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想知道她会如何应对。
璃醉见以倾如此,心中不禁有些恼怒,明明在和自己做对,倒还不至于连这个都瞧不出来,沉了声,站起来一字一顿用尽了气力道:“公子若是找茬,怕是找错人了。听琴,公子的造诣在奴家之上,奴家不敢造次。”
以倾听着她的话,心下叹道,倒是有几分气性。起身,抚了抚衣衫,含笑走到璃醉面前,倾身笑道:“若璃醉姑娘好大的架子,不愧是这兮琉院的头牌。姑娘既在兮琉院,怎还摆起了小姐架子?”
璃醉刚想说什么,忽然神色微变,想起此人不唤自己在兮琉院的名字“醉儿”,却一直反反复复提着若璃醉这个名字,心下一惊。见他靠过来,轻而易举地往一旁闪身,道:“公子说笑了,奴家怎会有小姐脾气?奴家不明公子的意思。”璃醉本欲抬头见他,却不经意见着了右耳上的耳钉,虽然掩饰的好,却还是能见着的,立刻改口道:“不,应该说,不明小姐的意思。”
以倾有一瞬间的惊慌,若是被家里人知道,定要有一番责骂了。如是想着,硬是挤了一抹笑,回身坐在桌旁,安分了不少,既也被识破,也不必装了,轻轻敲了敲桌子,道:“姑娘好眼力,那以倾也就不多说了。以倾想知道你和方才那位青衫公子是何关系?”
璃醉愣了一愣,方才的疑惑全解,原来是爱慕他的人……
以倾,以倾,在心底默念了两声,有些莫名的熟悉,璃醉突然想起是楚家的表小姐,难怪了……
“姑娘说笑了,不过是友人来访罢了。”璃醉淡淡一笑道,她欠他的太多了,若是能给他一段姻缘,也算是帮了他一回吧?如是想着,心头却如刀割一般的疼。自己爱的人,却被自己推向了他人。气自己,手伸入袖中,紧紧掐着皮肤。
以倾迟疑了下,心下思量方才的情状,又抬眸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道:“友人会那样么?姑娘莫不是在框我?”
璃醉听着以倾的话,心里的答案也更明显,眼前的女子,是喜欢他的吧?他们如此门当户对,该不会有人折腾了……她想开口,却发现满口的苦味,无法道出,径自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景,平复着心情,好一会儿才淡淡道:“若不是友人,又怎会来此?不过是之前有些交往而已,姑娘多心了。”
以倾细细打量她,掩饰住心里的疑惑,摇了摇头,咬住唇,沉吟半晌,方道:“原来是这样……以倾方才有莽撞的地方,姑娘不要见怪才好。”
“无碍。”璃醉轻声一句,思量再三又复问道,“想必苏小姐是喜欢楚公子的吧?”那个“爱”字,她实在无法说出口,只好用喜欢取代着。与以倾交谈下来,也发觉她本性不坏,又不同于一般大小姐的矫揉做作,若是能有她在他身旁陪伴,自己也该安心了。
以倾思及那抹青色的身影,心里微微抽痛,他也只是把我当成表妹吧?青梅竹马的情谊固然有,可也仅限于此吧。敛尽心事,她才抬眸笑道:“以倾当然喜欢表哥,只不过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言罢,手不禁抓紧了衣摆。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说法,呵,连自己都骗不了自己呢。
“再拽,怕是这衣服要皱的不能穿了。”璃醉看着以倾好笑的动作不由出声,她是在以此来掩饰自己的慌乱吗?若不是爱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兴师问罪?怕是楚慕对她无情吧。璃醉轻叹,如此,她又是为何?
以倾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黛眉微蹙,觉着眼前的人是在笑话自己,亦或者是可怜,她苏以倾还没到这个地步!侧了侧脸,不再看她,低声道:“恕以倾冒昧,姑娘怎会流落到此?表哥也没要为你赎身么?”
眼神闪烁了一下,璃醉不急不慢道:“本就是孤儿,无家可归。这儿不过是个歇脚地。不过,其实这里很好,况且我至卖艺不卖身,没什么要担心的。”思及楚慕,心又沉了一沉,继而道,“要替我赎身的又何止一人?不过哪儿都不是我的家,即使去了又如何?既然入了这楼,在哪儿都要看别人眼光。何不如在这儿潇洒。”
“姑娘倒是想得开。”以倾怔怔的看着璃醉,手微微握紧,真有些羡慕她的随性,揉了揉眉心,起身扶了扶衣衫笑道,“以倾这就告辞了。”望了其一眼,笑的别有意味,又道,“我看姑娘也是识时务之人啊,不错不错。”
她一直都明白,不是么?璃醉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才发觉衣裳湿透,泪在眼眶里,却落不下……
Chaper。31
……》
夙曜轻身纵入房中,于帘后静静听着,不语。虽诧异于楚兄竟是璃醉牵绊之人,却也心知此时不是出现的良机。待到楚慕走后亦悄然离去,欲寻璃醉,不料又有客来访,不得不居于梁上。暗自苦笑:本王游戏人间,几时这般做过这梁上君子?
等了好一会儿,那女扮男装之人终是离去,夙曜凝视着璃醉黯然的身影。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见她还是独自伤神,也未曾发现自己,不由心疼:这丫头何苦如此折磨自己而不休?自梁上跃下,坐在桌边,夙曜拿起桌上玉质酒壶,仰头直接就着壶喝下一口。
璃醉听见响声,在兀自的沉浸中突然惊醒,诧异回头,却见自己那日在船上所遇之人。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璃儿妹子不介意陪为兄痛饮一场吧?”夙曜温雅笑道,举杯相邀。无奈地一笑,璃醉暗暗佩服夙曜,倒还真是把这儿当自个家了,道:“怎么来了?平时不是碍于家中美妻,不踏足这些地方的么?”
提及花音,夙曜的眼中荡开柔情,笑道:“苏某自信拙荆对我的信任,何况姑娘雅坊,岂能与一般勾栏相比?”
忽的,意识到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了,眼神闪了闪,璃醉道:“上次把那锦囊送与我,我还觉得眼熟,没曾想你竟是花音的夫。还编了个不错的名字。”笑是笑着,但璃醉心里还是有些不舒坦,总感觉被人骗了一般,就她而言,是很讨厌这感觉的。
“知你与拙荆相识,在下也明白,你总是会知道的。不过妹子此言差矣,夙曜正是在下名讳。”正得意间,身份被人当场拆穿,夙曜略显尴尬。摸摸鼻子,一把甩开折扇,清脆声响间是男子无赖般的朗笑:“若是得知在下身份,以璃儿的性子,又岂会直呼其名?一口一个王爷的莫不是要憋闷死小王?”
坐在他对面,从他手中夺过酒壶,兀自倒了一小杯,仰头喝下。璃醉思及他说的确实有几分理,不论是当初的楚慕,还是知己花音,似乎自己一直在注重着他们到底是谁……
瞥了夙曜一眼,他爽朗的笑声似乎在宣告着他的好心情,璃醉扯了扯嘴角,柔声道:“王爷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身份么,尊贵贫贱自然是有的。”连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说出来的,璃醉只是压住颤音,愣了一愣。
璃醉话语里的颤抖不是听不出,夙曜只能感叹:一个如此这般的妙人,不想却是让自卑深深束缚。收敛笑声,她的刻意自贬让他很不'炫'舒'书'服'网',淡淡的,却是刻意去提及他的忌讳:“身份是天生的,若不是投胎投得好,我现在是什么德行也未可知。璃儿你有玲珑心思,也有冰雪高洁,身份算得了什么?更何况,不止是在下夫妇,恐怕那位楚、公、子也不会在意吧。”语毕,又取过酒壶自斟自饮,悄悄地将她神色变化尽收眼底。
原来他早就在,璃醉眼中一冷,抬头直视着他,道:“哥哥说得太多了,不是吗?出生不好已然是定局,再多说又有何意义?”听不出语气的话,脑海里又是那官道,又是那马车,又是那挥之不去的景象。知道夙曜是想让自己快乐些,抛却那些身份,只做自己。可是,似乎却怎么也忘不掉呢。
自小便习惯了被人指指点点,在身后说三道四的,她只是想远离这尘嚣,远离那些对她好的人,不过是不想让那些人因为自己而再遭受她受过的苦罢了,难道,她错了吗?
“非也非也,既然已成定局,何必再多想呢做自己不好吗,想我年轻时花名在外,我又何时顾虑过皇家面子?”夙曜无言叹息,知眼前的女子实在太固执了,言语间的不羁潇洒已然不属于现在的自己。那张容颜……是啊,自己都成家生子了,又怎能让夫人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