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微微叹了一口气:“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快起来吧,我保证不再强迫你。”
沛玉有气无力地站起来,勉强到桌旁坐下,却还是心有余悸,不敢看她。
“公子可是娶了妻子?”秋娘关心地问。
“你怎么知道?”沛玉诧异地问。
“蔷大爷说的。”秋娘答道,“哎,你是老千岁什么人,她老人家如此疼你?”
沛玉不由红了脸。
“公子如此坚辞不允,又怎样为人丈夫?”秋娘淡淡地问。
沛玉闭目不语。
“公子还是与我做上一回,这样我也可以交差,就算是照顾我、可怜我吧。”秋娘劝道。
沛玉硬着头皮说道:“多谢姐姐美意,我已有两个娘子,自会与她们成就此事。请姐姐放我回去,我将感激不尽。”
秋娘想了想,凑近他耳朵,轻声说道:“公子不要吵,妈妈正在外面看着呢,我不会再逼你,但你必须听我的。”
“这——”沛玉犹豫道。
“我们到床上坐一会儿。”秋娘挽住他的手臂,紧挨着他说道,“没有人敢违背叶家,妈妈当然也不敢,我不逼公子做此事,但公子也该给大家一个活路,我们聊一会儿天,你就可以走你的了。”
沛玉无奈,只得点了点头。
秋娘装作亲密地靠着他说道:“公子请先将帐帘放下,好遮人耳目。”
沛玉依言而为,与秋娘双双坐上了床。
秋娘甩出了自己的外衣,又指指沛玉的外衣,沛玉略一迟疑,还是解开外衣扔了出去,然后就默默地蹲到床角,倦成一团。
秋娘经验老到,故意作出一些迷惑外人的举动和声响,沛玉却窘得面红耳赤。秋娘见他发窘,微微一笑,突然伸手狠掐他一把。
沛玉猝不及防,疼得惊叫一声“哦”,秋娘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公子,你可以走了。”
沛玉如遇大赦,忙下床拾起外衣,奔向门口。
“来了来了。”还没等到沛玉擂门,老鸨已经叫着打开门锁。
沛玉立刻开门冲了出去,也顾不上找叶蔷,就赶紧回茧园去了。
沛玉一溜烟直跑到轩里,好象生怕叶蔷追来似的,竟跑得满脸煞白、上气不接下气。
叶芸和小玉见状,忍不住上前问长问短,沛玉却死活不肯开口。
三人僵持着,好不容易熬到天黑,沛玉禁不住又犯起愁来,白天刚躲过叶蔷的陷井,可晚上又怎么去躲老千岁的恶作剧?这里面最让他头痛的是先后取舍的问题,他谁也不想冷落,那也就等于说谁也不能亲近。他明白,叶芸最怕的就是三人同眠,只怕她会尴尬得要命,小玉因久居青楼,见多识广,恐怕要看得开些。
三人又僵持了半夜,小玉几次都想要开口,但见他俩不说话,她还是忍住了。她也明白沛玉的处境,叶芸比她要长,当然头晚该是叶芸占先,但他总不能当着她面与叶芸亲热吧?她有心想要催促他们先成就好事,可始终自觉身份低微,没敢开口。
僵持之下,沛玉只得说道:“我们喝酒解闷,好不好?”
叶芸最不能喝,赶紧摇头。小玉却立即点头,还抢着去外屋暖了一壶酒,拿着杯子进来。三人这才围桌坐定。
叶芸勉强啜了一口,便放下杯子,沛玉心事重重,借酒浇愁,一杯连着一杯,小玉贪杯换盏,一心求醉,好让他俩成就好事,也是一杯连着一杯。到底小玉量浅,还是她先醉倒桌上。
沛玉怜惜地看着她,叹了口气,将她抱到床上躺下,随后对叶芸说道:“芸儿,她已醉了,我们也早些休息吧。”
叶芸摇了摇头:“我还不想睡,我去书房看书。”
沛玉怜爱地看着她,温存地说道:“芸儿,我是怕你为难,所以不敢当着她面与你亲热,她既已醉了,我们正好早早安寝。”
叶芸不由红了脸,但还是固执地说道:“你先睡。”
沛玉按住她手,想了想,独自走出去吩咐宝云几句,然后回来拉着叶芸的手悄悄走了出去。
叶芸注意到宝云已不在轩里,她有点迟疑道:“玉哥哥,这么晚了,外面凉,还是进房歇息吧。”
沛玉凑近她耳朵道:“我们去樾阁,好不好?”
“可小玉——蓉妹妹她……”叶芸不放心道。
“我已关照好了,她不会有事的。”沛玉得意地笑笑,“快走吧,宝云已经去樾阁了,等会儿她还要回来照顾小玉,我们别让她等了。”
“可是……”叶芸犹豫道。
“没事的,我们明天天亮前悄悄溜回来,小玉爱睡懒觉,不会察觉的,老千岁也不会知道,只要大家不说,那就神不知鬼不觉了。”沛玉安慰她道。
叶芸的脸立刻羞得通红,幸亏夜色深沉,看不出来,她忽然说道:“玉哥哥,老千岁若是问我小玉是不是处子,我该怎么说?”
沛玉一愣:“老千岁问这个?”
叶芸点点头。
沛玉迟疑半响,还是猜不透老千岁为何要问这些,莫非老千岁听到了什么风声?他定了定神,说道:“你说是不就得了?”
叶芸微微一笑,拉了沛玉的手,直向樾阁奔去。
十九
第十九章怨叠怨三主乘鹤同西去恨连恨诸子无依共惊魂
进入十二月的大运河,已是天寒地冻,行船稀少。叶思京坐船一路溯流北上,已过了扬州地界。
叶成从舱中钻出来,立于船头向四周观看,但见漫天飞舞着破絮般的雪花,直将两岸染成白茫茫一片,只在视线尽头尚有一条大船停泊在岸。
叶成仔细打量着大船,忽然叫了起来:“老爷,老爷,前面有一条官船。”
老爷闻听,从舱中钻出来,见是官船便吩咐道:“且慢慢行去,仔细看看是哪位官爷。”
“是。”叶成答道,作了个手势,快船逐渐减速,在靠近官船时停了下来。
老爷眼睛一亮,只见船头竖着四块漆成朱色的木牌,分别写着“回避”、“进士”、“奉旨”、“苏州府”,他赶紧让叶成靠上去,急急地跳上官船,却不料舱中忽然钻出两名官兵,持刀怒喝:“何方刁民,竟敢擅闯官船。”
叶老爷冷眼一瞪,板着脸说道:“快去禀报郑大人,说是茧园叶家来访。”
两名官兵听来人口气生硬,倒也不敢造次,只疑惑地问:“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