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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
“无所谓。”
他一点点地加快动作,但很轻缓,我想他在顾虑我,即使没有看他,也能察觉他在观察我。
林子午抹掉了我脸上的汗:“从头到尾都那么难受?”
我没回答,不知道对于这种问题不显愚蠢的回应该是什么。
他放下手,靠着床头坐起。
“省里也有很好的大学。”他突兀地说。
“恩,可我达不到本科的分数线——”
“不是可以复读么。”
“不,我也想尽快毕业,找到稳定工作……”从我的位置可以看到林子午下巴的轮廓,冷硬的线条,漂亮得像冰的雕刻品,“到那时,我有了靠自己生活下去的能力,我不要那十五万。”
我小心翼翼的试探他:“林先生,你可以帮助我拿到妹妹的监护权么?”
“……很好,”林子午的声音冰冷。
“原来你都打算好了。”
他低下头,露出类似嘲讽的表情:“那这三年,离的那么远,你要如何满足你的雇主呢?”
我闭上眼睛:“如果需要,哪天晚上我都可以回来。”
林子午发出一阵低笑,和我眼前的黑暗融为一体,仿佛只要睁开眼睛就会消失的脆弱,我莫名有点难受,但没有退步的余地。
他的体温临近,我听到笑声嘎然而止后的静默,然而没有预料中他的愤怒。
他的吻落在我的胸口,脖子,耳垂上。
“我答应你。”
林子午的声音,异常冷静。
天气开始热了,随着考试迫近,很多人都变得神经兮兮。
考试前一天,在班级最后答疑结束后,欧阳颖在回家途中塞给我一个穿着块绿色石头的黑绳子,神神秘秘。
“绿松石哦,”她朝我眨眨眼,晃了晃自己的手,她的手腕上有根红色的绳子,下面荡着一小块白宝石,“生日石,会带来运气的!”
看着塞在我手心的小石子嘀咕:“不用吧,一个普通大专而已。”
“不可尽信,不可不信嘛。”
“对喽,刚才我握着宝石许过愿哦,知道愿望是什么吗?”欧阳颖笑得狡黠,“我希望啊,我的白宝石给我带来运气,让我发挥正常,考试顺利……还有你的绿松石也给我带来运气——”
我忍不住抱怨:“太贪心了你。”
“我祈祷啊,你千万不要发挥超常,然后就可以和我再做同学。”欧阳给我系上绳子,一个儿捂着嘴笑,好像做了坏事偷乐的小孩。
“坏丫头,我要告老师。”我也笑。
——尖锐刹车的声音,车头几乎撞上我,我跌在地上,欧阳惊呼。
太阳很大,照在金属车头上,刺眼的光射入我的眼睛,我有一刻晕眩,好像已经确实停止的车轮,即将碾来。
欧阳吓坏了,半晌才来扶我,我还没缓过来,一下子站不起。
车门打开,他走到我跟前,半倾身体对我伸出手,我看着反射着耀眼阳光的人,仿佛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
全身都被汗浸湿了,却很冷。
装作不认识他,我撑着滚烫的马路踉跄地站起来。
欧阳很生气,要和他理论,我拉着欧阳就走。
林子午伸手拦住我。
我犹豫了一下,抬头望着他没有任何感情的大墨镜,几近哀求。
“受伤——”
“我没事!”我急不可待的回答,推开林子午的手大步往前。
“可是你的手掌好像擦伤了?”欧阳拉住我。
“没有,我们走。”我低着头拽着欧阳。
“喂。”林子午低低的喊了一声,没有感情的第四声。
闭嘴,求你了。
我只顾走,拉着不明所以得欧阳,离得越远越好。
“骆飞!”
冷汗从我的下巴上滴落,欧阳察觉到什么,不走了。
我懊恼的甩开她的手。
随便吧,你们不走,那我走。
“过来,骆飞。”
习惯性的命令口吻,只是换了场合,增加了不该出现的观众。
从没那么憎恨自己的名字,就像绊住我的绳索。
让我举步维艰。
我转过身,对着疑惑的欧阳笑得很勉强:“你先走吧。”
“可……他是谁?”
“我们的父亲……算认识。”
欧阳担心地问我:“为什么你装作不认得?”
越过欧阳,我望着几米后安静站在烈日下的林子午:“我和他不太谈得拢,所以……不过没关系,欧阳你先走吧。”
林子午好像有些不耐烦,向这边踱过来。
“你在发抖?”欧阳握住我的手,也许觉察了我的情绪,“那么开车的家伙不用理他,我们走好了,不用怕……”
“不,谢谢。”我抽出手,绕过欧阳,背对着她,“想问什么,高考后再说。”
车里,回荡着音乐,和上次听到的显然出自同一慢摇乐队之手,冰冷的悲伤。
“不是一直很谨慎么?”我从镜子里看着林子午,他的脸色发青,但现在没有什么可以吓唬我。
他关掉了音乐,换档,在岔路前突然转弯,远离了去别墅的道路。
“让我难堪,使你很有掌控的快感?”
车子行向边郊,林子午维持着危险的沉默,即便对我带有挑衅性胆大妄为的话语也未作回应,
我烦腻了,不想再说话,陷在还发出浓重皮革味的崭新座椅中。
车子,是摆在往常令我着迷的Freelander,那辆suv里过于强调公路性能的文雅x5是无法与它比拟的。
爸爸爱这车,我记得,他几乎每年都要唠叨一遍,等生意做大,就买一辆,带着全家去野外,真正的野地越野,野餐还有野营。如果不是妈妈反对,他在我小时候就要送我参加童子军,学习野外求生技能,他觉得男人要靠近严酷的自然才能懂得坚强和忍耐,长大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对于现在坐着他梦寐以求车子的儿子,他想必很失望。
16
车子停下的地方,我从没来过,我怀疑这也是第一次,他车子的轮胎滚到马路以外的地方,透过玻璃看外面的风景,老实说只能称之为荒郊野外。
“这算什么?”夕阳西沉,但外面的温度恐怕仍然很高,长得高的野草都耷拉下了脑袋,蔫蔫的。
“怎么不戴着墨镜去没人认出你的旅馆,还是觉得在郊外露天做比较有情趣——”
“闭嘴。”
墨镜隐藏着他的眼神,林子午说得很快,隐隐有怒火。
喘着气,我不是因为和他一样在发火,而是单纯觉得难以呼吸。
我被他手里的链子勒紧了咽喉。
“你想,拉我示众么?”
林子午皱着眉。
“我,”我有些混乱,“在什么地方让你不满了吗?好吧,也许你从来就没有满意过……”
“我不再关心什么原因,”我陈述事实,“你总是上帝。”
打开安全带,那让我感觉好些。
“你可以用任何方法惩罚我或者只是觉得需要,你甚至,甚至可以像在酒店里……”我深呼吸让自己放松下来,“那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