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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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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只要自己把金钱视为最有力量的东西,面对历史也就只能显得苍白。但人性的弱点在于,我们都想过好日子。

“我请你喝杯啤酒?”他说。

“啤酒胀胃。”她摇摇头。

伙计过来问她,想吃点什么。她说,跟昨天一样。伙计很快就端来一碗精致的鸡丝拉面。“你不能老喝啤酒,”她说,“小心肚子鼓起来,人家就不喜欢请你当模特了。”

“我跟人合股开了一家饭馆。当模特,不过是出于我对艺术的挚爱。”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得意,“你也许会奇怪,在如今这种物欲横流的氛围里,居然还有象我这样热衷艺术的人。”

“可你还在扫马路。”她的眉头,皱了一下。

“我想得到一间住房。”他解释说,“我在城里没有安身之处,这不是你们这些依靠父母亲活着的人能理解的。如今,某些成年人连拉屎撒尿都得靠父辈搀扶。”

如果不是为了认识张亚楠,他会立刻走开。如此俗气,眼里只有表面的身份,短命的身份……怪不得,什么也画不出来了。

“我使你不快活了。”她歉意地说。想象中,他确实应该有某种身份。这样,她跟他的幽会才更具价值。不,一个野汉,毫无身份,被我欣赏,那才是更好的讽刺。

“我要是这么容易生气,早就诀别这个世界了。十九世纪一些艺术大师的遭遇,比我更悲惨。”他盯着她,“林光经常借给我一些书,他说这些书对提高我的素养有帮助。我辜负了他的好意,我把时间都用来扫垃圾了……我在阅读另一种书籍,进行另一种创作,它对百姓更有价值。今天的艺术家与清洁工的不同,很大程度上在于艺术家创造垃圾,清洁工清理垃圾。”

在这个校园,少一个乔琳琳对大家没什么,少一个侯保瑞就不好了。可让教师们举手表决,却都会投她的票,会对她的艺术表示欣赏。这是一个刻意虚伪的年代。他跟张亚楠的感受,竟然一样。张亚楠在她面前只能是弱者吗?张亚楠一跟她离婚,她就得滚到集体宿舍。女人的漂亮,看来永远是一件好商品啊。

哦,艺术凭什么也欺负我呢?她们的艺术一方面想继续保持清高,一方面又如衰老的妓女,拼命张大两腿,还是得不到金钱这个野汉的欢心。这个野汉究竟喜欢谁呢?还不是金钱,金钱就是喜欢跟金钱抱团儿。团儿越大,才越有力量。这就是今天的奥秘。你不应该当老妓女,你天生跟金钱是对立的。你不应该拥抱金钱,而是要踢它,打它。这样,老色鬼才会对你尊敬一点。

在保瑞看来,一个家伙穷得连屎都拉不下来,还不动摇,才是搞艺术的料。曹雪芹就这么写小说。只可惜,眼前这么有天资的女人,都情愿把自己卖给驼背老人。曹雪芹要是活在今天,就是最大的傻瓜。他便有了更强烈的想作践这个贵族的欲望。

“这个精神堕落的女人。”他在心中加重对她的轻视。她曾经在文章里表示,艺术应该承载不朽的思想。可她又在画什么样的东西,过着怎样的生活。她竟然还敢滔滔不绝地指教广大众生的灵魂,脸皮太厚了。这就是当代的教师爷。他们彻底反对孔子的说教,却比孔子还喜欢指手划脚。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指教别人,规划别人,洗别人脑子,而身体力行则跟自己没有关系。他们对孔子身体力行这一点,肯定也很反感。

第17章 他有最后的胜利者的气派

她盯着这个夸夸其谈的男人。她看出来,他很想得到她的重视。其实,她早就重视了,只是还没有找到机会。不,机会大量存在,她可以名正言顺地邀请他当模特。与以往不同的是,她对这个人始终犹豫不决。在他面前,她反倒成了一个弱者。

她从他的躯体上,更可能是从他的行为上,看到了一点象征意义,即他比这所大学里的任何一个男人,都更具有最后胜利者的气派。不过,她恐怕还是对他的躯体更感兴趣。只是,他仅仅渴望从她这里挣到钱。这样,她便一再抗拒来自他的诱惑。

最近,她收到一封奇怪的信。虽然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出自外行之手,但里面的许多话都切中了她的要害。她对自己近来的一切思索,都厌倦起来。她更加确信,自己需要再次潜入生活了。是的,体验,观察,研究,这对艺术多么重要。实际上,她一直在这样做:观察,研究,体验……对每个模特。

她不止一次看到,他在被自己扬起来的灰尘中怎样奔跑。这个人身上的热情,令她不解。她对他有了很大的兴趣。

“他的目光经常显得多么无礼。”她必须先打击一下他的情绪,在幽会之前,先压压他的气焰。他有气焰,虽然他总是装出一副憨厚相。此刻,她就在接受他的烘烤。

她回想八年前,也就是来到这所大学的第二年,她的精神被学院的死气沉沉压抑得快要爆炸。暑假,她来到茫茫草原。在帐篷里,高草间,山坡上,她用身体接住不知姓名的大汉的每一次进攻,她把这看成是为自己注入自然界的伟大力量。当只有她一个人时,她就会为苍茫的草原痛哭,为雄奇的雪山发呆……

直到最后,她才知道他叫加铁。她明白,自己今生再也不会看见他了。可就在某一天,这个粗野的汉子又回到她身边。她发现,侯保瑞跟加铁不仅身材一样,表情和眼神都很类似。

但纯粹外在的力量,不可能唤起她的激情了。

她仍然显得十分平静,不过,她的目光里含上了更多的鼓励和引诱。“也许任何人在机会面前都是平等的,”她不痛不痒地说,“更多的只是个人素质问题……”她意识到自己正在羞辱对方,可她同样控制不住自己,她确实觉得,他太过分了。

“这是什么话,素质是什么?使你有了可高人一等的素质的原因是什么?”他喝了一口啤酒,又把它喷在地上。“我认得一个女人,这次回家我对她说,我给你在城里找个活儿。我说你在城里干一个月所得,比你在地里干一年所得还多。我几乎要下跪了,她仍然不肯醒悟。”他的眼里含着一丝微笑,“你说,这是为什么?”他开始向她施展另一个计谋,向她道出他在跟另一个女人要好。不论她是否在意,这只会加强他的地位。

“不知道。”她冷淡地说。

“她是被一样沉重的东西拴住了。”

“男人?孩子?家?”

“是另一种东西,一种能窒息灵魂的东西。”

“……是什么?”

“赤贫。就是这个东西。”

假如彩珠或春花生长在城里,是在公家单位里就职的人的孩子,如今也是大学讲师了。你上了大学,就如古代考上举人。可侯家堡没有人考上大学。侯家堡的最高学历是高中毕业,下来就是他侯保瑞,上了一年半高中,还差一年半没毕业。当时,母亲的风湿病又犯了,住进乡卫生院。一次就要花四五百元。这比一家全年在地头上挣得还多。他不能赖着读完高中了。

他就读的高中,是戴帽子高中,只有教初中的实力,为着这些农家孩子,硬撑着办了个高中班。县上有正规高中,去那里就读得住校,得交住校的费用,得带上粮食和副食费,这都是很大的开支。这个所谓的乡办高中,好几门课开不了,他自己学。他的天资,让老师们喜欢。可最后,还是退学了。

他能把这一切讲给画家么?他是堂堂男子汉,怎么能跟女人讲这些。而且,她会信么?她是当今的艺术家,当今的艺术家只关心自己的收入,关心车呀,房子呀,官职呀……他对历史上的许多艺术家,倒怀有十二分的敬爱。

“我知道,你会沉默。”他微笑道,“我对这场改革,对市场经济,比你们热心百倍……我们的一切距离,必将缩短。”

“你过于看重个人历史了。”她终于说。

她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又把话咽下去。她不想再刺激他。这也是因为,他道出的恰是她的思想。奇怪,他就象真正的她在同假的她辩论。他跟她有这么多相似的观点。不知不觉,她对他的好感在加强。看看,我从来就不孤立。她看重他,不正是因为他的形象迎合了她的情绪吗?只是,她一直担心他的虚伪。

“人就是历史,就是历史的积累。一切都是历史的产物。再也没有比历史更可怕的。假如你从小得不到良好的教育,你就会明白什么是历史了。只是那样一来,你也就不会思考了,因为你没有素质了,你甚至会觉得自己是多么幸运、幸福了。”

“你的内心积满了委屈,穷困使你的精神变得谵妄……你自以为是醒悟者,你很危险。”她不理解,自己为什么又走到自己的反面。他道出的都是她的观点,她却对他有了莫大的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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