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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2 / 2)

晋国无良医,这是大家都公认的事实。

荷急切地对我道:“。。。。。。那人满口狄话,也不知用什么方法混进了城,还摸到我们府上,非说要找夫人,跟看门人在那里死缠烂打,被扔出去暴打了好几次也不罢休,可大人经过时,他却不找大人,所以看门人才认为那人不正常,不是好人。”

我怔怔地听着,问:“那人还在吗?”

荷:“还没死。”

我道:“那让他进来吧。”

荷:“可是大人他。。。。。。”

我道:“让他进来。”

那人进来时,早已脏污得看不出本来面目,头发一团一团地纠结在一起,五官失去本来模样,身上的衣服像在泥巴里滚过,脚上的草鞋已经被磨得几乎不能叫鞋。

荷都不敢让他进屋,想在门外把他收拾一番,却又不知从何落手。

我道:“没关系,进来吧。”

那人局促着走进屋,直到离得近了我才看出他是个很年轻的男孩子,我问道:“你找我?”

他跪下来,低头道:“是的,夫人,小人替邱岩大哥带信给夫人。”

我:“邱岩?邱岩怎么了?”

男孩呜咽起来,抹眼泪的手把脸上抹得一道黑一道白的,他道:“邱岩大哥他。。。。。。他过世了。。。。。。”

我脑中“嗡”的一声,几乎站起,抓倚几的手瞬间失去血色。

男孩道:“邱岩大哥去前说,他那里还有还有别人的东西,让我交给夫人,让夫人替他转交。”

荷从他手中接过一方绢帛,并把它转呈给我,那绢帛也染上了泥污,可却不容错辨那是当初由我转交的、叔姬的诗帛。

我的声音抖得不像是自己的:“邱岩,他怎么会。。。。。。发生了什么事。。。。。。”

男孩抹泪道:“邱岩大哥在温城做巡城吏,那里的人一开始便和邱大哥不对付,邱大哥离世前眼睛看不见了,身边来了好些奇怪的病人,邱大哥也染上病疫。。。。。。”男孩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却让我的心越来越紧,越来越紧,“邱大哥说,他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他不怨恨夫人,可是他想告诉夫人一句话,死也要死得清白磊落。”

“他说,他对夫人只有故人之情,敬慕之意,绝无其他,他虽然一生困顿微贱,但心地磊落坦荡,绝非有些人想的那般。”

。。。。。。

室内寂如深潭,唯听见檐头的风吹得铜铃作响,忽一声又一声,恍然惊心。

我不记得男孩是何时离开的,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安排他离开的,我陷入一片痴痴茫茫之中,秋日的阳光炫目辉煌,像一个不切实际的梦境,而它的背后,却隐藏着一片你永远想不到的、让你发冷、逼你发狂的阴暗。

荷进来时,我还在握着那方娟帕发呆,荷在旁边踯躅了一会儿,小声问我:“要不,夫人去花园坐坐?那里的花都开了,是夫人最喜欢的景致呢。”

我说:“让人备车,我要去见叔姬夫人。”

叔姬已经起不了床,单薄的身躯在一袭薄被的遮掩下几乎没有起伏,往日鲜活的面容如今灰暗枯槁得让人触目惊心。

看到我,叔姬很是吃力地辨认了会儿,方才露出一个疑似微笑的表情:“同子,你来了?”

我点了点头,把那方绢帕递过去,说道:“邱岩托我转交给你,他。。。。。。没了。”

叔姬好像没有听懂,枯瘦的手指慢慢地接过那方带字的白帛,迷茫了好一会儿,才好似哭一般地低笑了一声:“怎么,倒比我这个重病之人还走得早。。。。。。”她把娟帕捂到脸上,依然说不出是哭是笑的声音,断断续续道,“不喜欢。。。。。。怎么,还留着。。。。。。做我的家臣,比死还难么。。。。。。”

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她偏过头,捂嘴的娟帕上渗出点点血红的痕迹。

我惊颤:“叔姬。。。。。。”

她却似力气用尽了一般,缓缓闭上了眼睛,喃喃道:“同子,你说,如果我们再见,他还会嫌弃我吗。。。。。。”

我的泪瞬间流了出来:“不,他不会。”

她好似满意了,唇角微微翘起,握着那方娟帕,再也没有声息。

出了叔姬的院子,一路泪流,秋日的锦绣繁华从眼前一掠而过,俱成一片荒凉。

回到府中,我没有回后院,而是直接去了景煜的书房。

景煜不在,我便在书房等他。

书房此地,我以前来得极少,即使偶尔一次,也是短短停留。潜意识中,我觉得这是男人理事的地方,女人不该涉足。

这是第一次,我如此仔细地打量这个地方。

毫无顾忌地打量。

宽大的木架上堆满了一卷卷的简牍,其中有些还用粗棉布裹着,我在木架间漫无目的地穿行,一排排看过去,看到一处与众不同,那里不但有小竹帘遮挡,竹帘后,那些包裹竹简的布帛也分外珍贵,显示出主人非比寻常的重视。

我垫着脚,把那一处的竹简全部抽出来。

有竹简,也有布帛,我一片一片地翻看,一遍一遍地落泪。

全是信,在楚国时我向他求谋的信,我放入鹞鹞的信筒、以为它不知四散到哪个角落的给萧泽的信,在苏国时向他质问的信,还有之前我给他的表情的信。。。。。。

全被他细致妥贴地收藏着。

我闭上眼,肝肠寸断。

景煜赶来时,看到的便是我这副半跪在书架间、哭得毫无形象的样子,当即便愣在那里,待看到我手中的东西时,他的眼瞳不自觉的收缩了一下,薄唇紧抿,没有说话。

我的手中,正是那封我写给声子、他告诉说已经交给齐君的信。

又那么一瞬间,我很想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是在我想这么问的时候,许多画面许多片段却不由自主地闪进脑海:

“我只想婧做我掌中的蝴蝶,只为我一人起舞。。。。。。”

“他就是想独占小狐狸,把小狐狸养成只供他一个人赏玩的笼中鸟。。。。。。”

“你只要记住,以后只能亲煜一个人。。。。。。”

“她是我的人,她的一切所有身家性命祸福荣辱都在我的掌中。。。。。。”

所以你就斩断所有,让我的身边、我的眼中、我的整个生命只有你一个人?

可邱岩呢,为什么那么对邱岩,他何其无辜?

我流着眼泪问他:“今天有人告诉我说,邱岩去世了,他在生前眼睛就看不见了,我想知道,这是夫君授意的吗?”

他嘴唇微动,却抿得更紧,眼神更深。

我像是陷入一场无法醒来的梦靥,呓语似的喃喃道:“婧记得婧告诉过夫君邱岩是个怎样的人,他忠诚守诺,品行高洁,纵然只是个普通的士子却有一颗高贵的灵魂,这样的人,这个世上还有几个呢?夫君怎能忍得下心?”

他眼睫颤了颤,依旧无言。

我道:“夫君知道你以前在我心中是怎样的吗?"不待他答,又道,"冷艳、高贵、品貌无双,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根本不了解夫君。”

“夫君无论怎么对我,把我当做妻子也罢,情人也罢,甚至当成宠物我都心甘情愿,只要夫君还没有厌弃,我就甘愿陪在夫君身边,尽力伺候夫君。”

他不禁向前走了一步,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我打断:“可夫君对婧没有一点信任,夫君的所作所为让婧和夫君自己都深陷罪恶,这样的夫君让婧害怕,我不能再与夫君生活在一起,那个新家夫君自己去住吧,婧要离开这里,回苏国。”

他终于不复镇定,急步跨过来,一双手紧紧地扣住我的双肩,向来沉稳优雅的嗓音蕴了一丝喑哑轻颤:“不,我不许!”

☆、求离

67

我满面泪痕,挣开他的手,转身向外走去。

可还未走到门口,门便“砰”的一声在眼前合上,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摁在我面前的门板上。

“事到如今,你还想怎样?”我背对着他,双拳紧握,犹带哭腔的声音微微发颤。

他充耳不闻,一把抱起我,向书房的最深处走去。

真真切切的惧意和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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