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玉楼做的是晏哥儿的小洒鞋,停下针,捧场地看了看,点头应和:“大姐姐说的是。”
李瓶儿绣活不好,只能做做里衣之类的东西,她手里捧着锁边的小里衣还是绣春将主要的工作都做完了,特意留给她扫尾的。
她也跟着看了一眼:“大姐姐,他一个小孩子家用什么金线?太浪费了,用黄丝就很不错。”
月娘摇头:“府里就他一个独苗苗,说什么浪费?我们府虽不说大富大贵,但也比普通百姓强许多。晏哥儿穿得好看,走出去见人才体面,就用金线。小玉,你去我屋里取一团金线来。”
李瓶儿拦住小玉:“我屋里就有,何必跑那么远?绣春,你去里间取来。”
绣春笑着去了。
月娘嗔怪道:“你的我的还不是一样的?又不是做给旁人。小玉,你快去。”
孟玉楼见她二人争执不下,笑得合不拢嘴:“晏哥儿一个小孩子,你们一人一团金线,还不把他坠趴下?大姐姐,这次就先用六娘的吧。”跟着又劝解李瓶儿,“你也不要担心浪费,等这件衣裳不穿了,就让丫头把上面的金线拆下来,下回还能再用。”
西门庆在院门外听了个七七八八,这时才摇着洒金川扇子走进来,对众人说:“我西门庆的儿子,还能寒酸了?你们放心大胆地使,回头我让小厮去外面买,不要担心不够用。”
三个女人见老爷来了,都起身行礼。
西门庆径自坐下,招呼她们:“你们也坐。”
吴月娘坐下后,亲手倒了一盏茶,递给西门庆,趁机打量了他一眼。
见他穿着水绿色的薄绸道袍,领口及袖口绣着金线云纹,衬得他更嫩了几分,整个人玉树临风,如同十七八岁的少年,却又多了份稳重。
她在心里点头,老爷穿浅色衣裳也挺好看的。
月娘笑吟吟的:“老爷这件绿色袍子真好看。”
西门庆扇了两下扇子,扇出一阵凉风,舒服得很。他满脸自得,带着娇傲自豪却又满不在乎的神情说:“瓶儿做的,马马虎虎凑合着穿吧。”
李瓶儿身子一顿,心想:我不生气,我不生气。袍子是绣春她们做的,和她这个锁边人没什么关系。
吴月娘的脸僵了一下,在肚里暗骂:既然六娘做的不好,那你就穿我送给你的啊!一面说人家做得不好,一面又天天穿在身上,什么人啊!
孟玉楼停下手里的活儿,用手帕遮住嘴,来来回回地看这三个人,眼珠滴溜溜转。
月娘照旧还是穿着她最喜爱的大红衣裙,而自己也穿着紫棠色,在清清爽爽的老爷和六娘面前,衬得她俩像老太婆似的。
老爷行事不羁,人又英俊,不管什么颜色,上了身就好看。六娘年纪小,肌肤娇嫩又小巧玲珑,穿得粉嫩倒也适合她。
只有她和月娘,月娘是时时不忘自己的正妻身份,处处想与众不同。她呢,则是因为自己年纪太大,真要论起来,若她当年成亲就有孩子,现在都能做奶奶了,哪还好意思穿小姑娘的颜色?
孟玉楼暗自想了一阵,抛开心思,笑眯眯地对西门庆说:“老爷,就快到晏哥儿的生日,您准备了什么好礼?”
晏哥儿是六月二十的生辰,没几天了。
西门庆哈哈大笑:“过得真是快啊,都两岁了。我倒是有心打一座金人给他,就怕他拿不动。”
李瓶儿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这礼送得真粗俗。
“怎么,瓶儿有意见?”李瓶儿的眼神没逃过西门庆的眼睛,他摇着扇子,桃花眼含笑,戏问道。
“没有。”李瓶儿端正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