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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秋天,衬着街道内外两侧的红喜字,很是艳丽。
今天,是喜庆的日子,陛下的婚仪虽没明说娶萧王为后,但大赦天下之举,让人都以萧王为贵。
皇宫各处,布置地自然比宫外要细致奢华许多。
只是人来人往中,却又似压抑了些什么,连女帝陛下也呆在上书房里一天未曾露面。
“陛下,吉时已到,请陛下移驾前殿以迎新人。”紫侯一身盛装,带着礼官们一同走了进去。
于兮答了声“好”,却依旧专注于手里的书卷,又过了阵子,她才抬起头:“沈王、秦王可都到了?”
“微臣进宫前一刻已听报沈王殿下过了都城南门,秦王殿下亦离北门不过两里。”紫侯毫不迟疑地回答,“想来此刻都已聚齐宫里,待陛下成礼前,必能入席。”
“嗯。”于兮微微颔首,终于接过礼官手上的喜鞭,步出书房。
艳丽的红绢在脚下铺了开去,红色尽头处立着一匹神骏的白马,她的萧临云安坐在上面,对她极温柔地笑着。
于兮心里一热,脚下顿时快了几分,白马亦放开了步子向她驰来。
“陛下,记得要用喜鞭……”渐渐跟不上她步子的礼官无奈地叮嘱,也不知道这位陛下是否听进去了。
历来陛下迎娶有品位的夫郎,都会用鞭子抽打驮来新人的马,算是下马威还是其他什么吉利彩头,倒也说不太清了,但这规矩由来已久,也没说起过要废。
礼官们看着越走越远的女帝,心情紧张。
女帝历来简朴,行事也低调,这个宫里难得三年才有了一件大事可以循祖制大肆操办的,所以今次整个礼部全都卯足了劲。
可万一女帝……她们回家事小,被天下群臣百姓耻笑可就难堪之极了。
只是现在,天哪!
女帝陛下的喜鞭抽是抽了,可她却是人先越上白马马背,然后同萧王一起驰回来的!
礼官们的汗自额角滴下,历朝历代可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过,她们该怎么圆这一段呢?
“不好!护驾!”
还没等礼官们想确切了,一声厉喝骤然响起,先前温驯的白马已如风一般自她们身侧疾驰而过,扫过的冲力将她们全都带倒在地。
地上的红绢翻飞,缠住了她们的头脸身躯。
宫里顿时乱了起来。
值守的护卫追的追赶的赶,却始终堵不住白马,而弓箭手则远远对着发疯的奔马迟迟下不了手。
“紫侯大人,这匹马是西域贡马,本来脚程和耐力就天下无双,现在又发了疯癫,宫里人和马根本追赶不上!若用箭射杀,又恐误伤陛下!”
“先关宫门!准备索套!若失败,由我来射!”
“……是!”
于兮觉得自己已将缰绳拉到极致,甚至能感觉到马口流下的血,可□的马却依旧疯狂地向前冲着,从一门二门,一直过了三门。
“兮儿!你跳下马去!”
萧临云连截了数次马的脉络没见丝毫效果,便心知不对,以于兮的功力加上他在马上尽力控制方向,她现在跳下去会受伤,但绝对不会严重。
若一直陪着他这样跑下去,很难说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焦急地用手拉过缰绳,催促着于兮。
“不行!你下马!我控制它!”
于兮的话同样坚决;话音一落,她的手便抵到了萧临云的腰间。
“准备……走!”她大喝,左手狠拉马头,右手发力将人甩了出去。
余光看到萧临云借力飞向右侧半空,顺利避开狂马后腿可能踢踩到的范围,她的心松了下来。
正想吐出掌心内力击毙□的奔马,却忽然记起,这匹婚仪用的马似乎必须好生对待、颐养天年的,因为它有象征皇夫婚后生活的意义。
这可能才是这件事最终想要得到的结果吧——她和萧临云的婚事不合天意。
于兮咬牙,似乎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她无所谓别人会把这事传成什么,也不在意小朝廷可能的借题发挥,但她决不希望萧临云因此成为话题,一辈子都存下遗憾。
于兮将整个人紧紧贴到马背上,手里的缰绳既然一勒再勒也没用,就干脆直接抓住马脖子。
她暗道自己对马的知识实在少了点,否则拿头上的簪子往它晕穴上一扎不是简单的很?
现在胡乱一针下去,没得不巧把马弄死了。
呵,如此就来看看谁能坚持到最后吧!
打定主意要让这马跑到累极而自己停下,于兮便只尽力控制马匹的方向,不让它四处乱撞。
前面不远又是一道宫墙,穿过去便是皇宫的内廷。
“开门!”她大声喊道。
笨重的铜门依言打开,只是门开后却并非畅通无阻——红衣黑发的人,站在当道。
他听从她的命令,下了马。
看到她收掌伏在马身,他知道她的想法,可这皇宫,能让她这样跑多久?
有了这个开场,将要发生的又何止会是一匹马的事故?
于兮大惊。
他用了……暗道。念头一闪间,马又已向前了几丈,直冲萧临云而去。
“闪开!”她吼着,两手合围狂提马颈,血从马口里喷了出来,虽然速度稍缓却依旧不改它的方向,而血雾后的人,也已横掌在胸前。
“不要……!”喊声中她内力尽吐。
“不要!”耳边同一刻响起的嘶吼,熟悉,却带着很少听到的惊慌与恐惧。
不要什么?于兮来不及想,巨响与极大的冲力突然袭来,她眼前骤地一黑。
等稳住自己再抬眼时,她人已在秦无伤的怀里,而原先神骏的马则支离破碎、血肉模糊。
这绝对不会是她自己的内力所造成的!马身里居然还有火药?!
她惊恐:“临云!临云!”
她看不到他!于兮强撑着起身向前。
是她的错!她不能让他有事!不能因为这个而让他有事!
“别……去,不要!”
她被人拉住,迈不开步子。
于兮有些呆愣,转回头,看着扯住她的手。
“你,说什么?”
“别去……别去!”
“……为什么?”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问我为什么?!”拉住她的人神情有些扭曲。
于兮晃晃头,又努力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震得有些眼花。
“为什么每一次你总是先去看别人,你什么时候能够先来看看我、先来听听我的意见?!”
“无伤……”于兮的脸色变了,她退开半步,猛地甩开他的手,“不是……不是!临云不会有事的!”
“临云!”她转头大喊,“来人!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