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单位共事,都叫同事。”
卓融脸上泛出微笑。
丁站长脸上也泛出微笑。
“刚才,天香云到你这儿来过,是吗?”
“你瞧见啦?”
“我从外面回来……”
“丁站长,你别乱猜,”卓融截住丁站长的话说,“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只是谈得来而已。”
“我并没有说你们之间有什么呀?”
“我叫他帮我看一下窗外是什么东西……昨晚,窗外有个影子。”
“什么影子?”
“一个纸风筝挂在树枝上,飘来飘去,怪吓人的。”
“卸掉了吗?”
“卸掉了。”卓融飞快地缠绕着手里的毛线。
又是沉默。
沉默了一会丁站长把话扯到刚才的话题上。
“同事之间相处得好是件好事,可有些人无聊……我最反感一些人,无事精包,正事不做,专门去打探人家的隐私,这个跟这个好了,那个又跟那个又怎么样了……”
“丁站长,你听见了什么了吗?”
“说得难听……”
卓融停住手里的活。
“说什么?”
“说你跟天香云……”
“放屁!”卓融有些激动,“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
卓融又飞快地缠绕着手里的毛线。
丁站长瞟卓融一眼:“有什么又怎么,只要不影响工作……”
卓融一顿,瞟丁站长一眼,不知丁站长继续说下去会说些什么?
“丁站长,你喝茶。”卓融挪动身子,起身去端书桌上的茶杯,端过来递给丁站长。
丁站长接过茶杯,喝一口搁茶几上。
“你这裙子还挺漂亮,是真丝的吗?”
“绵绸。”卓融说。
卓融穿了件小花花绵绸连衣裙,坎肩袖,两只白生生的膀子露在外面,胸脯曲线毕露。丁站长的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在卓融的胸脯上。
卓融侧了一下身子,避开丁站长的目光。丁站长接着刚才的话题说:
“你跟天香云在一起感到愉快,是吗?愉快就让她愉快呗,又何必去在乎人家说什么呢。比如说抽烟,有的人抽,有的人不抽。抽烟的人感到身心舒畅,不抽烟的人说抽烟对身体有危害,劝人家戒烟。戒烟的滋味难受啊!我曾经戒过,戒不掉,朋友三四走一起了,人家给你散烟,你不接,人家说你嫌烟孬;你给人家解释,人家一笑,何必呢,人生在世,不就图个舒畅,何必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呢?想来也是这个道理……”
丁站长弯来绕去不知在说些什么?卓融预感到丁站长不怀好意,这可能吗?论年龄,他足可以作她的父亲;论长相,黑不溜秋,老远一股烟熏味,恶心死了。她压根儿对他就没有丝毫兴趣。她张了个呵欠,抬手揉眼睛。
“想困觉啦?”
“中午没有睡午觉。”
“在做什么?”
“看书。”
“看什么书?”
“小说。”卓融瞟了一眼枕头边的书——《外遇》。
“写的什么?”丁站长伸手去拿书。
“你不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呢?人是感情动物,都有七情、六欲;况且,我们那个年代想看,没有啊!现在倒好,什么都有,社会也开化……”丁站长拿起枕头上的书,翻了翻又放下,“你看今天的《健康报》没有?”
“没有。《健康报》上有什么?”
“有一篇文章……”
“什么文章?”
“过性生活有益于健康,可促进女性激素分泌,增加黄体酮,消除疲劳,激活细胞,延年益寿,防止衰老……”
“丁站长,看你说些啥哟!”卓融一笑,放下手里面的毛线团,从床上下来。
丁站长继续说:
“这是科学。性这个东西现在也不那么神秘了,电视上、报纸上,都公开在讲……说穿了,就那么回事。”
卓融看了一下表,快到凌晨一点了,欲去开门。丁站长放下手里的毛线圈,站起来,从后面将卓融抱住,下巴处在卓融的肩头上,“小卓!”嘴在卓融的耳边低声呻吟。由于激动,声音不免有些颤抖。卓融被丁站长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手足无措,推丁站长的脸。丁站长的嘴便在卓融的颈部狂吻……慌乱中,卓融抓住丁站长的手,埋头便是一口……
丁站长的手一下子松开了,瞧一眼自己的手背,冒血珠了。卓融像没事儿一样,拿盆子准备洗漱。丁站长瞥卓融一眼,转身走了。
丁站长长得黑蛮蛮的,身壮如牛,不到五十老婆便患了妇科病,四十岁就回经了,对性生活不感兴趣。从生理角度讲,丁站长还正当年华,便受着这样的煎熬,好几年了。丁站长感到性压抑,在外面寻花问柳,跟卫生院一女职工搞在一起,被女职工的老公发现了,拿棒撵得毛毛飞……后来,丁站长便收敛了一段时间,又旧病复发,跟单位搞后勤的一位女职工搞在一起,拿工作做交易,给那位女职工小恩小惠,弄得沸沸扬扬的,两家人还为此大动干戈。丁站长为此受到行政记过处分,便安分了。近一段时间,丁站长见卓融跟天香云打得火热,以为卓融是个放荡的女子,便打起了卓融的主意,有事没事往打字室跑,跟卓融套近乎。可卓融对他没一点兴趣。上午在办公室,易副站长跟段宏斌开玩笑,易副站长说:
“天香云一天鬼麻麻的,跟卓融搅在一起……”
“这女子还挺正派的。”
“鬼呢,你看她那眼神,成天做起一副勾人的样子!”易副站长笑眯眯说。
丁站长笑眯眯听。
晚上,丁站长从外面回来,看看时间,还早,还不到十点钟,便去到卓融的住处,敲门,卓融不在家,丁站长便从走道里出来,来到前面院子里,在院子里转游。转游到后面篮球场……丁站长喜欢打篮球,卓融也喜欢打篮球。一次,在蓝下,丁站长与卓融争抢一个蓝板球,丁站长刚一出手,卓融一下子蹦起来,丁站长的手正好落在卓融的奶子上,卓融的脸一红,跑了。丁站长的心里足足快活了好几天。最近,他们又在一起打了一场篮球,卓融远远地避着丁站长。丁站长喜欢卓融,特别是在打篮球奔跑的时候,卓融的那对大奶子就像一对兔子在胸前蹦跃……丁站长在篮球场上走神,有时,连球都控制不住。
丁站长从后面篮球场过来,站食堂屋檐下,见卓融从外面回来,天香云跟在身边……两个人走到寓所三叉路口,站那儿说着什么,听不明白,只听见天香云说:“不可能。”什么不可能?丁站长不知道。随后,天香云随卓融去了,丁站长挺气愤,想尾随而去,但转而一想,弄僵了不好——弄僵了他也会失去卓融的。丁站长便站那儿,一直等到天香云从卓融的住处出来,消失在回家的路上之后,才异常兴奋地朝卓融的住处走去……没想到,这女子这么野性!
丁站长前脚一走,卓融“哐”一声将门关上,将书桌搬过去,顶在门上……
激 情 谎 言
作者:桃园
第六章 真实谎言
卓融一夜没有睡好,第二天天刚发白就起了床,拧亮床头柜上的台灯,拿起手边的一本杂志坐靠在床头上翻看。这儿翻翻,那儿看看,什么也没看进去。想起昨晚的事,心里面又气又恨。气天香云扫她的兴,恨丁站长不是个东西。她是那种人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阖着眼,静静地坐靠在床头上,一直坐等到厨师在外面喊:“开饭啰!”她才将手里面的杂志丢弃在床上,从床上下来,趿拉着拖鞋来到墙边,提水瓶往脸盆里倒水,然后拿碗在桶儿里舀了一些凉水兑在里面,又去拿书桌上的牙膏、牙刷,将牙膏挤在牙刷上,拿瓷盅在脸盆里舀了一些温水,尔后去到门外走廊的墙边,蹲那儿刷牙,左刷刷,右刷刷,满嘴的白泡沫,喝一口水,咕嘟咕嘟,噗,吐在墙边通向外面的阴洞里,再喝一口水,咕嘟咕嘟,噗,吐在墙边通向外面的阴洞里……漱净嘴里的白泡沫,然后将刷牙洗净,倒去瓷盅里面剩余的漱口水。水顺着墙边流向外面的污水沟。刷牙完毕,她将牙刷放瓷盅里,站起来,进屋,将瓷盅搁书桌上,拿起书桌上面的洗面奶,去墙边端起脸盆,又来到刚才刷牙的地方,蹲下,用温水将脸充分湿润,然后将洗面奶挤在手板上,涂匀,按在脸部、颈部,轻轻拍打,最后用温水洗净面、颈部,面、颈部感到清爽、滑润。洗漱完毕,便拿着碗筷去食堂买饭。她一日三餐都吃食堂。食堂也没有什么好饭菜,那厨师弄不出什么好饭菜,早晨稀饭、馒头,中午干饭,晚上面条;菜呢,土豆烧肉,或白菜、或莴笋烧肉……天天如此,她都吃腻烦了,没一点胃口。没胃口也得吃,总不能跟肚皮过不去呀。她打了一两稀饭,买了一个馒头,一碟榨菜,来到餐桌前坐下。餐厅里就她一人,有妻室的人从食堂打了饭菜便端回家去了,一家人热热乐乐,有说有笑……她却一个人坐餐厅餐桌前,有滋无味地嚼着馒头。那馒头碱味太重,像黄胆性肝炎病人的皮肤,人们戏称那馒头叫肝炎馒头。
“卓老师,这馒头碱味太重,你还要稀饭吗?”厨师问她。
“不要了。”她说。
厨师端着饭、菜,手里面拿着两个肝炎馒头,来到她面前,坐下,大口地咬着馒头,唏哩嚯啰地喝着稀饭。
“你胃口才好哟!”她瞧着厨师,挺羡慕。羡慕厨师能吃。她怎么就不能吃呢?她把碗里面的稀饭喝完了,馒头咬了两口,实在咽不下,便坐那儿瞧厨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