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2 / 2)

我提脚,踹上他踝骨,用了我那点破三脚猫功夫,但劲是使足了才踹过去,他真

是一点防备没生,就挨上了,扑腾跪在地上,半天不出声。

喳喳乎乎,其他小孩都奔过来了,佣人小孩,或亲戚小孩,今天是家族大会

吗?来这许多小不点。

“欧阳——”

“大少爷——”

全都大惊失色,全都像恶狼一样扑上来,撕衣角的衣角,叫人的叫人,就要

给我塞住汩汩出血的鼻子。

我微微皱眉,指了指地上跪着的小孩,什么都不用说了,黑道的晚辈自有一

套教训不轨异端的定律。

殴打开始。

妹妹脸白了白,我扫她,她犹犹豫豫,要叫停不叫。

那边,却是十多个围拢一个,那一个却一声不吭,好象死人。

——“哥——”还是开口,向着人群一步。

“走吧,萃。”

我却在此时挽她手,她看我模样,立刻扶好我,赶紧跟我走,但一直一直勾

头往后看啊看' 自由自在'。鼻血早已不流,我是心脏先天不足,鼻子完好无损,

但我既然是别人戳一下就会死掉的怪物,当然值得关心。

我和秦展的开始,肯定十分不美好。

他要是个女娃,结局就会完全不同。我的恼火在于我的心胸狭窄,乖僻冷漠,

也在于我既变不成一个普通小孩的生动活泼,也没有能力得到一个粉雕玉砌的美

丽新娘。

当晚,妹妹得到一个新的玩拌,这个鼻青脸肿的小子看上去不比洋娃娃还差,

翠姨同意了,于是生就一张漂亮脸蛋的小子开始他为主卖命的生涯。

我是主子,他是仆。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别为了一点小事就翻脸吧?女人嘛,我让你就是。”

我嬉皮笑脸,摸摸额头,货真价实的血在滴,是被刀割的口子,冷冷地疼痛。

看我眼神都像看疯子。

我最信任的伙伴——秦展纹丝不动。

他不要我给他什么机会,从不要,这些虚张声势,只是加速我的死亡。

教我功夫的是个女人,很老的女人,皱巴巴,还胖乎乎的,不用说,没人冀

望我学得了任何功夫,如同没人担心我会因为习武而命丧练功场。

拜兰师傅所赐,我基本上脸上是从没带过伤,我漂漂亮亮地进去练功,又整

整齐齐地出来念书,反正多的是人替我卖命,反正我的身体是孱弱的,反正欧阳

家多一个翩翩佳公子,世上少一个恶形恶状莽夫也没什么不好。

父亲是个比狐狸还狡猾的霸主。

我们藏龙卧虎的欧阳世家,一不缺佳人,二不缺高手。

兰师傅像是个小丑,闯进宫殿,而非马戏团,我又何尝不是?

“累吗?”

我咬牙,不说话,让一个十岁少年站在底下遍布尖刀竹刺的梅花桩上,不给

他喝水,不让他吃饭,足足三个小时,我不累我就是疯子。

我眨眼,汗渗进去了,会让我眼花,看不清脚下。

“累了就下来吧。”兰师傅已经喝腻了她的头道茶,开始赏起小瀑布下的零

碎花草来,她弯下腰,拨拨里面水,很慈祥数落我:“算了,不要总逞强。我都

忘了你身体不好。”

我站着,心里肯定我没疯,是她疯。

老实说,我小腿在打颤,我估摸我再逞强也撑不了一时半刻,但还没到时候,

我只要比昨日多挨十分钟,那就算我赢了。

“师傅,茶凉了就不好喝了。”我笑笑,又浪费我不少宝贵体力,殷勤招呼

恩师,“威威,快沏壶新的。”

威威哆哆嗦嗦蹲在那煮什么老太婆要的清冽山泉,熏得一脸漆黑,但精神还

行,利索地跑过去沏了新茶,果然茶香扑鼻,是十年才一摘的桂廷龙井。

兰师傅最爱喝茶,一壶茶,她能磨蹭品上个把钟头,还好老天有眼,要把她

生得有容颜些,定是个磨死男人的罗刹女。

她果然慢慢汲了口,眼一亮,又一口。

好极' 自由自在'。威威沉不住气,眼盯紧青瓷杯,闪闪发光,好在被柴火熏

得一脸黑,逃过老妖婆毒眼。

“师傅,我累了,今天就练到这吧。”

我慢慢挨着梅花桩,掩饰我发抖的双腿,滑下来。

一如以往,她没有半分反对,她一切随我,随心所欲,我高兴就好。

从她见我还不到一刻,她就已制住我软肋,掐了我七寸,无非就是我的头脑

不一定比她正常多少,无非我就也是个不要命的小疯子。

“少爷——”威威跟着我,小跑出广阔偏僻的练功场,嘴角上扬,笑得前仰

后合。“她喝了她喝了。”

我拍拍他头。赞他做得不错。

无非也就在茶壶里下了点泻药,加了点秘方,算不上求生不得,欲死不能,

无非就是折腾个把天,帮她掉几斤肥肉罢。

正拐了拐角,威威还想说什么——“欧阳少爷。”从那头迎面撞上的小孩,

见到我先一惊,然后规规矩矩后退,对我鞠躬。

我看看他,没留神。

走了几步,才想起原来是妹妹的宠物。

“他不会听到我们说什么了吧,少爷?”威威像小密探,过了热头劲就开始

后怕,他回头张望,怕有人跟着我们。他也是怕兰师傅,自从那天她让他在潭里

从天白泡到天黑,就为了抓条斑斓锦鲤,就是为了这个,我才不能不整整她,动

我就算了,喊她一声师傅也就忍过,但怎么敢动我身边人?这就是明摆着不把我

放在眼里。

那个小宠物,敢吗?我想他向天借了胆也不敢。

鞭子,不粗的竹鞭子,有点微微地晃眼睛。

威威离吓昏不远,他一向被我折腾得紧,不习惯受外人欺负。

戴总管很沉着,从他脸上一向看不出除了忠心以外的多余表情,他手肘仅抖

了一抖,我闭了闭眼,“啪”地响过,威威低低叫唤了声——威威的背上,多了

条红印子。

我继续坐在高位,拨手,茶杯摔在地上。

“啪”地——全裂开。

仆人们低头不敢动,戴总管黑着脸不看我,刚还在看热闹的小孩闷住声响,

我往里面看,眯着眼睛,研究那个小告密者的无辜面目。

堂皇大厅,站个百八十人不成问题。

是都在看戴威,和我欧阳念。

我站起来,慢慢走到戴总管面前,十岁的我,还不到他的腰,我把头抬起来,

看他;戴总管回我一眼,好似对我的威胁不屑一顾,却微微低头,我原就是主子。

威威果然抽抽噎噎,半点带不来忠仆宁死不屈的义胆忠心——这就对,已经

什么时代?杀身成仁、前仆后继不是我欧阳念的黑帮帝国。

人群外面停着一胖墩墩、和善善的身影,我就纳闷她怎么还能有力气爬出茅

坑?怎么还能牢牢盯着我笑得一脸大度从容?

谁说罗刹女就得貌美如花?我即刻的认知就是并不只是越漂亮的女人越恶毒。

“少爷,请回避。”

威威哽着声音哭。

我瞧那鞭子尖梢一点红红的血,心里头有一蔟火。

抬手,就狠狠扯了那鞭子过来——戴总管看我面容却如以往平静,已经微微

惊悸了几乎——我左手顺着竹鞭子“呲啦”捋过,一下就刮出斑痕,手心破口淌

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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