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歪着脑袋,躲闪着女人的巴掌:“老婆,老婆,轻点儿,我再不敢了!”
“轻点儿?我轻你妹儿!”女人翻来覆去扇着她男人的耳光,“看我不揍死你这兔崽子!”
边城和冷月从没见过这种阵仗,一时都愣住了,眼巴巴地看着那女人行凶。
“你又跟哪个王八儿子赌酒呢?”女人搡了光头一把,把目光投向了小辫子。她掐腰上前,竖起一根粗短有力的食指,点着小辫子的脑门,“你啊你,不学好啊你!毛儿还没长齐呢,就学着不三不四了!老娘今天就替你老子教训你这龟儿子!”
“饶了我吧,嫂子!哎哟——”小辫子挨了一下子,一猫腰从她胳膊底下溜出去,脚底抹油地跑了。
女人肥胖的身子原地兜了个圈子,差点撞进边城怀里。她抬头凶巴巴地瞪住了边城:“还有你是吧?你是谁家的小子?”她抬手就去掐边城的耳朵,边城一闪头,她的手结结实实地抓在了冷月的耳朵上。冷月歪着头惊叫:“城哥……哎呀,城哥……”
女人拧着冷月的耳朵,咬牙切齿地说:“瞧你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就不学好呢你!小小年纪就吃喝嫖赌,以后能找着对象吗?你想打一辈子光棍儿啊你!你是谁家的?你老子叫什么?……”
“救命啊,城哥!”冷月感觉自己的耳朵快被拧掉了,有心一脚踢飞这胖女人,又被她惊人的气势镇住,不好施展。
“大婶,你先松开他,我是他哥哥,有话好说!”边城也感到了万般本事无法施展的烦恼,总不能对一个女人动手吧?
“什么?”女人拧着冷月的耳朵,转向了边城,用手指点着他的胸膛,逼得他步步后退,“你叫谁大婶?我很大吗?我很大吗!——”
“这个……”边城一时语塞。
“亲爱的老婆大人……”光头又是鞠躬又是搓手,“我们回家再进行思想政治教育好不好捏?您看那帅哥的耳朵都快被您教育成兔子了,这个整容费是很高的,咱赔不起哈……”
那女人终于松开冷月的耳朵,又揪起了自家男人的耳朵:“你也知道人家是帅哥啊!你说人家能长成那样儿,你他妈的怎么长成这样儿?我这朵鲜花算是插、你这牛粪上了……”
冷月捂着剧痛的耳朵呻吟,听到“鲜花”两个字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边城抓起他的胳膊:“还笑呢,快跑吧!”
两人一口气跑出千米之外,才惊魂甫定地停下脚步。两人弯腰喘息着,一抬头对上眼儿了,思及刚才情景,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我算见着比弄月更恐怖的人了!”冷月张开双臂,搂住边城的腰。
边城揽住他的肩膀:“看你还敢去赌酒!”
两人搂腰搭背地往前走着,一路低声笑语。街上很安静,温度虽然很低,却没有什么风,干冷干冷的。夜空就像一个黑色的怀抱,神秘而庄重。无数亮晶晶的小星星在那怀抱里安然地眨着眼睛。
冷月昂头看着星星,突然感到心胸开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呼出去:“真好。”
“什么真好?”边城偏头凝视他,他的眼睛在夜色里显得深沉而柔和。
“夜晚真好,星星真好,空气真好,街道真好,城哥真好,一切都好。”冷月说。
边城深有同感,用力拥了拥他的肩膀:“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在这里度过余生。”
“你这算是向我求婚吗?”冷月狡黠地微笑。
“未尝不可啊!”边城驻足片刻,然后拉起冷月的手腕,走进了一家饰品店,里面摆满了少男少女们的装饰品。他们在店主姑娘万般惊诧的目光里,花了二百四十块钱,挑选了两只纯银对戒。
站在路灯下,边城拿出一只戒指,拉过冷月的手,有点忍俊不禁:“虽然很寒酸,但是……”
冷月抽回手笑着捅了边城一拳:“你他妈能不能别笑!”
“你还没笑吗!”边城再次拉过冷月的左手,将纯银指环慢慢套在他的无名指上,又握住他的指尖,在他手背上情深一吻。
“如果早点想到这个,就不至于送你银戒指了。”边城有些歉意地说。
“而且这银戒指还是用我赚的钱买的。”冷月吃吃地笑。
“会还给你的。”边城伸出手,“帮我戴上吧。”
冷月笑吟吟地拿出另一只指环戴在边城左手无名指上:“用不着你还我,以后上、床的时候让我在上面就行了。”
“你想得美啊!”边城将他拦腰抱起,飞快地旋转,“婚礼结束,回家入洞房吧!”
“快放我下来!”冷月抱紧他的脖子,“小心你的手!”
“我的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边城低头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既然是婚礼,总要庆祝一下吧?我们去吃大餐吧?”
冷月躺在边城怀里,伸出手插、进牛仔裤兜里,用力掏出一把零钱,仔细数了数,抬起头:“钱不够。”
“那还是回家吃面条吧。”边城抱着冷月就走。
没走几步,忽然感觉脸上凉丝丝的,他们同时抬头去看。无数洁白的雪花从半空飘飘洒洒地坠落下来。
“哈,下雪了。”冷月从他怀里伸出手去,接住一枚晶莹的雪花。
“这一定是世上最豪华的婚礼,”边城说,“连上帝都给我们送花儿来了……”
“城哥,这是神的祝福吗?”
边城点头:“所以,我们一定要幸福。”
“我们的幸福可不仅要感谢神,还要感谢展牧原。”冷月有些出神地说。
“如果日后还有再见的一天,我们请他喝酒。”
冷月笑了笑,攀上边城的脖子,将嘴唇紧紧贴在他的嘴上。
43
43、感动 。。。
那片丛林从外面看是黑压压的一片,真正走进去以后,却并没有那么黑。一道道光柱从树木的间隙里倾泻下来,在光明与阴影之间,长满了茂盛而忧郁的绿色灌木。树木都很高大,除了各种松树杉树之外,还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地表堆积了厚厚的落叶,踩在脚下软绵绵的。时间仿佛在这里静止,每一步踏出去,都远离了尘世。
展牧原与倪洁安一前一后走着。如果记得不错,他们已经走了整整七天,而在两天前他们的食物就已经吃光了,只靠野菜和野果充饥。身上的衣服被树枝藤蔓挂得破破碎碎,,几乎认不出原来的颜色。
“我不行,我走不动了!”倪洁安一屁股坐在一棵松树下,有气无力地摇着头,“我真的一步也走不动了……”他白皙尖俏的脸上脏兮兮的,脸上手上被树枝刮出了道道血痕,就像个弄脏的天使。
展牧原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抬头看看天色,又回头看着倪洁安:“时间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