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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没回来?”
老女人吃力地借着门框站起来说:“他从来没有过,这么多天不回来的。”
“你吃了没有?”
老女人不吱声。
唐主任进去看了下,那桌上的菜,锅里的饭,缸里的米还是三天前的样子:“你为什么不弄着吃?”
“我们家的规矩,他不在家不动火的。”
唐主任拿起煤炉上的水壶,一点火星子没有,用手探了下,连一点热气也没有。唐主任心里流泪了,她丢下水壶向家里奔去,一会儿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饭菜,说:“快把它吃了。”
“谢谢,你是好人啊。可是我不想再吃东西了。你拿回去吧。”
“不行!你快吃吧。”
唐主任说到这忍不住抹了把眼泪,接着说:“你要晓得,你要是饿死了,也是污蔑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污蔑社会主义。”
老女人听了这话,两眼又发直了。
唐主任把她扶到桌边坐下,把饭碗就到老女人的嘴边。
老女人还是不肯吃。
唐主任又劝道:“你就肯定张一二不回来了?你这铁了心要死,他要是回来了你咋办?”
老女人听了这话眼睛一亮,抢过饭碗,一会儿功夫扒得净光。
那一阵子护城河上经常漂尸体,多数是经不起冲击而自杀的。
可这回很明显是他杀,尸体是被麻袋裹着打捞上来的。起先几个打捞的群众还为谁先看到的争执不休,待捞上来解开麻袋看到里面仅有一光头尸体便不再争了。
很快,平时清静的河岸边热闹起来,围观的群众把尸体围得水泄不通。公安局来了不少人,照相的照相,验尸的验尸。
当时社会很乱,正因为乱,对命案上上下下都还是极其重视的。这是雷池,如果越过了,那乱的局面就无法收拾了。
根据尸体的嘴里和胃里的情况,市公安局的案情分析会上很快有了结论:人是死亡后被装进麻袋投入河中的。死亡时间五天以上。
市局靳局长开始作指示了,会场上绝大多数领导都拿出笔和本子,刘大馍也拿了出来,但他的笔里是没有墨水的,这他知道,他本无意记什么,只是给领导面子。
“在当前一派大好形势下,阶级敌人又向我们挑战了,我们怎么办?责无旁贷,市局成立专门的领导班子,由我挂帅。副组长由你,你,还有你。我们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十天内侦破这11、2凶杀案,把阶级敌人揪出来,同志们,有没有这信心啊?”
毫无疑问会场立刻爆发一声“有。”
刘大馍没有喊。在来的各个区的领导中他算老的了,他已没有多余的革命热情。近来他有了一个新经验:做报告时要虚些,听报告时要听关键的。接下来另一位领导布置的工作步骤,虽然他仍没记但他是认真听的。
第一步查找尸源,第二步发动群众提供线索……
11&;#8226;2凶杀案的侦破工作层层布置下来。
刘大馍在他的动员布置会上破案的期限已由十天提前到五天,高涨的革命热情势不可挡,当场有的所领导提出三天破案的挑战。真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不懂科学没有问题,不懂政治问题就大了。
靳副所长被感染,在所里的布置会上,他担心落后,也说成三天。
陈指导员听到这来火了:“尸体的身份还没弄清楚,就谈几天内破案?整个的胡扯蛋。我们不要被他们层层加码的期限压得喘不过气来,一步步地来,把每一步扎实做好,争取不炒回锅饭。急于破案的心情,我想大家都有,靳副所长,我看思想动员、统一认识,以及侦破班子,领导小组的组成这些都不要谈了。现在就谈尸体特征,大家弄明白后,立即深入居委会和大的院落,召开群众大会,请群众提供线索,尽快弄清尸体身份。如果尸源是我辖区的,那我要请大家做好蜕一层皮的思想准备,如果不是我辖区的我们做好积极配合的准备。”
靳副所长又被陈指导员感染了,说:“听你说话就是一个‘爽’字。急活放在那,不赶快去干,却在这挑战来,应战去的。你这里急得火烧屁股似的,他那里悠悠地吐着烟圈。后来我也想通了,这大概就叫磨刀不误砍柴功。好了,我不再说了,再说大家要骂我扯蛋了。尸体特征,男性,年龄在50岁以上,身高170厘米,光头……”
“你等等。”靳副所长停下看着陈指导员,陈指导员喊道:“周志达。”
周志达脸上那颗痣现在不仅好长时间没出血,相反经常得到抚摸的呵护。此时他正抚摸着那颗痣,沉浸在踩藕的甜蜜想像中。
见周志达没反应陈指导员又追了一句:“周志达你在想什么?”
周志达这才醒过来,随口答了句:“我在想会是什么人干的这事。”
“你是可以,还不见一,你就考虑二了。我问你这几天有没有见到张一二?”
“见到过啊,好像昨儿还见到过。”
“你别好像不好像了,告诉你张一二已经六天不在家了。我感觉这尸体很可能就是张一二。你马上通知唐主任陪同老女人去认尸。”
三十八、认亲
周志达一肚子的不愉快:张一二六天不在家,自己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监控四类分子是管段户籍员的一项重要工作,六天不在家都不知道,还监控个屁?陈指导员为什么没有抓住这事做点文章?上次评学《毛选》积极分子,虽然没有评上,可能他已体会到我和刘大馍的关系了,改变了态度?不管怎么说,这种把柄还是应该少让他抓到为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这叫刘大馍怎么帮忙提干?周志达边走边想,冷不丁地听到有人喊:“周公安员。”
周志达拿眼看去炉子秦正一面嗑着瓜子一面向他招手,他走近炉子秦问:“有事啊。”
炉子秦仍招手,周志达只好把耳朵凑过去,炉子秦用那肥手窝在嘴上说:“我看见陈指导员和唐主任亲热的。”
周志达缩回耳朵说了句:“你闲了没事就是瞎嚼。他俩不是那号人。”掉头就走。
炉子秦讨了没趣呕起气来,冲着周志达的背影骂道:“都不是好东西。”说完拍掉身上的瓜子壳扭进老虎灶里间。
周志达一面往居委会赶一面仍在想:张一二不在家的事唐主任应该知道的,她为什么先跟陈指导员说?刚才炉子秦的话在他的耳边又响起。这里面会不会真有问题?他不觉地放慢了脚步。既使没这回事,我何不借此把水搅混?想到这他觉得刚才处理得嫩了,他折回身子往老虎灶奔去。
老秦头天天守着炉子很枯燥,就喜欢有人来陪他聊。见周志达进来悠悠地说:“上老虎灶来,不是充开水就是洗澡,你既不带水瓶,也不带脸盆来干什么哟?”
周志达这时哪有闲功夫陪他聊,说:“把当家的喊出来,我有事找她。”
“跟你汇报一下,我们家当家的就是我。”
“哎呀,我没得功夫跟你争这个,你快把炉子秦喊来。”
“这不是争不争的事,我们家一向就是我当家。你找她问事不如找我。凡是她晓得的事我都晓得。”
周志达想:还不止一人看到的,那这种事就板上钉钉了。问:“你们在什么地方看到陈指导员和唐主任亲热的?把看到的情况详细跟我谈谈。”
老秦头呆住了,说:“有这事?我怎么从没听说过,你这是听谁讲的?”
“讲的人多了,其中就有你家的炉子秦。”周志达居心不良了。
炉子秦听到了这话,掀起门帘得意地走了出来。
老秦头说:“这种事伤人名声不好随便说的。”
炉子秦坐到凳子上仍嗑着瓜子说:“周公安员,你这个人蛮滑稽的,先把我跟你说,你忤我,这会儿又跑来问。你以为我是猪啊,你想杀就杀了。告诉你这回我不说了。”
周志达陪着笑脸说:“做的人都不怕,说的人还怕什么?”此时的周志达已被魔鬼操纵。
“我有什么好怕的?就是前两天的样子,俩人大白天就在路边,那亲热的劲哟……正儿八经的,我还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周志达据此认定唐主任在与陈指导员亲热时把张一二不在家的事说了。备而无患,失而复得了这把柄,他的脚底生起风来。
到了居委会见到了唐主任,周志达问道:“张一二是不是许多天不在家了?”
唐主任正伏在桌上糊火柴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