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蔷糊里糊涂地接过信来,无奈地说道:“除了这一句,我别的什么都不会说,我可再也丢不起这个脸了。”
“好的。”叶芸信心十足地说道。叶蔷这才上船去了。
再说沛玉离了昆山虽然已有数日,但红船行速缓慢,好不容易才到杭州,一路上,他正好趁这段空隙为曲家班排演《琼花劫》。所幸曲秀出于武生世家,与小玉联袂排练,艺人们又曾目睹颂梅堂搬演此剧,是以根本没化多大力气就将它排成。
数日后,红船行到杭州,老夫子立刻去找戏台,将《赠药》搬上了舞台。
戏由天君来到凡间开始。
隋仁寿四年,天君寻宝来到长安城外,循着天剑宝气来到钟府。
恨海正在吹笛,情天依着对笛声的感觉,练着一套拳,两人虽言语难通,但情天却象是能听懂笛音,竟能合着乐声起舞。
天君一见情天,不由怒道:“怪道总不见你值守天门,原来你贪慕红尘,竟擅离职守私自下凡来了。”
恨海见有人来,且是一付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赶紧躲到了情天身后,有点恐慌地问道:“你是何人,怎么会到这儿来?”
天君并不将恨海看在眼里,眼盯着她手中玉笛,喝道:“把天剑给我。”
恨海怎肯将手中宝物轻易给人,惶恐道:“这是我的东西,凭什么要给你?”
天君一甩肩上火红的斗蓬,凶狠地说道:“此乃天界至宝,我是天界主宰,自然要将它收归天庭。快快把它给我,可饶你们不死,否则……”
恨海更是躲到情天背后,不肯露面。天君见她抗旨不从,悖然大怒,伸手就抢。
情天察觉生人前来,立即舞拳击打,差点击中天君。但拳风所及,天君已觉热辣辣的不太好受,他本能地向旁避去。
情天得势不饶人,大展拳脚,招招攻向天君要害。天君不禁火冒三丈,挥拳反击。
情天再度出击,两人硬碰几下,天君不觉暗中吃惊。他生来威武,且挟有无边神力,从来没有遇过对手,一个小小的星官竟然能抵挡得住他。他脸上一时搁不住,遂倾全力向情天进攻。
情天因无知觉,终究不是天君敌手,不一会儿,渐渐落了下风,眼见天君一掌拍向情天,情天已不及退避。就在这时,想不到恨海奋不顾身上前以笛一挑,恰堪堪化解了天君的攻势。
天君不由大吃一惊,天剑在恨海手中竟是那般寒凉,他被逼得不得不向后退了几步,但觉一冷一热,交相夹击,再加上天剑神威,竟让他一时之间穷于招架。他当即醒悟过来,眼前两人一阴一阳,正是他的克星。他不免暗暗担心起金鞭的下落,心想若让他们再得到金鞭之助,他必将沦落万劫不复的深渊。
天君立刻狠下心来,要趁两人没得金鞭先行铲除,当即痛下杀手,想马上毁了他们性命,以绝后患。
但只见飞沙走石,天地失色日月无光,情天、恨海左支右拙,难敌天君法力。三人恶斗数回,情天恨海渐渐落于下风,顷刻之间,两人性命已危在旦夕。
“住手。”天姝突然从旁现身出来,拦在三人之间。
“天姝,你违抗天命以下犯上,好大的胆子。知趣的话就滚到一边去,这笔帐我慢慢跟你算。”天君怒道。
天姝并不答话,匆匆地将一粒丹药塞到恨海手中,嘱道:“快带他走,把药给他。”说完就团身而上。但听得一声轰然巨响,恍如山崩地裂,天姝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天君嘴角也沁出一线血丝。
“快走,找天龙去。”天姝拚尽最后一点力气说完,跌倒于地。
天君暗暗叹了口气,他绝没想到自己的亲妹妹会在这时出现,还拼死救下那一对克星,他眼睁睁地看着他俩逃了开去,却已无力出手相阻……
沛玉因在《琼花劫》中揉进了不少武戏,而杭州一带又颇为时兴昆戈武班戏,小玉和曲秀一炮打红,受到了极大欢迎,这种场面即使在昆山、太仓这些昆曲发源地也难得一见,令老夫子兴奋不已,故而决定多留几日。
过两天,曲家班换到了杭州城里的一个名剧场中演出,戏正演到一半,在中间休息的当儿,一位绍兴师爷带着个小厮捧了个红布盖着的木盘径直来到后台。
“戏还没完呢,这位大爷请到台前观看。”沛玉上前阻拦。
师爷眼珠乱转,找个凳子一坐:“知府大人让我来送赏钱,还不叩谢大人恩典?”
沛玉迟疑一下,勉强作了一揖,道:“多谢大人恩典。”
“知府大人传下话来,明晚要和两位小姐同台演出,你们好生准备着。”师爷眯起眼睛说道。
沛玉陪笑道:“请大爷见谅,红船闯荡江湖几十年,还不曾有过先例,恕在下不能答应。”
“好说,我这就禀报大人去,说你们……对了,说什么好呢?你们替我想想,该怎么办好?”师爷阴恻恻地说道。
沛玉急忙说道:“曲家班初来贵地,疏忽不周之处还请多多见谅,请大爷在大人面前美言几句,不日在下一定亲往拜访礼谢。”
“那是你的事,我管不着。钱我留下了,明天大人就来与民同乐,你们且把戏袍、官靴准备好。”师爷说着,拎起红布,掂掂盘中仅有的一块小银锭,放在桌上,然后拿上木盘扬长而去。
沛玉赶紧找来老夫子,担心道:“老夫子,刚才杭州知府派人送来三两银子,说明天要来同台唱戏。”
老夫子意外道:“票友同台共演倒也曾有过,只是红船唱的是昆剧文戏,他杭州演的却是戈阳武戏,如何能混为一谈?这不是明摆着要来搅局吗?”
“老夫子暂且息怒,还是赶紧商量个对策。”沛玉劝道。
老夫子想想,说道:“待这出唱完,我们把钱退还台主,这就扫地走人。”
沛玉反对道:“这恐怕不行,此处是他的地盘,强龙尚不压地头蛇,况且他是官我是民,如何逃得出去?”
老夫子急了,他可不想为这点小节坏了大事,忙说道:“我总不能为他三两碎银就断送了红船的声名。”
“这可如何是好?”沛玉为难道,恰这时场中响锣敲起,他只得暂且搁下话题,上台去了。
但见场中已有不少兵丁把守,那师爷正陪着一个官员得意洋洋地坐在台下。沛玉勉强奏完此出,忙回到后台对老夫子说道:“逃是逃不了的,外面已有好些官兵守着了,这可如何是好?”
“要不,就随便凑合一下,让他串演一回。”老夫子退让道。
沛玉摇摇头:“这怎么行,那知府正在台下,看他肥头大耳的,断不是演戏的料,得罪他事小,若因他坏了曲家班的名声却要遭天下人耻笑。”
“可是,走又走不得,演又演不得,这如何是好?”老夫子急道。
沛玉想了想,这才说道:“我正在想,如果他对演戏一窍不通何必还要来趟这混水,他大小也是个地方官,总不见得要出自己洋相吧?这其中必定另有原因。我马上去见师爷,看看可有回旋余地,若真是万不得已,说不得只有硬拼了,只是却要烦劳老夫子代我上台奏笛了。”
老夫子点头应允:“你也是为我曲家,这是我应该做的。”
沛玉赶紧去到前台,知府正色迷迷地盯着小玉和曲秀摇头晃脑,沛玉深施一礼:“知府大人在上,小生这厢有礼了。”
知府看看他,乜斜着眼睛:“哦?你们可曾商量好,明天什么时候请我登台与两位姑娘同乐呀?”
“小生正是来问大人,明天演什么戏,好先做好准备。”沛玉试探道。
知府愣愣,一指台上正演着杨广的小玉道:“就演台上这出,还演这人,叫什么名字的?”
沛玉心下立刻肯定他绝不是真的戏迷,否则哪有尚不知戏名就要串演的道理,更何况这是出新戏,若不专门学过,又哪里会唱。他也不点穿,装佯笑道:“大人真是爱民如子,要演此新戏与民同乐,只是那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