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摸不着头绪的微笑,缓淡地自杨麒唇办上显露,有那么一点的宠溺、有那么一点的无奈,还有更多的,是由心而发的浓浓情厌,对她。
不自在地垂下眼,黎心魅不懂自己为何要因为他的目光而感到不自在。
他没听清楚她说的话吗?她可是说了想要害他啊!难道他一点也不生气、一点也不感到愤怒吗?
“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我说到做到,只要有任何机会,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将你扳倒,让你后悔遇上我。”是的,她不会认输,无论他如何看轻她、认定她没有能耐与他对抗,她绝对不会屈服。
唇办的笑容依然高挂,杨麒难得显露柔情神色,伸出手爱怜地揉揉她的头,像对待极小的女孩。“工作时间会有点晚,如果无聊,这里有上千本书让你翻阅。”指着四面高大的书柜,杨麒话一说完便转身看着办公桌上的文件,将后头装腔作势的女人冷落在原地。
瞧他一副完全包容她要任性的宠溺举动,黎心魅心中瞬间浮现某种怪异的热度,那种火烫烫的滋味,有说不出的陌生却又夹带一丝丝的温暖,不算讨厌,却让此刻性情变得极为刺婿的她感到不自在。
他在做什么?为何对她有如此温柔的神态?为何不再冷漠以对?他又在要什么把戏,又想对她设下什么可怕的陷阱?
瞧瞧他神态自若,看看他一副打算任由她为所欲为的退让态度,黎心魅心中的疑问如雪球般愈滚愈大。
停留原地,她的视线持续锁定在杨麒身上,好似这么打量他,即能轻易理解他心中所想的每件事,包含对她的想法和打算……
不对!陷于混沌思绪的黎心魅恍然回神,狼狈地将目光从他身上转移。
她为什么要在意他对她有什么看法?她何必去烦恼他如何看待她?她不在乎、不在乎、不在乎的!
她该想的是如何把他打倒,该如何对他进行报复,该如何让他最重视的赤色组输得一败涂地,而不是该死的只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爱过她,或者对她是否还有一丝丝的情厌!
咬着唇,目光持续盯着坐在前方工作的男人,黎心魅的目光没由来地柔和起来了。
紧握在身子两侧的拳头不自觉地松懈,紧绷僵直的身子也逐渐和缓,她只是静静地盯着杨麒,深深地凝望着他虽刚毅、此刻却有些柔和的脸庞,看着他极为认真地盯着手上的资料,神情专注又带着某种迷人的神态……
尽管脑中不断发出警讯,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她,别注意他、别再看他、别再让自己受到他的影响,但是……她就是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转移。
眼前的男人,从分开至今才几年的时间,却突然变得好陌生,甚至令她无法不去在意……她到底又怎么了?
这两年间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好陌生、好温柔……这是她所认识的男人吗?
第六章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黎心魅僵硬地站在杨麒身旁,微微仰起头颅,心神视线全集中在眼前的陌生男人身上。
冷冽的眼眸、浑身散发着诡谲阴暗的幽焰,他的出现让周遭的空气仿佛结了一层厚实的霜,冷得令人牙颤、冻得令人众寒。
这是印象中她所认识的杨麒吗?
心底的寒意愈发浓烈、惊恐,转眼间,黎心魅发现原来自己对这个曾经自以为熟识的男人,竟是全然的陌生,连一丁点了解都谈不上。
“你可以选择踏不出这里,或者屈服于赤色组。”杨麒把玩着桌面上的茶杯,沉沉冷冷的语调,每一句都说得这么认真而且骇人。
他的眼眸比狂豹还锐利,眼前的几个男人就像毫无招架能力、只能躲在一角等着被串割的猎物。
虽然那些人仍挺直身子一副拒绝受到威胁的样子,但事实上,他们直挺的身子不知有多僵硬,他们冒火的双眸虽与杨麒相视,但眼底下不断闪动的惊恐,却若隐若现地让人想不察觉都很难。
毫无情绪的杨麒,这一刻是真的让人感到极为畏惧,就像戴了面具的恶魔,心底下的任何一丝想法都无人能摸透。
“你以为你们赤色组还能风光多久?以这种强势的态度逼我们就范,只会替自己树立更多的敌人。”眼前的男人还在挣扎,却比困斗之兽还不如。
“想在这场领域成为霸主,敌人的多寡从来不是赤色组该困扰的事。”
杨麒抿唇轻嘲,依然毫无笑意可言。
心底的寒意不断加剧,黎心魅发现自己不知为何竟心生逃跑的冲动。
她不该跟来的……水眸中流露出错愕不已的惊慌,像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事,让她拒绝再去感受、再去发现任何会让她大受打击的事实。
“告诉你,就算今天我们臣服于你们,他日有机会,大家还是会结义反抗的。”男人不断叫嚣,恶意地不断提醒。
冷眸略过眼前男人的警告,杨麒的视线从黎心魅不着痕迹自他身旁缓缓退离第一步时就已经注意到了,连带着她此刻苍白的脸色也全纳入他的眼底。
退离了第四步,正打算迈出第五步的同时,杨麒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好似在隐忍些什么。
最后,他就像受不了一般,大掌不自觉地抬起,一把朝她腰身采去,阻止了她的行动,同时将她再次拉近自己。
“有本事,我随时奉陪。”看着黎心魅逃离的姿态,眼眸底下流露着浓烈的不满,但当杨麒抬起头,目光对上前方只能无力叫嚣的男人时,眼底的温度立刻消失,无温的神态彷佛在说,他的情绪、他的温度,只有一个女人有资格感受,其他人……休想!
心底的寒意莫名地愈发浓烈,黎心魅身子变得僵硬,随着置于腰问的大掌收紧的力道愈来愈扎实,凉透了的心房瞬间鼓噪不安地发出可怕的巨响,扑通——噗通——每震动一次,埋于心房的疑惑便更加明朗,也愈来愈令人震撼。
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事实?她好像从他的态度和神情,察觉到了某种此时此刻她一点也不想看清的真正答案。
逃!
脑中窜出这如鬼魅般的字眼,黎心魅紧咬的双唇几乎快被不受控制的她给咬破了,但即使疼痛不已,即使她已闻到唇口正散发着骇人血腥味,她依然无法停止此刻的行为与举动。
不对!这一切都不对了!她不该接受他的要求和他一块来的,不该的!
如果没有来,她不会看清他此刻的模样,更不会发现过去几年来自认为的委屈,自以为他的冷漠以对就是残忍无情,是那么的可笑——此时此刻的杨麒,是她未曾见过地骇人。
原以为他在面对她时已残酷得让人心寒,可现在……身旁这个有着杨麒的脸孔,却丝毫感受不到熟悉的灵魂的男人……他是谁?
他不是杨麒,不是她认识的杨麒!
如果以往的他被界定为冷血,那么眼前的男人就宛如失心者,对一切毫不在乎,不把众人的生死放在眼底,就连该有的一丝丝温度,曾经对她有着温柔笑容的举动,在现在的他身上连嗅都嗅不到!
心,破了好大一个洞,令人窒息的冷风不顾她的意愿狂猛地吹进她的心口,麻木、颤痛、刺烈得让她无法呼吸。
她不要发现这些事实,不要发现原来在他心目中,她是特别的……从头到尾,对他来说,她都是特别的。
用力吸了一大口气,直到黎心魅发现,做出这可笑的举动并没有办法平复受到强烈刺激的心房。
不知打哪儿来的勇气与气力,黎心魅眼露无助,神色苍白得几乎昏眩,她伸出手,不顾众人震惊错愕的目光,用力推开了杨麒,脱离了他的束缚,狼狈地夺门而出。
手问的空虚少了拥抱她的温度,杨麒神色复杂,心绪徘徊于冲动与理智之间不断拉扯。
深深的受伤、浓浓的幽郁、强烈又无法抹煞的挣扎,这一刻:心灵宛如失去了什么,异常空荡。
大掌紧握、放松、收紧、再无力地张开,一向引以为傲的理智,遇上她的时候总是无用武之地;面对她时,他总像个情窦初开的大男孩,喜怒哀乐随她的情绪而跑,就连此刻,明知该面对的是公事、明知现在的情况十分危急,但是……
“陆修,接下来交给你。”什么责任、什么公事、什么天大的危机,全因她的逃离而变得不重要。
杨麒在众人面前第一次露出烦迫急切的神色,一向自制的面具瞬间破裂,他转过身朝大门方向走去,不顾众人一脸的惊讶与疑惑,他脑内想的满满全是她——他的魅儿。
包厢内,杨麒令人惊愕的举动、义无反顾夺门而去的行为,让现场一片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