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他深吸了口气,重重地喘息着,“沈言楷呢!他、人呢!”
“不,不要赶我,我就走,我去叫大夫,我马上回来。”他的表现太过异常,若仅仅是皮外伤,绝不会是这样。
“不!……别、去叫!”他又激动了起来,整个人克制不住地剧烈抖动,忽然扑倒了在床上。我飞快地折回、双指并出,连点他身上数处穴道,终是让他安静了下来,只周身依旧颤栗着。
摸到桌边,擦了火石点灯,昏黄的油灯下,他的头发凌乱不堪、双眼紧闭。我紧抿着唇,伸手揭了他脸上的面具,惨白的双颊已见不到多少肉。
“你究竟是生了什么病?或中了什么毒?光是刀剑鞭伤,绝不会让你这样。”我小心地托起他躺下,让他平卧在我的身上,寒意阵阵袭来,逼我驱动体内的万象内息,“临云…,你不说我不会知道,所以、我只能去找大夫,或找能告诉我事情的人。……沈言楷,他会知道的,对么。”
他的眼睛“腾”一下瞪了开,血红的眼眶里竟闪着、惊慌?他的确是有秘密的,我叹息,抬手点向他的睡穴。
安静的房间里,轻而稳的脚步声慢慢靠近。“把他给我吧,”他说。
我没有动,眼睛看着屋顶,声音已回复了平静,“他到底怎么了?你可带了药?”
“他……自幼心脉受损。”
“不是已练了功好了?”
“…是,但那次救你,他耗了根本。”
“哪次?”
“你失血元气大伤那次。”
哦,是我在沈氏温泉里昏倒的那次?昏迷中,我的确记得听到了萧临云唤我,这就难怪在地室里他见我用血会如此激动,还说“当时已是勉强”
“你当时也在。”
“是,但你幼时似受过凌厉的寒气侵蚀,所以……”他没说的话我知道,当时他也重伤,怕是尽了力也救我不及。我醒来后他都养了将近一月。
“所以?”
“所以他现在在服寒食散。”
我一震,寒食散!是那个男尊女尊都著名的、能让人混身极热却暴躁,不小心便会丧命的五石散么?“你说什么?!”
“他在服寒食散,驱寒、固本。”
固本!沈言楷的这两字让我顿时无语,脑中出现的是这个极富盛名的慢性毒药的方子。石钟乳、赤石脂、白石英、石硫磺和紫石英,除了一味紫石英是暖子宫、安神的,其他的四味药功效多是温肺肾的,主治虚劳喘咳、惊悸善忘。当然,能让当年魏晋名士都疯狂的药物,最著名的还是它的壮元阳、治阳痿。
……就是因为这个,他才变得态度如此奇怪吧。既然在沈氏他就已伤到根本,那王大人肯定是知道了的,她就是以此打击他、控制他的么?她一定对他说了什么!说他不过已是废人一个、支撑不了太久,自此不用对我再痴心妄想?
“他大婚那日,秦无伤何时入的宫伤的人?”
“群臣酒过初旬时。”
呵,酒才过初旬!所以他在山洞说的什么“已非处子”这样的话是在骗我!重伤耗到根本,连沈言楷如此擅医的都养了那么久,他萧临云不愿为人所知,又怎会主动去延医问药。
许久,我才调整好自己,深吸口气开口,“可还有其他的药治?”
“……很慢。”
我略舒了口气,很慢也算是能有药。“你且先配着,我想法子让他吃。”我心知难是难在怎样让他肯吃这药,尤其是沈言楷配的药。
“今日王嬷嬷拿的瓶子,装的就是这个寒食散?”
“……是的。”
“被她换过了?”
“原先的那个,在我这里。”
呼,这个王大人和宫里的太医也有联系?还是王这嬷嬷想暗示我什么?
“里面原是什么?”
“治你血虚的药。”
呵,那拦车的怪人还是善意的?可名知道我身边有个大名医在,又何须多此一举。窝脑中一片乱。
“你去吧,今晚我陪他在此。”
“夏儿,他今日未服寒食散,体质寒凉,你这般陪着他也会伤身的。”
“无妨,我不过是血虚罢了,你让人端了饭过来。”
“夏儿!”。
夜迷人心
“那就两个时辰!穴解之前我就走。”我说得坚决。萧临云也不愿意让我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那我呆两个时辰便出去。沉默了几秒,他转身走开,同样的路却比来的时候多走了不少时候。
门轻轻地合上,我长长出了口气,至少在这屋子里总算只有两个人了。“临云,”我侧过头,在他的耳边轻唤,“我们就这般躺一会儿,一起想想以前的事。”他的眉头微皱,定是梦中也感觉到了苦,我催动内息将更多的暖意渡过去。
看着被油灯映得忽隐忽现的屋顶,听着他的心跳,我思绪回到从前。
那一年,我回尚书府,你被你母亲要求来赴宴,我猜她对你说,你得挑个妻主回去是吧。她知道你身体不好,应该不会要你来献奏的……
选妻主之事,当年怕也不过是她的借口,身体都好不了,何来妻主之说。这个萧相是想让你出门去走走看看,不要老想着琴。只是她没想到那晚你却不止弹了琴、定了妻主,还如她一直期望地要去学那原本不屑的东西来延命,她当是惊喜各半吧。那一晚,她让你的琴声自此染了尘,但她是爱你的。
可事过多年,你艺成了,健康了、长大了,名声也一直在外,她对你的心思怕是已变了。你不该再这般老为旁人着想而只苦了你自己,即便那人是我、是你的母亲。五石散是你母亲给你的吧,若是我母亲王大人给了你的,今王嬷嬷就不会带了这东西来了。
呵,不是我小瞧你,一个从小专注弹琴的尊贵少爷,身边最多不过是些私房钱而已,虽毒却昂贵过黄金珠宝的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