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同心忍俊不禁,抱著儿子靠过来,眨眼看他:“轻痕,不要太心急,第二个孩子还在你腹中,你就急著想要改进子母蛊怀第三个了?为夫就算有色心,对著你如此不便的身子,也没那个色胆啊~~~~~”
晨蛛从官轻痕肩头冒出,威胁意味的冲雅同心挥了挥雪白腿脚。吃了一惊的雅同心赶紧後退,官轻痕似笑非笑的看他:“……再歪曲本座的意思看看?”敢情怀孕的人不是他,站著说话不腰疼,还敢跟他色迷迷说荤话!
“不敢,你快把那要命的玩意收起来,咬著小莫离怎办……”
“哼。”
晨蛛重新遁入官轻痕衣襟内,雅同心才敢毛著胆子凑过去,揽住教主腰身,讨好的:“轻痕,你刚处理完教务,累不累?我帮你捶捶肩。来,扶你到床榻上歇会。”
官轻痕没吭声,随著他慢慢挪到床榻上,靠著软枕阖目养神。
宫商接过小莫离,将小公子带离房间,留给那两人相处余裕。
关上门扉,转背看见没有蒙面的雏雁,阴沈著脸站在门口,一副本欲进房寻找官轻痕,临时改变主意的模样。
“雏护法?”祀鬟讶异。
好一阵子没看见雏雁来找教主禀报教务了,听闻议事时她也屡屡缺席,不知去了何处;今日怎麽突然出现?
“教主在房内歇息,雏护法有事禀报麽?宫商可以代为通传。”
雏雁双眼定定望著房内,秀丽眸底纠缠了太多复杂难言的情绪。
她似乎已经静静伫立在门口良久,把房中两人窃窃私语的闺房情话一字不漏都听了进去。常年蒙面不见天日的脸颊呈现苍白颜色,难以分辨是本来面目如此,还是听了让她心头不快的话语所致。
宫商疑问的又轻唤一声:“雏护法?”
雏雁凉了眼眸,仍是不做声。一言不发的转过头,提气一跃,几个起落已消失在宫商视野中。
雅同心欺瞒教主在先,挥兵南下进攻莫谷在後,为什麽这样三心二意、擅长欺骗的男人,竟然可以一再得到教主原谅和容忍,甚至教主在经历过那种生产苦楚後竟然还愿意以身再替他孕子?
教主一定是给雅同心下蛊,迷了心窍,所以才会做出同大雅和谈的愚蠢决策。她不能接受,她绝对不会和雅同心那个人面兽心的男人把酒言欢,在同一个地方出出入入!
她恨夺走教主的雅同心,恨百余年前血洗莫谷、百余年後蛊惑莫谷的中原人,她要想方设法把事情导回到原来的轨道上来,大雅注定和莫谷是世仇──!
教主,你不可以一错再错,雏雁绝不许你再给雅同心花言巧语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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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火了,城门失火了!!!”
子时刚过,念城城门火光冲天,熊熊燃烧的大火数十里外即可望见。浓烟滚滚,直蹿入深沈如墨的夜空,剧烈呛鼻的气味惊动了守城士兵。
迅速组建起来的巡逻兵队急惶惶打开城门,数十人提著木桶、带著扁担冲出大门,朝火光最凶猛之处狂奔而去。刚到火源附近,巡逻兵队队长灭火的指令尚未及发出,身後忽遭棍棒一击,翻著白眼吭都没吭就晕倒在地。
藏身在冲天火光背面的一百来名身著苗疆服饰的夜行者,闪身在瞠目结舌的念城士兵面前,二话不说挥刀就砍,寒芒闪过,只拿著木桶、扁担抵挡的巡逻队人员纷纷败退,倒了一地尸体。
还活著的两三名士兵还算机灵,一见这莫名阵仗,估摸死活打不过,扔了救火工具就往城里撤。
发起袭击的苗疆刺客也不追,为首一把女声,冷冷叱道:“叫你们城主滚出来,告诉他莫谷决不是任由大雅欺辱玩弄之辈!”
第五十五章 风平浪止
充分享受了天伦之乐的雅同心从莫谷归来,回到城主府盥洗洁面,刚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得府外一阵哄乱,脚步声从外头急急奔入内府。
“城主,不好了,莫谷率兵突袭,城门已经给他们放火突破了!”
“约摸有上百名刺客,为首的还指名道姓要城主出面……”
“城中各处失火,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
念城士兵大都是当地百姓,从建城开始临时抽调来做巡查和维持本城秩序,不曾受过专门校场训练,充其量是穿著军服的平民布衣。雅同心原本建立念城就是存了和平之念,对与莫谷化干戈於玉帛自信满满,当然也没认真训练过这支念城军队。
而一入教就被耳提面命以中原大雅为敌,训练有素的莫谷教人一俟猝不及防发起进攻,这些平民士兵自然节节败退,毫无招架之力。
下属兵将找不到抵抗方法,纷纷涌到城主府,围在雅同心寝房门口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商讨对策。
雅同心在房里听得真切,以官轻痕心性断然不会出尔反尔;考虑到莫谷现下整体风向还是偏於同大雅求得稳定,会深夜带兵突袭的八九不离十是雏雁。
那个女人怎麽就总是这麽咄咄逼人,不容一丝和谈空间呢?
他暗暗叹口气,迅速起身著衣。随手拿过床边悬挂著的葫芦,略微犹豫一下,还是别在腰间。
不能再放任这姑娘隔三差五捣乱了,轻痕对待教属一向性子宽厚,不忍对雏雁苛责;但事关两方立场、局势,他不得不代替他出手教训教训。
轻痕怀著孩子,他可不希望他一觉醒来发现双方又开战,又让他挺著个肚子指挥莫谷和大雅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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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来号莫谷教徒全是雏雁手下心腹,刀法娴熟配合默契,闯入念城城内如入无人之境,一路披荆斩棘,把上前阻挡的念城士兵打得落花流水,悲鸣阵阵。
从睡梦中惊醒的念城百姓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惊慌失措的纷纷关门闭户,躲在门後拼命向佛祖祷告,阿弥陀佛,城主快些出来救人,苗疆那帮子人撕破脸皮了。
雏雁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重新挑起莫谷和大雅的争端;因此手下也绝不容情,但凡遇见的,不论士兵还是平民,一概杀而後快,这般一鼓作气杀过小半边城池。
忽然天边飞来齐嗖嗖数百支利箭,织成严密箭网,雏雁等人攻势一时受阻。
刀光寒闪,挥落这些空有气势没有准头和力度的利箭,雏雁冷冷扬声:“雅同心,念城兵力虚软,莫谷早已摸透,你何必装腔作势,做无用之功?”
空荡迤长的大街尽头,缓缓策马行出数十人身影,雅同心行至最前头,长身坐於枣红骏马上,旁边围拥众人皆是身背箭袋的弓箭手,看来方才那些有气无力的利箭正是他们所放。
雏雁嗤笑:“这就是你的亲兵?射出的箭跟挠痒痒似的,城主没有别的更能撑场面的属下了麽?”
她面色不善,字字句句挑衅雅同心,与其说她仇恨大雅,不如说她仇恨的对象仅仅是这个男人。
周遭众人皆默然。
雅同心轻微叹气,大半夜给吵醒的感觉著实不好受。
“现在还有机会,你率兵後退,此次打乱双方关系,伤我念城士兵的错事我可以当做你一时糊涂。”
“花言巧语无用,雅同心你受死吧!”厉喝,手一挥,所有人均不约而同朝向雅同心掩杀而去。
雅同心策马後退,弓箭手立刻搭弓上箭,再度射出疲软无力的箭阵。
叮叮呛呛,自然都给雏雁他们击落在地,一声冷哼“虚有其表!”踩著落地纷纷的箭矢就攻上前来。
雅同心再退,弓箭手再射第三波箭雨,无一例外给莫谷教人成功阻挡,转瞬间已来到雅同心身前。
雏雁长刀一闪,就要向咫尺开外的雅同心挥落,忽然觉得手臂一软,长刀毫无预警自松软的手心中脱落。她身後传来一片兵器砸地声响,骇然回头,包括她在内所有人竟然悉数武器脱手,捂著手腕露出惊骇莫名的神情。
“箭头染毒,籍由与兵器的接触传递到人体肌肤上,再深入腠理,钻入五脏。”雅同心立於马上,淡淡看著拼命想挣扎捡起长刀的雏雁。
“你把一己私情代入双方仇怨,妄图再开争端,为了双方著想,我已容你不得。”
锐声:“哈,一己私情,雅同心你图的一己私情比我好得到哪去?”
念城城主悲悯的看她,摇摇头:“如果我和你说大势所趋这些堂而皇之道理,你定然不会听入耳,那麽我便讲最浅显的给你──贪私而不忘公,全己亦全大局。在大雅和莫谷这场争斗里,双方都各有仇杀的理由,但烽火一径蔓延下去,谁也不会是真正的赢家。”
“所以我也好,轻痕也好,最後选择的是化解宿怨这条道路,於公於私善莫大哉。我们只不过是因为彼此相识,由相识进而相知,得到上天赐予的互相谅解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