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布鲁将军,你给我闪开!”齐卡洛大刀袭来,替他挡去凉军的攻击,“还不快走!”齐卡洛向他大吼。
“齐卡洛……”阿布鲁犹豫。
齐卡洛此时也已狼狈,血从眼角一路淌到嘴边,虎目布满红丝更显凶恶,“将军,你家婆娘还在等你回去,你第三个儿子连面还没见着过,不能死在这里……老子没那么多家累,你快走!”说话间,齐卡洛又格杀掉几个靠近的凉兵。
阿布鲁鼻尖酸热,嘴里喃喃,“臭小子……”咬了咬牙,阿布鲁驾马闯出敌阵,背后是齐卡洛与凉军缠斗的摇晃身影,“小子……你也有阿妈……不能死……都不能死……”
接近二更,月已当空,厮杀逐渐淡去,夏军聚拢后列成方阵在右军掩护下从西北方退去,脚下雪泥稀烂,时又有力不能支的将士从马上滑落,再被人重扶回马背。战马鼻尖吐着白雾蹒跚摇摆着,驮起刚从死域逃生的人,慢步前行,踏出一个个渗血的蹄痕,直延伸至天际。
身后凉军呼声阵阵,此时凉军中忽有百面“武烈”战旗立林相向,同“凉”字旌旗交错间扬风而起,屹立于战场好不威风。
“武烈?李荀?”夏军众将不解相望,方城几次交战,凉军均无树立战旗,疑惑间却也不知如今凉军由谁统帅,可今日立起“武烈”名号更令众人猜疑不断,“李荀不是早已战死沙场?这……”
疑念未能在冬雪融化前露出端倪,反越凝越紧,一层包着一层,团作一堆倒伏在迷蒙的月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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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的话:今夜乘飞机外出,一周内此文不会再更新。能向大家保证的是,今年暑假结束前,正篇能够全部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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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三月渐暖,桃花满枝,数朵已过墙头,山头亦是嫣红,给浅灰的伏牛山披上温情。无战的日子犹显生动,此刻春阳照耀着方城内忙于坚固堡垒的百姓与牲畜。
寒冬方城一战夏军伤亡过万,主将受伤,又畏“武烈将军”之名,疲于再战。方城内,赵毅将军重迎李荀回营,武烈将军坚守方城,百姓得益。
李荀为将后,一方面,一改李政时主张的残暴军规,收容残兵善待病患,请大夫及时治愈,康复后遂编入军队。又将远在西平的家眷婢仆接来方城,男子进行劳作,女子进行看护、照料伤患。另一方面,李荀向父皇进谏,减少当地课税,又亲自与将士、百姓一起挖战壕、加固城墙,深得军中将士与百姓的拥护。
方城上,身体壮硕的汉子正忙着从牛车上卸下砖石,黝黑的小伙儿蹲下身抱上石块,轻快地步向城边。老汉背着砖石有些吃重,脚步左右摇晃时而会踩着自己的脚,仍坚定地向前走,忽感身上一轻,歪头望去,石头已被身旁的男人抱去,凑近看清了来人,便咧开嘴露出一口残牙:“李大将军,您这不是瞧不起咱老头子!这些老头子还抗得住!”
“张老,您老当益壮!还麻烦您帮忙去那边刷刷马,那边小儿们刷马可没您利索,这样下去天黑也刷不完。这石块,我给送去就行。”左边树下排列着战马,一些小儿们正在那边举着马刷给这些个高头战马洗刷,马头不时甩动,落下的水珠滴在小儿们脸上,惹得他们嬉笑不停。李荀恐也是刚从那边过来,额角上洒满晶莹,衬着透亮的双眼更显温意。
张老头子本有些不快,见李大将军原还真有事请他帮忙,老脸一扬乐了:“行!李大将军,这没问题!等会儿咱叫上咱老婆子一起刷,一定快!”说完,蹒跚着步子朝东边草屋跌跌撞撞跑去,“老婆子……李大将军请咱们帮忙刷马……”
见张老走了,李荀会心一笑,搬起砖石去往城头。
“李大将军,不好了!”一马纵跃而来,所到之处尘烟四起,但见马背上小将面色如土可比其身着的灰色布衣,来到李荀身侧险险停住,张口结舌道,“李夫人……与两位小公子被……被夏军给……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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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晨曦染红伏牛山时同样也染红了夏营头顶的天空,土地上是用实木搭起的小屋,星星落落,朝雾散去后露出原样。
前方木屋前窸窸窣窣有声,一些夏兵围拢着,“漂亮啊……”,“哪儿来的?”,“听说是左军那面的人抓来的”,“能留下?”,“留下也是将军的,哪轮到你小子”。
“奶奶的,吵什么吵?”齐卡洛厉声喝道,拨开人群大步迈到引起骚动的源头旁。只见一个女人搂着两个孩子警惕地望着他,女人虽面色苍白却始终不动声,齐卡洛被她打量猜测的目光看得浑身上下不自在。
“到底哪来的女人?”
听出齐卡洛已经不耐烦,亚克忙走上前,“头儿,这是今早左军那边的人在营地边发现的,开始就看见两个小子鬼鬼祟祟向我们这边探头探脑,被抓后那女的突然冲出来想把孩子带走,左军的人索性把他们全抓来了。”
恩了声,齐卡洛算是做了回应,“那还放在这里干什么,走,我带他们去营帐,交给大将军处理,看是要放了还是杀了。”说罢,再走到女人跟前,齐卡洛向他们比划着手脚,“你们——跟我走!”
女人怀中的孩子和她说什么,三人缓缓站起随齐卡洛的方向走去。
“果然到最后还是大将军的……”,“本来就没你什么事……”夏兵们再次窸窣起来,齐卡洛回头一瞪,“还站着干什么,闲得慌就去挖战壕,等天黑前我要查,不挖的人没饭吃。”
夏兵们听闻像是脚下地震了般,都猛地跳起跑开。
布鞋踩在石子路上咯吱咯吱作响,亚克尾随齐卡洛带着三人走向主帅营帐,一路上总有人用眼角的余光伺机捕捉身后汉族女子的方华。
“头儿,这女的真是很漂亮,站她旁边我都能闻到香味儿。你都不多看眼,说不准待会儿她就让大将军处死了。”亚克凑上前道。
“有什么好多看?再好看的我都……看……过!”齐卡洛不屑回头。
亚克拿眼珠在女人和齐卡洛两边扫了扫,断定齐卡洛又在说胡话。
齐卡洛向守门的士兵秉明缘由,三人走进营帐,比其他木屋略大,赫连重这边的屋子正中挂着张兽皮地图,下方便是桌案,两边各摆放了四把木椅,赫连重端坐在中间的木椅上,见人进来放下手中的笔,抬头审视三人。
此时,女子身后的小童突然窜出扑向赫连重,赫连重一惊方欲起掌回击,但见一双明亮如水的眼睛直直望着他,熟悉的脸上留有泪痕,“小达!”
“大个子!”小达撞进赫连重怀里,越想越觉委屈,“我想来……看你……可是被他们抓了……他们还抓了……阿哥和阿妈……呜……”
被小达这样抱个正着,赫连重一时有些尴尬,幸得小达也懂事,不一会儿便抬袖抹干眼泪,在女子呼唤下回到她身边。
那女子从进屋时便行为严谨分寸得当,赫连重自她不喜不怒的眸子里难找一丝慌乱,“这便是你阿妈?”赫连重出声询问小达。
小达点头,“阿妈是阿爸在西平的妻子。”
赫连重虽知京阳已娶妻生子,但真见着时仍不免有些诧异。细望女子,肌肤如雪,黑发似瀑,骨格清奇,看多了这份清雅实则可退去不少躁气。
女子身边的孩童与母亲神似,仅那双黑眸有些京阳的灵气。
赫连重叹了口气,说道:“小达,现不比在南阳山那时,夏军营地再不可乱闯。这次就让你阿爸来接你们回去罢了。”说这话时,赫连重不免存有再见一见京阳的私心。
小达从女子身后探出头来,道:“那我们以后都不能见了,大个子你要小心点。”说完,又转向女子,“阿妈,大个子说等会儿让阿爸来接我们,阿妈、李瑛哥还有我都能回去了。”女子听了小达的话,并未安心,反是两眼不眨的盯着赫连重,似乎更恐他这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