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管理人员要用水怎么办?”
“你们可以向修理工要钥匙吗!”
王梦远听了他这话,心想:这个水龙头也只能锁那么几天,那些修理工那有那么多的耐心,每次洗手时都跑去找钥匙?最终还不是不了了之?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蔑地一笑,轻声地哼了一声。
这时孙厂长又说:“你别瞒不在乎,现在我们已经不是从前吃大锅饭的时候了,这个厂要是我们股东都不扒家的话,还能指望谁去?别说股东了,就说人家张晓林,你看他工作多负责,走的总是很迟,这种责任心,你就要多向他学习。”
“什么他总是迟走?我们一直都是三个人,一人一天迟走,不信你可以去调查一下嘛!别人的好,你们都能看到,我的好,你们怎么总是看不到?还有以前黄国华、李大年,他们都是修理工,你们说他们比我好,就先后提拔上来,当了我的领导。可是不久你们又不满意了,闹出了许多不愉快,大半年的时间先后都走了,还不是我在挑这个大梁?现在来了个张晓林,干的不到半个月,试用期还没满,你们就急不可待的把他提拔了上来,就又成了我的领导。我当真就这么无能,随便一个人都比我强?我不是对张晓林有意见,我同他关系很好,他人也不错,我是对你们厂长有意见!”
在一阵难堪的沉默之后,孙厂长用一种缓和的口气,说:“你对我们厂长的工作有意见,今天能够当着我们的面提出来这很好,但是意见归意见,工作还是要好好干的。不管怎么说,你是个老职工,又是股东,要起到一定的积极作用,你要是认为工作不方便,明天我们就宣布你为经理助理。”
王梦远心想:你看厂长给我封的都是什么官?一个接待部统共就三个大人,却要一个经理,一个经理助理。他们是卸了磨,给了驴一刀,后来又要用这头驴了,就再抹点油膏,继续让这头驴,为他们用力地拉磨……他虽然这样想,但却没有吱声。
这时赵厂长又说道:“接待部是个很重要的部门,作为接待部惟一的股东,现在又是经理助理了,你要大胆的管起来。你要振作精神,好好的工作,还要多增强一点主人翁的意识,这一点能做到吧?”
王梦远心想:主人翁意识首先是要,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就凭给人家洗了一次手,就断定我没有主人翁意识了?他们也太小题大做了。他们怎么就不知道,什么叫大度从容,做人的根本就是与人为善?孔子不是也说过:已欲立而立人,已欲达而达人。这些道理同他们说了也没用,只是对牛弹琴,以他们的心胸和眼光,是不可能明白这些道理的。
但王梦远又说道:“有一点我还是想不通,钱小萍犯了错误,你们不去找她当事人,不去找她的领导,却首先向我这个被夹在中间的开刀,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这不是故意在找我的碴吗?”
孙厂长说:“我明天就找去钱小萍,她也太不像话了,上班时间居然玩游戏。我要让她好好想想,她要不好好珍惜这份工作,就让她走人。反正现在找工作的人多呢,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二条腿的人多的是!”
听了孙厂长这样说,王梦远立刻就后悔了,刚才他只觉得自己被这两个厂长找来,这么莫明其妙的说一顿,未免太冤了,就把自己的想法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没想到却给钱小萍带来了麻烦,要是她的饭碗真的就这么给丢了,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这时老赵又说:“我刚才讲的你能做到吗?”
王梦远迟疑了半天,还是不情愿的点了点头,结束了这场不愉快的谈话,但本来就是满身伤痛的王梦远,真是雪上加霜,心情变得异常沉痛――面对这一层层地阻击,和这一次次无情地伤害,他觉得自己已是伤痕累累,异常得疲惫,每朝前走一步,都是如此的艰辛。此时他觉得一颗心,如同落入了墨水瓶一般,又一次变得昏天黑地……
下午三点钟左右,王梦远正忙着,赵厂长拿着烟草公司的,那一摞欠账单进了接待室。他把单子放在王梦远坐的桌上,阴沉着脸说:“这个月你做的单子,怎么又错了这么多?这里面有六份单子错了,你赶快改一下。要是下个月再错的话,我就要扣你工资了。”说完他就走了。
王梦远看他矮矮胖胖的身影渐渐走远,心想:这烟草公司的账,我忙了整整一天,可得到的只是他的这么一句话。我一面要负重前行,一面还要忍受厂长地责骂,而别人那么悠闲,到可以相安无事――真是做的,不如看的。这些单子我不过是个汇总者,错的还不一定是我呢!不管怎么说,等我把错的地方找出来再说。
想到这里,王梦远找出汇总表看了看,见上面有六辆车的费用总数,被胡玉英用红笔画过了,这些都是要改的地方。王梦远按照那被划过的第一辆车的车号,从那一摞单子中又分别找出了,它的欠账单和电脑打好的单子,然后将它们一一对照。这电脑打了的单子上,配件价格都是价税分离的,并精确到几分几厘,王梦远必须用计算器,把每一个配件价格,和税钱加到一起,然后再与欠账单上价格逐个对照。每张单子上都有十几样配件,王梦远耐着性子一样样的对着。
第一○七章 反复撩拨
对了二十分钟,也没找出一个错的地方来,这时有车子来了要登记,又有车子完工了要结账,又有个用户在询问辆车的修理情况和价格,王晓飞要到仓库领汽油,又要他们接待开领汽油的条子。王梦远看到张晓林和钱小萍忙不过来,只得放下了那摞单子,来帮着接待。这一忙就一直忙到下班,也没有闲下来……
第二天一上班,王梦远就又开始对那些单子,原来他们厂给普通用户的配件价格是含管理费的,而给烟草公司的价格中的管理费是另加的――有百分之五的下浮。仓库的人在出价格时,往往就搞混了,还有两张单子,是胡玉英漏打了几样配件,只有一张单子是王梦远自己加错了。
王梦远直忙到十一点钟,才把错误的那几处改好。他把那一摞单子,又送给了赵厂长,并将那几处错的地方一一讲给他听了,还把胡玉英漏打的那几样,又指给了他。不料赵厂长却说:“你跟我到仓库去,直接同胡玉英说。”
当王梦远到了仓库,指给了胡玉英那几个她漏打的配件后,胡玉英就立刻站了起来,拿过她们仓库登记的,几份烟草公司领用配件的底单,对赵厂长说:“他的这几份单子也漏了,你让他也查查去。”
王梦远站在一边,心想:要不是老赵让我到仓库来,直接告诉她是哪儿漏了,我才不会来呢,又不是我要有意来和她作对。她要报复,也别这么赤裸裸的,好歹也稍微掩饰一下啊?我怎么会漏的呢?我是不可能漏的。
王梦远坚信自己是不会错的,但他却一时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来反驳,只得强忍着内心的反感,拿过那几份单子看了看,确实都是这个月的单子。他又在那厚厚的一摞欠账单里找了找,也确实没有。烟草公司的这些账单,王梦远前前后后,已经忙了快两天了,这时胡玉英又突然,冒出了这么个问题来。此刻王梦远的心里,对烟草公司的这一大摞单子,真是烦透了――真是又疲惫又厌烦,但他没有一点办法,只得说:“哪我拿过去找找。”
说着王梦远又捧着那一摞单子,回到了接待室里,硬着头皮一份份对着。这时接待室里又忙碌了起来,张晓林对王梦远说:“你就不能把那一摞单子放一放,来帮帮忙?”
王梦远这时哪还有心情忙别的?他对张晓林说:“我没有空!老赵还等着这些单子呢。”
张晓林说:“这几天我们忙的要死,我们忙的时候,你也不来帮忙――不是忙三包,就是忙什么欠账。”
王梦远这时一头的恼火,只是强压得,经张晓林这么一说,就更是火冒三丈,但他还是压住了心中直往外冒的火焰,用一种玩笑的口气说:“你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你们忙的时候,我跟着一起忙,等你们歇下来抽烟、聊天的时候,我再来忙三包和欠账?你们忙的时候,我也不是在玩?何况老赵还像个大老虎似的在看着我呢,要是我不把所缺的这几张单子给他找到,看他不把我训的一塌糊涂才怪呢!再说,昨天下午我不也同你们一起,忙了好半天吗?”
张晓林给他说的无话可说了,王梦远又开始找那些单子,可是从前到后里里外外的找了两三遍,也还是没有找到这几份单子。王梦远异常烦躁的想:这些欠账单我都是,很小心地放在抽屉里的,一般是不会有人拿的,怎么好好的会少的呢?这下可完了……王梦远只得望着那几张单子发愣。
这时他看到那几张单子,都是一号、二号、三号的日期,这时他突然想起来了,上个月做烟草公司单子时迟了几天,好像是四、五号做的。他把这个月一、二、三号的单子,都做入了上个月的了――它们的费用早结算回来了。
想到这里,他的精神为之一振,跑到赵厂长的办公室里,从他的柜子里找出了,上个月烟草公司欠帐的底单。王梦远在其中把这个月初的,那几份单子都剔了出来,交给了赵厂长,又把情况向他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