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打来了花洒的阀门。冷的水,没镇定体温,我还在跟回忆挣扎。
天开始发暗,我裹着浴巾出了卫生间,一地衣服。卫来对我催了个口哨,讪笑道:“想试探我吗?我可是个正常男人——”
“我只是忘记拿衣服了。”卫来跟我混着穿衣服,虽然后来他也有买新的内裤,但我们还是混着。界限开始模糊,我没有多余力气思考。
“我在酒店订了位子,待会儿一起去吃饭啊!”卫来的语气,就像我随时要逃。
酒店的西餐厅,夜景位置。卫来跟邻座打起招呼。他们是在泳池边认识的,其中一位女士问起我。“他是我的恋人。”卫来这样说。女士与同伴微微错愕,倒是秉持礼节。最终他们没有和我们拼桌,卫来替我拿捏了菜单。“不骂我吗?”他在等待我的指责。
“骂你什么?”我抿着红酒。全熟的牛排是中式口味。
“无中生有。”
“如果单纯是无中生有,我一定骂你。那位女士显然欣赏你——”
“只是欣赏?”卫来挑眉。
“好吧,她想跟你上床。”我尽量直截了当。
“好歹夸我两句。”
“魅力无边?”
“太夸张了,我并没有迷倒你。”卫来失了笑容。他总是在不应该严肃的地方严肃。
“卫来——”我无所适从。
“如果你想修正我的感情,我会终止现在的话题。”他不接受劝告。
于是,我们吃了一顿安静的晚餐,那位女士帮卫来买了单。我从不怀疑卫来的魅力,可他总想让我承认他对我的影响。僵持显得可笑。
空调太冷了,我从床上爬起来,打来了房间的窗户,空气的热混着湿,呼吸发闷,我点燃了烟,趴在窗台边发呆。这栋酒店坐落在城市的CBD中心,周围都是灯光,让人错觉了喧嚣——“怎么?还是睡不着?”卫来从后拥住了我。我感觉到了他的心跳。
“睡不着。”我深吸了一口烟。
“不想跟我讲讲今天的事吗?”
“我以为你不会问。”
“总得有个人主动,只要你不介意被我烦死。”卫来的笑声,伏在耳际,像条蛇,钻入心里。
“你一直高高在上的多好。”我满足于平民身份。
“你见过太多高高在上的人了,不差我一个。池旻攸,如果你不懂艺术,没关系,让我懂得你,我不会逼你学会欣赏,因为我欣赏原本的你。”
“原本的我非常无趣。”
“彼之砒霜吾之蜜糖。你是我的糖。”
“太——恶心了。”我只发得出这样的感叹。
“是吗?可是你真的成为了我的灵感。”卫来伸过头,逼我跟他对视。“你是我的灵感,这句话绝对有效。”绝对有效的话,和绝对有效的吻,还有根本不存在的“糖”。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6 章
“嘿!”我按住了卫来游弋在我腰间的手。“不能更多了!”
“真的不能?”卫来为之悻悻,表情孩子气。
“不能。”我重新点了根烟。我们分享一根烟,分享,一根接一根的,我不再担心睡眠。
“旻攸,你能接受我的,对吗?”卫来问我,没太多疑问。
“你想让我怎么回答?”我转过头看他。
“我想要你诚实回答。”
诚实。我沉默了很久,思考“诚实”,以及诚实相关。“我是被外婆抚养长大的,或者我根本就不是个纯粹的同性恋,只是因为惧怕外婆而惧怕女人,但是我选择了闫岑忻。他跟外婆是一类人,□、威严、充满荣誉感,当然,闫岑忻对待我比外婆好多了,他爱我,愿意技巧性的令我服从,而不只是简单的告诉我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我就是这样一个懦弱的人,想要脱离限制就不得不寻找依靠,而当我想要真正脱离限制的时候,真正依靠自己的时候,你出现了,你让我怎么接受?接受一个原地踏步的自己?”
“你不会依靠我——”
“你怎么知道?你也说过我是懦夫。很有可能我又走回了老路,拼命努力却一无是处,你还可以有其它的灵感,我却只有你。这样的想法让我感觉很糟,我老了,胆子也小了,时刻杯弓蛇影。”
“我不是闫岑忻。”卫来捧起了我的脸。“明白吗?我不是其他人。我不会让你按我的节奏生活,如果你跟不上我的脚步,我会停下来等你。池旻攸,如果你只有我,那生活将是我们两个人的,是共同的。”
“当生活真正来临的时候,往往面目全非。你现在说得都好听,可以后谁也没法预料。”
“你把你的经验加诸在我身上,不公平。”
“人生就没有公平可言。如果公平,也许我会和女人结婚会有自己的孩子会有一般男人的烦恼,也会有一般男人的幸福。”如果人生能重来一遍,我不会认识卫来,不会认识闫岑忻,可以的话,我连柏康昱都不想认识。
“我无法跟你辩驳,你把我放在现实的对立面。”卫来咬了我的肩头。他不高兴了,就得直接表现出来。
现实的对立面?是现实跟我作对。“睡吧。”我按灭了烟,肺疼。疼痛是好的,让我不麻木。
起床的时候,跟卫来商量起回去的事,他说“好”,没有半分犹豫。我开始打包行李,卫来订票,因为是晚上的班机,我们决定在酒店的咖啡厅消磨时间。“你等一下,我去办理退房手续。”卫来把我安顿在大厅的休息区,给我拿了一份报纸。他比酒店的服务生还周到,我却无法泰然处之。
“旻,旻攸,是吧?我——”沙发陷进去一角,有人坐到了我身边。
我放下报纸,看到了茶几上摆放的禁烟标识,下意识的拘束。“你怎么找来的?”
“我追着你出来了,没敢喊你。”男人说着,笑容苦涩。“旻攸,我昨天——”
“你说你不认得她,所以我也不认识你——”“办好了!”卫来打断了我,也打断了我的彷徨。“是吗?那我们去咖啡厅吧。”我拎起脚边的行李,疾步。
“旻攸。”男人压抑的喊道,不敢动作。
“你认识他吗?”卫来问我。
“不认识——”
“您跟我们一块儿去咖啡厅吧,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卫来不相信我,随性得残忍。咖啡厅,卫来要了一张角落的桌子,却没有跟我坐在一起。“你们好好谈,我就在隔壁。”
所谓的隔壁,不过三四米的距离,两个世界。绿茶的叶子浮在水面上,我的心沉到了最底。“旻,旻攸,你,你外婆还好吗?”男人双手握着杯子,比我还不安。
“她死了。”
“死了?”男人讷讷。“你外婆是个好人——”
“你凭什么下这样的结论?”我抑制不了嘲讽。“她恨你,想要报复你。”最终,她选择了报复我。
“她,她养大了你,恨我也是应该,是我逃走了。我不敢面对你妈妈的死亡,我从医院逃走了,我——”
“我已经记不起以前的事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