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通常只想着悠悠,竖起耳朵听她的动静,想到带她出去散步时路人羡慕的眼光,迷蒙中会忍不住微笑。不想着悠悠时我会想着大头,眉头皱一皱,想要大头抱,但那跟性幻想无关,只是温暖,大头才会有的温暖。
连那天小明看到都吓一跳,笑着说:「哎呀梅梅,妳完全不一样了呀,我可以考虑为了妳变成异性恋。」被阿泽在手臂上狠狠捏了一下。
老妈则是感动到痛哭流涕,说真没想到她可以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
当兵放假回来理了很丑平头的吴可松拍拍妈的肩膀提醒她,「妈,这不是妳生的啦,是整出来的。」
当初吴可松可是吓了好大一跳的,想起来就令人得意洋洋。
那天他从部队放假回家包包往沙发一扔,就进厨房找吃了,竟没发现在客厅跟老爸讲话的是我,他一定以为我是老爸的学生了,等到他拿着一盘水果回到客厅觉得哪里不太对后,才突然醒悟。
「哟!」他吞下苹果果,看了我老半天,「这下真是母猪赛貂蝉了。」摇摇头再吃一块苹果,「当兵实在太伤害男人的审美观了。」
这可是我认识吴可松二十几年来,他所给过我的最高评价了。
姑姑很是羡慕,一直问我抽脂多少?垫鼻子多少?然后回想一下自己的存款,用手肘顶顶我爸说:「哥我也去整好不好?这样鲁肉说不定会更爱我。」老爸斥道:「为老不尊!」
「这是我的名片。」福山雅治说:「有空一起出来吧,我带妳去海边玩风帆呀!」
接着我的手上一下子多了十几张各色名片。
突然想起我那叠放在抽屉里的自印名片,现在我已经不用发名片了,谁都一眼看了我难以忘怀,手机号码也总是被背得滚瓜烂熟,喜儿打工的啤酒屋经理不可思议我的巨大改变,立刻当面说终于有缺了邀请我立刻去当他们的啤啤美眉。
我跟喜儿在那里常被视为姐妹,很多人专门来看啤啤姐妹花,生意好到经理乐得坐不住,分别帮我们两个的时薪多加了一百。客人都在讨论,大啤啤全智贤腿漂亮,小啤啤宋慧乔胸部大,网络上不断转寄我们两个的照片,电视台的记者还出机来拍我们,问说:「两位都是大传系的,
将来有没有当主播的打算?」
问这个问题的记者其实我认识,援交事件时在警局,他问过我为什么这么胖还敢出来援交,不过他已经完全认不出我是谁了,还问我想不想当主播。我噗嗤一笑,他眼睛发亮说我笑起来好可爱,跟我要手机号码。
后来他打来约我出去。
「我干嘛要跟你出去呀?」
电话那头他自以为老练地嘿嘿地笑,「妳不是新闻系的吗?我来教妳怎么当电视记者怎么样?」
「我才不是新闻系的,是大传系的啦!」
「好好,」像哄小孩,「大传系大传系,哥哥我说错了妳出来罚我吧,妳爱怎样就怎样,随便妳处置。」
还哥哥勒。
「这位叔叔你常常说错话喔。」
「是吗?妳说说我还说错了什么呀?」好象可以看见他在电话那头嘻皮笑脸口水流满地。
「你上次不是有报过一个百公斤恐龙妹援交的新闻吗?」
「喔,那个呀,对呀对呀,妳看过那个报导喔?」
「叔叔您讲得也太离谱了吧,那个女生我认识说。」
「怎么说?」他听起来有点想翻脸,但又色欲难耐,只忍着继续听我说。
「人家她才没有百公斤,而且也不是恐龙妹。」
「那都是警察说的也不是我说的,好啦,那妳要不要出来?」
「叔叔,」我清清脆脆再喊他一声,「我们老师说电视台很黑暗,要我们多多小心像你这种新闻界的败类喔。」
说完电话轻轻按掉,然后直接关机。
嘿吴可梅同学,我帮妳报了一箭之仇了。
然而我却高兴不起来,就算是以前的吴可梅也高兴不起来。我们不想扮演复仇女神,更不想弄糟我们与别人的关系,只是侵害一再地来,我们实在不想再一直一直地被踩扁压烂了。
我想要做一些反抗,即使只是拔掉吴悠将来成长道路上的一颗杂草也好。
现在抱吴悠出去人家都说好象妈妈啊,不再误认喜儿才是妈妈,而我是她家的菲佣。吴悠最令人感动了,她是唯一一个没感觉到我有什么改变的人,她是用气味和拥抱记忆我的。
板聚整个乱了,比较像是我的歌友会。
男生都挤在我这块,女生们垮眉塌眼地坐在角落,很不满意地斜眼瞄我。
以前我也是坐在那一桌的,心里骂那些受男生欢迎的女生空有外表浓妆艳抹妖精一个,根本没有内在嘛!我以前最喜欢这样骂她们,就个空壳子,男生怎么都这么轻浮啊?
但现在我在这桌了,最初的晕陶陶的浪潮升起又落下后,心里骤然空荡荡。
阿光很久以前亏过我,如果真有男生爱上我的话,他一定是真心爱我,不会是爱我的外表。
现在我怎么去筛选谁是真心爱我的呢?
或者是说,这些人多么摆明了是爱我的外表啊!他们又知道我什么了?
「喜儿。」
「干嘛?」
休息时间我们俩买了米粉汤坐在啤酒屋后方的石阶梯上吃着,鞋子脱掉,让累得要死的脚丫子晒太阳。
「漂亮原来没什么好。」
「很好,妳终于明白啦。」
然后我们无言地把米粉汤吃尽。
「喜儿妳毕业要干嘛?」
「不知道,等妳哥当完兵吧。」
「然后呢?」
「我跟妳哥商量好了,一起去美国念书。」
「哇!怎么都没听你们说?」
「妳呀,天天约会都来不及了,哪还会管我们啊?」
「什么约会呀!」我用力把鞋踢到阶梯最下方去,「原来大部分的男生都很无聊!」
「知道就好!」喜儿把两个纸碗收进塑料袋里绑起来,「美丽是上帝用来试探女人的工具。」
「哇真有道理!谁说的话?」
「我,宋喜儿!活生生血淋淋的亲身经历!」
「妳是活生生,我才是血淋淋。」
喜儿听懂了,哎哟了一声咯咯地笑。
「妳也去美国吧。」喜儿说。
「为什么?」
「因为有人计画要在那边继续念博士啊。」
大头……。
好久没有大头的消息了。
他老是写信来说,梅梅来看看我好吗?不知怎么常常想妳。不然就说,我们一起去芝加哥自然史博物馆吧,暴龙苏在那里,我去过好几次了,每次都有新的发现,妳来吧,带着悠悠来,我带妳们好好逛一逛。
或许这只是只身在异国以致于太孤单造成的喃喃自语。
但最近他的信和电话变少了,打去他住的地方也常没人接。
「大头最近没消没息,不知道怎么了。」
喜儿看了看我,「难免吧,一个人在外面念书那么寂寞,可能需要交些朋友解解闷。」
「会不会是交女朋友了啊?」
「可能吧,」她小心翼翼地说,「他上次e…mail好象有提到一个女孩子。」
「妳电话留给我吧。」福山雅治说。
我笑而不答。
其它人也七嘴八舌地要。
头头说:「这样吧,妳留给我,我再帮妳过滤给谁不给谁。」
立刻有个站在后面的开骂,「靠你是谁呀来这套!」
「我是主办人你有什么意见?」
「主办人屌喔!」谁的手从后面推了他一下,他虎虎起身大喝:「谁!」
「快!」福山雅治趁乱,一把握住我的手,低声说:「小宝贝,快给我妳的电话。」
我猛地甩开他,他原本俊秀的脸在那同时一阵青一阵白,「干!J什么J,还不是来这边招蜂引蝶的贱货!」
心脏一阵下沉,我站了起来,连伞都顾不得拿,答答冲下楼去,刚刚那个服务生手里端着个盘子吃惊地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