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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到来多少让祥子觉着舒畅和兴奋。夜色越来越浓了,祥子关了灯,回床上睡觉。很奇怪,平时一躺在床上就能入睡的祥子现在怎么也睡不着。是天气太闷热了罢?是工作不顺心罢?还是领导批评他罢?都不是呀。祥子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如何努力才适应中学教学工作的。自己一心扑在教学上,竟然没有给兰花一次电话,更别说回去看望她一次。看着外面乌黑的一团,祥子隐约地体会到生命的难得和可贵,体会到亲人关切的温暖和愉快,体会到相思情人的苦痛和伤悲。
梦婷给了祥子很多生活上的帮助,使他能够度过开学初那些艰难的日子,使他及时找到适应中学的方法和途径。梦婷在祥子的心里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使他有时也无法说清楚的地位。白天,梦婷可以给他一些工作上的帮助;夜晚,梦婷可以给他生活的快乐。在常人眼里,祥子应该是一个幸福的人,最起码是一个顺心的人。要不是,人们怎么看到的祥子总是乐呵呵的呢?总是埋头于工作之中而没有半点怨言呢。
梦婷在一定程度上抚慰了祥子来自工作和生活的痛苦,给了他工作的动力和精神的支持。祥子的心里更复杂了,兰花对自己的一往深情,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爱,总是在他游历于现在的幸福时浮现在眼前。祥子看见兰花手里提着一个竹篮子,上面用一条毛巾盖着,身上穿着一条长长的衣裙,裙摆上绣着一群小天鹅。她就站在学校升旗台的旁边向祥子的房间方向张望,希望能够看见他的身影……祥子朝着兰花飞快地跑下楼梯,穿过长长的走廊,再转一个弯,眼看就要到了,他加快了步伐……突然,轰隆一声响,小河河面上的木桥断了,祥子掉在了小河里,冰冷的河水将他全身都湿透了,像个落汤鸡一样,好不可怜。祥子奋力想爬起来,只是平时很浅很浅的小河,却在刹那间变得宽阔和深邃,他飞快地坠下深渊里去,不停地坠下去……祥子惊醒了,这是一个恶梦。
祥子把灯拉亮了,赶紧坐了起来,感到口里有些干燥,很想喝点水。他努力寻找了许久,没有发现可以喝的热水或者矿泉水。祥子在灯光下环视了一下房间四周,房间里只有一些书籍,歪歪斜斜地摆着几张凳子,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出什么大件的东西来。人生的荒凉感油然而生,一种背井离乡的落魄情绪弥漫在复杂心海里。令人尊敬的人民教师啊,精神上你现在穷得可怕,为何连物质都不多予一点?祥子为了节约那可怜的几块钱车费,自从来到学校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家一次。他留在学校里说是为了加班完成没有做好的工作,人们哪里知道他的真实想法呢?说因为没有车费钱而不回家,那是多么让人难堪啊。谁不想有个家?谁不想拥有自己的幸福生活?谁不想获得美满的爱情?
羊羔跪乳,乌鸦反哺,孝敬父母乃做人之本,祥子何尝不想念父母呢?祥子多想回家去看看父母和心爱的兰花呀。这样的光景尤其使自己无奈和伤悲,近在不远的家不敢回,心里思恋的兰花不能相见,这是怎样的一种折磨呀。祥子在其他老师面前从没有流露出一丝失落和痛苦,佯装出只有无尽的高兴和愉快,只有不分日夜的工作。在黑夜来临的时候,他再也无法隐藏自己的情绪和思恋,他无法克制自己对亲人的依赖。
兰花曾经在祥子最为艰难的时刻给予了力量和勇气,鼓励他度过那段刻骨铭心的岁月。祥子明白,没有兰花的精神鼓励,自己就很难有信心去做面试和试教的准备工作,也不会有如此高效的工作调动。兰花,你亲自送他让他离开了安凹,离开了家乡,离开了自己,目送他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你没有一句埋怨的话……祥子感到自己太不应该了,两个多月了,一次都没有回去看望她,也没有给人家一个问候的电话。他伤心地闭上了眼睛:明天是星期天了,一定得回去一趟,看看父母,看看兰花。
似在飘飘忽忽之中,祥子睡着了。现出很是伤心的睡姿。
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使祥子终于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一看,阳光已经强烈地照在桌子上的课本上,根据经验,至少应该有十一点了。祥子忙乱中穿着拖鞋跑出来开门。
当祥子发现兰花提着一个小篮子就站在门口时,他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禁用手揉了揉几下双眼,眯着眼细细地再看一看。“真是兰花”祥子不由得惊叫起来。
“看,头发像垃圾堆似的也不梳理一下。”兰花进来后说“一定是还没有吃早饭。我给你带来了几个煮熟的鸡蛋,你赶紧先吃了。”
“你先坐下罢,我给你煲热水。”祥子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过来怎么不给挂个电话呢?”
“我也是临时决定的,事先没有准备。”兰花小声地说“你都知道了,在家里打电话很不方便,要走很远的路,才能达到那个装了电话的小店,而打一个电话要两块钱,反正也不是什么急事,就思谋着省点钱罢。”
“那你先坐一下,我出去买点东西。”祥子吩咐说。
“还买什么呀?我都带了好多东西来,有菜干、豆腐干、饼干、花生、薯片等等,全都放在那个布袋子里。”兰花说着就将袋子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有顺序地放在那张由学生桌改成的茶几上。
看到这么多好吃的东西,祥子觉得肚子饿得不行了,也不管没有刷牙洗脸了,立马伸手抓住一大块饼干往嘴里塞。
“呵气,呵气。”由于吃得太快,祥子似被噎着了,不住地咳嗽起来。
兰花赶忙倒了一杯温水叫祥子慢慢喝下去,并不停地在他的后背上轻轻的捶敲,好让他舒服一些。“大人了,还小孩一样急。”兰花责怪祥子道。
“都是你惹的祸。”祥子笑着说。
“什么?给你好吃的却给你带来麻烦了。”兰花不解地说。
“可不是吗?”祥子故意调高了声调说“你做的饼干太香了,太酥软了,如果不好吃,我才不吃呢。”
兰花转怒为笑了。“你就是喜欢使坏。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直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的兰花做的东西怎么会这么好吃呢?”祥子故作神秘地说“是因为兰花心灵手巧,是因为兰花聪明能干,是因为兰花智勇双全。”
“有你这样表扬人的吗?”兰花不好意思地说“虽然话说过了头,我没有这么好,但我还是中意听你这样说。”说完,她的脸上泛出一片红潮,一直红到耳根里。
“520”祥子仔细望着她说。
“又是什么‘520’呀。”她笑着问。
“就是‘我爱你’呀。”祥子认真地说。
兰花听后,不由得眯着嘴巴笑了。兰花从祥子的身边走过,他用力一拉,顺势把她抱在怀里。兰花惊恐地向门外张望,怕有什么人进来。看着她那紧张的样子,祥子觉得好笑又好玩。
“这里是独立的一栋教学楼,没有会过来的。”祥子轻描淡写地说。
听此一说,兰花抱紧了祥子,把头深深埋在他的胸膛里。祥子刚要说话,只听见兰花抽噎着哭了起来。
“怎么了?大白天哭哭啼啼的?这样多不好。”
“你知道你来这个学校多少天了?”兰花含着泪说“都68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可让人牵挂死了。”
“有这么久吗?”祥子一惊“自己总是担心做不好工作,把时间全部用在教学上,没有功夫给你打个电话……在外面工作难啊,环境不熟悉,自己又没有教过中学……不多花一点时间不行啊。”
“你可得说实话,你在工作中还想着我吗?”兰花抬头望着怀里的祥子问。
“怎么不想你,时刻都想着你呀。”祥子动情地说“备课的时候都将你的名字写到课文题目的位置上,还有一次将你的名字批在学生的作业本上,让学生以为老师要他拔这种兰花草哩,弄得他第二天给我送来一棵兰花草……”
“你想着……我,这就好,这样我的工作再苦再累也会感到轻松愉快。”兰花的泪珠顺着脸颊一颗一颗流了下来,滴在祥子的手臂上,是一种奇异的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