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维摇了摇头说你糊弄鬼呢吧,我才不要戒指,又不是一姑娘,你就把这个送我吧。他伸出青葱玉指指了指何东冬手腕子上拴着的十字架链子。
李维纵是没理想没抱负没奋斗目标活着为了享乐享乐便是活着,但是遇到像何东冬这样偏执的傻子像抓着救命稻草似的紧抓着他,他即使再觉得人生无望,也还是能从中找得出一点生活的意义的。于是很快,他就活蹦乱跳没口德没公德如初。
出院那天他对何东冬说,“老何,咱啥时候结婚啊?”
“你想哪天结就哪天结呗。”何东冬寻思在中国想领证是不成的,顶多就请几个同好,搞个顿答谢宴。
“今天是几号?”
“5月18”
“咱俩28号结吧!”
何东冬吓了一跳,“这么快,我还啥也没准备呢?”
“准备什么?就这么定了,28号去荷兰。”
何东冬惊愕,“度蜜月跑那么远?国内不行么?”何东冬衡量了一下,有想哭的心,要是去荷自个那仨月的工资顶多也就够个来回飞机票钱。
“不是度蜜月,是登记领证儿!”
“啊,”何东冬忽然跳了起来。“我没护照啊?!”
晚饭的时候何东冬一直琢磨着要怎么跟李维说自己失业了没钱了荷兰去不起的话。
可张了半天的嘴,愣没好意思说出口。尤其看着李维规划荷兰之行的喜悦与娇嗔模样,就更觉着若是舔脸说出来就太愧对李维病入膏肓时的那次求婚了。
何东冬把心一横,豁出去了。
吃完饭何东冬安置李维先休息,自己开着破夏利出去了。
他是去借钱的。
不能回家借,妈要知道他真跟男人结婚准背过气儿去。
不能跟佟爷们借,上次她闹离婚的事儿还没清没楚的呢。
找杜禹借不上,那家伙最会趁火打劫,搞不好就得拿严海封的事儿要挟他。
韩北雪又出差了。
何东冬把车停到韩北雪家楼下,在楼道里陀螺似的原地转悠了七八圈才决定上去。到了门口就琢磨着这话应该怎么开口。
海封,我最近手头不富裕,能不能借点钱,很快就会还你的。
海封,我最近急用钱,北雪不在,我能不能从你那儿拿点儿,我给你打欠条?
海封,我……
何东冬还在那儿演练着呢,门开了。严海封穿着睡衣拎着垃圾袋儿跟他来了个顶头碰。
“何东你怎么来了?”
“我失业了。”话一出口何东冬恨不得拍自己大腿,平时跟严海封直来直去惯了,有一阵子没见,再一看到那小模小样的心里就发堵,无人倾诉的憋闷劲儿一下子涌到嗓子眼儿,那感觉真跟儿子见了妈似的,可算见着亲人了,委屈得鼻子都跟着酸涩。
严海封把垃圾先搁在了门口,把何东冬请进屋。
“吃了么?”
“吃过了!”
“我正要吃,你不吃点?”
“不了。”
“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严海封在沙发那儿坐定。
“我失业了。”何东冬吸了吸鼻子,畏畏缩缩地坐在严海封对面,以前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像个主人,今天来了觉得自己像个外客。
“你刚才说过了。”
“我向李维求婚了。”
“这个我也知道。”
“他打算28号去荷兰。”
“嗯,那边是合理合法。”
“能先借我点儿钱么?”何东冬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没有底气,完了怕严海封误会还连忙接着解释“我肯定还你的,我本来打算找北雪借的,可是她不是没回来么,我能不能从你这儿先拿点儿,我可以给你打欠条。我要是。。。。。。我要是不还你可以让北雪去找我爸妈。”
严海封眼中露出冷冷的笑意“怎么,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把你爹妈搬出来了?”
何东冬听完脸刷地就白了,跟脑袋上扣个冷水盆子似的。
严海封推了推眼镜,看着对面脸色惨白垂头丧气的何东冬,沉默半晌,从沙发上站起身回了房。
何东冬叹气,果然没戏。
对呀,人家平凭什么借呀,才认识一个多月,就是脸皮厚再自来熟儿也不能张口就借钱吧。何东冬沮丧极了,突然意识到,严海封不会把自个当诈骗犯,同北雪合起伙来搞婚姻欺诈吧?
这不成啊,那北雪得多冤啊,人北雪可是一心一意要跟他结婚好好过日子呀!
你说自个儿办的这叫什么事儿?没钱求什么婚那?早知道要结婚怎么不攒俩钱儿啊?不好好上班丢了工作了吧!早就怀疑自己不是异性恋怎么不跟爹妈说啊?这回害人害已了吧!
何东冬联想能力过于丰富,很快就把自己安在罪魁祸首的位置上。
这回不仅怂搭着耳朵,如果有尾巴的话,准能瞅见尾巴在地上拖着。
何东冬抓起钥匙要走,临到门口了突然意识到,这车可是北雪的。
北雪的将来就是严海封的。
于是蹑手蹑脚地又溜回客厅,把钥匙搁在茶几上。心想严海封你看,车钥匙我可放你这儿了啊,我可不是诈骗犯,要是诈骗犯的话我能放过那么好脱手的小车么我,卖个万八千的也是赚着啊!
正准备悄悄溜出去的时候严海封从屋里出来了。“你干什么去啊?”
何东冬没料到严海封还能出来,被吓得小心肝乱颤,“啊,回家啊!”
“你不是要借钱么?怎么钱不拿就走啊!”
“啊!”何东冬嘴张得老大。
严海封拿了一张银行卡递给何东冬。
“我手里没有现钱,这是我股票账户三方存管的卡,空仓来着,一直没做,里面有十五万,你先拿去用着。”
何东冬一听十五万,当时就愣了。
他最多也就打算借个三五万,这没找新工作呢,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还上。可严海封大方得出乎意料,一出手就是十五万,听得何东冬有些茫然。
“我不是说都借你,最近太忙我没时间去银行了,你就拿张卡先用,回来用多少给我报个账。不是白借的,按银行利息还钱啊!”
太够哥们义气了,甭说北雪你慧眼识英雄啊,哪找这么好的老公去。何东冬感动得几欲痛哭流涕。心道如果严海封不是个异性恋说啥也要把他拐回家去当老婆。怪不得杜禹死缠烂打的呢,那厮的确有见地啊!
何东冬无以为报,接过卡的时候狠狠地拥抱了严海封。
“严海封你就是我亲弟弟,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哥哥说,哥哥上天入地碧落黄泉的一定做到。”
“这可是你说的啊?!不许反悔!”
何东冬拍拍胸脯,“哥哥一言九鼎。”
沿海封送走了眉开眼笑的何东冬,也没有心思吃饭,双手环肩,靠着窗台旁思考良久。
严海封拨出一通电话,“李秘书,你到我这来一下。”
10
10、十. 。。。
从早上起床,何东冬右眼皮儿就一直狂跳,搞得他心绪不宁,于是听了李维的劝,撕了块儿白纸贴在眼皮上。
白跳,白跳,纵然是白跳,也仍然在跳。
何东冬就琢磨着,今天是起飞的日子,不是真的要出什么岔子吧!一般飞机的事故几率是零点零一后面还要加个百分号呢,如果真是坐了趟飞机就跟这个世界say goodbye那这故事得多言情多狗血啊!
事实是行李已经打包好,旅行该备物品也都准备齐全,飞机却是没上去的。
何止没上去飞机,他甚至连家门儿都还没出去。
何东冬听见砸门声儿就开始猜测,门外这人是必定体壮如牛身形如山,要不这门怎敲得如此来势汹汹气势如虹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