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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2 / 2)

这一声及时汇入,听得怔愣住的二人皆以回念。

唯小粽子此时精光一闪,贴了自己的肥爪子上去凑热闹道:“小粽子也愿意。”

澹台夫妇已候在车外,远远望去,那女人巧笑甜颜有娇妇之态,男人俊朗挺硕浩然一派正气,恰也算极配。相比而下,这边一人拉着儿子一袖子的夫妇二人,面合神异,远未有前般举案齐眉琴瑟和谐。

四人相视皆是颔首淡笑,澹台与公仪相携而来,俱是一礼。

尹文衍泽只笑着言上一句自己人不必客气,便随着入府。

澹台府的前庭的廊道甚窄,男人在前,女人步后。过了中庭石耳门,澹台言是与王爷去览帖子,二人便入了书斋的门院。公仪鸾恰摆足了当家主母的模样,乖顺地送走男人,即是领着延陵母子一并进池园观景。

筑山穿池间林立有凌空花池,风亭水榭。日以渐暖,一路清风袭袭,小粽子扭头探眼极是活分。公仪鸾的宗旨从来便是非自己的孩子一个不爱,然不知缘由,见了小粽子但未有像对着其他孩子般讨厌。竟有些喜 欢'炫。书。网'的情愫混杂,几下由得小孩的可爱讨得欢喜,随意开口要认小粽子做干儿子。

延陵易无言愣下,暗道这血缘之亲果是掺不了假。怔忡之间再抬头,小粽子已有随应的丫鬟领在短廊平桥扑蝶。

平台临水,以一圈精美别致低平的栏杆环绕,延陵易方凭依着鹅颈靠椅缓缓坐下,便听扶栏回望的公仪鸾一笑而道:“小小年纪便喜 欢'炫。书。网'扑蝶,日后便是要围着女人转了。这一点可不随王爷。”她言得随便,似是把之前威胁的戏码全然忘记,亲络着仿若二人本是熟识。

延陵易睨了一眼杯中青黄,心于是沉下。这京城出了名喜 欢'炫。书。网'逛园子游荡于花碟女人丛中的,果是那文佐尘。有其父必有其子,她实不想日后小粽子在这些方面随了他,但若是血亲之近,又能如何?!

公仪鸾由栏前步步徐来,手里托了一盏茶,未喝,只转着杯子将这近日朝中的新鲜奇特事一一道尽,如京城命妇的八卦般,说得吐沫横飞意兴阑珊。延陵易不经意的听着,不应,因公仪鸾似也没予她机会掺和。

话中提了各大逸事,一并由长晋的孕事念了崇毅,而后话锋一转,落于棠卿之死。

延陵易眉额轻挑,轻轻泯下半口茶,想她说到此便是真意了。

“我也是听了不少风言碎语。棠卿死后,昱瑾王着实沉迷了阵,那几日连着叫我们澹台出去喝酒,我家相公说但未见过他喝那么的酒,一辈子的酒估摸都喝尽了,他那个身子不是不能喝酒吗?延陵王虽说是日理万机不得小空,但毕竟夫君之痛,不能坐视不管。”

“那棠卿,从前做过他的丫头。为她痛饮,也在情理之中。”延陵易倒也回应得坦然,似乎并未在意多少。

“若不是为那丫头取这倒霉名字,也不会累人丢命。我看啊,他这般喝,是也因着疚。卿卿,卿卿,叫什么不好,非是那卿之命,引了熹平帝的注目。”公仪鸾说着一叹,微抬起半眸睨着延陵之色,却未见有异。

“卿卿之名,有何不好?”延陵易淡淡扬眉,市井流言她听得少,小道消息来得自是要比起公仪闭塞。

公仪鸾索性直目相视,凝着延陵易纹丝不动,朱唇轻启,字字清晰:“牟倾卿,这名字延陵王听说过吗?”

第八十章 试探

书室中未燃灯,说是观帖,不点灯委实奇特了些。

西窗口立着尹文衍泽,他抬了一角窗幔,正望去水榭楼台的方向,那一处有自己妻小的身影。

澹台嬴迟沉声闷在书案前,一声不吭,双膝上的右手渐攥成拳,微痛。

“澹台,你随我出生入死也有十年了吧。”

这一声隐着微叹,尹文想起第一次见这男人的惊叹,坚刚不可夺其志,他方时想这澹台老兄日后必能于这江山大有作为。

“九年十一月。”澹台细细念想,淡出言,“王爷是把臣看得极透,然臣却连三分也未能看明白您。”

“你是说如何?”尹文故意纵眉,讶异回眸。

“王爷,我们暗中布下的势力,以及臣为王爷做下的那些,至今都看不明白了。从前臣以为,王爷是与众位皇子一般的念想。于臣心中,王爷是唯一有资格与他们争得,所以臣才以不顾性命追随效劳。而如今,澹台隐有不祥的预感,王爷所要的可会与澹台心中所想不同?!如是不同,这一条死路,澹台是否还能与王爷共赴?!”澹台嬴迟咬紧了牙,眉横做一条线。

“你以为本王要的是什么?!”尹文再不笑,只冷目迎去,寒光逼仄。

“臣从前以为王爷——”他再不能言,仅几个字如鲠在喉。

“要这天下。”四字铿锵有力,言过猛一笑,再转了身子,手下重重沉下窗幔,微颤,“澹台嬴迟,好大的胆子。”

“嬴迟之胆,是因王爷,因王爷的江山练出来的,嬴迟之心,亦是因王爷才活过来。嬴迟心中,唯贤以用明德于天下之君,除王爷但无他人。如今朝事文治,三分于圣上,四分于东宫,余那三分在何?王爷该是比臣清楚。再观武治,京城半数军权握在澹台一族手中,臣说过嬴迟的便是王爷的。如今之势,三分朝权五分军柄在握,这天下为何不能争?!若以逐鹿,臣有七分信念。余三分皆在王爷之愿。”澹台就言而跪,双膝重敲寒砖,闷声骇人。

尹文衍泽双眉蹙了又舒,言是极淡:“这十年,你果是思虑的齐备,也辛苦了。”

“臣确以备属十年,然至今再观,反觉十年的辛劳皆是予他人为嫁衣。臣的意思,王爷明白。从一开始,王爷便未想过为自己争来,而是替人争。”

十年来,他一面助兵部放权于澹台,一面笼络朝中人脉。样样之举显露有争位之心,确又从不表明其意。最引人不解为他拉拢夏国旧臣,但凡夏宫前朝阁老旧部,皆在他之暗助下苟且延息。如今再念,便都明白了。澹台苦苦一笑,事已至此,他纵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嬴迟啊。”尹文衍泽一手扶额,轻攥着眉心,淡淡阖目,只唤下一声,但不作他言。

“王爷,臣只有一言。”澹台抬目相望,眸中尽是坚定。

“你说。”尹文衍泽身子未动,叹了一息便道。

“臣以死效忠的主子从来是您昱瑾王,也只会是您一人,不能是那个肩有六瓣兰心的晏平帝。”

尹文衍泽猛张了双目,一时寒光凛冽,逼向澹台嬴迟,须臾不动,冷冷一笑,旋即道:“望舒那丫头眼力倒是厉害!”团袖于身后隐隐发抖,他从未亲手杀过人,然此刻却有心要眼前跪立之人毙命。眼前并不是朝中闲散无要的小官小吏,那是他最重视的奴才,他最信任的眼目,偏偏又是这么个人让他起了一时杀机。

“您对延陵王恐不止是好奇与防范吧。她肩上的六瓣心兰常要您心慌吗?”澹台嬴迟咬牙强言,喉中滚着腥烫。这一刻,他置生死于度外,“王爷怕是在替她争吧。臣也是才知道王爷所要的,从不是大郢之天下,而是大夏。”

……

风亭间有湿润的风掠过,酒是冷的,滑过干痛的喉咙并不好受。

延陵易攥着酒杯一紧,眸不动,心却在细细咀嚼公仪鸾的话。大体的意思她明白了,那谣言中说尹文衍泽于夏宫质子两年竟也掀起一场情事。与那牟倾卿!他这一身妖孽,倒也配得起晏平女帝的龙姿凤章。依公仪鸾方才的话,晏平帝盛宠尹文衍泽,且为他建了倾城衍宫,才引了崇毅之嫉。尔后晏平四年的惊宫逼政之乱便也由此而起。说白了,尹文衍泽便是那一滩祸水,沾了他的人必染噩运。于晏平帝,代价便是一座大好江山。

然她不明白,公仪此番言意欲何为?!仅仅是为了宣扬尹文衍泽的旧情事,引她吃酸犯妒,实在是说不过去。且不多是十年前的旧事,那晏平帝活着的时候也不过是毛发不全的小女孩,就算自己心眼再小,也犯不上就此存心节。她既都能为尹文衍泽娶了邛国郡主,还会在意一个死人?!公仪鸾莫不是太小看了人。

“晏平帝之死,至今仍是谜云重重。有人说是被逼得于夏宫自尽,也有人说是被崇毅愤恨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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