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谨惜,她把手中的蚝氍展开,一块翠绿的、毛茸茸的绵羊羔子毛织成的,没有任何修饰花纹的小毛毯就这样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其他没有人选的女子不由得目光中显出鄙夷之色:大汗这下可不能偏心了吧?一块什么花色都没有的蚝氍是所有蚝氍毯中最差劲的!
乃颜汗抚着下巴问道:“这是什么?”
“回大汗,这是一块‘草地’。”谨惜看着他说道:“大汗曾经说过,要把心中认为最美丽最幸福的东西绘在蚝氍之上。民女虽然是个汉人,可也知道,对于蒙兀人来讲,草地就是他们的生命,蒙兀人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片广阔丰饶的草地上,羊群离不开它,马儿离不开它,蒙兀人也离不开它。所以对于蒙兀人和大汗来讲拥有一片水草丰美的草地才是幸福的事情!就算征服了整个世界又怎样?蒙兀人需要的只是草地来放牧,这才是属于蒙兀人的幸福生活。”乃颜汗的目光专注的看着她,他没有被她惊才绝艳的回答震住,倒像是早就知道她会有办法震住所有人一般。他只是轻轻对阿尔思兰说:“把她的话翻译给所有人听!”
阿尔思兰深深的看着谨惜,他想:大概只有这个汉女真正明白大汗的心意,才能如此契合大汗的想法。是啊,现在不是一百年前了,蒙兀人就算征服了世界又怎样?也曾经干过荒唐无比的事:比如圈占耕地变成草场来放牧,到头来只能弄得汉人百姓怨声载道。
蒙兀人不能久占中原的主要原因就是不能与汉人和其他民族融合,一直保持着游牧的生活习惯。所以对于蒙兀人来讲,最幸福的事情就是维护现在平静的生活,而不是再发动一次世界性的战争。
她的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乃颜汗的目光扫过四周,开口道:“选择蚝氍并不是最终目的,做为一个汗王大妃,所需要不光是灵巧的双手,而是开阔的眼界和政治头脑。不要认为女子就不能参政,因为大妃是未来大汗的母亲,决不能只是个普通的妇人,必需要解蒙兀百姓和拥有过人的智慧才可以!所以,我看可以入选的蚝氍只有《金龙》、《骏马》 和《草地》 ,不知大家可同意?”
大汗的一席话让众人都无可反驳,本来还一直反对的哈布格钦首领站起来抚胸赞道:“大汗的呈明,老夫愿意听从大汗命令,相信大汗一定能选出一位最睿智最贤淑的女子成为大妃!”
只尔哈朗却不以为然,他觉得那个汉女不过是嘴巴会说而已,不过下一关就不可能那么容易过了!巫媪沉声说道:“那么,这三位蚝氍的主人可以进人下一关比赛。第二关比赛为…………制作一道蒙兀风味的美食。”
巫媪的话刚说完,乃颜汗马上说:“我还要加一外条件!”
众人都看向他…………大汗,您加上瘾了是吧?乃颜汗依然厚脸皮的笑着:“为了表示比赛的公平性,我建议食材准备好就让几位姑娘单独在后山的帐篷中烹制,这样才能避免有帮手。”
这个条件… … 也不算过分吧?八位首领互相看了看,表示就不跟大汗计较了。
于是乃颜汗对三个候选者说:“三位美丽可爱的姑娘,希望你们把自己的心意加进去,要很仔细很认真的做!”
219露陷
经过第一轮比试,就只剩下三个姑娘,那后面的比赛岂不是更激烈?莎林娜听到乃颜汗的“鼓励”不由得皱紧了秀眉………这难道也是个“提醒”?就像第一关那样,说出一大堆汗王大妃应该具有的品德?蒙兀风味的菜式当然就要以牛羊为主,可是怎么才能把肉食和“忧国忧民”联系起来啊?莎林娜深深的犯愁了。
阿茹娜的幸运入选,最不高兴的就是阿尔思兰。看着心爱的姑娘心心念念的要嫁给别人,那个人还是他永远匹敌不了的大汗,阿尔思兰的心情可想而知。
他是大汗队薛,一般情况下都得陪伴在乃颜汗身边。可是如今情况已不容乐观了,他只得向大汗请了半天假就说要休息,然后偷偷跑到谨惜那里打探消息,看看她有几分把握能胜得了阿茹娜。
阿尔思兰在谨惜的毡帐前踌躇良久,望着那未灭的灯光,拾起一枚小石头轻轻打在帐篷上,发出轻微的声音。
只听见帐中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谨惜披着一件领口带着白色细绒毛的蒙兀袍子走了出来。
月色照应下,那个高大壮硕的男子垂头丧气影子格外沮丧。她看了看四周,悄声对阿尔思兰说:“到后山去吧,宁世子在帐中睡着呢,说话不方便。”
两人并肩坐在厚厚草甸上,远处邻以的河水反着月光,格外幽静迷人。
阿尔思兰惴惴不安的看了一眼谨惜,问道:“这次比赛你………有几分把握?”
谨惜瞪了他一眼,说:“愧你的名字还是‘狮子’呢,竟然连一点勇气都没有!向一个姑娘表白很难吗?如果你真的在乎她,真的不愿放弃她,就应该向她表达你的心意!无论对手多强,无论她是否同意,起码你不会后悔!”
好在有夜色的遮挡,阿尔思兰的羞愧才不那么明显。他叹了口气,说:“我又何尝不想,可是…………可是我一见到她就说不出来了!”
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手足无措的样子,她不禁轻笑,把腰间系着的荷包解下来,正要递给阿尔思兰………突然,身后伸出一只手把那荷包夺了过去。
两人吓了一跳,回头看去,竟然是乃颜汗!他正眯着眼不满的瞪着阿尔思兰,说:“这个是给你吃的吗?什么都敢要!”
说完把荷包中仅剩的两枚蜜饯都倒进嘴里吃掉,样子很是凶恶,让阿尔思兰不禁抖了两下。他忙站起来躬身道:“大………大汗,您怎么来了?”
“哼,说什么身体不舒服,跑到草甸子上来就舒服了?”阿尔思兰呆住了,还没见大汗对他如此严厉过。
“属下只是来跟谨惜姑娘聊两句…………”
乃颜汗抬了抬眉头,说:“以后没有本汗的许可,不准单独见她!还不快点回去!”
屁股上挨了一脚,阿尔思兰深深的明白了,大汗平日里那副风流不羁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就像被抢了骨头的草原狼,他终于露出了白森森的尖牙。
“在比赛结束之前,别给我惹出什么麻烦!你们两单独相会,让有心人看到会被取消比赛资格的!” 乃颜汗狠狠瞪了一眼谨惜。
回到帐中,她用银针拨了拨已快燃尽的灯蕊,又往里面添了些灯油,霎时间光芒照亮那张略带讽笑的面孔。
很复杂的情绪在她那双秋水般波光盈盈的眸子中沉沉浮浮………萧赫风,你还是露底了!
刚才,她拿出荷包要递给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