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轻痕收回目光,浅浅看他一眼,对於雅同心那点泛酸的小心思他怎会看不出来。
清晨天微亮他就急匆匆动身赶去念城,待回到谷中,一来一去已折腾了好几个时辰。他生产小莫离没多久,身体还未完全康复,就给雅同心瞎胡闹弄得二度怀上,纵然他功力再好,也难免吃不消。
这厢雅同心刚问他累不累,他已然觉得给他言中,腰部酸乏得只想随便找个什麽东西靠住躺下来。
但想到造成自己现在这种弱不禁风状况的罪魁祸首,不仅不反躬自省,反而乱吃飞醋,连他对下属的正当关心也要酸溜溜的丢几句,官轻痕就有些嗔怒。
他俩立在木楼前的平地上,护押雏雁的教徒都离开後周遭再无他人,官轻痕也就无所顾忌。
“她原本是本座选定的教主夫人,只差一步就能与本座完礼成亲。本座对她有所偏爱,亦是人之常情。”
一句话堵得城主大人俊容发白,好半晌接不了话。
官轻痕心头暗笑,出了一口恶气,心情畅快的转身往楼内走去。
他这几月日日服用雅月圆送来的调理丹药,吐归吐,胎儿汲取的营养半分不少,在腹内生长迅速。快6月的肚子傲然挺起,圆润臃肿,较寻常单胎大上不少,压迫官轻痕柔韧腰身。腰部承重过大,使得他走起路来不得不把身子後仰,微微岔开双腿,远远看去姿态笨拙,煞是可爱。
但官大教主似乎没有发觉自己这蹒跚步态有何奇怪,他泰然自若的踱进楼中,不时用手扶一下酸累腰肢,──直到从後面追过来的雅同心,强忍笑意在前厅中拦住他。
“官大教主似乎一直在为无法与雏雁成亲耿耿於怀。”
官轻痕美眸一眯,心说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他愧对雏雁?
“本座自然遗憾,勿说中原,在莫谷,本座如今这个年纪也早已是过了谈婚论嫁最佳时期。”
“所以如果雏雁不反叛,教主还想著与她再续前缘?”
官轻痕一愣,他自然不可能还和雏雁有所瓜葛,莫说他一腔情意都在雅同心身上,就算撇去雅同心不谈,他还有个小莫离呢。
但又实在看著眼前男人露出的一脸狡黠碍眼,口是心非的,不悦道:“本座确然有这个打算。”
“以教主大人现在的身形,去抱女人?”那男人得寸进尺,缠上身来,手臂故意搂住他粗壮了一圈的腰身,挑眉低笑:“就算教主练有绝世武艺,真气充沛,只怕在闺房行事时,也不好挺著个肚子宠爱雏护法吧?还是教主乐得坐享其成,干脆躺在床榻上,任由雏护法忽视你那彭隆腹部,自主欢爱……”
“雅同心!”涨红了白皙脸庞,断然没想到他竟然勾勒成那麽一副让人羞愤的画面。官轻痕忍不住推开他手臂,但飞驰的思绪已经给他引到那不堪场景中,自己一边捧著肚腹,一边费尽辛苦与雏雁交缠的狼狈模样……
“你就不能设想一些淫靡意念之外的正经事吗!”
雅同心真是爱死了他给自己说得颊飞红彩、眸含嗔怒的模样,每次逗他总是有小小的欺负快感~~~~
不过媳妇是用来疼爱的,适当调戏逗弄是情趣,过头了,伤到身子和宝宝就不好了。
所以他赶快收敛了调笑,重新把恼羞成怒的人拉过来,正色说出深思熟虑好久的话语:
“好,我说正事,轻痕你认真听,认真考虑。既然你想成亲,我不能赔给你一个雏雁,也断然不肯你与其他人燕好,所以同我成亲,嫁到念城当城主夫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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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轻痕花了一盏茶功夫,来消化雅同心方才正色以对的话语。
他……在同他求亲?
大概是教主脸上震惊神色太深,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雅同心心下不由嘀咕,他冷不丁的提出要他嫁与自己,不会吓著孕夫了吧?
虽然这个问题,他早在建立念城时就盘算好,要迎娶他来做自己的城主夫人了。
但看官轻痕神情,好像压根没有觉得这样两地分居,没名没分的给他生育子嗣有何不妥。他大概一直就认为男人的妻子该是女子,他不能娶雏雁,这生便陪著雅同心罢了;万万没有往大雅盛行的男风上想过。
他久久不语,面色变幻莫测,饶是脸皮再厚雅同心也有些撑不住。试探的喊了声:“轻痕?”
好歹吱一声,别给吓傻了……
官轻痕骤然回过神来,雪袖一甩,淡淡恼火的斥道:“不行!”
雅同心呆住:“不……行?”他是不是听错了?
“本座说,不行。”官轻痕语气虽轻,却极其坚定,一字一顿,让雅同心毫无听错的侥幸。
念城城主彻底傻眼了,这是唱的哪一出,为什麽轻痕怀著他的孩子,几乎夜夜同他贴面而眠,却不肯答应他迎娶他过门的正当请求?
教主转身就要离去,雅同心攥住他袖尾:“为什麽不行?”
官轻痕侧著脸不给他看自己神情,银牙轻咬:“不行就是不行。”说罢,内力微动,震开一脸茫然的男人,挺著腰腹踱进後厅去了。
雅同心呆呆的站立原地,对莫谷教教主言辞拒绝百思不得其解。苦苦挠头,想不出自己哪里做错,轻痕要这麽不容於地的一口回拒?
他看起来像那种不负责任,会让人没有安全感的男人吗?
“锦鲤!”没头没脑拖住正从旁边经过,要去找教主的少年,“我向你们教主求亲,他为何拒绝我?!”
“求亲?”锦鲤错愕片刻,忽然失笑。
边笑,边摇头,问他:“虽然教主的闺房情事锦鲤不便过问,但……推测教主和城主的关系,你应当是让他下嫁於你罢?”
雅同心皱眉,这有什麽疑问吗,官轻痕生产小莫离时锦鲤也在场;而且现在又大了肚子,这麽明显的上下关系,还用他解释?
少年吃吃的笑,显然看出他的困惑。
“教主心性本就高傲,你初次见到教主时,当知道他原本就是自负才高、不大将什麽人放在眼里的性子。为著要治疗寒症的缘故,迫不得已与你合欢,已经是失了颜面;为了掩饰这点,他甚至想通过赐婚祀鬟来抹杀发生过的一切。”
雅同心一头雾水的听著,但好像慢慢体悟出一些什麽。
“不承想因为蛇王的奸计,他竟然会有了你的骨肉,这下连辩驳的余地都没有了。此後愿意为你再度孕子,亦是情根深种,甘愿承担的缘故。但给你生孩子是一回事,把双方床帏秘事拿到所有人面前,在正儿八经的名分下削减他身为男人的面子,又是另一回事了。”
少年拍拍骤然沮丧起来的男人肩膀,好不容易忍住笑:“以锦鲤多年服侍教主的经验定论,教主断然不会答应你这种过分要求的,你在白费力气。”
“……难道小莫离和他腹中第二个孩子,就要没名没分的这麽过日子?”
锦鲤爱莫能助摊手:“教主也许会另有打算罢。”
念城城主觉得眼前一片黯淡无光。官轻痕说一不二的脾性,如果真如锦鲤这麽说,那他是真的不要指望将人娶过门了。
锦鲤同情的说完,看男人一副霜打过的茄子模样,忽然转念想起另一事。这个念头一转,少年陡然羞红了脸颊,抿了抿好看的唇。
“……夏离……”他轻轻道。
他好久没这麽喊过雅同心,都是城主、雅同心的乱叫。雅同心诧异看他,少年脸色愈加绯红,整个人从脖颈到耳根都染上淡粉色。
“那个……能够让男子孕子的子母蛊,你还有没有?”
雅同心“……”看了他半天,直把人看得困窘的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到底是孩子啊,平时再怎麽在教众面前气势持稳,终究脸皮嫩。
雅同心了然微笑:“有,你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最新培植的,保证怀上。”
少年给他揭穿意图,索性不再言语,垂著的清秀小脸红扑扑一片,像块大红布。
“你可要想好了,这生育孩子的事情不简单,轻痕那般功体,都折腾得极其难过。”
少年小小声道:“无妨,我……反正我很早以前,就想要个孩子……那个呆子,跟了他这麽多年,他就一点都没想过要给我个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