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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2 / 2)

周定军愣了愣:“光绪即位谁人不知,只是这太后垂帘——太后垂帘还垂不过瘾吗?想要再来一回?”

祝少山哈哈一笑,在抿香腮上咬了一口,抿香疼得跳了起来,他才说道:“这不是想不想要,已经是梅开二度了。我有亲戚在京城,刚传来的口信。”

“哦?是真的吗?”周定军怀疑道。

祝少山卖弄道:“我还听说恭亲王求和失利,要赔偿日本在台湾的怃恤银和修路建房费用五十万两白银呢,这才是一桩天大的笑话,明明自家打赢了,却反而要去赔款求和。”

周定军胆小地说道:“祝兄,切莫私议朝政,被人听见可不好。”

祝少山叹了口气:“唉,我才不想去惹事生非,我只是担心叶吴两家又要遭殃。太后最看不得有钱的,去年抄了吴家,被同治帝放过了,如今叶家虽已抄没,可叶吴联姻,不说别的,单嫁妆怕也有几十万,再加上吴家家产何止百万,太后怎能不眼红?这可正好用来赔偿小日本呢。”

叶芸吃惊地看看沛玉,沛玉却并不在意地摇摇头,轻声说道:“随便它去,不要放在心上。”

周定军诧异道:“祝兄,此话怎讲?吴家早已完了,昨夜连房子也一把火烧了,听说吴公子搬出茧园时,正值范大人去抄家,哪里带得出东西。她老太后还想要什么?”

祝少山哈哈一笑毫无顾忌地说道:“此事你知我知,太后却怎能知道?那太后怕是看中了昆山这块风水宝地了,否则又怎会一年一家连抄两家呢?我看说不准明年还会再挑哪家来一遍呢。”

沛玉听了不觉淡淡一笑,谁不知昆山首富吴家,二富叶家,第三就是张家了,若太后真看中张家,那倒是代叶家报了仇,那张知府和范知县又怎会有好下场。

周定军马上压低嗓子道:“祝兄可是说一吴二叶三大张?该不会吧,那东门张家的侄子在京城是个大官,现在又外放苏州做知府,总不会轮到他家头上吧。”

祝少山笑了:“这你就想不到了吧?你想啊,叶家老千岁在世时还是公主身份呢,辈份可比太后要高多了,我本也想不会有人动她脑筋,可要是老千岁名头真的管用,凭他小小的七品芝麻官也敢闯入府里掠金夺银?就是她老人家在世时不也有人闯进去要拿那蔷大公子吗?我敢跟你打赌,太后再度垂帘,国库空虚,不出一年就会拿张家开刀。”

周定军想想,不禁点了点头:“祝兄所言极是,张家的确也是块可口的肥肉,谁不想吃上一口。但依祝兄高见,太后若是知道叶家空虚、吴家火焚,会不会恼羞成怒,出尔反尔拿人开刀?”

“你是说那吴公子和叶小姐吧?这倒说不准。只是此话还是不说为好,我听妈妈讲那一对小夫妻正住在楼上呢,让他们听了岂不伤心?”

叶芸听了,脸色立刻有些变了。沛玉见她脸色不好,忙轻声劝道:“我们上楼去吧。”

叶芸勉强点点头,两人便起身回房。

“芸儿,看情形怕是有点不妙,我们还是早作打算,出去避避风头吧。”沛玉说道。

“落魄之人,何处容身?”叶芸反问。

“我与太仓曲家交情甚笃,不如就到他那儿去,正好也可以尽心抚养天赐。”沛玉提议。

叶芸想想,赞同道:“这主意是好,可是我俩手头所余银两不多,又惹人注目,这么出去,恐怕全城皆知。”

“不会,我们这就雇一顶小轿,悄悄去山上小庙寄住一宿,明日一早就搭船走。看无心的面子,定可瞒天过海。”沛玉胸有成竹地说道,但他心里已在怀疑,倾巢之下焉有完卵,红船伏法,曲家又怎能躲过,他如何能去?可是除此之外,他又能往何处去!

叶芸微微咳嗽一声,点了点头,支撑着整理细软,沛玉则拿起《琼花劫》塞入怀中,从后门出去雇船了。

当天晚上,趁着雪夜人稀,沛玉和叶芸坐小轿悄悄去了山中小庙,准备明天天一亮就搭船走。在进庙时,沛玉又看到了那花子,也觉有些象叶蔷,正想上前询问,花子却转过身去,飞快地消失了。

一夜太平无事,第二天凌晨,天空中正飘着败絮般的雪花,沛玉和叶芸刚准备离庙而去,忽然看见茧园方向火光冲天,城中别处也有着火的,可是看情形都象是叶家的产业。

叶芸不由得悄悄落下泪来。

“芸儿不必伤悲,这也是劫数,反正这些东西已不属叶家了,就随他去吧。”沛玉安慰她道。

叶芸也知其中道理,但她终究还是在茧园中长大的,火烧茧园如同割她心头肉。她勉强止住眼泪,轻舞长袖,微启朱唇,唱起《琼花劫》最后一出《观花》。

见叶芸裙裾飘飘、歌喉婉转,且唱且舞着往山下行去,沛玉也不由意气风发,抽出玉笛,以一曲《满江红》作伴。

两人边舞边行边唱边奏,《琼花劫》脚本一页页从沛玉怀中散落开来,迎着风雪在空中飘扬。两人缓缓行到山下林中,却见四周枯枝上都已缀满了洁白晶莹的雪花,和着半空中不断飘扬的纸片,随歌舞笛乐摇曳生辉,宛如一株株怒放的琼花,好不美丽动人。两人仿佛又回到了梅花馆中,馆里熙熙攘攘地挤满了人,但闻丝竹声声、鼓掌不断。

沛玉放声吹笛,叶芸尽情歌舞,两人渐渐沾染上满身洁白的花絮。此情此景固然美丽,但叶芸却越来越气短声弱,一曲将完,叶芸已是不支,微靠沛玉胸前,轻吟:

“奴家去也!……”

沛玉的玉笛突然鸣起一记响彻云霄的强音,笛身竟然随之爆裂。沛玉接口续道:

“情天怎别恨海归!”

叶芸笑得越发心醉,自两人相识至今,她还是第一次听沛玉唱了句曲词。

沛玉轻拥她入怀,共她在这一片满天素白中渐渐化去……

无心正在山头,一手托塔怀抱婴儿远眺他俩,孩子笑靥如花,手中赫然拿着一柄翠玉如意,而在他俩消失的地方,竟长出一株巨大的盛开着洁白无瑕花朵的美丽的琼花。

无心看着眼前这番凄凉景象,暗颂佛号:“阿弥陀佛。”径往山后走去,那里正有一条大鱼自由自在地喷水玩耍……

(全文完)

曲牌汇总

第二十一章茧园曲散演尽情天恨海琼花结解湮没断笛绝唱

天空中已然纷纷扬扬飘起鹅毛大雪,沛玉领着叶芸和宝云、宛儿恋恋不舍地走出据梧轩。

主仆四人缓步行到花神殿旁,放眼向荷花池看去,只见池中除了几枝枯折的叶梗,竟然什么都没有了。叶芸叹道:“想当初芙蓉盛开,满园清香,惹人心醉,如今天寒地冻,花期不再,竟连个凭吊的人也没有。花啊花,你生时美艳,可曾想过也有今日败象?你那几枝残梗若被风雪打折,再没了影踪,谁人还会记得有你焕发过耀眼的光芒?你生又何欢,死又有何悲?还不如别来这可怜的尘世空走一遭。”

沛玉听叶芸话中颇多伤感,赶紧岔开话题:“这雪一时半会恐怕也停不了,我吹支曲子作别这池莲藕,妹妹以为如何?”

叶芸点点头,轻轻倚在他肩旁,目光仍然忍不住洒向塘中残梗,但见得风卷雪飘,又有几支枯梗断折,她几乎都能听到折枝时的嘎嘎声。

沛玉拣了支《赏花时》吹了起来。

叶芸不禁因而想起《西厢记》第一本中老夫人唱的“夫主京师禄命终”那句,心知并非吉兆,却也不阻止他,只苦笑了笑,自他肩头缓缓抬起头来,噙着泪说道:“这曲子在元曲中用得最多,也不知我还能再有几时可以尽情聆听哥哥的笛声了。只可惜,我这些天身体不好,底气不足,竟不能为哥哥和上一歌。”

沛玉收起玉笛,心疼地看着她,劝道:“妹妹快别这么说,等你养好病,我们就可以一起吹曲唱戏了,我一定要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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