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征神色一僵,也看出了两人的暗潮汹涌,张了张口,见了成王脸上的厌恶,张了张口,却终究只是沉声重复:“已经定了的事情,断没有朝令夕改的道理,陛下还请好生休息,臣还有些事情,这便告退了。”
说罢,阮征便大步朝门外走去,许公子紧随其后,转出了门外,快跑几步才算赶上去,便捉住阮征的手气喘吁吁。
阮征停了步子,便握了握许公子的手,什么也没说。却是许公子,附在阮征耳边轻声道:“快回去吧,陛下生气了。”
今日天气晴好,阮征说好了要带许公子去郊猎,只是早朝争执耽搁了时间,如今出得门外,却是许公子辞了约会,阮征心里一软:“去北郊狩猎你可是说了好久,真的不去了?”
许公子握着阮征的手,低垂螓首,沉默了半晌,却轻声道:“陛下一心一意待你,你可别要伤了他的心。”
阮征眉梢飞笑,便飞快的在他唇上一吻,笑道:“到是你最懂我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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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42、迷踪 。。。
阮征出宫时已是过了酉时;天色以黑,阮征上了轿子;却一摆手;示意仆从直接去了城北的许府。
自从许公子住进了城北的豪宅;若无皇上召见;阮征几乎夜夜来此。
轿子轻车熟路的进了府;几个仆从利落的关闭府门,许公子已经立在照壁之前等了,他披了一件纯白的狐皮斗篷,内穿一件大红的丝绸袍子;俏生生的站在一片皑皑白雪之中,仿佛一支俏丽的寒梅。
阮征掀开轿帘,却只点了点头。由着许公子带路,两人便直奔后院去了。
阮征神色清冷,步子极快,转眼见了前头一处小楼,三层的建筑,飞檐画栋,修建得极其精美,却门窗紧闭,只在二楼隐隐透出一点微弱的灯光。
许公子止住步子,望着眼前的小楼,便轻声道:“依王爷的吩咐,客人都请到碧照楼了。”
阮征点点头,便大踏步进了小楼。
许公子立在门外,寒风卷起清雪阵阵,撩动他的斗篷翻飞,却在那呜咽的风声里,只听闻他一声极浅的叹息……
屋子里摆了一个极大极暖的火炉,干柴烧得劈啪作响,火炉边上站着个弓腰驼背的男人,背上带个兵勇的大斗笠,黑且瘦,眼眶凸出眼窝深陷,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却是精光四射——却正是昔日在牢里救了阮征两个儿子的统领胡二。
阮征一进门,胡二立刻单膝跪地施礼道:“奴才叩见王爷。”
阮征摆摆手,免了他的礼,便扫了一眼地上绑着的两个太监,沉声道:“就这两个人么?”
胡二点点头:“奴才刚用了刑,怎么问,都只有他们二人了。”
“做得好。”阮征点点头,却抬眼看着面前的木桩。
木桩上绑着一个人,头发散乱,遮挡住面目,身上大大小小的鞭痕纵横交错,衣服早都被打的稀烂,和着血痂黏贴在血肉模糊的身上,周身散发着血腥和腐臭,只能隐约从身材上判断出是个女人。
阮征盯着那女子一会儿,旁侧的狱卒便躬身走进了禀报:“王爷,上午用了刑,现在还昏着呢,不过太医来瞧过了,没有性命之忧。”
阮征点点头,吩咐:“弄醒。”
一桶冷水对着女人兜头浇下,那女人狠狠一个激灵,‘呵’的惨叫一声惊醒,抬头,透过蓬乱的发看着阮征——曾经保养得体的面容几乎都被血雾糊住,唯有一双阴冷仇恨的眼睛,盯得人心底发寒。
见她醒转,阮征却是浅浅一笑,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淡淡道:“皇祖母这几日过的可还安好?”
那绑在木桩上的于太后却是冷冷一笑,盯着阮征的眼睛,沉声道:“安好,怎么会不安好?我还要等着看你和你那恶毒的父亲一般的下场!”
阮征也不生气,便瞥了一眼地上的两个浑身是伤的太监,淡淡道:“皇祖母啊皇祖母,你这个人就是思虑太多,孙儿让您老在此静养,你却偏偏不听,找了这么两个蠢材去做事……”
那一日成王对阮征提起要见韩氏和溥王、淳王的时候,阮征便察觉到了一些端倪,遣人追查,果然是一直被他关在碧照楼里的于太后暗中指使。
淮军叛乱之后,阮征曾答应了成王不杀于太后,于是便把她偷偷囚禁在碧照楼。后来成王的两个儿子溥王、淳王便失踪了,阮征派了大批的大内高手苦寻一年,两个孩子却依旧流落江湖音讯全无。
阮征严刑拷打暗中指使了这一切的于太后,可是于太后生性倔强,根本不肯吐露半个字。
两个孩子失踪了一年,如今她竟然还暗中唆使亲信的太监去给成王传话,挑拨他和成王的关系,阮征知道此事,自是大怒。
阮征一摆手,狱卒在两个太监胸口‘噗噗’两刀解决了两人。
于太后脸色青白,咬得牙齿咯吱作响,阮征却是浅浅一笑,把匕首扔在桌上,便走进了于太后,伏在她耳边轻声道:“皇祖母尽管放心,三皇叔与我在一起,过着天上人间的日子,可比您垂帘听政那时候快活多了。”
阮征说完,便大步走出刑室,身后于太后气的喘不过起来,恶狠狠地仿佛要挣断锁链。
阮征出得门外,被清冷的夜风吹得精神一爽,却是洗去了不少烦闷。
许公子依旧立在门外,见了他驻足沉思,也不去打搅。
夜风清冷,卷的枯树屋宇飒飒作响,也不知过了多久,却听闻前院一阵喧闹,小厮们高声喊着:“皇上使不得!”“陛下留步!”却是一片脚步声嘈杂,转眼间,一个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男人已经冲到近前。
阮征和许公子都是一愣,转而立刻跪倒,三呼万岁。
追在成王身后的小厮们一见此景,也慌忙止住了步子,跪了一地。
成王却二话不说,便要往那碧照楼里冲去。
阮征一个箭步挡在成王面前,幽深的黑眸里犹如狂风巨浪,却只沉声道:“陛下这是作何?”
成王却也冷着脸,死死瞪着阮征的眼睛,狠狠道:“我母亲、于太后、是不是在里面?!”
四目相对,目光紧紧的纠缠着仿佛要拧出血来,两个人都不做声,都不肯后退,空气紧绷得仿佛将要撕裂。
许公子站在一侧,犹豫了半晌,却是快步走到近前,在成王面前单膝跪地施礼道:
“回禀皇上,此碧照楼乃是臣住着的屋子,里面只有几个随从的丫鬟仆役,于太后千金贵体,怎么会在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