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味 > > 拒绝风流 > 第34部分

第34部分(1 / 2)

>间发生在文化、思想、情感和精神上的碰撞,使我们有触目惊心的感慨。城市人挣扎在城市的故事,已经被写得很多很繁了。现在我们让一个农村青年走进城里,而他又很有性格,有思想,又长得高大英俊,这样就会很快跟城市发生一系列关系,我们就能借此看到平时不被注意、不被发现的很多关于城市的精彩的东西。由于主人公的身份和心理跟城市格格不入,作者就把城市的许多荒诞不经的、幽默可笑的、深沉悲壮的、感人至深的东西在一种强烈的对比中展示出来。这实在是比用城市人来揭示城市,要更加有趣,更具艺术效果。

第19章 继续假装聆听他们的教诲

清晨,保瑞把分管的区域扫干净,一上午就待在锅炉房旁边的小白房子,偶尔也会拿出一本书来翻翻。可脑子里什么也装不进去。是啊,他这会儿怎么还能看进去书呢。

乔琳琳家的书,在柜子里一排排耸立着。当时,他就为自己在饭馆里跟她谈了那么多关于读书的事,深为后悔了。他把自己说过的每句话,回想了几十遍。他说了很多谎话。可那些对命运的责备,倒是心里话。他就是想让她明白,他也有脑子,也有感情。他获得了一些成功,只是不知道这个成功有何意义。她羞辱了他,这是他得到的唯一结果。她一定会在内心嘲笑他的夸夸其谈。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话要向她说。

他一向鄙视夸夸其谈。在这所学院的许多角落,都很崇尚夸夸其谈。相对来讲,美术系是一个特别的地方,一向没有什么真正的理论可讲,每个作画者都拥有自己独立的思想与感觉。也正因此,他才不肯多听美术系的课。他更愿意听那些夸夸其谈。这些东西如一种包装,是每个显得有点素质的人必须掌握的。

在某些人面前,你不要用朴实的语言把意思表达出来。他经常这样告诫自己。要尽量使用华美和玄奥的词藻,让他们摸不着头脑,这样他们就会加倍尊敬你了。

不过他在乔琳琳面前,并没有使用华丽的词藻。这倒使他放心。她至多只能嘲笑他的激动。他那天是朴实的,非常朴实。他的许多话都让自己吃惊,它们是突然跃入脑子的。她不可能藐视他的感情。虽然她极尽羞辱了他,可他不也羞辱了她吗?她对他的羞辱,正可能是恼羞成怒的表现啊。这样想来,她是不会再理睬他了。不过,她并不是如此简单的人。她是艺术家,行为总是很反常。她把他的躯体摸了几遍。她象个大夫,冷静,冷漠。最后,画面的进展很缓慢。这给了他希望:她还得继续请他。

出于自尊,他当时没有问,她什么时候再请他过来。后来他想,自己怎么还会有自尊心呢?现在,只能等待,特别是在感情问题上,特别是在女人面前。来学院还不到一月,给她当模特才几天。张亚楠就算是亲兄弟,也没什么用。要承包建材厂,启动资金得十万。他不会幻想天上掉馅饼的美事。那种事会降到张正头上,不会降到韩美娇头上。再说那么偏远,销路在哪里?附近只有一两个县城、一个州府,难道要拉到几百里外的省城?省城当地就没有更便宜的?建材,有重量,不值钱,运费便是最大的成本。省城早就有上百家建材厂了。这些厂子的头儿,说不定跟省长们都有关系。而栽了,你也就完了。这不是闹着玩的。你看上的只是名分。可这个世界没有你的名分。

一天,他看到《孙子兵法》,很快被吸引住。“孙子说,兵者,诡道也。其实,在今天,诡道不只限于军事领域啊。”他沉思着,“孙子说,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这话对我也很有启迪。我今后应该把虚伪包藏在诚实之内,决不能把虚伪和诚实截然对立。否则,我的一切就会被她那阳光般的目光穿透……”

他想起来,祖上不也对《孙子兵法》十分喜爱吗?祖上写的的有关文章,他就曾见过两篇。祖上生活的年代,研究兵法并不是上流社会的时尚。祖上一贯就不入时。据说,他从不喜欢赴宴请,一见请贴就心烦,得罪了不少人。他最喜欢吃的东西,是包子和面条,连炒菜也很少吃,还不喜欢喝酒,喝酒会影响第二天读书。他是那个时代的怪人,是没有人能理解的人。

现在,他的后人也研究兵书,并且也不是为了军事。

保瑞看到,作为苦斗者所必须的内在素质,在他身上迅速得到提高。他本来就有的读书乐趣,也在增强。此时,知识的意义仿佛就是使他能张开一张嘴去打动别人。

他想起二哥。对于这个只崇尚语言,不崇尚行动的校园,二哥应该成为大家的楷模。二哥的残腿在这个小王国,根本算不上缺点。当他向人们发表气功演讲或作健身报告时,口才会赢得一片喝彩。他早就进入这所大学的最高境界。他们完全应该在图书馆的门前为他塑造一座铜像,以便大家时时膜拜。

还要继续弄出傻乎乎的样子,聆听他们的教诲。

第20章 没有一条可供我贯彻的指示吗

这一阵,保瑞常去林光的办公室,问有什么指示,或有什么要干的活没有。林光满脑子学问,可也不能整天给别人倒,见侯保瑞进来,就请年轻人坐下,有时还给人家扔过去一支烟,然后就是闲聊,天南海北的,还讲了不少笑话,很多都是从酒桌上听来的。保瑞在这方面见闻不多,只是听林光讲,显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其实酒桌上的那些黄段子,他不仅不爱听,还有强烈的对立情绪,因为他根本就坐不到公家的酒席宴上。他也根本就不想笑,可最后往往还得笑。连他都觉得,自己的笑干干的,林光不见得就听不出来。他倒是想听听林光讲学问。他没机会听林主任的课,这会儿也算是个机会,可以提高一下。可林光的脑子早就用乏了,这会儿只想消遣,而且这还是跟他关系不错的表现。可他却不满意,觉得林光好无聊,搁在县上,你是一个管着好几十万人的父母官,还有心思整天讲无聊故事?所以说,大学就是清闲,都有工资发,起码没有吃不上饭的,没有穿不上衣的,没有入不了土的,所以就坐在办公室里乱聊一气。即便是别人从门口走过,听见,也不会当回事,因为早就习惯了。而一个领导要是整天板着脸,大家反而不习惯,受不了。又没有把死人抬到你家门口,诚心跟你过不去,你整天板个脸干啥。所以林光这样,还是对的,完全是适应环境的。保瑞坐在那里,听林光讲,不时笑一笑,心里累,可脸上还得高兴,眼里还得有兴奋。

他觉得,自己对不住林光。人家把你当成可以亲近的人,你却在心里保持了距离。可是一想,这距离天然存在,并不是你想保持不想保持的问题。林光讲的,全是宴席上的事,哪里是你侯保瑞可以参与的。反过来讲,请你参与,你就参与吗?祖上的权势可是大哩,请的人也多哩,最后呢,是一个一个的拒绝,把人得罪光了,最后自己也彻底完蛋。这是基因问题。你不喜欢吃宴席,全是基因作怪,这是干不成大事的,是要坏事的,你整天想自己节约,也让别人节约,这绝对成不了大器。

“就没有一条可供我贯彻的指示吗?”最后,他问。

林光一愣,接着,笑了。“好好干就是了。”他说。

“好吧。但总觉得,方向不太明确。”

“车我给你了,上面方向盘也有,你自己使劲吧。”

“但你也得经常指点啊。”

“你是着急了。没必要嘛。就这么干吧。”

“好吧。”他最后笑一笑,出去了。

回过头,就见系主任开始严肃地办公。

下次,他又问系主任:

“有啥指示没?”

“没啥。”林光这样说,脸上很高兴。

他就这样,经常主动去求批评,去求指示。

“唉,还是模特有觉悟啊。”一次,林光说。

“老师们不常来求你指教吗?”保瑞问。

“求个屁,恨不能我永远别朝他们开口。”

“不会吧?”

“你傻啊?”

“真想不到。”

“想想你跟村长的关系吧。”

保瑞一愣。自己的确不想让村长老来指教自己。

他也经常去刘雄的办公室转一转,问有什么指示,或是有什么要干的活。虽然刘雄这里总有干不完的活,可他不怕,凡是科长能想起来,能说出来,他就去做。有一天,刘雄让他帮食堂卸煤,他没一点犹豫,就去了。科长手下的科员,当然不会给自己揽这样的活,因为这跟发工资没关系。而保瑞也知道,自己总是这么揽活,还不是想在这里长期领工资。

有时,他也想,自己老这么去领指示,领批评,是不是太虚伪。他就想,你又不是不想干活,而是专门讨苦吃,是诚心想出力气,说到底,不仅不虚伪,还很有些下作。人家正式职工从来不这样,不这么下作,不这么恶心。你都这么恶心了,还要作践自己,说自己虚伪,太过分了,只有公家的人才这样说你。彩珠和秀娥见你这样,只会觉得你太可怜。黑虎和春芳见你这样,简直都要为你流泪。所以,你何必与自己过不去,说自己虚伪。

最新小说: 丁一蓝文集 独向一隅文集 邓岚心文集 弄哭那个小呆子 不能出卖小猫咪 竹马总想扑倒我 苏苏修炼法则 丹房主人文集 戴高山文集 冬日小草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