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陌那一路上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到了上书房,没等通传就直接进去了,却不曾想才跨入门槛,就见到这一番请死的场景。
当时多少有些出于兄弟感情,执陌连忙走过去跪到执风身旁,对着皇上求道:“父皇饶命!”
皇上冷冷地看着执陌,口吻中尽是指责,“你好大的胆子,朕未宣你,你竟敢擅闯!”
执陌自觉理亏,也不打算解释任何,“儿臣有罪,但还请父皇念及父子之情,饶二弟一命。”说着,他一把夺过执风手里的短刀,下一刻,利刃顿时划破了其左臂,“儿臣以血担保,倘若二弟再敢造次,儿臣愿与其同罪。”
执风怔怔地望着执陌,他不明白为何皇兄愿意为他做这些,明明他死了才好,这样皇兄便又有希望重新当上太子了不是吗?
而事实上,执陌考虑的要远比执风多,他一来是顾及到兄弟情谊略有不忍,二来亦是想要保护殇离,这事儿是殇离在背后算计,如若执风真的死了,那人良心上怕也过不去,而此事日后要是被人捅了出来,作为幕后主使的殇离,自然难逃一死。
皇上听着执陌的话,又忽然想到之前那密函中提到的解决法子,沉默了半晌终是启口,“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来人!”在他一声传唤后,许公公从外头姗姗走入,“皇上有何吩咐?”
“传朕旨意,太子执风私通南国皇子,对两国交情造成严重影响,故废太子贬为庶,即日起逐出宫,永世不得归!”
“父皇!”这责罚太重了,执陌原想要再替执风求求情,然而说情的话还未开口,皇上却先抬手制止,“君无戏言,此事莫要再提,谁若再为他求情,朕一并处置!”
到这时候,执风反而变得洒脱了,他最后磕了个头,“儿臣谢父皇恩典。”其实在此之前,他就已料到了这样的结局,能够活着就好,至于那些荣华富贵有没有都无所谓,只要有疏河在身边,再苦的日子他都能熬过。
“都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静。”
“儿臣告退。”出了上书房,执风就要被带走了,执陌看着他,明明想要说点什么,可却又无从启口,倒是执风比他看得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方才多谢皇兄,今日这份人情他日若是有机会,执风必当偿还。”
执陌虚叹了一声,“你会不会怪我?”他没把话说得太明白,但有些事,他相信执风其实都知道。
执风笑了笑,“没什么好怪的,这皇宫本就如此,勾心斗角、明争暗斗看得多了早已厌倦,离开了也好。”
“你能这么想就好,出宫以后好好照顾自己,疏河那边你不用担心,这事儿我会替你办妥。”如今,执陌也只能为他做这些而已,晚点等南王到了,就去向他要个承诺吧。
“多谢。”执风的口气很轻很淡,即便是在表示谢意,也没有太多的感激色彩,但也绝对不像是敷衍。
那之后执风就被几个奴才带走了,执陌仍旧站在台阶上远远望着那个单薄的背影,他突然意识到,不久前这人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而如今,竟连皇籍都没了。果然在这宫里生活,前一刻也许还在天,下一刻可能就直接坠落到地上,要想不摔得粉身碎骨,那就只有当上皇帝,自己来做主宰。
怪不得古往今来,总有那么多人渴盼着称王称帝,这里头自有一番道理。
(卷卅伍完)
'2011…03…18 19:04:19 染°'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我回来了,祝染妈咪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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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36、卷卅陆 机关算尽 。。。
三皇子的殿里,殇离、左蘅和执远三人正围坐在桌旁,此刻自他们聚在一块儿起已有半个时辰之久。
“什么?你竟然让二哥去冒如此大的风险,若是父皇一怒之下真杀了他当如何是好?”执远忽然扬声质问道,他的两只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摆在膝盖上,而脸上的表情实在称不上好看。
殇离却是手捧一盏蜡烛在细细地打量,一边优哉游哉地启口,“若是皇上真的要杀执风,以我的本事也是救不了他的。”
执远听闻殇离此言,顿然一恼,一掌打在桌面上,震得桌上的茶具发出一串声响,“沈殇离,你这是什么态度?二哥如此信任你,而你却将他往死路上推,你到底是安得什么心?”
左蘅起初一直没开口,可听到这里他也有些不明白了,殇离的计划左蘅并不知全部,昨儿他不过是受托给了执风一封信,而他贴在执风耳边说的那句话实则是:“殇离说,看过信后烧了即好。”至于信里究竟写了什么,他并不知晓,然而他也万万没有料到,这计划背后竟带了如此风险。
“殇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左蘅到底要比执远年长许多,自也没他那般冲动。
殇离只将手中那个用透明小碗装着的蜡烛凑到鼻尖闻了闻,此乃香烛,燃烧时会散发出一股清香,最早是被西域人当做迷香来使,后来有人尝试着将一些提神醒脑的香料与蜡烛融合,制成提神香烛,而这小小的一只碗,燃尽则需一个时辰。
殇离看碗中的香烛已燃了一半,估摸着时候也差不多了,于是幽幽启口,“这会儿,应该已经有结果了。”
“什么?”执远被殇离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整得一懵,不解地歪过了脑袋。
恰逢此刻,有个奴才匆匆跑了进来,细一看,正是三皇子的贴身太监小鹿。
甫埋入殿中,小鹿便跪倒地上,慌张而道:“殿下,不好了,太子他……太子殿下他被废了黜,并削了皇籍贬为庶。”
“你说什么?”执远与左蘅纷纷一惊,连忙站起了身。惟有殇离仍旧安静地坐着,只是他的目光不再专注地停留在手里的香烛上,而是抬起双眸朝着面前的小鹿看去。
小鹿说:“听说,是大皇子给求的情,皇上才做下这样的决定,不然的话,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殇离暗道一声“果然”,而后将手里的蜡烛放回到桌子中央,“两位殿下可有受伤?”
小鹿听着殇离的问话,连忙点头道:“大皇子为了替二皇子求情,自己划伤了左臂以示决心,不过御医已为他包扎过了。”
殇离满意地颔首,“很好,你可以下去了。”
打发了小鹿后,另二人全将目光停在殇离的身上,片刻,执远说:“殇离,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呢?我想知道为何是这种结果?”他不明白,明明最初说好的是救二哥出来,然后让疏河以奴才的身份跟在其身边的,而如今这结局未免颠覆得太过了。
而殇离依然慵懒地窝在椅中,脸上始终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我想请问三殿下,你知不知道,南王待会儿就到了?”
执远略怔,“南王今日要过来?”
“你不知道。”殇离忽然笑开了,“不知道没关系,而今我告诉你了,大概顶多再过一、两个时辰他就会到,而等南王见过皇上,你觉得事情还瞒得住吗?”他站起身,款步走到二人面前,“暂不考虑南王会不会在事实上添油加醋,只说皇上若是从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