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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兴儿在纳玉幽怨的目光盯视下,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静虚子把脸转向纳玉,问道:“姑娘,你知恩图报,想要贫道帮你说服这位将军,将那位施主留下,直至病愈为止,是吧?”

阴差阳错的被静虚子这么一搅和,无形之中三人都回避开了一个重要的事实:门外的那位书生的真实身份。而这正是静虚子想要的结果。

眼看着纳玉在自己的追问下勉强点了点头,表示认可,静虚子故作为难地摇了摇头,冲着纳玉倒起了苦水:“唉,并非是贫道不敢收留下姑娘的恩公。贫道从先师手中接过这灵都观的主持,实不欲观中数百名道士及杂役人等受到无辜的牵连,使这灵都观毁在我的手上啊。姑娘你看这样好不好,一俟如腾空早些时所说,天黑时分那位施主还有气息,有救活的可能,贫道多派人手,将他小心抬回山下松台村中暂住,仍由腾空每日下山替他诊治,直至他复原为止……”

来兴儿一听就乐了:这静虚子竟是个老滑头,果真照他说的那样做,李舒还能活到身体复原的那天吗?明日天一亮,自己就会派人回大营报信,找来与认得李舒之人,待到李舒的身份察明之后,他只怕连一丝生的希望都没有了。

纳玉想攀扯的最后一根稻草也被静虚子从她手中拔断了。情急绝望之下,她接连倒退几步,趁来兴儿和静虚子不注意,回身从墙上摘下李腾空用以防身的那把长剑,拔剑横架在自己的脖项前,怒目横眉冲来兴儿吼道:“来兴儿,马上带着你的手下,滚下山去。要是不答应,现在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静虚子唯恐纳玉自刎于灵都观内,将来自己无法向芙蓉交待,慌得从座中一跃而起,连连冲纳玉摆手劝道:“姑娘何须如此,姑娘何须如此啊?你如放心不下,尽可陪在那位施主身边,谁能害得他呢?”

来兴儿先前在纳玉宿房中见她情愿舍身相救李舒,心底已泛起了一丝犹豫,只是事关重大,仅凭纳玉一已私情,且她尚无法保证李舒从此以后不再为非作乱,尚不足以使他放过李舒,此时见纳玉再次以死来挟迫自己带人从灵都观撤出,不由得脑门中窜起一股火来。他虽与纳玉情投意合,彼此皆已心生爱慕之意,却无法容忍眼前这种蛮不讲理的要挟,才欲对纳玉置之不理,想着等到她头脑冷静下来,再慢慢劝说于她。耳听得静虚子的一通解劝之辞中隐含有驱逐纳玉出山门的意思,不禁将胸中的火气尽数撒向了静虚子。

“你用不着这样,我这就带人下山就是。”来兴儿用眼角的余光斜睨着静虚子,平静地向纳玉说道。说罢,不待二人作出回应,转身竟走出了上房。

这一幕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到静虚子反应过来来兴儿是将这颗烫手的山芋扔在了自己手中时,已不见了来兴儿的踪影。他费尽心思地想息事宁人,把祸事推至山门之外,临了却被来兴儿轻轻地一句愿带人下山给堵了回来,气恼之下,他冲着纳玉狠狠地甩了甩手,撂下一句:“姑娘请自便。”也扬长而去了。

转眼间已是人去房空,纳玉缓缓地把剑放下,脑子里一片空白。来兴儿方才临出门时转头冲她一瞥,目光中满满地带着都是失望和困惑,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愿意为了她义无反顾地带人撤下了山。为了一个颖王李舒,值得自己去陷来兴儿于不忠、甚至是反叛的危险境地吗?一时间,纳玉心乱如麻,她也分辨不出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

眼瞅着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纳玉手拎长剑,走出房,来到了小院门前。院门外,包括来兴儿在内的军士们果然撤走了,就连静虚子带来监视军士们的十几名值役道士也不见了影子,只留下那个女道童独自一人蹲在李舒的身边,不时地伸手试探着他的鼻息。

一抬头看到纳玉手提长剑,从院中走了出来,女道童先是一惊,继而冲着纳玉甜甜地叫道:“师姐,他还活着咧,他有救了。”

第一百零二章 变起仓猝

来兴儿从小院的上房一退了出来,即不由分说,唤过那四名军士就要下山。军士们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向来兴儿问道:“将军,咱们就这么走了?丢下书生不管了?他可自称是颖王李舒啊!”

来兴儿把眼一瞪:“叫你们走就走,甭废话!”从静虚子方才的话中,他已料到此番纳玉是无法在灵都观内安身了。与其强逼着纳玉与自己拚命,倒不如以退为进,佯做下山,实则在灵都观设下埋伏,等到纳玉被静虚子赶出山门之时,再出手,将她和颖王一同拿下。来兴儿的这番心思不便对军士们明说,只能厉声吆喝着他们跟自己下山。

四名军士今天上得山来,跟着来兴儿受了一肚子的气。此时眼见来兴儿将颖王李舒抛在一旁不顾,呼喝着哥儿几个就要下山离去,他们自是不肯轻易地把到手的功劳放走,相互间交换了个眼神,团团将来兴儿围在中间,涎着脸央求道:“将军,眼瞅着再有不到一个时辰的光景,天就要黑了,你瞧这样好不好?仙姑不是说天黑这人如果还有一口气在的话,就算是保住命了吗。咱们就在这儿坐等到天黑再下山。到时,他活过来,咱们可以带他一起下山回营请功,万一他要是死了,咱们便把他的首级割下,带回营中,也不枉今天在这山上受了一天的鸟气。”

还有人不怀好意地问道:“将军和那位天仙似的姑娘是旧相识吧?你与她进院里都说了些什么,方不方便也说给我们哥儿几个听听啊。”

来兴儿以往无论是在长安城的大明宫中,还是扮做睦王出使逻些,接触的都是皇帝身边的禁军,禁军中即便是最低层级的军卒,也皆是勋戚子弟,他们最为看重的就是服从军令和严守军纪,但凡是将军、校尉传下令来,没有人敢说个不字的。

可是,傅奕手下的这些军士就大为不同了。随着府兵制逐渐被募兵制所取代,世代以军士为生业的军户已越来越少,为适应平叛的需要,大量临时招募来的军士纷纷进入官军的行伍之中。论起作战来,他们之中并不少见勇猛善战之人,然而,不论是与禁军,还是与府军相比,这些募兵最大的不足就是,他们的头脑之中只认准了当兵吃粮,立功得赏、挣钱这一件事,缺乏严明的军纪和行伍之人应有的荣誉感。

从骆三儿到钱大顺、崔九等人,来兴儿自认以往与军士们相处得颇为融洽,然而令他意料不到的是,自己离开长安,头一回带兵,就遇到了将带不动兵,兵不服从于将的情形。

来兴儿心里再清楚不过了,早晨在丁老实家中,那落魄书生一声孤叫出口,就勾起了军士们立大功挣大钱的无限欲望。此时,要让他们把吃到嘴边的这块肥肉再吐出来,只怕比要他们的命还难。可是,关于自己与纳玉相识,纳玉拚死要救颖王,而自己意图采用欲擒故纵之计这些个事儿着实不便向他们明说。左右为难之际,来兴儿迫于无奈,刷地一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用剑尖儿点着四名军士,用力朝山下的方向一挥,大声命令道:“立刻下山,不从者斩。”

静虚子派在院门外监视几位军士的十几名值役道士眼见几名官军起了内讧,大感新奇,每名道士都双手抱肩,津津有味地站在不远处瞧起热闹来了。

“啾啾……”

就在灵都观前来兴儿和几名军士相执不下之时,隐隐约约从山脚下松台村的方向传来了几声马的嘶鸣之声。

这是小白龙发生的叫声!来兴儿头脑中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他再也无心与几名无赖的军士多做纠缠,先是“啪啪啪”连刺几剑,晃住了三名军士,旋即腾身高高跃起,飞起一脚将挡住下山去路的一名军士踹倒在地,呼喊一声“山下出事了,快随我下山。”率先冲了出去。

三名被来兴儿用剑花晃住的军士涌上前,扶起倒在地上的同伴,四个人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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