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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梦(上)第5部分(1 / 2)

>飞天胸口难受得很,胃里翻翻腾腾像是要呕吐,用力挣开他手,向后退了一大步。

「殿下怕了?」他恍若无事,把衣服拉拢,俯身捡起了笠帽,递到飞天面前,「殿下,您的成人大礼之时,行云一定会净身焚香,献一首绝世好曲。」

飞天颤颤地接过笠帽,他却不松手,眼睛定定看着。

飞天觉得后背上凉凉的,这个人……

让人觉得好恐怖。真是飞天伤了他的吗?

「殿下……若是殿下不嫌弃,行云也就厚颜自荐,愿为殿下抱枕扫榻……只怕……」他嘴角有不怀好意的笑容,「殿下跟我这等优伶伎人交欢而成礼,也走上我这条路,才叫冤枉。」

杨行云突然松了手,掸掸衣袍,「既然殿下无意,那我也不延请殿下入内奉茶了。殿下还请自便。」

他翻身上马,飞天瞠目结舌,那马竟然长嘶一声,四蹄腾空向着那长阶飞纵而去。

啊啊啊啊——

飞天虽然知道这是个有怪力乱神的世界,可还是头一次看到超自然的现象啊!

好、好神奇!果然像汉青说的,不长翅膀而可以飞的马呀!

飞天刚才被恐吓的惊吓,倒被这飞马临空的画面,给冲淡了不少。

满脑子都是杨行云……他在马上微笑,扯开衣襟露出的伤痕,飞马凌空的样子……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了飞天殿。

如果猪会说话,那被宰的前一天晚上,牠会说什么呢?不知道。

飞天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又,能做得了什么。

***

更衣上床的时候,飞天抱着被子蜷成一团。汉青手里拿着玉拂尘,站在床前呆呆地看着。

「殿下……您不要怕成这样子啊……」汉青也是很无奈地小声说。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心里闷得慌……」飞天抱着膝盖,声音闷闷地。

「殿下歇了吗?」舟总管的声音在外面问了一句。

汉青应了,「还没有。」

舟总管衣袂翩然走了进来,长长的头发束成一把。飞天抬头看了看,又低下头去。

「殿下不必惊怕。」他在床沿坐下轻声安慰,「天帝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假若殿下要与克伽将军多培养些默契,想必陛下会准许。」

「我……我就不想和克伽,完全是个陌生人……」飞天老老实实讲出真实感觉,「一想到要和陌生人……觉得都要吐出来了。我根本不想行什么成人礼,太荒唐可笑了。」飞天把头重重埋进曲起的膝盖中。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恍如落水时候,那种巨大的、要灭顶的无力感。尽力挣扎也看不到生机,只能等着窒息一步步地来临。

「殿下……」舟总管轻轻叹息,「面对未知的事情,谁都会害怕,但是不会因为害怕,明天就不会到来。一件事如果真到了避无可避的地步,为什么不能勇敢面对,并且试着去接受?」舟总管口气真婉转,飞天突然想起以前听过的一句痞痞的人生格言。

说人生就像强奸,不能抗拒,那就好好享受。

虽然舟总管表述得文雅,但与那句粗俗话基本上意思是一样的。

逃是没法逃,可是要他去接受……真的是强人所难的一件事。

汉青走到了寝殿的一端,正在逐盏熄灭那琉璃灯盏。

舟总管端端正正地坐着,只看到他一个侧面。

修长优美的颈项,顺滑的乌发有一绺散垂在那雪白的脸侧。灯影幢幢,看起来有一点……亲近。不像白天那样清冷遥远,现在的他看起来很亲近。

不知道为什么,飞天突然觉得心跳得很快。有句在心里闷了两天的话,突然就从舌尖上吐了出去。

「舟总管……你帮我成礼好不好?」

这句话彷佛是一道锋锐的尖刺,舟总管猛地转过头来看。

飞天被自己吓得呆住,没有想到会说出来。舟总管那么美丽而优雅的一个人,他根本……不敢碰他一片衣角。

可是,居然说出来了。

飞天脑子里一片空白,可是居然又重复复了一遍:「你帮我成礼,好不好?」

看着舟总管的时候,他的心情总是很平静。

他说话举止总是淡淡地,像是青绿的湖水,温柔的和风,蓝的天,柔软掠过的云。

这个念头飞天平时根本不敢在心里一想,偶尔冒出个头来,就急急地转去想别的。没办法……这样的丑陋,他什么也不敢说出来。

可是,如今竟然脱口而出。

飞天脸上火辣辣的,可是眼睛却盯着他看。

已经说出来了,就没必要再强迫自己不去面对。

飞天看着他的面孔,很认真地在看。

他有很秀丽的眉,浓而郁,还有明亮又深邃的眼睛,深也远,脸部的轮廓出奇地美丽,不是那种女性的柔和,有棱角的,线条分明。

但就是让人觉得美丽,说不出来的一种美。看到他的时候,总是会想到美好的东西,像是连绵的山峦,青黑如黛,延延无边;还有遥远的、渺茫隐约的歌声,让你觉得,那声音像幻觉,而生命本身也更像是一个幻觉。

「很抱歉,殿下。」

他说,很抱歉,殿下。

飞天看着他美丽的嘴唇开合,一字一字听得很清楚。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并没有再作解释。

飞天愣愣地点了点头。

汉青走过来,躬了躬身,「殿下,请早些安眠,明晨要早起。」

飞天嗯了一声,舟总管站起身来,汉青放下帐子。他们脚步轻巧地退了开去。

飞天抱着被子,陷在柔软的锦褥中。

意料之中,甚至不需要理由。

他只是说,很抱歉。不可以,不需要理由。因为拒绝这荒唐的请求,不需要理由。

在他说出口的时候,就预备好了被拒绝,甚至在没有说出口的时候,已经知道要被拒绝,所以才一直没有说。

飞天身子慢慢缩了起来,手脚都蜷着,握着拳,可是手心里什么都没有想。

外面有微弱的灯火,空旷的飞天殿里,只有他自己。

天很黑,但很快会再亮起来,明天一定会到来。飞天的命运,会走向一个什么样的方向?

不知道,谁也不知道。

***

还以为自己会难以成眠,但是飞天仍然很快地睡着了。

早上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飞天睁开了眼。

好像同之前的几天没有什么不一样,太阳依旧从东方升起,并不是世界末日。

衣服是前几天同那些舞服一起订做的,大红色的,衣摆不像其它的衣服一样直拖到地上,前后两片,长度只及脚踝,但是袖子非常宽,腰带也极长。衣料像水一样滑,可也不失挺直,穿在身上极舒适。

「殿下这衣裳……见天帝陛下的时候,可得换一件。」汉青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一句:「我把殿下正式的礼服都包好带着,殿下记得要入席的时候,一定要换。」

「知道了,你都说三遍了。」飞天伸手在他鼻子上掸了一下。

飞天迈步向外走的时候,汉青在一边还是说个没完。

「人都已经集结好先出发了,衣服都是备好的,鞋子也都试过了很合适,殿下说的,为了美观而让他们暂时全束起头发,我也已经吩咐过了。

「殿下前天让我找的笛子,我找了十三支,长短音色各个不一,可是殿下昨天没来得及试,等下我们在车上殿下可以趁空试一试,看到底要哪一支。其实照我说,殿下练习时用的短笛就很好,音色很悦耳。虽然……

「殿下真的要吹么?杨公子的箫技绝伦,我们也来吹管乐,似乎有些……」

「少点自知之明?」飞天笑了,停下脚看看他,「吹得不好,就不能吹了?技巧当然比不上他,但是曲子保证他没听过。

「对了,昨天最后一次排练你没看吧……要是看了,可能不会劝我了。要说呢,其实我这个节目就在于独特二字上,精致不精致,那是另外一回事。」

汉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却还是提醒,「殿下记得入席时一定要换礼服。」

站在大门口的石阶上,太阳已经升了起来,映得飞天身上那件红衣服似火般耀眼。风从脚底卷上来,吹得衣带广袖飘飘摆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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