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真身是什么样的?”纪平澜紧张地看着他。
何玉铭笑笑:“你不要觉得我会像聊斋里画皮的女鬼一样,脱掉外皮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怪物。我没有实体,形象地说,我比较像是一段看不见摸不着的电波,或者你把我理解成是个附身的鬼魂也行。”
纪平澜确实不笨,想了想也就理解了,并且马上展开了联想:“你上一次突然像死了一样,难道是灵魂出窍?”
“没错,我的本体有事离开了一会儿。”
纪平澜也不知道该不该问,不过确实挺好奇为什么他会在生死关头开小差:“是什么事?”
“阻止其它外星人的进犯。”何玉铭想了想补充了一句,“这是我的工作,保证你们的文明发展不受外来物种的影响。”
纪平澜惊讶:“就你?一个人?”
“就我一个。”何玉铭说,“我们人数不多,一个星球最多就派一个。”
“……这么说,你应该非常厉害?”纪平澜脑子里一时闪过很多的可能性。
“是的。不过别指望我会参与人类之间的战争,我说的‘外来物种’也包括我自己在内。”
何玉铭倒不奇怪纪平澜会对他的能力产生想法,因为有史以来所有知道他们能力的人,没有一个不想利用他们的能力达成自己的目的。
不论这个目的是高尚的还是自私的,在何玉铭看来都是一样肤浅的,所以他干脆先把话说绝了:“我可不想管你的国家民族那些破事,而且也不能管,我们有一套自己的法律,规定我必须保持中立,我的能力也只能在一些特殊情况下使用,大部分时候我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纪平澜有些失望,他刚才确实在想如果何玉铭能可以做点什么,也许不用死那么多人就可以把侵略者赶出中国去。但这毕竟是他们自己的事,纪平澜可以理解何玉铭为什么对国家民族的危亡显得那么淡漠了,因为他的的确确是个“外人”,而且听起来似乎还被外星法律限制到了自身难保的地步。
“我明白了,你很厉害但平时不能发挥,所以你才会被绑架。”
何玉铭对他的理解力很满意:“明白就好,说白了只要人类没有伤害我,我的特殊能力就不能对人类使用。所以我才让人关了这么久,一直到别人拿手榴弹扔我才能反击。”
纪平澜恍然大悟:“原来他们突然自相残杀就是这个缘故?”
“是的,我对其中一个的大脑动了点手脚。”
何玉铭说完就发现纪平澜的身体有些僵硬,像所有被吓到的人类一样,纪平澜惊疑地问:“你可以……控制别人的思想?”
何玉铭笑笑:“别担心,我不会控制你的思想。你不知道人类大脑的防御意识非常强,就像一个紧紧锁死的箱子,如果我要看到或者改动里面的东西,除非强行把它撬坏,也就是说只要你现在还没有变成疯子或者傻子,那么就可以确定我没有动过你的大脑。何况我还受着限制呢,只要你不对我痛下杀手,我的外星能力是不会对你用的。”
纪平澜放心了,却又产生了新的疑问:“既然你的能力不能对我用,那怎么又治好了我的枪伤?”
“医疗机器人不算是我的能力,别当众乱用就不犯规。”
纪平澜没听懂:“什么机器人?”
“就是一种微型机械,可以根据我的指令修补你受损的细胞,回收血液,把坏死的组织分解成养分,撕裂的衣物纤维也可以重新编织……”看纪平澜越听越茫然的样子,何玉铭干脆不解释了,“反正是外星的高科技就是了,你用不着明白原理,知道那个机器能治病疗伤就行。”
纪平澜点点头,继续想下一个问题,他问:“你还有什么平时也能用的能力吗?”
何玉铭毫无保留地说:“我可以看到周围用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反应也很快,一个炸弹还没爆炸我就能计算出每一块弹片飞向哪里,另外知识比你们丰富,就这些了。还有什么不明白吗?”
纪平澜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这个问题该不该问,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你和林兰、还有陈澈是怎么回事?”
“这个说起来就复杂了。”何玉铭说,“林兰是陈澈的未婚妻,也是上一个我寄生的身体。十年前林兰死了,我才换了何玉铭这个身体。”
纪平澜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陈澈说你是林兰,就是这个意思?你十年前是他……他的……”
“也不是。”何玉铭说,“十年前的我不是现在的我,而是把我繁育出来的‘母体’,我们的繁衍方式太复杂了就不解释了,总之可以说我是林兰的后代,也是她本身,我有林兰的记忆,但是看她的经历就像是另外一个人的故事。所以你觉得我跟陈澈能是什么关系?”
“原来是这样……”纪平澜其实没怎么听懂,他想的是如果林兰可以跟陈澈结婚,那么何玉铭是不是也可以跟人类在一起?
“你还有什么问题?”何玉铭笑眯眯地问。
纪平澜终止了自己的大胆联想,感到脸上有些发烧的他表情严肃地把视线移到了墙壁上:“暂时没有了。”
“那该我问你了。”何玉铭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在一个很近的距离看着他,“你怕不怕我?”
过近的距离让纪平澜不由自主地站起来想后退,可椅子是靠在墙上的,他退无可退,只能紧张地摇摇头:“不……不会。”
“我以为人类都会害怕未知的东西。”何玉铭又靠近了一些,这简直是一个呼吸都能相闻的距离,纪平澜耳朵都红了,尴尬地把脸偏向了一边:“可我现在知道了。”
“你不怕我骗你么?”
“你没必要骗我……我相信你。”纪平澜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不知道何玉铭为什么要靠得这么近。
“很好。”何玉铭满意地点点头,“做我的情人吧。”
纪平澜愣了。
我从人类文明的起源时代就开始了观察和研究,数千年来见过了无数的人和事,知道爱的外在表现和形成原理,却仍然对有些表现感到莫名其妙。爱是从繁衍后代的本能里衍生出的情感,可很多行为却不是凭本能就可以解释的。
实验有必要继续下去,这一次我会成功的,因为我选择的实验对象是跟陈澈完全不同的人。
林兰对陈澈隐瞒了身份和许多不该人类知道的事情,结果造成了相互猜忌和悲剧的结局,而我选择对纪平澜什么都不隐瞒,我想这应该会带来全然不同的结果。
我将成为他的情人,虽然现在并不爱他,但既然跟他在一起,那么我会做一个最完美的情人。
——摘自“监护者”的观察笔记。
纪平澜根本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句话。
他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当面跟何玉铭说过“喜欢”,但何玉铭没有给出回应,之后纪平澜就下意识地逃避了这件事。也不是难过,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何玉铭没当场骂他变态就不错了,没什么好难过的。
虽然有勇气说出来,纪平澜却并没有奢望过何玉铭会接受来自另一个男人的感情,说不定何玉铭都不明白这个“喜欢”的真正含义。
所以纪平澜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什么?”
“做我的情人。”何玉铭很清晰地重复了一遍,他自信满满地笑笑,“你不是喜欢我吗,难道你说的不是‘那种’喜欢?”
“不不不……我我的意思是……”纪平澜脑子里简直要火山爆发,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地解释,“你……你又不喜欢我……”
在这点上他是有自知之明的,而且简直太有自知之明了。
“又不是非要喜欢才可以当情人。”何玉铭说,“我看人类的情侣,也没多少是因为相爱才在一起的,更多的是因为一方要依靠另一方生活,或者出于排解寂寞、寻求刺激,又或者仅仅是需要对方的身体。”
“那……那你是……为什么呢?”
“我要做一个实验,试试我能不能像人类一样恋爱,你是个很合适的实验对象。”在这一点上何玉铭也毫不隐瞒,一条条地给他解释,“你喜欢我,人又聪明,能弄懂我的身份,还不会怕我,而且正好在合适的时间出现了。”
纪平澜习惯了悲观,以至于当好运突然来临时他反而显得畏首畏尾:“你不会嫌弃我吗?我毕竟也是……男人……”
何玉铭轻轻地笑了一声:“有什么关系,不以成家和繁衍后代为目的恋爱,才是纯粹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