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替咱们伸冤,就让俺死吧,咱们全家今儿个就死在你们沈家了!”
沈家门前瞬间恢复成哭丧状。
在一片哭丧声中,只见沈老二头戴着斗笠,手中拎着大包小包从人群中大步走来。
他一出现,围观的人群立马一静。
沈老二看着自家门前这一幕,抬起目光环视了一大圈,良久,只将手中的大包小包扔在了地上,又将头上的斗笠缓缓解开扔在了一旁,随即,目光一定,稳稳当当的落在了井旁高举着磨刀石一脸狼狈的沈媚儿脸上。
“沈老二,你们家媚姐儿将翠姐儿她娘老子给咬死了,你```你,你可不能袒护于她!”
“俺娘```俺娘要是死了,俺要```俺要让她索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一片喊打喊杀中,沈老二一步一步走向沈媚儿。
他走到沈媚儿跟前,喊了她一声:“瑶瑶。”
顿了顿,只缓缓朝着沈媚儿抬手,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都:“爹爹在。”
话音一落,沈媚儿双眼顿时一红,鼻尖顿时嗖地一下酸了,只将高举在头顶的那块磨刀石缓缓一松。
沈老二接了,将那磨刀石往坡下一扔,随即摸着沈媚儿的脑袋往自己胸前一摁。
沈媚儿顿时哇地一声抱着沈老二哇哇大哭道:“爹爹。”
第24章狮子口。
沈老二一露面,沈媚儿绷得紧紧的心弦瞬间一松,就跟方才瞧见了打铁匠似的。
有打铁匠在,她可以放肆折腾,放肆发疯撒泼,自会有人替她收拾烂摊子的。
有爹爹在,她则可以万事不管,爹爹便是她的镇心石。
却说沈老二将沈媚儿搂在怀里,他跟打铁匠一样,嘴笨,寡言,虽没有任何安慰之言,可他同样的高大厉害,他是沈家一家子的天,他往那里一站,沈媚儿便觉得即便是天塌下来了,她都不会再害怕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正是在这一刻,沈媚儿似乎模模糊糊的懂得了一些,为何舅舅当年会同意将那般娇生惯养的亲妹妹嫁给这样一个贫穷寒酸的穷小子,也似乎,懵懵懂懂、一知半解的体会到了一些,为何前世爹爹娘亲在见到打铁匠的第一眼,竟难得强行的、坚决的不顾沈媚儿的反对,逼着她嫁给了那个粗鄙的打铁匠的原因了。
“磊儿,过来,带你阿姐进屋。”
沈老二将沈媚儿安抚好后,没有多话,却直接果断地吩咐磊哥儿过来将沈媚儿带走。
这时,陈家人听了不乐意了,只见那陈婆子窜起来张牙舞爪道:“不许让她走,沈家老二,你家闺女犯了这样的滔天大罪,都要害死人了,青天白日里,你要将她藏起来,要将她送走么?不可能,今儿个这事不处理好了,谁都甭想走,甭以为这沈家村姓沈,你们沈家人便可一手遮天,欺压咱们这些外姓人,好歹,咱们陈家在这沈家村也住了二十多年,要想欺负咱们陈家,除非```除非从咱们陈家人的尸体上踏过去!”
陈婆子尖牙厉目,一副獠人模样。
她身后乌泱泱的,老的,小的一大堆,是料定了沈家人不敢拿她们怎么样。
沈老二一贯是个实心的,从未曾欺凌过任何人,反倒是帮了村里人不少。
他日日往镇上跑,村子到镇上有十几里路,走路得走上大半天,村子里有骡子车的只有零星少数,轻易不会往镇上跑,往日里家里有个头疼发烧,过年过节的,多是托人沈老二捎东西,若有个伤痛病痛,或是拖运重物,亦全是借用沈家的骡子车,沈家人从未没有过任何怨言。
这是人善被人骑,马善被人骑啊。
这是料定了人沈老二心善,又不能拿女人小孩怎么样,这才叫嚣傲慢的骑人头顶上拉屎啊。
沈老二面对着这一对老老小小,未曾争辩一句,他在外行走多年,行商走贩,见过的人,遇过的事多为凶险艰难,眼前这一遭,压根不算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眉眼神色都没有多少改变,只亲自将沈媚儿一路护送到了磊儿手中,细细交代了一番。
沈媚儿怕他老实吃亏,只抹着眼泪不肯走,要留下来帮他,沈老二便冲沈媚儿吩咐了一句:“进去看看你娘。”
沈媚儿听到这里,顿时心一紧,不得不应了下来。
沈老二劝服了女儿后,这才慢慢转身看向陈婆子,只缓缓道:“这是沈家,咱们不会逃,也不会躲,媚儿是我的女儿,她犯的任何事就是我沈老二犯的,她年纪小,不经事,寻她永远也只会寻不出结果,我是她的父亲,她若犯了错,定是我这个当爹的没教好,陈家婆婆,您要找,只管找我便是,我沈老二的根就在这里,将来死了尸首也是要埋在这里的,跑得了和尚跑不得庙,您还请放心!”
说着,沈老二抬着眼,将整个沈家外头仔仔细细的扫视了一圈,连守在人群中看热闹的人群都没有放过。
只目光在人群中沈家周婆子、小邹氏边嗑瓜子边瞧热闹的身影上掠过时顿了一顿,很快撤了回来。
最终,停留在了沈家大门口那道躺尸的身影上,定定看了一阵,这才转过脸来冲那陈婆子,道:“虽我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何事,不过,具体什么事情稍后我自会盘问媚儿,都是邻里邻居,陈沈两家一贯和睦,好了十多年了,这样闹下去也着实不好看,要不这样吧,陈婆婆,我看刘大姐还躺在那里不知死活,若是人还好,身子有碍,咱们先往镇上医馆里送,若是人不好了```便是按着不好的方式来,你们老的老,小的小,若是再有个大碍,咱们沈家也担待不起,这样,家里的大事咱们交给当家的来处理,不知陈二哥在不在家,事情发生了,该如何处置,该如何解决,咱们将陈二哥叫来,同他一道协商,您看如何?”
沈老二一贯寡言,见了人也不过点头示意,极少开口,不想这一开口,竟是面面俱到,令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围观的群众们听到这里,不由纷纷点头称赞,确实应当如何,这事儿出了,哭哭闹闹横竖闹不出个结果,总归是要解决的,且瞧着沈家没有半分推诿的意味,顿时纷纷赞其有担当,有魄力,尤其,跟陈家这两厢对比,反倒是衬托得沈家越发无辜委屈。
要知道,今儿个这事儿的责任,真要论起来,还真就辩论不清责任是谁,不是几口口水便能争辩得清的。
按理说,沈老二这话令人完全挑不出错处了,不想,那陈婆子听了后,却转了转眼珠子,支支吾吾道:“俺```俺家那老二已经```已经气晕了过去,咱们陈家这个家今儿个由俺来当,你```你不用将他唤来,老婆子虽一把老骨头了,陈家的主还是做得了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这话时,陈婆子虽梗着脖子,语气越略有些心虚。
要知道,这陈家老二这多年来,可是靠着人沈老二的扶持帮衬养家糊口的,这会儿```这会儿哪有这个脸寻上们来,这不是恩将仇报么?
“陈家二哥怕不是气晕了过去,依俺看,他定是脸皮薄,没脸来罢!”
周围有人受过沈家好的,免不了气愤不过,嘲讽开口道。
此话一落,整个人群笑翻了一片。
陈家脸色极为难看。
沈老二沉吟了一阵,只直接开门见山的冲陈婆子道:“既如此,那陈婆婆,此事到底如何解决,您起个头,提个要求罢,经您所提,我再同家人商议,看您的要求合不合理,咱们沈家办不办得到,您看,如何?”
沈老二一本正经说着。
他这话一落,人群中忽而有人提起了声音高高叫了声好,又道:“沈家够敞亮!”
中间几经人附和。
明显无论是气量还是态度,都令人折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村民的起哄下,陈婆子的脸色并不好看,她一忽儿称赞刘氏对陈家的重要性,一会儿哭丧着陈家二房的可怜,一会儿又将沈媚儿的恶毒行径添油加醋好似咒骂了一番。
最终,只将牙一咬,心一横,仰着脸冲沈老二理直气壮道:“俺儿媳若要是有个好歹,咱们家老二怕也废了,底下四五个孩子该咋办,大房那三四个孤儿寡母又该如何,这一切都是败你们家那媚姐儿所赐,俺儿媳若有个好歹,俺老婆子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便是闹到衙门也定绕不了这个黑了心肝的,若你想要私了,除非,除非,除非你们沈家赔偿咱们陈家五百两银子了事!”
陈婆子东扯西扯、唠唠叨叨了一大堆,最终,在最后一句话时,扔给了沈家一颗惊天大雷。
不单单将整个沈家炸翻了天,就连围观的村民亦是齐齐张大了嘴,瞪大了眼,只以为自己听错了,久久缓不过神来。
什么?
五```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银子是个什么概念,这么说罢,在沈家村,十两银子可以养活一家三口足足大半年,五百两银子,别说整个沈家村人没见到过这个数,便是连提都少有提及的。
便是将整个沈家村的余钱全部凑到一块,怕也凑不出个五百两来。
所以,这```这陈家老太婆是穷疯眼了么?
她```她还真敢提!
尤是沈老二猜到了陈家会贪得无厌,定会趁机趁火打劫,亦是没有料到竟会如此狮子大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老二一时微微沉着脸,久久没有开口说话。
而此时,已经踱步踱到门口的沈媚儿听了这话更是气得恨不得将脚下的地给跺穿了。
五百两?
那老不死的贼婆子是疯了不成?
她沈媚儿从小到大都没有瞧见过这么多钱财,便是当年她嫁给那打铁匠,不过是瞧上了支凤钗,都差点儿要了那打铁匠半条命,那般名贵之物,也不过区区百两而已。
她一口气张嘴便是五百两,她当她们沈家是开钱庄的么?
这么大笔钱,若是现银,就连舅舅也不是能一时半刻拿得出来的。
这哪里是要钱,这是要她们全家的命啊!
沈媚儿一时气得浑身打颤,全身冰凉,整个人止不住的瑟瑟发抖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见所有人全部愣了,又见往日所有事都难不倒爹爹的,这会儿却深深蹙起了眉头,而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前世她给沈家带来了“灭顶”之灾,如今,刚回来又给家里头惹了这样的祸事。
就连沈媚儿都有些憎恨自己。
想到这里,沈媚儿顿时咬紧了牙关,片刻后,只不知想起了什么,沈媚儿只冷不丁转身,闷头便朝着沈家大门门口的那道“尸体”飞快奔去。
沈媚儿气得咬着牙齿,抬起脚,便不管不顾了,只恶狠狠的往那尸体的手指上死命一脚狠踩了去,不想,这一脚下去,下一刻,杀猪般的嚎叫声,便在整个沈家上空嗷嗷响起——
闹了一整日的闹剧,在这一脚后,竟奇迹般地闭幕了。
村民们很快陆陆续续,哄笑般地结伴离去了。
陈家又撒泼打滚了半个时辰,最终,村长杵着拐杖由人扶着来了。
等到沈家彻底清静过来,已是晌午过后了。
第25章父当训。
“无甚大碍,就是急火攻心,一口气没上来,多修养两日,缓缓便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至于坡下那位,敷药包扎月余,亦可痊愈。”
“多谢老先生,我让村里的其他兄弟送您回镇上。”
下午,沈老二托村里的杨树根将镇上的大夫请来了,给陈家那刘氏看了伤口,又过来给小元氏摸了脉。
沈家三兄弟,却都是靠不上的,往日里有事无事,沈老二都是请村子里的其他人或者几个堂兄弟帮忙。
今日,陈沈两家闹成那样,沈家是本家,沈家兄弟姐妹在人数上几乎可以说是压着陈家打,然而,沈家上头那两房却情愿磕着瓜子瞧着热闹,也不愿意过来帮衬一二,反倒是几位堂兄弟及村子里的其他邻里带人请村长的请村长,到村口等沈老二的等沈老二,这会儿请大夫的请大夫,替沈老二四处走动。
沈老二送走大夫一回来,只见女儿沈媚儿手中捏着块戒尺,低着头,安安静静的守在了小元氏炕边,难得乖巧。
沈老二方一踏进来,便见沈媚儿咬咬牙,随即,飞快抬眼看了他一眼,只缓缓起了身,啪嗒一下当场往地上直挺挺一跪,下一刻,又见她将手中的戒尺举到了头顶,只咬牙,鼓起了勇气一鼓作气的冲那沈老二道:“爹爹,你```你打我罢,这回```这回是媚儿错了。”
前世,沈媚儿大闹陈家,后果远没有这一回严重,可即便如此,那次,杨老二登门致歉后,还是将戒尺拿了出来,强忍着心疼狠狠地往沈媚儿手心里抽打了三下。
那是前世沈老二头一回动手打沈媚儿,三戒尺下去,整个手心瞬间红肿了,疼得沈媚儿咆哮尖叫,只尖牙厉目,一脸憎恨委屈的死死瞪着沈老二,后更是直接转身将自己反锁在了屋子里,将整个卧房里的东西砸了个一干二净。
从那次以后,沈媚儿便彻底跟沈老二不亲近了。
重活一世,沈媚儿才知自己究竟有多任性,有多骄横,有多恶劣,她仗着父慈母爱,仗着爹娘对她的疼爱为所欲为,作虎作威,生生践踏了爹娘的尊严,践踏了他们的一心维护她、呵护她,宠爱她却又不得不狠心教育她的矛盾与自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重活一世,沈媚儿才知,爹娘为他顶起的这片天地有多宽阔,多坚固,多高大,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再愚蠢到亲手撕破这片天地了。
沈媚儿懊悔又自责。
她只难得梗着脖子,一脸坚定的自觉求自罚,态度之坚定,一瞧便知是真的认识到了错处了。
沈媚儿一贯娇惯惯了,且她心气极高,眼睛更是长在了头顶上,从来不会低头,要想让她认错,简直比登天还难。
故而她这动作一起,一时惊得躺在炕上的小元氏立马掀开被子做了起来,只白着一张脸,道:“媚儿,你```你这是作甚,快```快些起来,你怎么能跪在地上呢,当心膝盖磕破了。”
又道:“这事儿你虽有错,可只要知错了,爹娘便不会怪你的。”
小元氏方才回家时被陈家拦住围攻辱骂,回到沈家后又被一大群人堵在了家中,陈家那群泼妇又是要撞门又是要爬窗,吓得小元氏一口气没缓过来,只觉得身子阵阵发软,只捂着胸口趴在了桌子上,久久起不来。
这会儿才刚缓和了几分,一见眼前这场面,只觉得又开始心气不顺了起来。
媚儿虽多不懂事,却也从来不是个坏心眼的姑娘,她就是```就是骄傲了些。
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小元氏还是了解的。
“娘,您别护着女儿,女儿```女儿错了,便该罚,不然,不然——”沈媚儿狠心咬了咬牙,道:“不然不记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尤其,听到小元氏对她越是维护,沈媚儿便越发内疚,自责。
沈老二方才忙前忙后,一直没有顾得上盘问沈媚儿,一直到将所有事情全部安置好了,原本进屋时微微沉下了脸,只见到女儿这举动,他确实也惊讶了片刻。
良久,面上神色微微缓了几分,正要说话时,忽而又见身后磊哥儿也闷头冲了过来,跟在她阿姐旁边,一并跪了下了,也跟着举起两个手心探了过来,学她阿姐,有样学样,道:“磊儿也错了,爹爹也罚磊儿罢!”
小元氏见状,忙急得将额头上的湿巾取了下来,便要下炕,沈老二却缓缓走到了炕边,将她给按了回去。
安抚了妻子,沈老二这才再次折返了回来,只坐在桌子旁,看了看沈媚儿,却是将目光落在了磊哥儿身上,沉身问道:“磊儿,你错在哪儿了?”
磊哥儿一贯乖巧懂事,可是即便如此,沈老二对他依然很是严厉,与对沈媚儿的放纵与溺爱截然不同,小小年纪,便已经带着磊哥儿上过几回山了。
盘问时,沈老二也难得微微板着脸,有些严肃。
磊哥儿好似早已经习惯了父亲的严厉,闻言,只抿着嘴一本正经道:“磊儿没有保护好阿姐,也没有保护好娘亲。”
声音还十分稚嫩,可语气却已有几分小大人模样了。
七八岁的小孩,懂事得令人有些心疼。
沈媚儿听到磊哥儿这样说着,不知怎么的,鼻尖有些酸酸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忽而想过去抱抱这位前世被她欺负得厉害,今生又被她夺走了爹娘大半宠爱的的阿弟。
沈老二听到磊哥儿这般回答,只抿着嘴没有回应。
也不知道这个答案正不正确,令他满不满意。
沈媚儿以为他还要多盘问阿弟几句,却不想,冷不丁的,只见沈老二嗖地一下将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只定定的看着她,骤然开口道:“你呢?瑶瑶。”
冷不丁被点名的沈媚儿顿时将身子骨挺立得直直的。
她从来就不是个聪慧的,娘亲会认字,小时候娘亲教她认字她不爱学,也学不进去,一直到如今也没学会几个字。
除了在家里,在打铁匠跟前窝里横外,对外,她从来不是个能言善辩的。
如今冷不丁的被爹爹点名提问,不知怎么的,见爹爹有些严肃,竟还有些许紧张。
“媚儿```媚儿没有保护好弟弟,也没有保护好娘亲。”
媚儿知道自己错了,她不该莽撞,不该跟人吵嘴,斗殴,不该跑去人家家里闹事,更不应该咬人,还差点儿一口将人咬死了。
她其实是知道答案的,可是,见弟弟回答的那么```感人,莫名觉得他的答案更加正确,于是,犹犹豫豫,支支吾吾良久后,沈媚儿便一鼓作气地抄了弟弟的作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本以为这个答案必然是正确的,不想,沈媚儿见爹爹久久没有回应后,只悄摸抬起了眼,飞快偷看了沈老二一眼。
却见那沈老二将眉头微微蹙起了。
沈媚儿见状,顿时心里一紧,不由抠弄着手中地戒尺,心道,干脆还是打媚儿几个板子罢,这样还来得痛快些。
正胡思乱想着,这时,只见沈老二微微咳嗽了一声,恢复了正常地面色,少顷,又缓缓道:“那你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爹爹细说一遍。”
呃?
对方换题太快,沈媚儿一时没有跟上对方的思维,愣了一下后,很快反应过来,只是,下一刻,沈媚儿立马蹙起了眉头。
这个该怎么说,总不能说她是因为听说打铁匠来了,她前世的夫君来了,她便一口气冲到了陈家,又因脑子抽了,误会了那打铁匠要来求娶翠花,便一时气昏了头,这才将事情闹成了这样吧。
沈媚儿虽不聪慧,可这点儿脑子还是有的。
看来,这个谎是该撒也得撒,不该撒也得撒了。
不过,沈媚儿极少说过谎,顿时有些心虚,又有些别扭,只支支吾吾了好一阵,这才道:“女儿是``女儿是听说打虎英雄来了,这才特意跑去瞧热闹的,想要```想要一睹那打虎英雄的风采,结果,结果前些天,那刘氏跟咱们家拌了几句嘴,她以为女儿是去找麻烦的,便对女儿出言不逊,说女儿配不上她们家的女婿,说女儿比不上她女儿一根手指头,还说女儿是勾栏货色,还辱骂起了娘亲,女儿说不过她,顿时便急红了眼,这才没忍住一口咬了上去!”
刚开始,提到那打铁匠,沈媚儿还有些心虚,不过,说着说着,回想起方才那刘氏那臭嘴里喷洒出来的肮脏话,媚儿越说便又越发激动了,越说,胸脯子一起一伏的,当即便又气红了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老二见女儿说着说着,又开始咬牙切齿了。
他听着听着,脸色亦是越发难看了起来。
一直到沈媚儿劈里啪啦,恨不得一溜烟爬起来跺上几脚,沈老二忽而缓缓起身,走到沈媚儿跟前,抬手将她扶了起了,却是定定的看着沈媚儿,难得一脸郑重其事道:“瑶瑶,你记住了,你错不在没有护住弟弟,也不在没有护住娘亲,而是错在没有护好自己。”
沈媚儿没想到沈老二竟会说这样的话,她当即愣了一愣。
说着,沈老二拉着沈媚儿来到炕上,又将磊哥儿唤了过来,只难得微微板起了脸,一脸严肃又认真的冲姐弟二人道:“你们姐弟二人往后要记住,在别人的地盘,对方人多,你们人少,在你们斗不过对方的前提下,一定莫要惹事,便是受了委屈也要将那委屈往肚子里咽,然后,跑回来找爹爹,记住,你们背后有爹爹在,爹爹会替你们撑腰的,便是天大的委屈,爹爹也定会十倍百倍的替你们讨要回来的!记住了么?”
说着,沈老二缓缓接过了沈媚儿手中的戒指,道:“这尺子,爹爹先替你说着,若下次再犯,再一并罚上。”
印象中,沈老二是个话语极少的人。
印象中,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还是沈媚儿头一回见爹爹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
多到```沈媚儿险些有些记不住了。
前世没了爹爹,没了打铁匠,她被人欺负得那样惨,那样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一世,有爹爹在,她一定牢牢记死了爹爹的话。
“嗯!”
沈媚儿听了沈老二这番话后,愣了好一阵,良久,不由红着眼,跟磊哥儿齐齐点了点。
她以为,他还以为爹爹会批评她,会说教她,却没想到,竟连本个重字都没有。
由始至终,爹爹只是担心她吃亏罢了。
这样想着,下一瞬,只见沈媚儿闷头一头扎进了沈老二怀里,只紧紧搂着沈老二,微微带着哭腔,却一字一句重重道:“遥遥这回,定会听爹爹的。”
“好了,待娘亲歇上两日后,你舅舅也该回了,后日,后日爹爹带你们去镇上散散心,这件事情就此打住,后面的事情交给爹爹,往后你们都莫要再提了。”
舅舅回来了,要去镇上呢?
听到这个消息,沈媚儿与磊哥儿顿时转忧为喜,乐翻了天。
“对了,那打虎英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一双儿女扑到妻子的怀里闹腾,沈老二后来想起了一事,不过,话语到了嘴边,见风雨后,家里气氛难得安宁了下来,沉吟了一阵,到底不忍打破,沈老二又将话语隐了下去。
心道,那日,那人```
他日,他再去拜访一番罢。
第26章出行记。
两日后。
却说这日,沈媚儿起了个大早。
准确来说,是天方蒙蒙亮,窗子外头便响起了福宝的低吠声,没一会儿,磊哥儿逗弄福宝的声音也跟着断断续续的响了起来,这一人一狗,就搁在沈媚儿窗子底下闹腾,沈媚儿自然被吵醒了。
她刚在里头刚伸了个懒腰,磊哥儿那萝卜头便立马伸了上来,往窗子里探着,再一眨眼,门口便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沈媚儿忍着笑,只心照不宣的喊了声:“磊儿。”
话音刚落,磊哥儿立马掀开帘子蹑手蹑脚的探了进来,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殷勤得不行,只小心翼翼地围在炕沿一会儿说着:“阿姐,萝卜已经拔好了,玉米也已经备好了。”
又挠头说着:“小骡已经嗬嗬叫了一个早上了。”
小骡是沈家养的骡子,今日要驼着她们全家人去镇上的。
每日一早爹爹喂养,中午娘亲喂养,晚上磊哥儿喂养,因为要去舅舅家,沈媚儿高兴,便心血来潮地说今儿个要早起,亲自喂养小骡,还特意叮嘱了磊哥儿,她若是起晚了,小骡若是饿了,定要早早唤醒她,哪个也不许偷喂了去。
不想,这小家伙不敢明目张胆地叫她起,倒是小动作不断。
沈媚儿无奈,只得忍着困意,在弟弟悉心伺候下,舒舒服服的起了。
一早,喂了小骡子,又喂了福宝,小元氏再将她们一家子喂饱,沈媚儿又去屋子里打扮得美美的,又替小元氏好生侍弄了一番,又将昨儿个收拾的大包小包全搬运上了骡子车,安置好家里后,一家人便整整齐齐的出发了。
只下坡经过陈家时,陈家安安静静的,陈家二丫三丫在外头扫地,见沈家人路过,一个个全都扔了扫帚,阴着脸进了屋子里。
沈媚儿见了,不由冷哼一声,亦是没个好脸色,很快,只拿后脑勺对着她们。
之前,陈家那事儿,那日村长都来了,替两家协调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村长是一村之长,又是沈家村的老族长,他老人家德高望重,陈家在他老人家跟前,可不敢造次。
村长虽看重沈老二,却丝毫未曾偏袒,细问起因原由后,断了这场官司,只道责任两家一人一半,结果,陈家刘氏受伤,判沈家为刘氏请大夫看诊抓药,并承担所有诊断费用,另判沈家额外赔偿刘氏五两银子调养身子。
五两银子,虽与之前那陈家索要的五百两银子相去甚远,可那刘氏到底活蹦乱跳的,半点事情都没有,五两银子可是一笔巨款,够一大家子好几月花销了,对于陈家来说,不枉闹了这么一场。
换做旁的家贫的,被人咬上一口,便能得五两银子,怕是大半个村子里的人都是乐意的,并且还会笑开了花。
五两银子,沈家自然是拿得出手的。
只是,这一闹,事情平息了,陈沈两家十多年的交好怕是要随着付之一炬了。
事发那夜,当夜,陈二郎还曾来过沈家一趟,陈老二喝得醉醺醺的,一会儿哭得声泪俱下,一会儿自己打自己,一会儿又抱着沈老二的大腿哭哭啼啼闹到大半宿。
那日,是沈老二将人弄走的,后来又闹没闹,媚儿等人早已歇下,知道的并不清明了。
横竖,陈沈两家,是要断了这多年的交情了,这事,正中沈媚儿下怀,与其日后再看清那一大家子的真面目而吃了大亏,不如速速短痛早日断了这痛。
不过,看着小元氏垂眼失落的模样,沈媚儿依然忍不住有些感慨。
“娘,按理说,翠花那亲爹还在傍着咱爹讨生计,怎么着,那陈家也得顾忌着咱们家些,不说处处依着咱们家,至少也该客客气气才是啊,缘何那刘氏此番如此这般放肆,完全不将咱们放在眼里不说,好似还恨透了咱们家一样,女儿着实不太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过了陈家,沈媚儿便忍不住挽着小元氏的手,跟她咬起了耳朵。
母女两个就跟俩姐妹似的。
沈媚儿确实有些诧异,虽说上回她跟刘氏因为一块面料争执了起来,可说到底,她年纪小,一向骄纵,事后随便给个台阶,两家完全可以相安无事,毕竟,刘氏与小元氏之间,可没吵起来啊!
说实话,那日,事情闹得那般大,完全超出了沈媚儿的预料。
小元氏注意力被沈媚儿一拉,倒是很快从失落的情绪中缓过神来,想了想,只狐疑道:“许是你陈二```许是因着翠翠她爹的事情罢。”
说着,小元氏沉吟了一阵,缓缓道:“翠翠她爹身子骨弱,干不了重活,他没念过书,不识字,往日里随着你爹爹收账算账总会出些差池,以往你爹能担着便但着了,可上月他接连出了几桩大事,闹了误会不说还接连丢了几个大客人,你舅舅特意写信来,要辞退了他,你爹爹这回许是保不住了,许是有着这个缘故在里头罢,这才一并迁怒到了你的身上!”
为了这事,刘氏来找过小元氏好些回了。
小元氏颇为为难过一阵。
原来还有这事?
沈媚儿就说嘛,那陈家,那刘氏再蠢,也断不会跟钱财过不去啊,原来,榜着爹爹的这个法子行不通了,这条财路断了,这便记恨上了,新账旧账一起来了。
可明明是自己不作为,沈家帮衬了陈家这么多年,非但不感激,反倒是恩将仇报,以怨报德,这样的人,真真好个白眼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这人啊,有时候不能对旁人太好,好得理所当然,好成习惯,旁人便会将这当成顺理成章,而当有一日你终止了这种好,对方便会心生不适,会埋怨,迁怒甚至嫉恨上你!
就像陈家,像沈家周婆子她们。
通过这一件事,沈媚儿也跟着成长了不少!
却说,下来坡后,沈老二便将沈家母女二人扶着坐上了骡子车,沈老二则领着磊哥儿坐在骡子车前为她们赶车。
这日天日和煦,风和日丽。
沈媚儿心情大好。
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坐过爹爹赶的骡子车,没有见过这么大好的风光了。
沈媚儿将两条腿伸出了车下一下一下晃荡着,自在得不行。
在沈家村时,见她们一家人出行,全村人都猜到了她们要去镇上走亲戚,一路上,都笑着张望,也有要劳烦沈家捎带东西的,沈老二便将车停下,帮衬一二。
赶骡子车到镇上要赶两个时辰左右,其中,经过隔壁的隔壁凤霞村时,凤霞村靠近镇上,比沈家村富裕些,村子里有不少纨绔子弟,日日万事不干,尽在村子镇上晃荡,祸害村民,欺负百姓。
因沈老二日日经过,村子里的人都认得他的骡子车,又因骡子车上坐着女眷,其中小元氏娴淑,纵使上了些年纪,可她身段婀娜,气质婉约,同村子里的几多农妇天壤之别,自然引人注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媚儿就更加不用说了,她明媚又娇艳,那一张小脸生得,面如白玉,眼若春水秋瞳,整张脸桃灼妖冶,跟娇艳欲滴的牡丹花似的,那身段更是迤逦窈窕,仿佛能一把掐出水来似的,似个人间尤物,人一晃,直叫人看呆了去。
故而,沈家的马车打进入凤霞镇的那一刻起,镇上便断断续续响起了一阵阵不怀好意的口哨声,其中伴随着一阵吆喝起哄声,道:“凤哥,凤哥,快出来,你的小美人儿来了!”
“凤哥,人哪去了,您的小媳妇儿来了!”
口哨声伴随着调戏声,响彻整个村。
沈老二见状,只绷着脸,挥起了鞭子,将骡子赶得飞快。
沈媚儿同小元氏只用帕子将脸捂得严严实实的。
原来,这村子里有户大户人家凤家,凤家在元陵城里头有些头脸,凤家在整个镇上一贯都横着走,听说连县城县太爷府上亦是时常走动的。‘
凤家家主倒不住这宅子,托了家里的远亲过来看护宅子。
这远亲有一子,叫凤春升,仗着凤家的势在整个凤霞村,甚至整个洛水县作虎作威,他镇日游手好闲、偷鸡摸狗,风流好色,不知祸害了村子里多少好姑娘,去年无意间瞧了沈媚儿一眼,当即便觉得惊为天人,立马便相中了她,甚至放了话,定要将她掳了回去做小媳妇儿。
前世媚儿,有些```呃,略有些喜欢勾搭人,她以为这凤春升有些头脸,在镇上跟对方眉来眼去过两回,后来得知不过是个替人看院子的,顿时白眼不知翻了多少回。
这会儿想起,不由恶心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媚儿更是一度扭头趴在了骡子车里,随手扯了块破布闷头便蒙在脸上,不惜将自己精心准备的妆容毁了个干净,也好过被那些瘪三给瞅了去。
好在,沈老二将车赶得飞快,躲过了那些恶心的人事。
一行人赶在中午十分,终于赶到了镇上。
不想,她们做客人的赶到了,舅舅舅娘这二位主人还没到家。
原来,舅妈昨儿个便去了县城接人,不想,在县城因事耽搁了,一早特意派人送了信件来,只道他们夫妻二人怕是要夜里,或者明日才能赶回来了,让他们一家人好生住着。
好在,元家对沈媚儿而言,就跟自家般,沈媚儿一家人自在得紧。
用过午膳后,爹爹沈老二去镇上铺子巡店。
娘亲午后要歇上一阵。
磊哥儿去了教书先生家。
沈媚儿借口买胭脂,饭后一落筷子,便央求沈老二领着她一道出门了,沈老二不放心她,怕她喜欢乱跑走散,便指了元家的一粗壮跑腿丫头豆芽跟着她。
第27章雄赳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元家在镇上有两家瓜果铺子,一家果酱果脯铺子,在县城里头还有五六家,镇上挨着县城,不过几里路程,元朗去外地后,这八九家铺子都交给了妻子蒋氏看管,沈老二代为看管。
其中,镇上有家瓜果铺子是总铺,洛水县四通八达,是元家生意的起源地,亦是根基地,底下果园里的瓜果及周边几个县城里的瓜果大都都会运送到此地在分拣,再由此地运送出去,总铺甚大,前头是铺面,后头是仓库,每日运送瓜果的车辆一辆接着一辆,热闹非凡。
沈老二巡的第一家便是这一家。
洛水镇并不大,整个镇不过一条主街,两条辅街道,二街为辅,一三街为辅,形成一个川字体形,主铺在三街西街。
东街繁华,各种胭脂首饰成衣铺子大多开在了东街,中间多为酒楼餐馆,西街及两条辅街多为一些打杂叫卖的档口,或是一些肮脏低贱的铺子。
沈媚儿以往多在二街东街或者中街活动,逛逛胭脂首饰铺子,或者买些点心尝尝,西边那边,她是从不会去的,便是无意间经过,定也是紧紧捂着口鼻,踮着脚尖,只嫌弃得不要不要的。
沈老二以为她要去东街,便细心叮嘱道:“若是累了,便去中街的果脯铺子歇歇脚,在那里等着爹爹回来便是。”
哪知,沈老二话音一落,便见到沈媚儿眼珠子转了转,道:“媚儿想同爹爹一起去主铺瞧瞧,听豆芽说,那铺子又扩张了不少,我还一直没去瞧过的。”
顿了顿,又道:“顺道想去挑拣些新鲜的瓜果给娘亲尝尝。”
沈媚儿一脸兴冲冲的。
自打上回昏迷醒来后,女儿性子变得乖巧懂事了不少,少了几分骄纵,多了几分贴心,时间一长,沈老二见怪不怪,自然冲女儿点了点头,允诺她的任何要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洛水镇不大,半个时辰,便可将整个镇逛完。
沈老二在街上走着,却见沈媚儿领着豆芽左瞧瞧右瞧瞧,一会儿蹿到了糖纸摊上,买一串糖纸,一会儿又蹦跶到了糖葫芦小贩面前,买了两串,她跟豆芽一人一串,好像见什么都无比的新奇。
买完了尝了两口又不爱了,将剩下的全都丢到了沈老二手里,沈老二看着手中的半串糖葫芦,半块糖人,只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难得见女儿如此欢快,纵使不爱这些小爱爱吃的甜食,沈老二亦是舍不得扔,只一口一口将女儿吃剩的悉数吃完了。
沈媚儿走的慢,沈老二便放缓了脚步等着,她若是蹦跶快了,他便提紧了步子撵了上去。
一路走走停停,总算是到了铺子。
这家总铺前世沈媚儿来过几回,跟舅妈一起来过,后来嫁给打铁匠后,那打铁铺子狭小肮脏,沈媚儿嫌弃不已,每每去了,总会躲到了舅舅这瓜果铺子来歇歇脚。
瓜果一车接着一车往仓库运送。
这些瓜果大多会封箱送往元陵城,或者就地腌制,做成果脯果酱送往各个铺子,眼下,舅舅店铺扩张,已经疏通了漕运,要将这洛水镇有名的瓜果往外运送了,元家的生意可谓是越做越大。
沈老二既要对账,又要前往库房亲自检查,听说库房还修了个冰窖,专门存放瓜果的,沈老二忙碌不已,凡事亲历亲为进了铺子便忙活去了。
沈媚儿就悠闲自在多了,她到库房亲自挑了几个新鲜的瓜果,又捏着帕子,在整个库房转悠了几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铺子里多是些运送瓜果的壮汉男丁,一个个抡起袖子在运货,也有脱了上衣,袒胸露脯,咬着腮帮子闷头抬重物的。
这里鲜少有外人进来,都是些壮汉,无所顾忌,如今,冷不丁来了个娇俏小美人儿,顿时整个库房一静,所有人就跟定住了原处似的,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只直愣愣地朝着入口那个方位瞅着。
不知瞅了多久,有年长的率先反应过来了,只微微咳嗽一声,朝着众人吩咐道:“都瞅什么瞅,快些干活了,这个月的工钱还要不要了。”
顿了顿,又抬脚往身边那个扛货物的男子腿上狠踹了一脚,道:“还不将衣裳穿上,邋里邋遢的,丢人现眼!“
话音一落,对方忙不迭擦了擦脸上的汗,朝着沈媚儿走了来,道:“表小姐,您怎么来仓库了,这里乱得紧,都是些粗人,别平白污了您的眼。”
管事的认得这位骄纵的表小姐,忙不迭过来殷勤伺候着,生怕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到位了,惹得这位动怒。
沈媚儿自小便习惯了万众瞩目,并没有因为遭到围观而感到丝毫不适应,反倒是一脸怡然自得,只朝着主事的笑了笑,道:“不打紧,我就是觉得好奇,过来瞅瞅。”
说着,又看了身后豆芽一眼,豆芽立马拎了个铜壶过来,沈媚儿便继续冲主事的道:“吴叔,这是我方才买的蜜浆,味道甘甜,见铺子里的叔叔哥哥们运货辛苦,便泡了一壶给他们解渴,不是什么费钱的,吴叔若是不嫌弃的话,便分给他们解解渴罢!”
沈媚儿笑眯眯的说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豆芽闻言便拿了一叠碗来,一杯一杯的倒上了。
吴管事闻言顿时一脸惊讶,只定定的看着沈媚儿,好似惊讶得不行,待缓了一阵后,立马朝着沈媚儿,道:“表小姐客气了,咱们都是些粗人,这般精细的东西,给了他们还不得糟蹋了。”
嘴上虽这般说着,转身却是朝着众人高兴的吆喝着:“来来来,大家伙儿都歇一歇,表小姐给咱们送了蜜浆来,大家快来尝尝鲜。”
主事的将众人都唤了过来。
一路上,十多个粗重汉子一边穿衣,一边整理衣裳,齐齐簇拥了过来。
到沈媚儿跟前时,一个个都红了脸,不敢瞅她。
沈媚儿只笑了笑,佯装无意的问道:“对了,吴叔,娘亲切菜的刀钝了,我想去重新打一把刀,吴叔晓得哪里可以打一把锋利些的菜刀么?”
顿了顿,又道:“还有爹爹上山打猎的弓箭崩坏了根弦,不知哪里修的好?”
沈媚儿挠了挠头说着,神色略有些苦恼。
话音刚一落,便见人群中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鼓起了勇气说着:“一街西口那家打铁铺子又重新开上了,他那里可以打菜刀,也可以重新赶制一把弓箭的,咱们铺子里的剪子刀具坏了,全是在他那里打的,打的又结实又锋利,打的比原先的老薛头还要好,表小姐可以去那里瞧瞧。”
“真的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媚儿听了顿时一脸惊喜,忙朝着那小伙子道:“谢谢大哥。”
又忙冲着吴管事道:“那我去瞅瞅,吴叔,一会儿我爹爹来了,您替我跟他说一声,我便不等他了,我一会儿就直接回了。“
说完,还不待对方回复,沈媚儿便立马领着豆芽,主仆二人一溜烟没了影,留下众人围着那小伙子放肆打趣道:“成三,可以啊,平日里八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表小姐来了,便梗着脖子往上凑,你藏得够可以啊,你还要不要脸呐!”
小伙子被众人包围着,打趣得黑脸一阵通红。
却说出了铺子,沈媚儿便一路熟稔的往北走。
那打铁铺子在一街的拐角,一个最为偏僻的角落里。
沈媚儿闭着眼,都能找到。
她状似无意的寻着,实则每走一步,心里便不自觉的紧张了几分。
也不知在紧张些什么。
西街这边的街道越走越窄,有寿衣香火铺子之类的,中间还混合着几家肉铺菜摊之类的,道路中间还渗着脏水,经过一家生禽铺子时,一只被捆了脚的大公鸡从菜摊里挣脱了出来,只呼扇呼扇的扇着翅膀从街的这边飞到了街的那边,正好从沈媚儿头顶经过,噌了沈媚儿一头的鸡毛。
沈媚儿忙狂扇着脸上头上的鸡毛,边扇边吐嘴里的鸡毛,顿时,被这只鸡弄得狼狈不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豆芽忙过来替她整理。
沈媚儿赶紧摸了摸精心梳好的头发,又摸了摸脸上搽的胭脂,心里顿时松了口气,怎知,一低头,却见自己的绣花鞋及裙子沾了一脚一身的脏泥水,沈媚儿顿时气得跺了跺脚,差点儿便要捂脸原路跑了回去。
不想,正在这时,忽而远远的只听到了一阵马儿的喷嚏声在远处响起,沈媚儿只踮起脚尖,朝着远处一瞧,远远的只见街道尽头那处拐角处,有一座熟悉的,又陌生的铺子赫然矗立在那里。
那是间简陋又老旧的屋子,正好在拐角处,整个屋子都熏成了黑色,外头凌乱不堪的堆砌了一堆生铁铁器,铁器旁歪歪扭扭的摆放了一张木牌,上头七倒八歪的写了几个字:打铁铺。
打铁铺门口摆放了一张桌子,还缺了角。
整个铺子外头空无一人。
不过,屋顶上却升起了阵阵白烟,铺子里发出一声声哗啦哗啦声,是拉风箱生火的声音。
而远处,铁器堆那里,拴着根马绳,马绳另外一头正是方才乱打喷嚏的那匹老马。
眼前的一切,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沈媚儿见了,身子一时定住了,只远远的看着,久久没有回应。
这个时候,那打铁匠定是在里头生火,要开始打铁了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果不其然,正在沈媚儿晃神间,只听到“砰砰砰“地,一声又一声响亮地敲击声,透过那铺子,透过长长的街道,远远的迎面而来。
沈媚儿听了顿时微微咬了咬牙。
良久,她冷不丁转身,死死盯着身后的丫头豆芽,一脸严肃地质问道:“豆芽,我好不好看?”
豆芽似乎没有从沈媚儿这迅速地变脸中缓过神来,只见她愣愣地瞅着沈媚儿,良久,这才忙不迭点了点头,道:“好```好看。”
沈媚儿又继续道:“我的脸蛋美不美?”
豆芽微微瞪了瞪眼,懵了一下,又讷讷道:“表小姐```表小姐是豆芽瞅见过的脸蛋最美的人,比```比镇上的银姑娘还美!”
沈媚儿听了顿时有些得意的抬了抬下巴,片刻后,只冲着豆芽吩咐,道:“走,跟我去会会那呆木头。”
话音一落,沈媚儿便叉着腰,雄赳赳气昂昂的朝着那铺子进攻了。
第28章气昂昂。
沈媚儿本欲直接朝着铺子里生闯的,可走到了门口,便又觉得约莫有些粗鲁骄纵,她这一辈子可是有心向好的。
只是,不骄纵该是什么模样的?温柔乖巧又是什么摸样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媚儿一时有些犯难。
沈媚儿一直杵在门口,纠结了好一阵,顿了顿,看了看豆芽,又瞅了瞅身后的那匹老马,沈媚儿不由微鼓着脸,转了身,直直朝着那匹老马走了去。
“瞅什么瞅?你这只老笨驴!”
老马一直斜眼瞅着沈媚儿,就跟前世一模一样。
沈媚儿一时从它眼里看到了嫌弃跟敌意。
连头笨驴都搞不定的话,还如何去收拾那根呆木头,那个老匹夫!
沈媚儿一时跟眼前这老畜牲,跟前世的自己较上劲了。
不想,沈媚儿话音一落,只见那老马忽而抬起了头,朝着沈媚儿这边嘶叫了一声,霎时间,从那两只巨大的老鼻孔里喷出了源源不断地鼻涕及热气,全部一股脑地朝着沈媚儿这个方位喷洒而来。
沈媚儿立马躲闪,却依旧糊了她满脸。
“啊切——”
“啊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媚儿一时被这老畜牲的马骚味熏得有些睁不开眼,她捂着帕子,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待缓过神来后,见自己满身满脸狼狈,沈媚儿顿时气红了脸,气得好不容易抑制住的脾气是不打一处来——
“你这只蠢驴,笨驴,牙齿掉光了的老呆驴,你存心的是不是,你存心要跟我过不去是不是,你跟你的主子一样,又蠢又倔又呆又木,你是我见过最讨人厌的老畜牲!”
沈媚儿一时气得叉着腰冲着这老驴喋喋不休。
豆芽见了,立马跑了过来,冲沈媚儿劝解道:“表小姐,您离这畜生远点儿,它若是伤了您可咋办啊!”
顿了顿,豆芽只细细将那老马瞧了又瞧,又道:“这匹老马瞧着凶恶得紧,最是个难以驯服的,瞧着像是匹野马,最是个肆无忌惮的,表小姐,咱们还是```还是离远些罢,莫要被它伤着呢!”
豆芽看着那匹老马,神色有些戚戚然。
沈媚儿听了却是一脸诧异,道:“你还懂马?”
顿了顿,又道:“你是如何瞧出来它是匹野马的?”
豆芽见沈媚儿一脸惊讶的看着她,脸微微有些红,只支支吾吾了好半晌,这才胀红了脸,道:“是```是府里的石头说的,老爷的马场有几匹马,石头```石头说其中一头最是彪悍,最是难训,是老爷从外地买来的,原是一匹野马,就连现在,老爷都还没收服那畜生了。”
说着,豆芽又朝着眼前这畜生身上瞅了一眼,道:“眼前这匹马虽老了些,却比老爷那匹更是吓人,表小姐,您瞅瞅它的眼睛,它的鬓,再瞅瞅它的马尾,它的马腹马腿,是不是与别的马有些不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豆芽一贯是个话少嘴笨的,这会儿说起马来,竟滔滔不绝了起来。
沈媚儿便顺着豆芽所指,朝着这畜生的眼睛,鬓,马尾及马腹马腿处细细瞧了瞧,并没有瞧出什么不同之处来。
沈媚儿对这些畜生一贯不感兴趣,所有畜生在她眼里怕是都是一个样,倒是胭脂水粉、绸缎料子,她能滔滔不绝说个没完。
只依稀觉得这老马的眼睛又黑又有些锋利,那马鬓杂乱无章,还打着旋,瞧着有些生猛,至于那马腹马腿,肌肉精壮,细细瞧着,有几处陈年老伤,再多,沈媚儿便瞧不出来了。
只觉得,天底下所有的马儿不都这样么。
不过,眼前这老家伙,前世是生人勿进倒是不假,就连对她亦是爱答不理,若非打铁匠亲自将她抱上马,一准将她给甩了下去了。
沈媚儿还真有些较真上了。
她只叉着腰,沿着这老家伙来来回回转了几个大圈,最终,瞅了豆芽手中一眼,便将手臂一伸,冲豆芽道:“豆芽,拿个果子来!”
豆芽猜出了沈媚儿的用意,只磨磨蹭蹭的挑了个又大又红的苹果。
沈媚儿挽起袖子,拿着苹果在老畜牲跟前一脸得意的左晃右晃,想要诱惑它,不想,这老家伙,连眼睛都没抬一下,沈媚儿顿时咬着牙,嘴里放软了语气逗弄道:“马儿,吃吧,赏你的,吃了这果子,我便不叫你蠢驴了。”
然后,在沈媚儿好言相劝后,马儿便又十分不识趣的喷了沈媚儿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媚儿抹了把脸,气得正要再次爆发暴走之际,脑海中忽然隐隐约约的浮现出了一幕——
对了,她似乎隐隐记得,这老畜牲是有名字的,她叫它蠢驴,可是打铁匠却叫过它```赤兔?赤马?赤枭?
打铁匠就当着沈媚儿的面叫过它一回,那个时候沈媚儿上不去马,又在跟打铁匠赌气,不让他抱,结果自个儿抱着马鞍歪歪扭扭就是上不去,那老笨驴不配合她,她一踏上去,它便要甩她下来。
后来,打铁匠便在身后唤它的名字,唤它:赤什么来着?
有些拗口。
还是他重复了好几遍,沈媚儿这才不耐烦的跟着学着舌。
后来,打铁匠又让她摸它的耳后,说他耳后受过伤,轻轻的抚摸它,它便能感受到安慰,便能很快安静温顺下来。
果然,沈媚儿试了试后,那一次,那老畜牲没有将她甩下去,她第一次自己成功的翻上了马背。
那一次,沈媚儿得意坏了,上了马后,便得意的勒着马绳率先离开,不等那惹她恼火的打铁匠了,不想,那老畜牲驮着她沿着街道转了一大圈后,竟又生生驮着将她送回到了打铁匠跟前,气得沈媚儿胀红了脸,再也不骑那老畜生了。
如今,想起这一幕后,沈媚儿立兴奋得转了转眼珠子,顿时小心翼翼地走到老马跟前,她只轻轻的朝着老马唤了一声:“赤兔?赤马?赤枭```”
在沈媚儿唤到“赤枭”二字时,只见那老畜生微微抬了抬头,似乎朝着沈媚儿这个方向看了一眼,幅度极小,却到底是有了反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媚儿见状,顿时原地跳了一下,又忙连连唤道:“赤枭,赤枭,赤枭```”
边唤着,沈媚儿边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伸出另外一只手,朝着老畜牲的耳后轻轻探了过去。
她一探,马儿便飞快躲避。
沈媚儿一声一声柔柔唤着“赤枭”,终于,在一声声叫唤它名字时,她的指尖成功触碰到了它的马耳朵。
沈媚儿拼命回忆着前世打铁匠的动作,只学着,一遍一遍轻轻在它耳后抚摸着,这一次,老畜牲没有挣脱她,也没有向她喷鼻水,沈媚儿顿时忍着激动兴奋,边抚摸着,嘴里边轻轻唤着,边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苹果递了过来,道:“赤枭乖,给你吃果果,张嘴啊,咱们吃果果!”
结果,在沈媚儿屏息期盼的目光中,这一回,老畜生竟缓缓张了嘴,只卡崩一声,将沈媚儿手中的果子一口咬了过去。
“哇,它吃了,豆芽,它吃了我喂的果子!”
沈媚儿当即激动的蹦跶了起来,只兴奋得恨不得抱着豆芽原地跳起来转上几个大圈才好。
激动之余,沈媚儿又从豆芽手中夺了个果子来,正要奖励犒劳这老畜牲之际,沈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顿时灵机一动,只立马冲豆芽道:“豆芽,快,快将里头的打铁匠喊出来,本小姐要光顾他的生意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豆芽得了令,立马一路小跑跑到了打铁铺门口,只朝着里头探头探脑道:“有人么,有人在里头么,来客人了,出来接待一下!”
第29章牛饮水。
豆芽凑到门口叫唤着。
只铺子的打铁声依然“砰砰砰”的,丝毫不见停下,甚至一声比一声快,一声比一声更加响亮,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豆芽顿时皱着眉头,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沈媚儿倒是耐心十足,只举起果子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口,咔嘣一声,小口小口优哉游哉的吃了果子来。
打铁匠这人性子又臭又呆,就跟被他一捶一捶打造的那些生铁似的,古板又生硬。
便是外头来客人了,不管来了多少人,只要他手里的活儿没完,管他天王老子来了还是哪个来了,他完全都不待搭理的,为此,时不时将特意登门的客人给气跑了,不过,这镇上就只有他这一家打铁铺子,任凭旁人再气,骂骂咧咧一阵后,也终归还是会咬着牙回来的。
那个时候,沈媚儿时常觉得无聊,便会时不时跑过来,欣赏那些被打铁匠气走的人的抓狂咬牙模样,后待客人走后,再抬着下巴将打铁匠好生数落一番,便觉得一脸的成就感,这是前世沈媚儿在这铺子里唯一觉得可以打发时间的事情了。
沈媚儿耐心等着。
豆芽将门帘掀开,见里头黑漆漆的,有些不敢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在犹豫间,正好在这个时候,刚好听到那阵嘹亮的敲击声骤然一停,打铁声终于停止了。
豆芽听了,立马将探头探脑的身子站直了。
而沈媚儿听了后,心里微微一紧,不多时,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轻轻的捋了捋额间散落的碎发,下一刻,又有些别扭,只很快放下了手,又很快微微扬起了下巴,直直朝着那道漆黑的门帘方向看了去,在门帘被从里头掀开的那一刻,沈媚儿只有些得意的咔嘣一声,恶狠狠的咬了一口果子,然后,直接将剩下的半个果子递送到了老笨驴的嘴边——
打铁匠掀开帘子一眼就看到了远处沈媚儿同老马一起吃同一个果子的画面。
女孩儿轻轻咬了一小口果子,动作很轻,力道却不小,只听到“咔嘣”一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再然后,女孩小口小口嚼着,却微微抬起了下巴,将剩余半个直接递到了马儿嘴边,老马轻轻抬起嘴,凑到她嘴边嗅了一下,又凑到果子旁嗅了一下,随即张嘴将剩下半个果子一口叼进了嘴里。
老马嚼了几口,一口将果子吞进了肚子里,随即,微微低下头,又将鼻子凑到女孩儿脸上一口一口轻轻嗅着。
动作难得亲昵。
而女孩儿,一手搭在老马的耳后,轻轻抚摸着,一只手很快叉上了自己盈盈一握的腰肢,随即,微微抬着下巴,挑着眉眼,一脸得意又傲娇的朝着自己这个方向遥遥看了来。
少女婀娜又娇俏。
她的动作神态带着微微挑衅及得意的展示,仿佛在炫耀及证明着什么,一脸洋洋得意,又娇蛮高傲。
像是高高在上的花孔雀,在卖力炫耀着自己的美屏,又像是一只得意又张狂的小野猫,凶悍又美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打铁匠看到铺子外头这一马一人后,神色顿了片刻,不知是源自于骤然出现在眼前的人,还是源自于这一人一马之间的互动。
要知道,这匹良驹是西域野外的汗血神驹,血性十足,又常年在在征战,煞气血腥气十足,它性情躁动暴敛,从不轻易与人亲近,若早在几年前,任何人不能靠近半张丈之内,不管哪个靠近,必然嘶鸣嚎叫,一脚惊人踢开踩死了,如今,已是老态龙钟,这两年又远离了战场,这才渐渐平和懒散了下来,却也依然轻易令人靠近不了,像今日这般,主动与人亲近的,还是这么多年来头一回。
打铁匠不由多看了一阵,面露些许诧异,不过,他面色如铁,眉眼冷凝,又一脸大胡子糊脸,便有任何神色,也丝毫令人瞧不出来。
顿了片刻,这才掀开帘子大步走了出来。
只见他一出来,便立马带出来一片热火之气。
铺子里烧着浓浓火焰,温度极高,就像是大型的火炉似的,而打铁匠整个人就像是从火炉子里走出来的似的,只见他是直接在腰上套着跳条黑色的长裤,直接赤,裸着整个上半身大步踏出来的。
焰火及灰烬,将他大半个身子熏染成了铜黑色,
屋子这座火炉,更是熏烤得他整个身子泛红又发黑,黑红黑红的,全身都淌着汗水,直接从头上一直流淌到了身子上,将整个身子全部淌湿了,就连裤子也淌了水,就跟刚从河里爬上来的似的。
而打铁匠身子健硕无比,一身腱子肉凶恶无比,硬邦邦的,像是一块生铁似的,鼓鼓囊囊,加上浑身被熏烤得又黑又红,又淌了一身得汗水,一眼看过去,全身黝黑发亮,就跟庙里那些镀了金身的大佛铜像似的,区别在于,一个赤金赤金,一个黑红黑红,却全都威武吓人得紧。
豆芽见出来的人如此威状,又见他虽未曾开口说话,却一脸凶色,顿时下吓得连退几步,只支支吾吾的,一时不敢应声了。
而沈媚儿见对方直接这般袒胸露背、大赤大咧的走出来后,整个人亦是愣了片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前世,沈媚儿得知爹爹要将她嫁给这打铁匠,态度之强硬,她拒绝无门后,便特意寻到了这寒酸邋遢的铺子里来羞辱找事,原是雄赳赳气昂昂的找事的,可那一次,对方也是像现在这般,直接举着铁锤,挺着那一身吓人的腱子肉便直接踏了出来。
他人高大威猛,身体又精壮有力,眉眼又锋利冷厉,再加上出来时,手中还举着一把偌大的大铁锤,一眼望过去,就跟随时要朝着沈媚儿生扑过来似的,比家后那片林子里的猛兽还要吓人几分。
当即,沈媚儿的气焰便矮了七八分。
原本一肚子骂骂咧咧难听羞辱的话,到了嘴边便结巴了几分,也就是从那时起,便对这打铁匠生了几分害怕畏惧。
后来欺负他,不过是虚张声势,见他并不反抗,又有些呆笨,这才日渐大胆,狐假虎威罢了。
不过,每每到了这打铁铺子,见他这般袒胸露脯的,沈媚儿依然有些生出憷,故而,每每以厌恶为名,一脸嫌弃的勒令他必须要穿衣裳,她瞧了恶心,便是热死了也要穿着衣裳死,不能再碍她的眼之类云云。
前世的画面与今生的画面重叠在一起了。
看到再次出现在眼前的那个人,一样的模样,一样的画面,一时间,只觉得仿佛又回到了前世似的。
猛地见到这样的打铁匠,沈媚儿心里第一反应依然是有些生憷的,不过片刻后,又很快缓和过来,只脸色略有些不大自在——
她跟他前世到底是夫妻,到底不同于旁人,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终归全都发生过。
不过,他们的夫妻生活多是不愉快的,这也多是沈媚儿对其嫌弃及害怕的原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到这里,沈媚儿不知想起了什么,脸颊上浮现出了一抹极为不自然的白与红。
白红交间间,沈媚儿立马将脸猛地转了过去,又忙抬着手遮住了自己的脸,她咬咬牙,仿佛有些生气,又有些娇羞,终于却是恶狠狠的说了一句:“哪里来的登徒子,还不将你的衣裳穿好,这般袒胸露脯的,像个什么样子?”
说着,不知想起了什么,沈媚儿又咬咬牙的补充了一句:“登徒子,呆```呆木头!”
打铁匠听到沈媚儿这话,又见她一脸夸张模样,只微微蹙眉,随即垂眼往身上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来这打铁铺的多是些男人粗人,便有女人也不多,多是妇人老者之类的,鲜少有女子尤其是少女过来。
打铁炉旁温度太高,烤的人都要化了,又要消耗大量的力气打铁,穿了衣裳太热,又碍事儿,铺子里就他一人,他随意惯了。
冷不丁见来了女子,遇此情况,打铁匠脸上依然没有太多表情,只随手将挂在门口的一块破布扯了过来,套在了身上。
豆芽见状,生怕表小姐任性起来,又要刁难人了,眼前这位一瞧便是个狠的,她们两个弱女子可刁难不起,豆芽立马过来打圆场,鼓起勇气朝着那打铁匠问道:“我们```我们要打一把菜刀,一柄弓箭,多少钱?”
豆芽话音一落,却见那打铁匠并没有看她一眼,而是直接越过了豆芽,走到了铺子旁的一个角落里,那里放着一口缺了半个角的大缸。
只见那打铁匠走到大缸前,随手拿起了缸里的葫芦瓢便舀了一瓢水,张嘴便喝了起来。
一瓢水,他一口就喝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再一瓢,又一瓢。
他一口气连着喝了整整三大瓢,就跟水牛喝水似的。
哗啦哗啦。
一口气狂饮了三大瓢水后,便又见他再次舀了一瓢直接仰头泼在了自己脸上,又一瓢,直接泼在了自己胸膛上。
待甩了甩头发,抹了一把脸后,一大缸水便没了大半。
那人这才缓缓转身,淡淡瞥了豆芽一眼,道:“三十文。”
第30章讨还价。
三十文,这么便宜?
“是两样一起三十文么,还是每件三十文?师傅,这两件东西打好,需要几日功夫啊?”
豆芽人虽生的有些粗糙,性子却是个细致的,她时常陪着娘老子一起去菜市场及集市上买菜赶集,有许多经验。
问起物价来及买卖东西来,是游刃有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方才一路过来时,表小姐买的吃的用的,都是只管拿了便走,都是她在身后补充及解释并询问价格的。
这会儿,以为表小姐不懂,亦是直接替沈媚儿做了主问了。
“一起,三日。”
打铁匠淡淡回复着。
回答的话语十分短促。
声音十分低沉,有些沙哑,听着十分深沉。
他话不多,似乎一个多字都不喜欢说。
却也并没有不理睬客人。
他一边回复,一边转过了身,将铺子前方的几块生铁搬了起来,似乎正要将这些全部搬到铺子里去继续锻造。
对豆芽这位客人并没有太多热情,对远处的沈媚儿,更是除了出来时瞧了一眼,再也没有看过第二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不知还记不记得沈媚儿。
以往,来了客人,做生意的多是客气热情的,这一位,还真是个怪人。
豆芽问好了后,也没有在纠结其他,立马转身要去同沈媚儿禀报。
沈媚儿看着那浑人竟然对她们不理不睬,便要直接返回铺子里,顿时胸口微微起伏了。
打铁匠耳力眼力都极好,几乎是过目不忘的,外头往往来了人,还在老远位置,他有时光听脚步声都能够判断来者何人。
上回,沈媚儿在陈家那般大闹,他只要见了,定然是记得她的,何况,那回,沈媚儿还跟了他那么远,他不可能不记得沈媚儿。
这会儿,瞧她就跟瞧陌生人似的。
虽然,这一世,两人眼下着实跟陌生人差不多。
可是,可是,沈媚儿这一次是特意来找他的——
却不想,热脸贴了个冷屁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媚儿一贯有些骄傲,尤其是在容貌方面,甚至一度有些自信自负,从小到大,几乎没有被人忽视过,这会儿,对方淡漠的眼神,及冷淡的态度,倒是激起了沈媚儿心里的不甘和隐隐怒气。
他不就是个小小的打铁匠么?
凭什么在她跟前这么拽?
怎么可以无视她。
沈媚儿是个藏不住脸色的,很快,眉眼便浮现除了一抹不快,见豆芽过来,她看也没看豆芽豆芽一眼,直直盯着那道要进门的身影咬牙切齿道:“你站住——”
打铁匠脚步一顿。
沈媚儿想直接冲过去,冲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最终,撇了眼眼前这张残缺邋遢的桌椅,犹豫再三,咬牙忍了忍,只随手摸出了手中的帕子,垫在了长凳上,这才一屁股坐下了。
坐下后只略有些盛气凌人的冲着那道背影道:“我才不要三十文的便宜货,我要你给我打一把最好的菜刀,要做一张最厉害的弓箭,最少```最少要一两银子一把的刀,要五两银子一张的弓箭!”
沈媚儿咬了咬牙,报了个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这个数,让她有些肉疼。
不过,报完后,又隐隐有些得意。
一旁的豆芽听了,顿时瞪大了眼,张大了嘴,只结结巴巴道:“一```一两银子的刀,五```五两银子的弓箭,表```表小姐,再```再好的刀不不也就是一块铁么,有那么贵的么?”
寻常一把刀也就是十文二十文的,一把弓箭要多少钱,豆芽不太懂,不过觉得两件三十文,确实不太贵。
可一两银子一把的刀,五两银子一柄的弓箭,着实有些夸张了罢。
便是在元家,也不见这般奢侈了。
要知道,要知道,表小姐一家可是在乡下生活的啊,这样```会不会太过金贵了些啊!
豆芽也只敢在心里质疑着,她知道表小姐的脾气,自然不敢提出来。
不过,这回回来见表小姐性情仿佛变了许多,瞧着懂事了许多,豆芽还曾在心里感到一阵欣慰来着,想着到时候老爷太太回来,见了指不定多高兴了。
这会儿却觉得,是不是自己欣慰过早了。
相比豆芽的没见识,沈媚儿倒是云淡风轻得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豆芽懂什么?
沈媚儿到底曾嫁给过那打铁匠,多多少少清楚一些东西的价格,要知道,打铁匠当年所赚的钱可是全部牢牢攥在了她的手里的,她花钱大手大脚的,这十文二十文一件的东西怎么养得起沈媚儿。
沈媚儿曾经无意间撞见过打铁匠将一把刀还是一把剑,卖出了几十两银子的天价,虽这样的买主不多,但是由此可以证明,东西可是有好坏,贵贱的。
沈媚儿这个要求虽有些张狂奢侈,却并非无理取闹。
沈媚儿说完后,直直盯着打铁匠的背影。
打铁匠脚步定在原地,顿了片刻后,只缓缓提着步子,竟没作理会,许是将她当作了无理取闹之辈,掀起帘子似乎便要入内。
“喂——”
沈媚儿见了差点儿要气红了眼,只噌地一下红长凳上战了起来,咬牙道:“你你没听到我再同你说话吗?”又道:“我```我可是客人,你```你竟敢对我这般无礼,还是```还是你耳朵聋了不成?我是来买东西的,又不是来抢劫的,你一个大男人,知不知礼数?”
沈媚儿这个叉腰险些在咆哮的人,嘴里一口一个“礼数”,只瞧得一旁的豆芽尴尬不已。
沈媚儿尤不自知,直到这张小嘴疯狂输出后,爽快完了后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这一世,一定要向好的这颗心,同时也会想起了前世对这浑人的亏欠及想要弥补的意图。
只是,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面对娘亲爹爹和阿弟时,她很会忍的,她所有前世的坏脾气都可以压制得住,并且心甘情愿的愿意改变,唯独到了这里,见到了眼前这人,心里就跟生了一团火似的,一会儿熄了,一会儿又扑腾一下飞蹿老高,心窝子里滋滋滋的,压根不受自己控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打铁匠一贯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他寡言少语,最不喜欢跟人啰嗦的。
任性完了后,沈媚儿隐隐有些后悔,按照打铁匠的性子,怕是压根懒得理会她。
果然,话音一落,对方直接踏进了门内,竟连半个眼神都没有赏赐给沈媚儿。
沈媚儿见了顿时气坏了,差点儿要怄火之际,眼珠子转了转,忽而脸色一变,立马收起了之前的嚣张跋扈,只微微鼓着脸,咬着牙道:“刀若太锋利了,便会切着手,娘亲的手都被刀口划破好几回,留了好几道口子了,可若是太钝了,又切不动,最好能打一把又不锋利又切菜切得又快又好的刀便好了。”
沈媚儿边说着,边偷偷抬眼往那门口的方向飞快偷看了一眼,顿了顿,又低头扣弄着手指道:“爹爹常年上山打猎,可他的弓箭多坏了好多回了,坏了又修,修了又坏也舍不得买一把新的,我偷偷攒了好久才终于攒了这笔钱,定要为他打一把最好的弓箭!”
这些话,沈媚儿全是放低放软了语气说的。
她平日里趾高气昂,又盛气凌人,便是再好看,也会令人生厌。
这会儿,难得低眉顺眼,又柔声柔语的,只觉得语气婉转,声音娇俏又软糯,细细听来,声音里还仿佛有些天真撒娇的意味。
这会的打铁匠已经进了打铁铺了,连帘子都已经落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而,沈媚儿话音一落,良久,良久,终于还是从帘子里传出来一道低低的声音,十分低沉,深沉,只淡淡道:“刀有,弓箭无。”
话音一落,那道身影这才朝里走进。
沈媚儿听了后,立马嗖地一下抬着眼朝着那道帘子内瞅去,她脸上微微一愣,片刻后,双眼弯了起来,一脸得意,不过,得意之色不过维持了片刻,便又轻轻抬着下巴,一字一句道:“弓箭为何不可,你不是打铁匠么,连支好些的弓箭都打不出来么?”
说到这里,沈媚儿将眼睛一转,又飞快道:“你屋子里不是挂了一并弓箭么,我方才都已经瞧见了,那张弓瞧着倒是威武,你若打不出来,我便要了你屋子里的那张,你将那张弓卖了我便是了!”
几乎是沈媚儿话音刚一落,她便飞快撩起了自己的裙摆,一溜烟掀开了那张黑漆漆的帘子,一路熟门熟路的冲入了那个黑漆漆的屋子里。
打铁匠的东西眼下都摆放在了哪里,沈媚儿虽不算特别清楚,可常用的那几样,沈媚儿还是晓得的。
尤其是那张弓,他出门一般都会背着。
第31章眼圈红。
这间打铁铺里头又黑又乱,连豆芽方才都有些不敢轻易进去,然而沈媚儿却是熟门熟路的,还隐隐带着几分跃跃欲试。
屋子里很黑,光线极暗,里头温度极高,方一掀开帘子,便觉得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沈媚儿大步冲了进来,只进屋后,又没有急着朝里走,而是嗖地一下停了下来,只微微抬手扶着门沿,随即,缓缓抬着眼,朝着屋子里一一看了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见整个屋子里堆满了生铁器具,屋子左侧前后各搭建了个偌大的风箱灶台,灶台又高又厚,直接搭建堆砌至房顶,灶台里的火焰呈火红色,滋滋滋的,烧得无比旺盛,因常年累月的熏烤,两座厚重的灶台早已经熏成了黑漆漆的颜色。
两个灶台中央摆着一座偌大的方形石墩,石墩上是一座厚重的方形铁架,架子旁,及里侧的墙壁上,各种型号的打铁锤铁钩铁钳整齐摆列成一排,挂满了整面墙壁,远远的看过去,桩桩件件锋利又生硬,无端令人心生惧意。
此处,便是打铁匠的打铁处,一日里,他多半的时间便是缩在这个漆黑又狭小的地方,一锤又一锤的敲打着,这铺子就他一个人,有时候接了大活,要赶工,便是没白天没黑夜的在此处敲打,是个力气活。
那个时候沈媚儿对此处十分嫌弃,极少踏入过屋子的这一侧。
沈媚儿盯着这出漆黑又冷硬的地方定定的看了好一阵,随即,又抬眼朝着屋子右侧看了去。
屋子里右侧乱糟糟的,全是生铁器具,都是又大又重的东西,摆放得杂乱无章,一眼看过去,便知摆放了许多年没有动过了,该是打从薛老头在此处起,便多年没清理过的,几乎无从下脚。
这里,于沈媚儿而言,倒是有些陌生,因为,在沈媚儿的记忆中,屋子里这半边倒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甚至在屋子中央设了一道帘子,将整个屋子一分为二,外间是打铁的地方,是打铁匠活动的区域,里侧搭了坐矮塌,摆放了一张圆桌,还设了一座梳妆台,沈媚儿有时会过来,专门清理出来给她歇歇脚的,是沈媚儿的活动区域。
盯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沈媚儿一时心情复杂难言。
最后一次来到这铺子时,是沈媚儿从那阴诡地狱里爬出来的那一日,只是,门前一把锁高高落下,门外一片荒凉,那缺了角的桌子上早已经落下了一片灰烬。
铺子早已经关门许久,而铺子里那个砰砰砰的打铁匠早已不知去向了。
沈媚儿好似在门口杵了许久,实则不过片刻功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很快反应过来,掩下万般情绪,直接朝着对面的墙壁看了去。
果然,只见一把半人高的长弓挂在了对面墙壁上。
沈媚儿几乎想也没多想,便直接跑了过去,只踮起脚尖,飞快将墙壁上的那柄弓箭取了下来。
只那柄弓又大又重,竟比想象中重了许多,沈媚儿一时不察,差点儿没抓稳,差点儿将整个弓滑落到了地上,好在,她两只手紧紧攥着,摇摇晃晃一阵,终于抓劳了。
沈媚儿知道这弓箭是打铁匠不离身之物,他应该是挺看重的,怕对方阻扰,拿起这柄弓便要往外跑,哪知,不过才刚刚转身,便差点儿闷头一头撞上了身后那堵铁墙上。
身后不知何时,矗立了一座山。
又高又大,瞬间将娇小的沈媚儿笼罩住了。
沈媚儿只觉得眼前黑了一片,原本就幽暗的屋子里,被这座大山一挡,又要暗了几分。
沈媚儿紧紧握着弓,缓缓仰起了脸——
视线里骤热出现了一张满脸络腮胡的脸。
打铁匠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的身后,拦住了沈媚儿的去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眼下,媚儿转身,两人面对面站着,距离不远,不过一个手臂的距离。
沈媚儿微微咬着唇看着打铁匠。
这是醒来后,第一次如此静距离的看着对方,哪怕是前世,沈媚儿都不曾好好看过眼前这个男人几眼,那个时候,她嫌弃他的胡子,嫌弃他吓人的眉眼,嫌弃他不过是个一介粗鲁武人,不喜欢一个人,他身上哪哪都会惹人厌,便是不是他的错,挑也要挑拣几桩错按在对方身上,他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件错。
许是经历了前世的许多恶,便觉得平淡普通的珍贵,再此次看向眼前这人时,沈媚儿心中已经渐渐散去了几分故意的针对与偏见。
便觉得,其实眼前这人,远没有自己所贬低的那般无用,那般令人生厌。
虽然他的眉眼有些凶厉,却并没有凶过欺负过沈媚儿。
虽然他满脸络腮胡,一脸吓人模样,胡子下那张脸有可能是粗暴丑陋的,不过却并也无害人之心。
不知是不是沈媚儿的错觉,看久了,便也觉得眼前这人这眉眼除了有些凶煞之外,其实是并不难看的,眉毛很粗,眼睛十分狭长,比不上那些才子公子好看的丹凤眼,却也炯炯有神、漆黑深邃。
沈媚儿这一次没有躲闪,只咬着唇,鼓起了勇气定定的看着对方。
两人对峙了片刻,沈媚儿便又朝着对方点了点下巴,道:“你看什么看?“又扬了扬手中的弓箭道:”这弓,我买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媚儿一脸豪迈,说着,还不待对方回复,只有得意的绕过他便要往外走。
不想,只见在这个时候,一条结实粗壮的长臂缓缓一伸,直接拦住了沈媚儿的去路。
沈媚儿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惊讶,顿了顿片刻,她立马将手中的那张弓紧紧的抱在了怀里,只嗖地一下侧过头,冲着身旁这个“胆大包天”的浑人道:“你```你敢拦我?”
说完,沈媚儿微微鼓起了脸,有些好笑,有些好气,也有些惊讶新奇。
要知道,前世,这人可是对她百依百顺的,任凭沈媚儿怎么无礼骄纵,也都纵容着她。
极少忤逆过她。
像现在这般“大逆不道”的场面,沈媚儿并不多见。
故而,沈媚儿惊讶之余,隐隐有些新奇。
不过,她在他跟前一贯耀武扬威惯了,便是有心收敛,一时半会很难改过来。
沈媚儿并不怕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准备恶狠狠的瞪他一眼,眼珠子一转,沈媚儿又忍了下来,顿了顿,沈媚儿只冲打铁匠说了一句:“除非你给我打一张一模一样的,不然这张弓,我要定了。”
沈媚儿仰着脑袋看着打铁匠,似乎正在等他回应,或者等待他的“放软”,然而左等右等,只见他一脸面无表情,久无回应,沈媚儿不由“哼”了一声,直接抱着怀里的长弓,直接将头一低,将身子一弯,便一身灵活的从那条臂膀下钻了过去。
沈媚儿翘了翘嘴角,觉得自己“胜利”了,不想,刚到门口,将帘子一拉,却见帘子如何都拉扯不动。
沈媚儿再次愣了一愣,良久,她意识到了什么,只缓缓抬头,只见她的头顶再次伸出了一条手臂,牢牢将门帘摁在了门沿着,与此同时,头顶传来一道冷漠又低沉的声音,只一字一句道:“东西留下。”
这几个字,冷漠如斯,没有一丝温度。
细细听来,还有些威力森冷。
这是沈媚儿第一次听到打铁匠用这样严厉又冷漠的语气对她说话。
这是他第一次凶她。
沈媚儿咬紧了嘴唇,良久,竟不知不觉红了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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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媚儿明明气得不行,若是搁她前世那脾气,准转身气得一把将人推倒了,这会儿不知为何,鼻尖陡然阵阵发酸了起来。
若是搁在从前,眼前这臭男人哪里敢对她这般说话,可是这一回,他对她跟常人再无任何异处,冷漠,寡淡,甚至还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
沈媚儿这才知道,原来,前世自己的仗势欺人、霸道骄横,不过是建立在对方的包容与纵容之下的。
这才知道,一旦她不是他的妻,他便与这满屋子的生铁无任何区别,生冷又坚硬,冷漠又威厉。
只是,前世与今生的对比着实太过强烈了。
强烈到沈媚儿整个人彻底怔住了,久久无法反应过来,久久无法接受,也久久无法适应。
哪怕沈媚儿知道,如今的自己于他而言,不过是陌生人,甚至是个骄纵又蛮横的跳梁小丑,可是,可是沈媚儿依然止不住的委屈跟生气。
她只用力的攥着手中的这张弓,用力的咬紧了唇齿,若是搁在从前,沈媚儿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一准跳着闹着开闹了,可这会儿,沈媚儿却微微仰着脸,拼命将眼里的眼泪憋了回去,良久,只飞快转身,将手中的那张弓啪地一下扔到了对方身上,只强忍着哭腔道:“给就给,我才不稀罕这破烂玩意儿!”
话音一落,沈媚儿依然极力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姿态,掀开帘子忍着泪便要往外冲。
不想,不知是不是那张弓的弓身太重太锐,还是弓弦太过锋利,沈媚儿松开弓时,手指不知被哪里剐蹭到了,霎时,沈媚儿只觉得指尖一疼,她喉咙里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嘶”的呻,吟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踏出门口抬手一瞧,只见右手的食指拇指两根手指指腹不知何时分别被划开了两道长长的口子。
大红色的鲜血顿时如泉水般,飞快流淌了出来。
沈媚儿虽是乡下人,却是个阳春白雪般的人,自幼娇养长大,两只手细白又娇嫩,说句吹弹可破丝毫不为过,尤其是她的皮肤,又白又薄,里头的血管血液仿佛都能清晰可见。
如今,这般薄嫩的皮肤被划开,顿时觉得里头的血兜不住似的,瞬间染红了整个手指,远远的看过去,只觉得有些触目惊心。
沈媚儿低头一看,见满手的血,那血红得瘆人,刺得她双眼一阵犯晕,顿时脸色一白,只后知后觉的疼得说不出话来。
“表小姐——”
门外的豆芽立马迎了上来,看到沈媚儿的手流了满手的血,顿时吓得头皮发麻道:“老天爷啊,表小姐你的手```你的手```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了?”
说到这里,豆芽见沈媚儿眼睛红红的,强自忍着泪,顿时立马恶狠狠的朝着帘子里头瞪了一眼,一脸凶恶道:“是不是方才那个打铁的欺负你了,你莫要怕,豆芽虽打不过他,却也不待怕他的,他若敢欺负你,豆芽```豆芽不会放过他的!”
豆芽一脸气愤凶恶的说着。
方才,她便瞅见表小姐被拦在了门里。
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这青天白日里,可不待这般欺负人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豆芽恨不得冲进去讨要说法。
可见沈媚儿手上伤得厉害,又见她一脸无措,一脸忍痛,豆芽便暂且忍住了,立马冲沈媚儿道:“表小姐,您的帕子呢,快快拿来,豆芽先给您止血!”
沈媚儿脑袋有些晕乎,只讷讷道:“帕子```帕子不见了。”
豆芽身上没带帕子的习惯,左瞧又瞧,见远处那里有个水缸,立马拉着沈媚儿道:“表小姐,跟豆芽来,豆芽先用水替您将血冲干净了,再看您伤得怎么样,若是严重了,咱们得去将大夫请来!“
顿了顿,又恶狠狠道:”您放心,若里头那个老家伙欺负了你,豆芽是不会放过他的!“
话音一落,豆芽赶忙拉着沈媚儿一溜烟的跑到了水缸旁,拿起葫芦瓢舀了水,便小心翼翼地往沈媚儿手上冲洗。
“嘶——”
“疼——”
这时,一直立在帘子后的人,微微抿着嘴,掀开帘子缓缓踏了出来。
只见门口的地上滴落了几滴鲜红的血。
而弓箭的包边是用硬质的猎兽皮包扎的,坚硬又锋利,眼下,那皮质上残留了一道细小的血印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打铁匠看了看手中的弓箭,又看了看远处那道呼疼的身影,一时,垂了垂眼帘。
“豆芽,轻点儿```嘶,疼——”
沈媚儿打小被沈老二夫妇捧在了手心里,哪里受过苦受过疼。
纵使豆芽放轻了力道,可凉水冲到伤口上,依然有种如刀割般的疼痛感。
沈媚儿怕疼。
尤其是,还是眼皮子底下,眼睁睁的可以瞧得见的疼。
她的声音有些软糯婉转,往日里扯着嗓子大喊大叫,隐去了几分美感,这会儿压低了声音,一声一声轻轻哼着,落入旁人眼中,只莫名觉得有些楚楚可怜。
“您忍着些,马上便好了。”
“这是被刀划破了么怎么伤得这样厉害?刀口有些深,若搁在我身上,我这粗皮糙肉的,应当不打紧,可表小姐,您的手这般细皮嫩肉,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豆芽经验十足,一边安抚着沈媚儿,一边又忧心忡忡的说着。
一听到要留疤,沈媚儿顿时皱起了整张脸,只丧眉拉眼道:“我```我不要留疤,疤痕丑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着,沈媚儿微微鼓起了脸,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里的疤还没好全了。
沈媚儿对相貌有着极致的要求,一个额头上的疤就令她日日摸着,恨不得摸掉才好,如今,手上又新添了两道,疼痛反而不是最要紧的了,一听到会留疤,沈媚儿顿时急得在原地跺了两下脚。
放下手时,眼尾余光扫到了杵在了门口的那道身影。
沈媚儿顿时转了身去,只恶狠狠的朝着那道身影狠瞪了几眼。
豆芽也看到了打铁匠,顿时便要上去跟人理论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弄伤咱们表小姐的,我跟你说,表小姐手上若是留了疤,咱们````咱们老爷不会放过你的,哼!”
豆芽叉腰,雄赳赳地护着犊子。
全然忘了,在此之前,对这位乡下来的表小姐有多讨厌。
打铁匠被大胡子糊住的脸上,依然看不住任何表情,面对豆芽的叫嚣指责,脸上依然没有任何情绪。
不过,片刻后,却见他淡淡的朝着沈媚儿方向看了一眼,随即将手中的长弓往墙壁外的铁器上一挂,然后转身面无表情的踏入了屋子里。
豆芽以为他视若无睹,完全没将她们放在眼底,顿时气得正要火力全开,这时,便又见那打铁匠去而复返,出来时,手中拿着一个黑漆漆的药瓶及一条白色的破布。
打铁匠没有将手中的东西递给豆芽及沈媚儿,而是直接搁在了桌子,随即,一言不发的便又要转身进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媚儿见了,顿时咬着牙,一溜烟冲到了桌子前,一屁股往那长凳上一坐,却是转着身,背对着门口的方向,转身咬牙冲豆芽道:“豆芽,我渴了,我要喝水!”
豆芽见打铁匠将药拿了出来,脸色的火气顿时小了几分。
见表小姐要喝水,又见那打铁匠要进屋,便立马冲那打铁匠的背影喊道:“喂,我家表小姐要喝水,你听不到么,快点儿倒杯水来!”
豆芽说完,立马跑到沈媚儿跟前,又将那瓶药拿起来,放到鼻下闻了闻,只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草药味。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给沈媚儿用这来历不明的药。
这时,只见沈媚儿主动将手递了过来。
豆芽愣了片刻,立马将药膏倒在了沈媚儿指腹间,小心翼翼地给她上起了药来。
而她们身后,原本要进屋的身影一时顿在了原地。
沈媚儿虽故意背对着打铁匠,可余光却一直留意着身后的动向,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只见身后的身影并没有进屋,而是转身往这边来了,沈媚儿嘴角微微一翘。
正得意间,却见那道高大地身影绕过了她们,直接大步来到了她们身前,一直走到了水缸旁停了下来,然后,在沈媚儿跟豆芽目光地扫射下,只见那浑人拿着葫芦瓢,从水缸里舀了一瓢冷水朝着沈媚儿走了过来。
沈媚儿看了看递到眼前地冷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又抬起头,往那大胡子脸上看了一眼。
下一刻,她顿时呼吸凌乱,瞬间胀红了脸。
沈媚儿气得胸口剧烈呼吸,气得咬牙切齿,就连豆芽都懵了片刻,没有缓过神来。
沈媚儿气得压根不想跟那蠢人说话,又一时不好发作,最终气得扭头咬牙冲豆芽道:“豆芽,我要喝热水。”
顿了顿,又抿着嘴将头靠在了豆芽的肚子里,微微鼓着脸道:“手好疼,豆芽,我要喝热水。”
豆芽看了看难得软糯可怜的表小姐,又看了看眼前这位生猛大汉,心里又气又好笑,良久,只强忍着无语,难得耐着性子,冲这位打铁的道:“生水吃了是要闹肚子的,我家表小姐金贵,吃不了生的,你```你能不能去弄些热水来!”
第33章气呼呼。
媚儿也不搭理那打铁匠,却一直缠着闹着豆芽。
豆芽自然只得冲着那打铁匠吆五喝六。
这主仆二人直接在这打铁铺子前毫不客气地指挥使唤了起来。
打铁匠至始至终没有开口说过话,也一直没有正眼往那主仆二人身上瞧过几眼,他威厉的目光在媚儿闹腾时微微蹙了蹙眉,却又在媚儿一直撅嘴嘟囔喊着“口渴”“好疼”时淡淡扫了她一眼,最终,将葫芦瓢里的凉水往地上一泼,转身大步朝着铺子外头走了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铺子里头不曾烧水。
他去外头借水。
当年,婚事落定后,沈媚儿曾趾高气昂的跑到这打铁铺子挑挑拣拣,开出了诸多“过分”的成婚要求,那回,是舅舅同父亲带她过来的,在二位长辈们的靠山下,沈媚儿过分到了极致。
那时,这屋子里头亦是连杯像样的热水都不曾有,那时,媚儿隐隐记得,打铁匠是跑到外头讨来的热水。
前世的沈媚儿对此自是嫌弃不已,对那杯借来的热水冷嘲热讽,未曾开口吃过一口。
然而重活一世,鬼使神差的,却又再次折腾再次惦念起了那杯水来。
见那打铁匠往外走了去,知道他是去为她讨要水后,沈媚儿的得意劲儿又上头了。
哼,不认识又怎样,不是他的妻又如何,只要她想,她沈媚儿有的是法子“对付”“收拾”这呆木头,这蠢人。
沈媚儿洋洋得意了一番后,终于忍不住将脸从豆芽肚子里上抬了起来,只边抠弄着手指头,边飞快转脸朝着对方的背影看了去,却在看到那道高大的身影朝着铺子斜对面的豆腐摊位方向走了去后,沈媚儿脸上微微一愣,随即,整个人瞬间正襟危坐了起来,嘴角再次抿紧了。
那豆腐摊位是一对父女搭的,父女姓杨,是这条街上最穷最惨的人家,父亲因瘸了一条腿,故而街上的乡亲们唤其杨老瘸子,女儿因生的伶俐漂亮,又勤快能干,大家纷纷戏言是镇上的豆腐西施,豆腐西施名叫杨彩玉,玉姐儿。
豆腐西施如今年已满二十,去一直未曾婚配,是镇上少有的大姑娘了,她生得模样不错,尤其那脸比自己打的豆腐还要白嫩,这般勤快又伶俐的姑娘,该是镇上最抢手的才是,缘何一直未嫁,论起缘由,除了穷苦以外,便是命不好,及身边带着瘸腿的父亲这么个累赘的缘故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说这姑娘命中带煞,尤其是在婚事这块,说不上灾不灾星,横竖打从及笄起,总共说了三门亲事,然而每一桩亲事落定不久,那未来的夫家便遭了难,不是家中竹子开花,便是未来夫家家人接连病故,最后这一家,那未来夫君更是在成婚当日暴毙而亡,那家人吓得连夜将豆腐西施送回了杨家,至此,再无一人敢轻易上门提亲了。
至此以后不久,杨母心急如焚,一夜白了头,不久郁郁而终,杨父腿疾旧疾发作,差点儿性命不保,最终整条腿被锯掉,成了单腿瘸子。
经历此事,这豆腐西施便开始心灰意冷,当即便放了话,从此不再嫁人,要孤身陪伴父亲,替父亲养老送终,若欲娶之,必须将父亲一并接回夫家养老。
哪个敢担这样的责任?
纵使这豆腐西施相貌不错,除了“煞星”的名声在外后,其实本身却是个吃苦耐劳又勤快心善的姑娘,然而,纵使如此,依旧是过问的人不少,真心实意的并不多,长此以往,便彻底给耽搁了。
也是在沈媚儿嫁给打铁匠大半年后,才后知后觉得知,原来,街上菜摊上的王婆子原先跟豆腐西施的生母交好,又对豆腐西施心生怜惜,一直对她的大事一直惦念着,不曾放弃。
后打铁匠来到镇上接管薛家这打铁铺子后,王婆子明里暗里的将他暗中观察了大半年之久,观其性情,考察其人品,早已料定了对方是可托付之人,亦是个可承担责任之人,便由她起头,领着整条街上的人作保,为这二位牵起了红线来。
数年未曾考虑过婚事动过凡心的豆腐西施在整条街人的鼓动及父亲的助攻下,又见对方是他,婉转数回,辗转反侧数夜后,终于心思微动,红着脸,松了头,动了念头。
而那打铁匠虽未曾开口应允,却在整条街人的关心下,也未曾开口阻拦,仿佛亦在默许,直到,王婆子将媒婆请了来,便要开始向二位正式说媒之际,沈家村那刁钻蛮横的沈媚儿忽然从天而降,生生半路杀了出来,将人截胡了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至此,薛杨两家的佳缘彻底中断,而薛沈两家的孽缘正式开启了。
以至于,嫁给打铁匠大半年后,沈媚儿这才后知后觉找到了她被整条街人所不喜的最大原因。
而沈媚儿当年得知这个消息后,更是一度愣了几愣,当时,她脑海中唯一的念头便是:不曾想,那个粗鲁无用的打铁匠,竟也还曾是个枪手货?
除了不可置信以外,她还曾一脸脑残的叉着腰跑到了那豆腐摊,站在那豆腐摊前,直勾勾地盯着那豆腐西施一动不动的瞧了整整一个上午,似乎十分不解,这豆腐西施究竟是缺了心眼,还是缺了哪根筋不对,竟会有如此愚蠢的眼光及想法,同时,又暗暗恼恨,恨不得将这豆腐西施拖出来打上一顿才好,缺心眼脑残便罢了,行事还磨磨蹭蹭,拖沓至极的,生生将打铁匠这烂摊子拖到了她手上。
沈媚儿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吓得那豆腐西施当即连豆腐还没卖完便早早收了摊,怕那沈媚儿又不知要发什么疯,作什么祟!
那个时候,但凡一有点风吹草动,沈媚儿便恨不得闹天闹地,闹得打铁匠丝毫不得安宁,唯独,得知这件事后,沈媚儿竟难得风平浪静,丝毫没有以此作乱,只古古怪怪的捧着脸对着那豆腐摊位看了几日,又进了屋,继续捧着脸对着那正在打铁的打铁匠的背影盯着瞅了几日后,便破天荒的没再提及此事了。
甚至连打铁匠都不知道,她曾无意间得知过此事。
前世,沈媚儿对这件事并未曾有多在意计较,冷不丁的重活一世,到了眼下,看到那打铁匠往那豆腐摊走了去,不知为何,沈媚儿心里头没由来一紧,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直到,手指间传来一阵痛意——
“啊,表小姐,伤口怎么又流血了?”
沈媚儿匆匆转头看了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刚被豆芽包扎好的手指,又再次渗了血来。
“薛```薛大哥——”
却说豆腐摊位上,正在铺子里忙活的豆腐西施玉姐儿看到薛平山过来,似乎有些意外,愣了片刻后,只下意识地捋了捋耳后的碎发,飞快地看了薛平山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只微微垂着眼,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唤道。
“可否借一瓢热水。”
薛平山倒是身形未斜,眼神未瞟,他身形绷直,一身凛然,丝毫未曾寒暄或是含糊,直接有礼,又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说着,只缓缓抬手,将手中的葫芦瓢递了过去。
杨彩玉闻言,忙道:“当然可以。”
说着,看了薛平山手中的葫芦瓢一眼,又越过了薛平山的身影,朝着他身后的打铁铺方向飞快看了一眼。
见铺子前的桌子上坐了一个身形婀娜迤逦的女子身影,旁边还站着个丫头,杨彩玉似乎愣了一愣,脸上竟有片刻失神,好在,不过一瞬间,很快反应了过来,杨彩玉支支吾吾道:“是```是来了客人罢,我```我还是给薛大哥倒杯茶罢!”
说完,杨彩玉匆匆转身进了摊位,拿起了火炉子上的茶壶,难得手脚忙乱地,匆匆拿了个碗,又捏了把杨老瘸子爱吃地陈茶,倒了一碗热乎乎的热茶。
薛平山看了那碗茶一眼,又抬眼看了眼杨彩玉,片刻后,微微偏头,似乎朝着身后方向看了半眼,最终端起了那碗茶,冲杨彩玉微微颔首道:“多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完,薛平山直接端着那碗茶来到了桌子前,将那碗热茶直接搁到了沈媚儿跟前。
却见沈媚儿抬着眼,直瞪瞪地盯着那打铁匠,她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打铁匠,良久良久,只微微鼓着脸,撅着嘴,一脸任性道:“我```我又不想喝了。”
说着,沈媚儿又咬着唇,扯着豆芽的袖子用力摇晃,道:“这么烫,怎么吃啊,豆芽,我要吃生的凉的。”
沈媚儿这话虽是对着豆芽说的,两只眼睛却死死盯着那打铁匠看着。
分明是在刁难着那打铁匠。
豆芽瞧到这里,哪里还瞧不明白。
这表小姐哪是要喝凉水啊,分明是要使唤那打铁的,让他再去跑腿打凉水来。
哎,豆芽脑门一疼,一抬眼,见那铁匠亦是居高临下的盯着表小姐看着,目光瞬间变得严厉了起来。
豆芽心头一紧,也不敢劝阻,立马上前,欲从那打铁匠手中将那葫芦瓢接过来,嘴里附和道:“好好好,豆芽这就去替表小姐打凉水去!”
哪知,豆芽想从那打铁的手中将瓢接过来,却见那打铁匠纹丝不动,只紧紧握着那葫芦瓢,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豆芽愣了一下,喊了声:“师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话还未落,忽见那打铁匠立在原地,只将手臂微微一抬,他连身形都未曾动过一下,连眉眼都未曾动过一下,只背对着将手中的葫芦瓢往外一扔,哗啦一声,那葫芦瓢便远远的,准确无误的落到了身后一丈远外的水缸中。
这一举动,惊得豆芽瞪圆了双目。
打铁匠却冷冷地看了沈媚儿一眼,竟一言未发,直接转身大步踏进了屋。
沈媚儿见状后,只噌地一下从长凳上站了起来,冲着那即将消失在视线里的背影咬牙切齿道:“三日后,我```我来取刀和箭,若是打得不好,我```我跟你没完,哼。”
沈媚儿说完后,撩起裙摆便气呼呼的朝外走。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一瞬间铺子外头只剩下了豆芽一人,她看了看消失在门口的那打铁匠,又看了看负气冲出老远地沈媚儿,豆芽一脸懵。
怎么,怎么一个两个一时间全都走了?
还都气得不行?
豆芽分明在场,却又模模糊糊的瞧得稀里糊涂的。
第34章夫妻道。
却说沈媚儿气得一路脚步未停,直接一口气冲回了元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豆芽在身后追,竟都有些追赶不上。
元家宅子在中街的尽头,是一座三进的宅院,那里是住宅区,安静又富足,大部分镇上殷实的家宅都安置在了那里。
快到家门口时,在拐角的偏巷上,豆芽瞅见三个男子鬼鬼祟祟的凑在元家附近的巷口东张西望,期间,沈媚儿经过时,三人更是探出了头来,一直鬼鬼祟祟的盯着沈媚儿的身影,一直到她进了元家,还盘桓在周遭,未曾离去。
豆芽皱着眉头,学着沈媚儿方才那模样,直接叉着圆滚的腰身踱了过去,她刚凑过去,对方便发现了她,瞬间交换了个眼色,一伙人一窝蜂跑没了影,豆芽冲着三人散开的方向怒骂道:“哪里来的小毛贼,敢在元家门口作祟,再敢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兴风作浪,看我不让人将你们一棍子全给打出去!”
豆芽叉着腰在巷子口骂了足足半刻钟之久。
这才捂着胸口,气喘吁吁的回了元家。
此时,小元氏午睡方醒,见媚儿撅着嘴,一脸气呼呼地跑回来,那小嘴撅的,都挂得起一个酱油瓶子了,小元氏立马拉着沈媚儿关切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又是哪个惹到咱们家媚儿了,媚儿是不是去找银姐儿她们玩了?”
元家的邻居银姐儿、惠姐儿两个同媚儿一般大小,两个都是会写字念书的,被家里教导得极好,是小元氏心目中的大家闺秀,小元氏一直想让媚儿同她们一起玩,只沈媚儿与她们不是一路人,每每回来,不是气得咬牙切齿,便是摔东西骂人。
长此以往,小元氏便也不劝了。
这会儿,只当又是去了那里受气了。
却见沈媚儿撅着嘴,道:“不是她们,是头蠢驴,是根呆木头惹的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边说着,边想起方才发生在那打铁铺子里的那一幕,沈媚儿依然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所以,方才,那打铁匠是冲她在甩脸子,在摔东西么?
这些```这些前世可都是她独有的权力,只有她才能做的事情。
便是借那打铁匠一千个一万个胆子,他也丝毫不敢在沈媚儿跟前这般“大胆包天”啊。
打铁匠从来没有凶过沈媚儿,更加没有在她跟前摔过东西。
可是,可是刚刚——
沈媚儿当即气得瞪圆了双眼,小脸一愣一楞的,一脸难以置信。
她是逼着自个飞快跑远了,不然,不然,她差点儿便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便又要冲过去咬牙切齿的去讨伐那打铁匠了。
沈媚儿也不想让自己重新变回前世那令人讨厌的嘴脸。
可是,可是,她在父母跟前已经变得乖乖的了,她也想对那打铁匠对那浑人态度好些,她今儿个甚至连午睡都没有睡,赶了一整日的路,早已经累得浑身酸痛,昏昏欲睡了,却依旧打起了精神,寻了借口,特意去找的他。
却不想,好端端的,碰了一身的钉子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不知怎么了,对着那张被胡子糊了整张脸的老脸,那火气就滋滋的,不明就里的往外冒。
吃了一肚子火气回来。
最后那两句,沈媚儿是压低了声音嘀咕出来的。
小元氏没听清楚,只听了头一句,见女儿撅着小嘴,小脸更是红扑扑的,一脸气呼呼地,一脸娇态,便立马去倒了杯茶来,问道:“那是去哪儿玩了,去了大半日了。”
她晓得沈媚儿跟她爹爹出门不过是个幌子,定又悄悄溜到哪儿去逛了。
寻常人定欺负不到媚儿头上,除非遇着了那格外难缠的。
沈媚儿听小元氏这么一说,顿时将小嘴一咬,道:“我```我去找了间打铁铺子,娘切菜的刀不是钝了么,爹爹打猎的弓箭不是坏了么,寻思着帮爹爹娘亲重新打把菜刀和弓箭,不想,遇到了块又臭又硬的硬骨头,气死了我了。”
沈媚儿边说着,边接过小元氏手中的茶,一口气恶狠狠的咕噜咕噜喝光了。
抬手之间,小元氏发现了她手上的伤口,小元氏脸色顿时一变,忙拉着沈媚儿的手急急道:“这是怎么了,手好端端的怎么了,是伤到了么,伤得重不重,来,媚儿,快来,娘亲好好瞧瞧!”
小元氏一脸紧张。
她晓得沈媚儿有多爱美,有多讨厌伤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额头上的伤还没好透了,手上这又是怎么了。
小元氏忙拉着沈媚儿的手小心翼翼地查看着,想要关切的多问上几遭,又怕女儿不耐烦,这时,正好豆芽擦着汗进来了,小元氏立马问向豆芽,道:“豆芽,媚儿这手在哪儿伤的,今儿个发生什么事了,快来,快来,好生与我说道说道!”
小元氏见伤口上包的布有些粗糙,恨不得将包扎好的伤口重新拆了,好一探个究竟。
豆芽听了,顿时挠了挠后脑勺回道:“禀姑奶奶,表小姐这伤是在那打铁的铺子里头被那打铁的——”
豆芽自然毫无保留的在小元氏跟前交代个干净。
表小姐对那打铁的恨得不成样子,这伤又是那打铁的伤的,豆芽一脸恶狠狠的控诉着,自然要将全部罪责全往那打铁的身上安了。
不想,她不过才刚刚开了口,便见那沈媚儿将手用力的从小元氏手中抽了回来,道:“是我自个弄伤的,怨不得旁人。”
一口气打断了豆芽的话。
顿了顿,沈媚儿低头摸了摸手上的那根粗糙的白布条,脸上嫌弃了好一阵,嘴上却道着:“行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不过就是划破了道口子,晚上洗澡时重新包扎下便是了,娘亲莫要担忧。”
说着,沈媚儿捂着嘴打了个哈切,有些疲倦道:“娘亲,媚儿累了,媚儿想要回屋躺一会儿。”
小元氏看了豆芽一眼,又看了媚儿一眼,虽一脸狐疑,却立即道:“那```那娘亲送你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元氏亲自送沈媚儿进了屋,又亲自将床铺收拾好,扶着沈媚儿躺在了床上,甚至细细致致的替沈媚儿盖好了被子,后坐在了床沿边,恨不得亲眼守着女儿入睡了,才能安心离去。
还是沈媚儿一脸懂事的将她劝走了。
临走前,沈媚儿忽而又支起了身子,朝着小元氏的背影没头没尾的问了一遭:“娘,爹爹若惹你生气了,你是怎么对付他的?”
沈媚儿一脸认真的问着。
小元氏听了沈媚儿这话后,愣了一愣,好半晌,只笑着坐回了沈媚儿跟前,拿手捋了捋沈媚儿的发,柔柔笑道:“傻孩子,娘跟爹爹是夫妻,便是有个吵嘴闹气亦不过是寻常之事儿,哪里用得上‘对付’一词。”
说着,小元氏想起沈媚儿争强好胜的性子,想了想,又道:“这夫妻之间,有个吵闹亦不完全是件坏事,有时候吵吵闹闹间,两人之间反倒是能越来越近,关键不是谁对谁错,也不是谁输谁赢,而是谁先低了头,谁又先认了错,又是谁收了尾,谁了的事儿,横竖,整件事儿,得两人全都参与了,不能让一人全受了,不然这人得多委屈,长此以往,受了委屈的人哪还能有个好?日子久了,便生了怨怼了。”
说着,小元氏觉得这话有些深了,想了想,又浅显直白说道:“这么说吧,我跟你爹爹若是置气了,一准是你爹爹率先认错低头,不过,每回你爹爹认错后,娘亲要么会为你爹爹打盆热水烫烫脚,要么会为你爹爹煮上一碗云吞面,横竖不能让你爹爹一人受足了委屈,这般,娘亲的气消了,你爹爹心也热了,如此,二人心更近了,便能越走越久了。”
小元氏捏着帕子,有些不好意思说着。
却也不曾回避,耐着性子教着女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见沈媚儿听得一脸晕乎乎的,小元氏不由摸了摸沈媚儿的脸,低低笑道:“娘的媚儿长大了,心里头有事了。”
小元氏微微打趣着。
话音一落,陡然见那沈媚儿脸微微一红,片刻后,只哗啦一下,只见沈媚儿将被子一扯,一股脑的朝脸上一盖,将整个脑袋都蒙在了被子里,只闷声说道:“媚儿不知娘亲在说些什么,媚儿困了,娘亲快些走罢,莫要吵着媚儿了。”
沈媚儿嘟嘟囔囔着。
小元氏却拧着帕子笑了笑,眼睛转了转,沉吟了一阵,起身离开了。
小元氏走后,沈媚儿立马将被子掀开,气喘吁吁的急急吸了几口气。
良久,待呼吸平稳了后,沈媚儿紧紧攥着被子,一脸若有所思。
夫妻之间,不是谁对谁错,谁输谁赢?
不能让一人受足了委屈?
这其实不是沈媚儿第一回听到这样的话,同样的话,前世小元氏在沈媚儿耳朵里叨唠过好些回了,只是,沈媚儿一直听不进去罢了。
前世,她跟那打铁匠之间,率先低头认错的永远是那打铁匠,事后了事收尾承担所有后果的亦是那打铁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媚儿无论何事,都要与那打铁匠争个对错输赢。
认完错后,那打铁匠还得耐着性子伺候她,接受沈媚儿的颐指气使。
所有事情,都由打铁匠全干了,她沈媚儿干了什么?
想到这里,沈媚儿不由卷着被子转身面朝着床榻里侧躺着。
直愣愣地躺着。
这夫妻之间的事儿,听着好似比做学问还要难。
沈媚儿一时有些理不清头绪。
不过,良久,她摸了摸,将一个漆黑的药瓶子摸了出来,拿在手中仔仔细细的端详着。
良久,又将那瓶子往床榻上一扔。
心道,重活一世,她如今不过还是个未出阁的待嫁之人,想那夫妻之道作甚,都怪那浑人,将她给气糊涂了,气得她脑门子发晕,气得她胡思乱想,停不下来。
沈媚儿复又将被子一拉,再次蒙了整个脑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闷在被子里,啊啊啊的喊了几个嗓子后,一只手鬼鬼祟祟的探出了被子,又偷摸将那只丑呼呼的药瓶子摸进了被子里。
第35章舅舅归。
当日,沈老二打发铺子里的伙计过来送信,说亲自去县城里头去接元家夫妇,夕阳刚西下,小元氏便亲自去了厨房,给兄长嫂子做了一桌团圆饭。
午睡醒来的沈媚儿也跟在小元氏身后跑跑腿,打打下手之类的。
小元氏领着一双儿女一时趴在饭桌前等着,一时又亲自去宅子口迎着,一直等到饭菜都要凉了,快要到亥时,沈媚儿及磊哥儿姐弟二人都哈欠连天,快要被小元氏送去入睡之际,终于听到宅门外头传来了一阵马车声——
“舅舅回来了。”
“舅舅回来咯。”
磊哥儿整个人一个激灵,彻底醒了过来,跳下交椅,拔腿便朝外跑,跑到半道上,不知想起了什么又返了回来,拉着沈媚儿一道,一脸开心道:“阿姐,快,舅舅回来了。”
磊哥儿拖着沈媚儿往前跑,小元氏笑着跟在身后,人还在屋子里头,便听到元朗那洪亮的嗓子在外头吆喝了起来,道:“瑶瑶呢,瑶瑶,舅舅回来了,给你捎了礼物,还不速速来迎舅舅!”
沈媚儿同磊哥儿出了厅子,便见舅舅元朗大步浩浩荡荡的跨进了院子里,身后跟着舅母范氏,而爹爹杨老二则在门口,搬运马车里的东西。
舅舅元朗四十有八,年近五十,比胞妹小元氏大了十多岁,虽年近五旬,却一点都不显老,瞧着甚至比沈老二大不了多少,不过四十出头,且他常年在外奔走,性子爽朗,一身江湖气息,然而身形相貌却又是偏儒雅气韵挂的,同小元氏有些挂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样的人,一张笑脸,一身豪气,十分得人亲近。
他一露面,整个院子里彻底热闹开来。
“舅舅。”
“舅舅。”
沈媚儿抓起裙摆,同磊哥儿二人一脸惊喜的看着他,随即,齐齐朝着他扑了过去。
“瑶瑶。”
元朗直接将沈媚儿一把抱了起来,抱着她在空中打了个转,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下,而后一手握着她的肩膀,一手去摸她的脑袋,只直直盯着沈媚儿,笑吟吟道:“来,几个月未见了,快让舅舅瞅瞅,是不是又变好看了。”
媚儿喜欢被人夸,元朗从不吝啬他的夸赞。
说着,只揉了揉沈媚儿的脑袋,又摸了摸沈媚儿的脸,压根不待沈媚儿回答,便很快自问自答道:‘嗯,几月不见,咱们瑶瑶又伶俐了,生得这般好看,将来也不知便宜了哪个臭小子。”
话音一落,元朗捏了捏沈媚儿的小鼻子,道:“怎么这样瞅着舅舅,几个月不见了,不认得舅舅了?”又道:“想不想舅舅?”
元朗见沈媚儿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愣了一下后,只笑呵呵的打趣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媚儿看着眼前的舅舅,看着看着,小嘴忍不住瘪了起来,不多时,眼圈渐渐红了。
舅舅元朗膝下只有一子,未得女儿,范氏见其对胞妹小元氏及外甥女沈媚儿宠爱至极,一直想替他生个女儿,只范氏当年生子时身子受损,差点儿要了半天命,便不敢再冒险,甚至她还曾动过为其纳妾的念头,却被元朗一把拦住了,元朗只笑着道:“有淑儿同瑶瑶足矣,若再生个女儿,唯恐亏待了她们。”
原来,元朗宠爱自己的妹妹及外甥女甚至一度宠爱到了不敢生女儿的地步,由此可见,元朗往日里对沈媚儿何其溺爱,他对沈媚儿的宠爱,丝毫不比沈老二及小元氏来的少。
沈媚儿对舅舅亦是又敬又喜。
前世,她对舅舅的喜爱甚至一度越过了沈老二,因为元朗对沈媚儿的偏爱有恃无恐,是明明白白放在明面上的,丝毫不带任何掩饰,他夸她,赞她,喜爱她,沈媚儿要什么给她买什么,无条件无限度的支持她认可她,沈媚儿是元朗眼里最耀眼的小公主。
前世,沈媚儿在沈老二、小元氏跟前刁蛮任性,可不管她多任性无礼,一到了舅舅元朗跟前,舅舅一定会有法子令她变得听话乖觉,在沈媚儿心里,舅舅不仅仅是舅舅,是她的第二个爹爹。
哪怕前世,沈媚儿犯了众怒,惹得父母伤心欲绝,一夜白了头,舅舅虽恨铁不成钢,却也依然舍不得骂她责怪她。
她当年入了那魔窟地狱,舅舅更是锲而不舍的派人上门劝说她,只后来舅舅的生意做大做强,做到了洛阳金陵,甚至一路北上,人时时不在元陵城,这才没来得及解救沈媚儿于水火之中。
后来,后来临死前,听那恶魔阴森笑着说,舅舅在海上经历了一场暴雨海啸,早已身首异处,不知真假。
那时,沈媚儿眼里的泪水早已经流干了,整个人早已经痴傻,不辨悲喜,只是,听到舅舅二字时,木然僵硬地脸上,依然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临时前,沈媚儿只觉得对不起家人,对不起打铁匠,更对不起的那人,便是宠她爱她的舅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重活一世,舅舅还在眼前,如此鲜活,如此分明,有那么一瞬间,沈媚儿脑海中俨然有种朦胧幻觉,好像前世所有不过是一场撕心裂肺,令人胆寒的噩梦,纵使令人心魂俱灭,可终是醒了。
眼前这一切才是真实的。
父母是真实的,弟弟是真实的,舅舅舅母是真实的,而那些鬼厉般的梦境,早已烟消云散了。
她没有经历过那一切,她不过是做了场梦罢了。
梦醒了,爹娘依然宠爱她,舅舅舅母依然溺爱她,连弟弟也变得听话黏糊她,只要她愿意,她的未来将一片光明,前所未有的幸福。
“舅舅——”
这样画面憧憬,令沈媚儿喜极而泣。
这样想着,很快,沈媚儿只微微红着眼圈,一脸激动的扑腾进了舅舅的怀里,紧紧抱着舅舅的脖子,只哇地一声陡然间大哭了起来,道:“舅舅,媚儿想你,呜呜,很想很想·```”
当初醒来时,身上带着病气,浑身无力,又加上难以置信,沈媚儿一直压制着心里的恐惧及重生后地迷茫和害怕。
后又强迫着自己改变,变得懂事,变得听话,变得坚强和善良。
然沈媚儿骨子里其实是个单纯和平庸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心里很害怕,也很无助。
那些看似普通寻常的优良品性,对其他人来说,不过是与生俱来的,可对她来说,却有些吃力,有些艰难。
想变好,原来不是说说就可以了,试过了,才知,原来是一件好难好难的事情。
只所有的所有,在此番见到元朗地时候,竟翻天覆地、排山倒海地一股脑地又全部重新掀了起来。
舅舅不会死地。
舅舅同她一样,会活得好好的,会一直活下去。
沈媚儿紧紧抱着元朗,哭得不能自已。
她的这番行径着实吓了元朗一大跳。
就连小元氏及范氏也被吓到了。
“怎么了,这是,瑶瑶,怎么哭得如此伤心难受,便是想舅舅了,也莫要哭成这样,当心喘不上气来了,放心,舅舅往后定不会离开这么久了,只要瑶瑶想舅舅了,舅舅便是去了天边,一准快马加鞭地往回赶,好不好,瑶瑶乖,莫要哭了,还是,还是舅舅不在地这段日子里,有人欺负你了,是哪个欺负你了,跟舅舅说,管他是哪个,舅舅一准替瑶瑶做主,狠狠的收拾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见到沈媚儿哭,元朗便慌了神,只手足无措地安抚着,末了,视线一抬,将目光落到了进院地沈老二身上,顿时将脸一板,道:“是不是你这古板爹爹惹到咱们家宝贝瑶瑶了,瑶瑶,莫怕,便是你爹爹,舅舅也做得了这个主,照样收拾了他,我看,哪个敢惹我的瑶瑶!”
元朗说着说着动起了真格来。
胸膛一起一伏的,震得沈媚儿脸疼。
沈媚儿将脸埋在元朗怀里,听到这里,总算是抽抽嗒嗒的抬起了脸,憋着小嘴冲元朗道:“不是爹爹,是```是,舅舅,你晓得不,媚儿差点儿被老虎给叼走了,舅舅差点儿便再也见不到媚儿了!”
媚儿红着眼,一脸后怕道。
沈媚儿并没有见到过老虎,只这事在村子里传得厉害,她定是不敢将惨死后又重生一事告诉舅舅的,整个人宣泄一番,清醒过来后,便寻了这么个借口。
元朗听到这里,顿时脸色一沉,良久,只抬手替沈媚儿擦了擦眼泪道:“此事,舅舅听你舅母提过了!”
说到这里,光是提起这件事,元朗心里都觉得一阵后怕不已。
他见沈媚儿一脸害怕,显然是被吓坏了,便不在多提,只缓缓道:“好在,听说已有人将那畜生打死了,瑶瑶莫怕,那畜生往后再也不敢害你了。”
说到这里,元朗神色一顿,只沉着脸,冷不丁开口冲沈老二及小元氏道:“老虎下山吃人,这事虽不常见,可到底出现了,保不齐日后还会不会再下来作乱,老二,淑儿,这件事我已经同你们提过数回了,此番回去后,你们二人收拾一番,搬到镇上来吧,便是为了瑶瑶,为了磊哥儿,也早该搬过来了,此事就这么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元朗难得一脸严肃得拍案定论道。
沈老二闻言同小元氏对视了一眼,难得没有反驳,良久,只见沈老二道:“兄长,还是先进屋说罢!”
如此,一行人这才率先进了屋。
第36章初长成。
跟前世一样,舅舅此番回来给磊哥儿带了一套文房四宝,给沈媚儿带回来了一支金蝶式样的金累丝细碎红宝石金钗。
金蝶做工细致精湛,翅膀忽闪忽闪着,上头每一条金翅纹路都栩栩如生,宛若真蝶,在蝴蝶的两只眼睛处镶嵌着两颗米粒大小的红宝石点缀,衬托得整只金蝶金贵万千,宛若活过来了似的。
这是前世沈媚儿除了打铁匠用半条命给她换来的那支凤钗外,最喜欢的一支金钗了。
以前,元朗一直将沈媚儿当作小孩子看待,给她送的挑的礼物都是好玩的好吃的偏多,这两年晓得媚儿长大了,爱美了,外出归来便会时不时给她挑捡些上好的料子及胭脂水粉之类的,像今儿个这般送她首饰还是头一回。
小元氏见了这金蝶都吓了一大跳,冲元朗,道:“媚儿还小,兄长给媚儿挑拣些玩意儿把玩便是了,怎地送她这般金贵的物件,这事物太贵华丽了些,媚儿这小脸还撑不住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媚儿如今这年纪,还是带珠花带银簪的年纪,这金器虽华丽,到底老成了些,关键是这东西太过贵重了,往乡下村子里一戴,不知要遭多少人恨了。
小元氏百般劝阻。
范氏却看了沈媚儿一眼,亲自将那簪子戴在了沈媚儿头上,只定定的的盯着沈媚儿看着,良久,忍不住惊艳称叹道:“啧啧啧,不戴不晓得,一戴便知唯有这金器才配的上媚儿这张脸,从前那些银的,太过素雅了些,糟蹋了媚儿这张脸面了。”
说着,又看了丈夫元朗一眼,笑着道:“老爷好眼光!”
顿了顿,又拉着小元氏的手,道:“媚儿长大了,也该到了穿金带银的年纪,瞧瞧,多好看,比你年轻那会儿还要伶俐几分,媚儿不止是你的女儿,也是我跟老爷的闺女,我才舍不得她受委屈,咱们该美便要美,该招眼便招眼,横竖只要媚儿高兴,便是日日穿金带银又如何,横竖咱们元家给的起。”
范氏说着,一把将沈媚儿拉到了怀里。
元朗得了妻子的称赞,又见媚儿爱不释手的拿着那簪子一脸呆愣的看着,似乎还没有从这份惊喜中缓过神来,不由笑着打趣道:“我劳苦一辈子,就是为了他们几个小的,只要瑶瑶高兴,我便快活。”
说着,见小元氏瞪了他们夫妇二人一眼,一脸娇嗔道:“你们就宠着她罢,将她宠坏得了。”
元朗笑呵呵道:“淑儿,你当年及笄时,兄长也给你送了支簪子,如今瑶瑶也到了年纪了,便当作是我这个做舅舅的往她嫁妆单子上添的一件嫁妆罢。”
元朗笑呵呵说着,语气仿佛意有所指,顿了顿,看了媚儿一眼,随即笑着转脸冲沈老二道:“这几日去洛阳结识了一支镖局,那镖局的当家的是个英勇忠义之人,路中对我照拂颇多,其子小小年纪,便生得一表人才,瞧着亦是个英武之辈,他们此番来元陵城走镖,会在此地歇脚几日,我邀特意请那对父子上门做客,这才特意写了信,将你们一家子急急忙忙的请了过来——”
元朗说着,一脸笑容满面,神色分明另有所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话音一落,只见四位大人交换了个神色,脸上纷纷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沈媚儿这会儿还歪在范氏怀里,抬手小心翼翼地摸着头上的金蝶,听到这里,顿时噌地一下从范氏的怀里挣脱了出来。
舅舅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替她相看亲事么?
对了,前世元家夫妇对沈媚儿的亲事操了不少心,他们这二位背对着沈媚儿给她看了不少人家,只舅舅的眼光跟沈媚儿的眼光有着极大的出入,他挑的自然皆是光明磊落、行事硕风之辈,都看重人品,并不看重家世。
且舅舅对读书人印象并不算太好,觉得手无缚鸡之力,家世好的,后宅繁文缛节,并不适合媚儿。
偏生沈媚儿就喜欢书生文人,对舅舅挑的年轻有为之人是一个也瞧不上。
至于这对镖局父子,沈媚儿前世好似见过,还在一个桌子上吃过饭来着,只是,对对方的印象并不深刻,具体记不太清了,横竖只要沈媚儿不喜欢的,定会想着法子冷嘲热讽的,惹得双方各自厌恶。
她同舅舅的眼光虽有着极大出入,不过,有一点倒是难得一致,那便是,二人对后来媚儿嫁的那打铁匠都不甚满意。
媚儿自是各种嫌弃,身高相貌长相性情样样惹她厌。
而元朗对其不满意,很大的一点则是,对方年长媚儿许多,若是换做妹子元淑儿,元朗自会欣然同意,可是若是换做沈媚儿,媚儿娇生惯养,又骄纵蛮横,二人性情恐有不和,且对方隐藏颇深,元朗一直有些瞧不透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到这镖局父子,一时,不免又想到了那蠢人打铁匠。
沈媚儿不由咬了咬唇,片刻后,微微有些脸红的看了那元朗舅舅一眼,飞快道:“舅舅莫要跟爹爹打什么哑谜,甭以为媚儿听不懂你们在说甚,哼,媚儿才不要嫁人,媚儿这辈子都不嫁人,媚儿这辈子都要赖在家里,赖在舅舅家里,谁给甭想赶了我出去,哼!”
沈媚儿耍横说着,话音一落,拉着磊哥儿便起身道:“磊儿,咱不搭理他们,他们大人正在合计着将阿姐卖了,还想要阿姐帮衬着数钱呢!咱们快逃,逃得远远的”
沈媚儿撅着嘴,白了四个大人一眼,拉着磊哥儿便不搭理他们了,很快进了屋,不参与这个话题。
倒是她这伶牙俐齿的小模样,一时逗得桌面上四个大人哈哈大笑。
笑过后,元朗看了元氏一眼,只敏锐说道:“几月不见,瑶瑶瞧着懂事了不少!”
也变得可爱伶俐了不少。
虽那张小嘴伶牙俐齿,毫不饶人,话也还是那些话,可不知是不是元朗错觉,总觉得要更加讨喜了些,令元朗瞧着心窝子发热,溺爱不已。
小元氏闻言,只叹了一口气道:“媚儿这些日子着实吃尽了苦头。”顿了顿,只又笑着道:“也确实该长大了,该懂事了。”
说罢,便追问起了那对镖局父子的事情。
几个大人围着此事,热议不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日后。
第二日镖局父子要过来拜访。
范氏提早一日开始筹备。
媚儿难得拘在屋子里,陪着舅舅舅母几日,一直未曾出门。
这会儿听说舅母要去集市采办,一早便起了个大早,好是收拾打扮了一番,还特意将那枚金蝶簪子戴上了,这才颠颠撵着舅母,要同她一起出门。
集市在西街。
沈媚儿正好要去取她的菜刀和弓箭。
原是让豆芽跟着沈媚儿的,只范氏采办的东西超过了预期,领了桂圆还不够人手,得让豆芽帮衬着运送。
范氏让沈媚儿同她一道归家,待将东西送回,再派人去那打铁铺子去取,只沈媚儿有些等不及了,道:“这是媚儿头一回给娘亲爹爹采买的东西,媚儿要亲自去拿!”
又道:“那铺子上回媚儿去过一回,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媚儿晓得去,不用来回折腾了,舅母若不放心,让豆芽将东西送回去再来西街寻媚儿便是,这地儿媚儿打小便逛过了,熟得紧,舅母你们快回罢,不用担心我!”
话音一落,沈媚儿捏着帕子便跑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镇上不大,沈媚儿每回来了便爱出门逛街,确实熟门熟路了,且她如今年纪不小了,范氏便点了点头,不过思索片刻,还是有些不大放心,只冲着豆芽道:“豆芽,你先将东西送去铺子里,让铺子里的伙计送回府罢,你还是去跟着表小姐,我比较放心!”
豆芽听了,立马应声拎着大包小包朝着铺子去了。
第37章恶霸现。
沈媚儿今儿个精心打扮过的,她对自己的相貌品味还是有自信的,她精心打扮过后,便是那木头打铁匠,也有看她看失魂的时候,不过那蠢人木讷,嘴里从来没个好,也从来不会说软乎哄人的话,甚至有一回她抹了鲜艳的口脂,外出时跟他吵了嘴,他竟板着脸,将她嘴上的口脂全部擦了个干净。
那粗粝的手指蹭得她嘴皮都差点儿要秃噜皮了。
后板着脸,举着那个最大最重的铁锤,一下一下,敲击得整个铺子砰砰作响。
他定是听了街坊邻居们的议论纷纷,嫌她招摇过市,嫌她装着艳丽四处勾搭。
沈媚儿当即气红了眼,转日打扮得更招摇妖艳了。
这会儿,沈媚儿的装扮实则已经收敛了好几分,已是她最大的克制了。
沈媚儿不由加快了步子,心里惦念着那把菜刀和那个弓箭。
也不知那蠢人给她打了没,打好了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要是将她的话当作了耳旁风,他若没动手,看她不要他好看。
沈媚儿鼓着脸,恶狠狠的琢磨着。
集市亦在西边,距那打铁铺子不到一里路,约莫一刻钟的脚程。
镇子不大,沈媚儿当年毕竟在镇上住过一年多,对这镇子还算熟悉的,她知道有不少小道小径能够绕到那打铁铺子,不过,眼下自己独身一人,还是走的常走的那条大街。
只不知这会儿人都去集市上赶集了,还是如何,街上人并不算多,且越往西走,路径越偏。
其中,经过一段青石板路面的窄街,窄街背面原是一个唱戏的戏园子,只戏园子里头早年死过人,戏园被封了,后来里头唱戏的戏班子渐渐解散了,整个戏园子彻底荒废了下来。
因此地废弃多年,又颇为晦气,住在周围的百姓都绕着道走,长此以往,此处渐渐萧条萧瑟了起来。
满园废屋枯树落叶,瞧着有些瘆得慌。
沈媚儿不由加快了步子,只经过那戏园子正门口时,不知道是不是沈媚儿的错觉,似乎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吱呀的开门声,仿佛有人从戏园子里将那紧闭的斑驳的朱红大门打开。
此处颇为僻静,那吱呀一声沙哑声虽轻,却在周遭显得无比的刺耳,也有些瘆人。
沈媚儿匆匆朝着那道破旧的大门处飞快看了一眼,刚看过去,忽然听得门内响起了一道凌厉的野猫惨叫声,那声音撕心裂肺,像婴儿的哭啼声似的,听得沈媚儿汗毛都竖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媚儿立马收回了目光,吓得捂住胸口,拔腿就跑,飞快冲过了这座园。
正当沈媚儿拍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息,松了一口气之际,忽见前头不远处的偏巷子里走出了三个男子,三人约莫二十上下,一人一身灰布衣裳,头戴着一顶乌青圆帽,余下二人青布加身,双手插在了袖笼里,歪身晃腿的,就跟崴了脚似的,流里流气。
三人黑瘦黑瘦,尖嘴猴腮的,一看便知不是些好人,像是在镇上打流瞎混的。
远远的看上去,有些眼熟,细细一瞧,却又认不出来。
三人左右鬼祟探寻了一番后,见周围无人,便很快朝着沈媚儿这个方向走了来。
沈媚儿见状,顿时心里一紧。
她当年在镇上住了一年多,也曾遇到不少觊觎她美色的二流子,只那时打铁匠打虎英雄的名头渐渐捂不住了,往镇上传开了,又见那打铁的生得强壮有力,他眉眼凌厉,相貌凶狠,曾出面教训过一回骚扰沈媚儿的街头混子,说是单手直接将那人举到了头顶,吓得那人当场尿了。
至此,虽时时有几个苍蝇围着沈媚儿打转,却并不敢轻易上手招惹。
沈老二有一点倒是说对了,护住沈媚儿这一点,那打铁匠还是做的到的。
可是,现在,那打铁匠不在。
他也不是她的丈夫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媚儿心里终于有些慌了。
看对方那架势,不知是不是故意冲她而来,还是无意间路过此地,并无恶意,虽沈媚儿心里头清楚,后者几乎无望,虽然心里头紧张慌乱,可到底没有撕破脸皮,沈媚儿只佯装不知,她只紧紧攥着帕子,当作没有瞧见对方,微微低着头,挪到了街道最外侧,几乎是贴着墙角,试图与对方擦肩而过。
不想,希望落空了——
“哎,小美儿,这是要去哪儿呀,怎么一个人啊,哥哥送你一程啊!”
三个瘦猴肆无忌惮的拦在了沈媚儿跟前,为首那个戴圆帽子的直接抬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只无所顾忌的冲沈媚儿调笑着。
沈媚儿依旧低着头,只咬着牙后退了几步,试图绕过他们而去。
“哎,欸!”
不想,那三人哄笑着再次挡住了沈媚儿的去路,为首的那人更是胆大包天的抬起了手,试图冲沈媚儿动手动脚,道:“别躲啊,小美人,来,让哥哥瞅瞅!”
那人要来抬沈媚儿的脸。
沈媚儿咬着牙,张嘴便恶狠狠的朝着对方的手指咬了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哈哈,没曾想,竟还是只小野猫!横得紧,不过,小爷喜欢,嘿嘿!”
那人手脚灵活的躲开了,非但不知收敛,还被沈媚儿恶狠狠的反击动作给惹得来了兴致,只同身后二人一起笑弯了腰。
沈媚儿抬起了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心里则在快速的合计着。
眼下周遭无人,便是有人,恐也无人会轻易上赶着管闲事。
对付这些混子,你若是示弱,他们越发张狂得意,沈媚儿对他们这些人早已经十分了解了。
若是被调戏一下,最多恶心几日,可往往有许多黑了心的坏东西,他们烂心烂肺,窝囊好色,惯会欺软怕硬,调戏欺凌弱小,他们不仅仅是要调戏一下,更甚至或许还会丧心病狂的——
沈媚儿孤身一人,压根无礼抗衡。
这一辈子,她没有打铁匠的名头可以搬弄了,只能自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可沈媚儿又从来不会虚与委蛇,不会示弱周旋,她只会——
眼看着,那三人渐渐分开,要将沈媚儿团团围住,其中为首的那个更是抬了手要过了摸她的脸,沈媚儿抿着嘴,将脚一抬,一脚恶狠狠的便朝着为首的那个瘦猴脚上踩去,踩完,她捏着帕子转身便往回跑。
身后那三人竟没有追。
眼看着跑到了戏园子门口,这时,沈媚儿脚步缓缓停了下来,下一刻,她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又要折回去,却见身后那三个瘦猴正一脸色迷迷的嬉笑着,一步一步缓缓朝她追来,而街道的路口尽头,从那巷子里又钻出来了两个肥头大耳的男的,双方双面夹击,纷纷朝着沈媚儿入侵而来,堵住了沈媚儿所有的路。
到了此时此刻,沈媚儿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这些人,是来围堵她的,是踩了点跟踪尾随她而来的。
怎么办?
对方共有五人。
瞧着一个比一个恶心好色,她沈媚儿如今还是个未出阁的闺女,若是落到了他们手里,那还能有个好?
纵使沈媚儿往日里骄纵蛮横,凶狠起来连那刘氏都被她一口咬的得在床上躺个一两月,可如今这跟前的可是全是混子流氓,还有五个,便是沈媚儿有三头六臂,定也丝毫不是他们的对手啊!
何况,如今这街上无人,便是沈媚儿叫破了喉咙,也无人发现。
她好不容易重得了这崭新的一生,她发誓她这辈子要好好改造,做个好人的,她还完全没来得及施展,如今,便又要令她再次下地狱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眼看着双方步步紧逼,马上便要逼近了,沈媚儿下意识地朝着身后的戏园子门口踱步着,边退边将头上那支金蝶钗取了下来,只紧紧捏在了手心里。
眼看着沈媚儿退到了门口,无路可退了,她后背贴在那张朱红大门上,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若要进去,再被人困在里头,今儿个她沈媚儿怕是死在了里头也无人知晓,可不退,那两拨人也已经逼近到了她跟前。
正当沈媚儿捏紧了簪子,正要抵在自己脖子上威胁时,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陡然听到咔嚓一声,戏园子里那张凋零斑驳的朱红大门被人从里头打开了——
“哪个在外头作祟,扰了爷的清梦?不想活了么?嗯?”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陡然间在身后在头顶响起了起来。
沈媚儿听了一愣,立马嗖地一下扭头,只见一个身着绯色褂子,头戴青铜冠玉的男子打开门伸着懒腰从戏园子里踏了出来。
这人年约二十出头,相貌堂堂,身着体面,面容算是英俊,不过,脸上略有些虚浮,神色略有些懒散轻浮,将那七分面容生生拉低至五六分,终归还是一表人才。
此人便是那凤霞村的凤春生,洛水镇赫赫有名的镇霸。
对方原本睡眼惺忪,看到杵在跟前的沈媚儿,立马一个激灵,彻底醒了,只揉了揉眼睛,一脸喜色的冲沈媚儿道:“咦,这不是```这不是沈家姑娘么?”
说完,朝着沈媚儿规规矩矩的作了个揖,道:“在下凤春升,与沈姑娘有个几面之缘的,沈姑娘可还记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方看到沈媚儿,分明一脸惊喜。
只沈媚儿看到凤春升陡然出现在此,整个人愣了一下,却压根不敢放松。
要知道,前世,正是因着此人的围追堵截、威逼利诱,甚至威胁欺凌,这才促使沈老二咬咬牙,下定决心将她嫁给那打铁匠的。
眼前这人有多恶劣恶心,沈媚儿是知晓的。
只是,眼下,她有些辨不清,对方的来意?
外头那些,究竟是他的人,还是?
沈媚儿只一脸警惕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第38章恶霸欺。
却说凤春升想要同沈媚儿套近乎,只见沈媚儿神色有异,似乎有些惊讶,顿了顿,目光越过了沈媚儿,落到了将门口悉数包围的那五人身上,凤春升神色微变,继而笑了笑,冲着门口围攻的那几人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袁家那狗腿子!”
原来是老熟人。
凤春升微微嘲讽,他话音一落,只见戴帽子的那个瘦猴顿时跳了起来,勃然大怒的指着凤春升道:“你大爷的,姓凤的,你骂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瘦猴龇牙咧嘴的瞪着凤春升,似乎想要冲上来,可往前逼近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似有些忌惮,却终究有些不甘心的放着狠话道:“老子大度,不与你计较!”
说罢,话语一转,目光落到了他身旁的沈媚儿身上,只微微抬着下巴,一脸凶恶道:“你身边这妞是老子先看上的,将她交出来,今儿个这事老子便不与你计较,若敢坏老子的好事!老子跟你没完!”
话音一落,瘦猴伸出他那只细长的瘦胳膊便要过来拽沈媚儿。
沈媚儿正要躲闪,这时,却见那凤春升朝着沈媚儿跟前大跨了一步,直接横档在了沈媚儿跟前,只冲着那瘦猴漫不经心道:“本小爷的女人你也敢肖想,你活腻了么?”
凤春升话语淡淡的,语气却陡然一变,变得凌厉而张狂。
瘦猴见凤春升有心抢夺,只眯着眼一脸愤恨道:“凤春升,你当真要为了这么个骚娘们跟老子作对么?”
说着,瘦猴目光流连在沈媚儿脸上,似乎色心未收,良久,咬了咬牙冲凤春升,道:“你前儿个不是瞧上了满花楼那个雀喜儿,她天生生了副好嗓子,小嘴一张,令人半边身子都酥了,老子将那雀喜儿让给你,你将这个妞还给我,怎么样,这是老子最大的让步了,凤春升,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瘦猴瞧着对这凤春升有些忌惮,可对沈媚儿又不甘心放手,最终主动退了半步。
不想,凤春升冷笑一声,冲那瘦猴道:“你是想让本小爷将未来的妻子让给你么?”
凤春升笑着,双眼一眯,继而冲那瘦猴道:“贺文昌,你不过一小小师爷之子,也敢在本小爷跟前撒野,你是活腻了么!”
说着,凤春升双眼再眯,道:“我明儿个便要去拜访县太爷,怎么着,贺老五,你想让小爷明儿个给县太爷给你爹带几句话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春升明目张胆的威胁着。
那瘦猴贺文昌听了凤春升这话后只憋得整张黑脸更黑了,他暴跳如雷的盯着凤春升,又念念不舍的看着沈媚儿,良久,只咬牙冲那凤春升放着话道:“姓凤的,算你狠!”
话音一落,冲余下几个跟班道:“咱们走!”
说罢,领了几个跑腿的转身散开了。
只是没走多远,却又见他鬼鬼祟祟的将几人召集了起来,一伙人凑到一块不知在合计着什么,不多时,只见余下三人四下跑开了,剩余那贺文昌还领着一人,守在了不远处的巷子口。
沈媚儿见那伙人走了,心下一松,可又见他们还没走远,心里还有些忌惮,这时,见那凤春升转过身看着她,笑着道:“方才那些话唐突沈姑娘了,在这里给姑娘致声歉,凤某也是出于无奈。”
凤春升似模似样的朝着沈媚儿作了个揖。
若非前世沈媚儿对其有几分了解,定会信了他的鬼话。
不过,重活一世,这才知道与人结善的重要性,不说与这类人结识,至少不要再结怨了,沈媚儿不想戳破对方的伪善,见他这副模样,只忙道:“哪里,应当是我向```我向凤公子致谢才是,多谢公子搭救。”
沈媚儿说着,低头朝着凤春升施了一礼。
神色颇为平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春升见她举止有宜,心里有些微微诧异,在凤春升的印象中,两人眉目传情过几回,在他的印象中,沈家这位沈媚儿可不是个规矩人?
女子素来善变,凤春升也并不觉得奇怪,他很快收起了惊讶,目光在沈媚儿娇媚明艳地脸上飞快掠过,随即笑着同沈媚儿寒暄一阵后,只朝着远处贺文昌的方向看了一眼,道:“那贺文昌乃贺师爷之子,往日里连我也不放在眼里,我跟他有些恩怨,这会儿他还守在外头,不知在打什么主意,沈姑娘,这戏园子后头有张后门,我今儿个没带人在身边,与他硬碰硬定然会吃些亏,沈姑娘不若随我走这园子后门,我送你离开!”
凤春升笑着冲沈媚儿提议着。
瞧着颇为细致周到。
若是前世,沈媚儿定然信以为真,还会巴巴感激,可这会儿,沈媚儿朝着那张微微张开的斑驳大门往里头看了一眼,略有些踟蹰。
这时,只见那凤春升先一步推开大门踏了进去,边走边道:“我小时候在这戏园子听过戏,我娘曾在这戏园子里唱过大戏,这园子如今虽败落了,可我时不时会过来瞧上几眼```”
凤春升漫不经心的说着,语气尤为自然随意。
好似,在跟人唠家常似的。
这话,倒是打消了沈媚儿几分顾虑。
走到一半,对方似乎这才发现沈媚儿没有跟上去,凤春升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依然带着笑,手却是亲自为她打开了大门,随即,冲她做了个请的姿势,嘴上似笑非笑道:“沈姑娘是有什么顾虑么,还是```不放心凤某?”
凤春升目光灼灼地看着沈媚儿,直接戳破了她的担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媚儿一时被他这直白地话架了起来,是否定也不是,顺从也不想。
她飞快看了看远处,远处那两个瘦猴还在,且不知是不是沈媚儿地错觉,似乎瞧见那瘦猴身后乌泱泱的又来了七八人,沈媚儿一愣,立马扭头看向了凤春升。
凤春升顿时双眼一眯,道:“那贺文昌果然叫了人来了。”说罢,立即冲沈媚儿道:“沈姑娘,对方人多势众,咱们快些离开。”
沈媚儿见状,看了看身后,又看了看凤春升,犹豫了片刻,只缓缓跟了上去,只是,手扶着门沿,脚抬起,踏入门槛上时,沈媚儿犹豫了一下,迟迟没有跟着踏入。
“沈姑娘,凤某唐突了。”
这时,凤春升见她犹豫不决,忽而抬手一把紧紧攥着沈媚儿地手腕,道:“他们来了。”
说罢,拉着沈媚儿便往里走。
沈媚儿一时不察,人被他拽进了门内,只另外一只手还死死扣着门外早已经生锈地门拉环,做着最后的纠结抵抗。
这时,外头那一群人在贺文昌地带领下,哗地一下冲了过来,凤春升干脆伸出另外一只手,双手掐住了沈媚儿地肩膀,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门一关,拴上门栓,然后,将险些摔倒地沈媚儿一把扶了起来,后将她抵在了背门上。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春升双手依然紧紧握着沈媚儿地肩膀,没有撒手,只将她死死抵在了门背上。
他微微喘息着,将脸凑到了沈媚儿地肩上,耳边。
灼热的气息一下一下地喷洒了过来。
沈媚儿脸色微微一白,只拼命挣扎着,道:’凤```凤春```凤公子,请放开我!“
这时,正好听到外头那贺文昌在踢门叫嚷道:“凤春升,姓凤的,你今儿个哪儿也甭想跑,老子忍你忍够了,今儿个要么将那小美人留下,要么出来,咱们决一死战,姓凤的,给老子将门打开!”
贺文昌一下一下踢踹着门。
沈媚儿被那凤春升压在了门背上,不知是不是沈媚儿的错觉,只觉得对方越靠越近,甚至整个身子都压了过来,沈媚儿白着脸,拼命挣扎叫喊着,不想,她刚一张嘴,那凤春升忽而抬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脸凑到了沈媚儿的耳边,低低道:“别出声,莫要让他们听到了,咱们不出声,那贺文昌打不开门自会走开的——”
那凤春升说这话时,朝着沈媚儿越凑越近,那嘴一下一下朝着沈媚儿的发间蹭着,捏着沈媚儿肩膀的手,也开始渐渐下移,在她胳膊上缓缓滑动。
沈媚儿脸色大变,浑身立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泛起了一身恶心。
这才知道,这凤春升方才的古道热肠模样竟全是装的,不肖片刻,便立马露出了本性。
没曾想,自己是刚跑出了虎穴,转眼便掉进了狼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早该知道的,那凤春升能是什么好人,她上辈子跟他打过交道的,只是,这一切发上得太过巧合了,巧合到不过是虎穴与狼窝的挣扎。
她此时与那凤春升交集还不算多,她以为,她以为——
她抱了一丝侥幸的。
果然,有的人骨子里是烂了,纵使金玉其外,也掩盖不了内里的脏脏腐烂。
沈媚儿悔不当初,恨不得敲碎了自己的脑袋。
若是人在外头,她拼命呼喊叫嚷,许还是能够唤得路过的路人相看,可这会儿在这座破烂的戏园子里,便是叫破了喉咙怕也无人理会。
外头的人叫了一阵门后,渐渐没了声。
不知道是当真散去了,还是如何。
沈媚儿甚至怀疑,她今日落入这凤春升的手中,究竟是巧合,还是压根就是一个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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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声音消失后,沈媚儿“呜呜“的挣扎着。
可她的脸被那凤春升紧紧捂住了,抵在了门背上,她的胳膊更是一度被他紧紧攥住了。
沈媚儿一贯娇生惯养,哪里敌得过一个八尺男子。
纵使那凤春升不算魁梧,到底是个男的。
沈媚儿在他的牵制下,压根动弹不得。
这才知道,前世她在那打铁匠跟前张牙舞爪的,究竟有多么可笑。
“呜呜——“
想起那打铁匠,不知怎么的,沈媚儿金豆子哒哒哒当即跟掉了线的珠子似的,直接滚落了下来。
凤春升闭着眼,埋在了沈媚儿的发间,有些情难自控道:“好香,媚儿姑娘,你擦的什么香?”
说着,那凤春升边往沈媚儿脖颈间轻轻嗅着,边情不自禁道:“真美,脸美,这副身子瞧着更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着,那凤春升吟吟笑着,又道:“媚儿姑娘,跟了我罢,跟了我,保管疼你爱你,你知道么,自打去年在镇上瞧到你的第一眼起,我便梦到你了,这一年多来,我想你想得厉害,跟了小爷,保管日日夜夜疼爱你——”
凤春升每朝着沈媚儿凑近一分,沈媚儿的身子便抖得更加厉害了一分。
直到,凤春升情不自禁的松开了捏住她胳膊的那只手,要来撩她的发,甚至撩她的衣服,抬手间,手背上滚落了几滴眼泪,凤春升神色一顿,这才缓缓抬头去看沈媚儿,只见沈媚儿一脸苍白,早已哭花了整张脸。
凤春升见沈媚儿被他吓哭了,立马伸手去替她拭泪道:“怎么哭了?”
说着,将指腹间的眼泪递到了自己的嘴边,竟当着沈媚儿的面舔舐干净了,随即冲沈媚儿笑道:“莫怕,我不会吃了你,我只会```要了你!”
说着,凤春升一手捂着沈媚儿的嘴,将她摁在了门背上,一手直接去解沈媚儿的衣裳,边解边道:“莫要动,莫要挣扎,这里没人,便是叫破了胆子也无人来救你,乖乖听话,若是小爷我满意了,尽兴了,明儿个便去你家提亲,若是惹得小爷我不高兴了,我便不要你了,呵呵!”
凤春升笑着,凑到沈媚儿耳边威胁恐吓着。
沈媚儿啪啪啪的直掉眼泪。
凤春升见她被吓得说不出话来,瞧着梨花带雨,惹人怜爱,不由心生怜意,忍不住摸了摸沈媚儿的脸,冲她道:“乖乖的,听话,伺候好小爷,小爷便松开你的嘴,咱们一起快活,如何?”
凤春升威逼利诱,又哄骗着沈媚儿。
沈媚儿红着眼,听了他这话后,只拼命点着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春升见状十分受用,一边摸着沈媚儿的脸,一边缓缓松开了沈媚儿的手,手一松,他立马弯腰,一把将沈媚儿打横抱着朝着戏园子里大步走去。
在他弯腰的那一刻,沈媚儿抱起了凤春升的脖子,将脸凑了过去,张嘴恶狠狠的便朝着对方的脖子一把狠咬了去。
她这一咬,差点儿直接咬断了对方的命门,凤春升几乎没有任何力气抵抗,直接疼得将怀里的沈媚儿往地上一扔,疼得捂着脖子直接仰头一头摘倒在地。
沈媚儿被凤春升直接摔砸在了地上,摔得头冒金星,她整个人趴在地上,头晕炫目,眼前一黑,只有些缓不过神来,带缓和了几分后,沈媚儿费力的从地上跑了起来,边爬边喊道:“救命——救命——”
‘爹爹,救我——”
沈媚儿大声哭喊着。
她才刚爬起来,不想,那凤春升竟也紧紧捂住脖子爬了起来,他疼得整张脸胀红,一脸扭曲,只歪歪倒倒朝着沈媚儿追了过去。
沈媚儿见状,吓得一个踉跄,脚下被一块废弃的石头绊住了,脚踝一崴,再次倒地不起。
凤春升终于大怒,一手拽着沈媚儿的脚,将她拖到了身下,嘴里骂了句“贱人,臭,婊,子”抬手便往沈媚儿脸上恶狠狠的扇了几下,疼得沈媚儿险些晕了过去。
凤春升脖颈间的血直接滴落倒了沈媚儿的脸上。
他看着沈媚儿的眼神,十分吓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像是要杀了她似的。
他一言不发的拖着她的脚,往戏园子里拖。
沈媚儿头晕目眩,全身疼痛,疼得没有一丝力气,嘴里喃喃的,险些没了意识,嘴里只喃喃的哭喊着:“打铁匠,救我,呜呜,救我,救救媚儿```”
话音一落,只见凤春升那张放大的脸朝着她扑了过来,沈媚儿瞳孔紧缩,只拼命最后一丝力气绝望大喊了一声:“薛平山——”
哗啦一声,衣服被人撕开了。
与此同时,砰地一声,戏园子的门被一脚踹开了。
守在门外的贺文昌及几个跟班被踹翻了,跌落进了戏园里,倒了一地。
第39章何人来。
“你```你是何人?”
却说贺文昌倒在地上,捂着胸口艰难爬了起来,只指着立在门口那位彪形大汉怒目而视。
只见门口站着一位身形高大,英武魁梧的男人,他身着一身黑色布衣,穿戴平平,脸上一脸微卷的络腮胡子遮住了大半张面容,令人瞧不出具体面相,他头发高高束起,却有些凌乱,瞧着像是多日未曾细致打理,瞧着略有些颓废及粗糙,只仅仅露出一双眉眼,浑身虽粗糙,可却生了一对剑眉星目,只见眉毛粗长,眼睛锐利,瞧着威厉森严,此刻,只微眯着眼,朝着门内看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背后背着几样铁器,光是往那一站,就有种巨大的压迫感,令人心生畏惧,甚至没有过多交手,便能猜测出来,不是个善茬。
贺文昌一伙人将他团团围堵了起来,只支支吾吾朝着他叫嚣着。
而那人半点眼神都没有落到他的身上,只将那视线越过了贺文昌,准确无误的落到了远处,那一男一女身上。
此时的沈媚儿被那凤春升压在了身下,被他撕破了衣裳,露出了里头绫白的里衣及翠绿色的肚兜。
圆润如玉的双肩,及细腻晶莹的肌肤,在太阳光的照射下,白得晃眼,白的刺目。
沈媚儿先是被摔昏了头,又被那凤春升恶狠狠的抽了几个大巴掌,眼下头冒金星不说,脸被打肿了,嘴角溢出了血迹,她此时意识朦胧,快要陷入昏迷,却因听到外头动静,只将指甲狠狠嵌进了地面的沙土缝里,极力的保持着清醒,做着最后的挣扎。
而凤春升此时已经怒火中烧,俨然已经要不管不顾了,只一手捂着脖子,一手便要将沈媚儿就地正法,不想,正要□□时,被人生生打断了,凤春升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死死按压着自己的脖子,只面目狰狞的抬起了头来,朝着门口那个方位看了去——
看到闯进了外人,凤春升咬牙道:“何人敢坏小爷的好事!”
说罢,冲着那贺文昌道:“贺文昌,给老子弄死他!”
凤春升此话一出,这才知道,他跟贺文昌那群人竟是一伙的。
沈媚儿今儿个是完全落入了他们的套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春升恶狠狠的放着话。
然而贺文昌对这突然闯入的大汉有些忌惮,踟蹰良久,只咬牙将脖子一横,吩咐道:“兄弟们,灭了他!”
一伙人抡起拳头便冲了上去。
不想,压根来不及近对方的身,便见为首的那人被他一脚踢到了一仗外远的戏园子的游廊上,游廊的围栏经年失修,早已经腐烂,那人横腰倒在了围栏上,整个围栏及游廊全部粉碎,全部垮塌,那被摔之人直接摔了个底朝天,发出痛苦的一声哀嚎。
余下二人一个被踹吐出了血,一个直接飞出了戏园。
对方不过出了三脚,脚脚致命,三人便倒地不起,伤得惨重。
贺文强终于看出来了,这人是个练家子。
贺文强原本要扑上去的身子退了回去,他抡起拳头,恶狠狠的看着这位彪形大汉,身子却在不断后移,直到差点儿被身后断裂的围栏绊倒了,贺文强踉跄爬起,最终扶起跌下游廊那个半残之人,冲远处的凤春升道:“凤```凤少,咱们```咱们打不过这人,那小贱人有的是时间收拾,这次```这次就算了罢!”
话音一落,还不待凤春升回复,那贺文强便领着一伙人摇摇晃晃颤颤巍巍的逃出了戏园子。
徒留下凤春升一人。
凤春升忍痛看了看身下一身半,裸,诱惑可人的沈媚儿,又板着脸看着远处那位森严威厉的大胡子,凤春升咬咬牙,终究有些心有不甘道:“老子没见过你,你是外乡人?你不知道我凤春升是何人么,我警告你,别扰了小爷的好事,惹了我凤春升,你休想活着走出洛水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凤春升面目可憎的威胁着。
不想,他话音刚落,便见那大汉微微握起了拳头,直接朝他这边一步一步走了来。
凤春升一脸警惕的支起了身子,后退了半步,然而看着到手的鸭子就这般白白飞了,凤春升惦记这沈媚儿惦记一年多了,他在外头甚至早已经放了话,一准将这小骚货拿下的,这会儿如何都不舍得放手。
最终,他将心一横,看着远处的大胡子咬咬牙道:“这女人是老子费心费力弄到手的,怎么也不能便宜了你一人,这样罢,咱们协商一下,今儿个我豁出去了,将她分一半给你,咱们二人共享这小贱人如何,我先弄完了,再将她交给你,任凭你如何处置,彻底交给你,如何?”
凤春升强忍着愤恨,一字一句咬牙说着,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了。
不想,他这话一落,只听到哗啦一声,凤春升顿时双目一缩,只见那越走越近的身影嗖地一下,将后背的大刀直接拔了出来。
白花花的大刀扬起在那彪形大汉的头顶。
薛平山举着大刀,看向凤春升的目光俨然一副看向死人的目光。
刀锋锋利,刺骨发寒,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刺得睁不开眼。。
他的眼神比刀锋还要凌厉。
凤春升见状,终于不敢再放肆抵抗了,他吓得连连后退几步,险些摔倒在地,他最终看了看那铁汉,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沈媚儿,终于放了一句狠话道“这个仇,老子记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话音一落,凤春升死死捂着脖子,步履凌乱的,慌乱的从后门逃了。
薛平山将手中的大刀往地上一扔。
随即大步朝着沈媚儿走了来。
香肩外露,酥,胸微裹。
地上的女子衣衫不整,宛若半,裸。
她的嘴角、脸上、脖颈上、胸口上滴滴血滴染落,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旁人的,滴滴血水落在她白皙剔透的肌肤上,纷纷绽开,像是一朵朵绽放的腊梅,叫人看了,觉得触目惊心的同时,有种□□、惨败又妖冶的魅惑感。
薛平山匆匆看了一眼,立马将脸转了过去,压根不敢再多看一眼。
很快,他只将自己身上的衣裳扯了下来,偏着头,缓缓盖在了对方身上。
人还有一丝清醒。
沈媚儿拼命想要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压根看不清对方的身影。
这时,只见一道黑影朝伏身朝地上的她凑了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看不清楚对方的身影,但是,但是沈媚儿感应到了,她猜测到了,她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打```打铁匠```”
沈媚儿嘴里喃喃低语着。
在对方凑过来查探她情况时,沈媚儿只费力地抬起了一只手,缓缓地勾在了对方的脖颈上。
只察觉到那道身影微微一僵,整个身体似乎僵直凝固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媚儿的手臂无力,缓缓滑落,却在落在半空中时被人一把稳稳握住,紧接着,沈媚儿只觉得身子陡然凌空,被人一把打横抱了起了。
一直到这里,沈媚儿这才放心的闭上了眼,沉沉的昏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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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走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痛。
脸,嘴,脚,背,哪哪都痛。
沈媚儿浑身发抖,呼叫着从梦中惊醒。
睁开眼时,已是晌午的事了。
因她失踪,久久未归,整个元家闹开了锅,镇上几家铺子全都关门了,发动了所有的宅子里的人及铺子里的人满镇上找了,已然将整个洛水镇翻了个底朝天,差点儿要派人去县城里报官了。
这些,沈媚儿全都浑然不觉。
背后冒了层层冷汗。
沈媚儿受惊,从梦中惊醒,醒来后,只有些心神不宁的下意识地搂紧了自己。
蹙着眉,缓缓睁开眼,引入眼帘的是一根偌大的房梁,横在屋子高空,横在了沈媚儿的头顶,房梁尽头挂着一根手腕大小的粗壮麻绳,缠绕成一团,拉拢在靠墙的半空中,麻绳背面是一堵空荡荡的墙壁,墙壁中央挂着一件黑色的斗篷,一顶竹编斗笠。
沈媚儿盯着那身斗篷那个斗笠定定的看了一眼,随即,缓缓移动了视线,朝着整个屋子里看了一眼。
这才发现目光所及之处,是一间屋子里,一间空荡荡的屋子,整个屋子里除了横梁上挂着的那根麻绳,及墙壁上挂着那件斗笠、斗篷,就只有临窗的位置摆放了一张四方桌子,桌子上空荡荡的,连个杯盏都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桌子旁,临门之处,挂着一支半人高的弓箭及箭筒。
那弓箭——
沈媚儿定定看了许久。
良久,收回了目光,往眼前一瞧,这才知道,自己躺在了一张大炕上,身上盖着被子,被子上还搭了件兽皮。
沈媚儿立马抬手往自己身上摸了摸,随即,悄然松了一口气。
整个屋子,一眼望去,既空又贫,一眼可望到尽头。
原本紧张不安的心情顿时松懈了几分。
看到眼前的景象后,背后的冷水缓缓收住了。
沈媚儿微微抿着唇,目光闪了闪。
屋子里空无一人,只有自己独自躺着。
屋里屋外,一片寂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细细听着,屋子外头似一处空地,一声一声,发出阵阵声响,像是劈柴的声响。
而门口不远处,传来一声一声呼叫声,像是开水烧开的声音。
沈媚儿细细听着,良久,只缓缓掀开被子想要挣扎起来,不想,脚疼得厉害,腰背处也疼得厉害,不过一动,嘴角也扯到了,一阵撕裂的疼痛从全身涌来——
“嘶——“
沈媚儿不由忍不住,喉咙里发出一阵忍痛的呻,吟声。
不多时,身子一软,又重新倒在了大炕上。
炕上硬邦邦的,咯得沈媚儿后背更疼了。
沈媚儿不由紧紧咬住了牙关,眼里起了一层水雾。
这时,门外敲打劈砍的声音一停,紧接着,门口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再然后,门口传来一阵吱吱声,有人轻轻推开门,缓缓踏了进来——
第40章梦初醒。
沈媚儿立马抬头,讷讷地朝着门口方向瞅了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门外太阳很大,刚好对着门口的方向照着,逆着光,令人瞧不清来者的具体样貌身形,只瞧见一团偌大的黑影,又高又大,快要齐门檐高了,瞬间将屋外的所有光线全部遮住了,只见漆黑的一大团朝着屋子里笼罩而来。
薛平山手中端着一碗温水,踏进门后,他朝着屋子里的炕上看了一眼,对上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薛平山脚步微微一顿,垂了垂目,很快,又抬着步子继续走了过去。
薛平山走到了炕边,朝着炕上的人看了过去。
他的目光与沈媚儿的目光撞上。
初夏的晌午,一片暖阳,隐隐绰绰透过半开的窗子及门口照射进来,倾斜的洒落在了炕上,沈媚儿侧躺在了炕上,一只手臂费力地撑了起了,撑起了半边身子。
她头发凌乱,松松垮垮的拉拢在脑后,几缕凌乱的长发从额间,从耳后,从脖颈处垂落了下来,打在侧脸,滑落在肩头,只衬托得那张明艳娇媚的绝美脸蛋多了几分凌乱、性感、又魅惑的味道。
她的身上盖着一床灰色被褥,被褥上搭着一块褐色条纹兽皮,瞧着有些粗糙,野性,她半支起了身子,身上的被褥兽皮微微滑落,露出了里头凌乱的衣裳及微微敞开的衣襟。
目光所及之处,一片温香软玉、媚骨流苏。
偏生,这会儿沈媚儿脸上落了伤,脸颊微肿,嘴角处还残留着点点星星血迹痕迹,一双春眼,湿漉漉的,蕴藏着春水,目光清澈,眼神透着微微委屈,只一动不动的朝人张望着。
这一娇一魅,一纯一欲间,只叫人轻易失了魂魄。
两人定定的对视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醒了?”
不知过了多久,薛平山率先开了口。
开口之时,目光缓缓移开了。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像是久未曾开口说过话似的,透着淡淡的寡淡及疏离。
低沉得有些严肃又威厉。
话音一落,不待沈媚儿回复,薛平山又微微倾斜了几□□子,将手中的温水朝着炕上讷讷地沈媚儿递了过去,淡淡道:“喝口水罢。”
说这话时,薛平山面色极淡,清冽微沉地双目间并无多少多余地情绪。
然而他话刚一落——
“打铁匠,呜呜——”
却忽见炕上被褥里的身影在他微微倾身时,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从炕上挣扎着爬了起来,随即将被子一掀,直直朝着炕边上的薛平山——
薛平山是有能力躲闪及阻拦地,然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呜呜,他们欺负我,他们差点儿害了我```”
“你为什么不早些来```”
“好疼,呜呜```”
沈媚儿掀开被子便朝着伏身过来的打铁匠生扑了过去。
沈媚儿张开双臂,紧紧抱紧了打铁匠地腰,许是因她太过激动,太过使劲,直接将打铁匠地身子撞远了几分,沈媚儿直接将自己的脸撞到了打铁匠的怀里,硬邦邦的胸膛撞得沈媚儿脸生疼,沈媚儿却一无所知。
她紧紧搂紧了眼前这人,用尽了全身地力气,用力的箍着,搂着。
沈媚儿受足了惊吓。
这场预谋,这张欺辱来得太过突然了,她丝毫没有半分准备。
差点儿,只差了一点点,她的人生就要再次被毁了。
在那一刻,沈媚儿差点儿快要认命了。
果然,是一样的结局罢,她前世作恶多端,抛夫弃夫,落得惨死地下场不过罪有应得,便是老天开眼,重新给了她一生,哪里还肯给她鲜活幸福地一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天爷重新给她重活一生,是为了让她尝尝前世地恶果,得前世的恶报地罢?
可是,可是她当真是真心悔过了,虽然她做的还不够,但是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她在一点点进步啊!
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期盼,差点被那恶霸凤春年生生扼杀在了摇篮中。
凤家的人,全是恶魔。
沈媚儿以为逃不过这场噩运了,可是,可是打铁匠出现了。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是他来了。
虽然那时迷迷糊糊的,但是她有预感,定是打铁匠来救她了。
虽然此生他们交集还不多,甚至毫不相干,仅有一次交会,还是双方恶意满满,不欢而散,打铁匠没有感应,也没有要特意来救助她的义务和理由,可是沈媚儿就是知道,他一定会来的,那人一定是他!
睁开眼后,见自己身处在这样的屋子后,纵使此地陌生,可沈媚儿心中的坚信已经到了□□分,直到逆着光,他的身形,他模糊的面容当真骤然出现在了她的眼里,那一瞬间,沈媚儿脑子嗡嗡作响,只觉得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只觉得整个天地失了色——
“呜呜——”
沈媚儿紧紧抱着身前这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生怕她一松手,她一放松了力道,这人就会离开,就会消失了似的。
就像前世,她后悔了,她悔不当初,她逃了出来寻他,可等候她的只剩下门口那把锈迹斑斑的铁锁。
沈媚儿生怕如今又是一场空。
她呜呜哭着,一脸后怕,一脸受惊后的忐忑与不安,也一脸的委屈。
眼里里蓄满的水儿,就跟两条溪流似的,乌泱泱全部倾洒了出来。
瞬间,打湿了那僵硬胸膛上的一大片衣襟。
端着茶碗的手一颠一颠的,碗里的温水洒了大半。
打铁匠臂力惊人,眼力量耳力亦是如此,然而此刻,一切能力仿佛全部消失了似的。
那力道惊人的手臂,隐隐有些握不稳手中的那个小小的茶碗。
水面一荡一荡的。
打铁匠浑身僵硬,坚,硬似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整个身板,整个身子成了一道雕塑石相。
温香软玉,柔软圆润的身子,像水似的,缠绕而来,瞬间将人悉数淹没。
握着茶碗的手阵阵发紧,再多一分力道,手中的碗壁便要断裂了。
打铁匠的脸绷得紧紧的,络腮胡下的腮帮子阵阵绷起了。
他高举着双臂,两条铁藤似的臂膀轻易便能将人推开,这会儿,却不知该放何处——
不知过了多久,打铁匠高举着手臂,似乎想要将缠在她身上的人儿推开,只是一低头,目光便不期然的掉落进了一片细腻白皙的衣襟里。
沈媚儿此时身上依然还紧紧裹着一身黑布衣裳,是他方才给她裹的,只是,因她挣扎,举止激动,黑衣渐渐滑落,露出了里头细腻的脖颈及圆润的肩头。
男女有别。
非礼勿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打铁匠的手压根无处下手,他微微呼出了一口气,最终,只缓缓闭上了眼。
却说沈媚儿哭累了,喊累了,叫嚷了,宣泄了,心里的害怕及后怕渐渐消散了几分。
沈媚儿自幼娇养长大,除了前世惨死时受的折磨,何曾受过这搬欺辱。
若是搁在前世,她一准跳了起来,大闹特闹,要杀人放火了。
这会儿```
许是因打铁匠在的缘故,纵使这一世,他不再是她的夫了,可是,他光是站在这里,出现在这里,沈媚儿心里所有的恐惧及害怕就全都消失了。
就跟爹爹大舅一样,宛若她的靠山。
心里的焦虑恐惧渐渐宣泄完毕,思绪渐渐清醒。
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行为举止```逾越了。
抱着对方腰腹的手,渐渐尴尬,要松,又不知该不该松。
脸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媚儿将脸埋在对方腰腹上,尴尬又毫不客气地将眼泪鼻涕悄悄蹭在了对方衣服上,良久,双手双双拽着他腰际两侧的衣裳面料,只悄摸抬起了头,朝着头顶上看了一眼——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糊了满脸大胡子的下巴,及对方高挺的鼻梁。
沈媚儿吊在了打铁匠身上,脸微微有些红。
沈媚儿虽言行举止有些放肆,前世甚至有些过火,喜欢与人眉目传情,四处勾搭人,行径略有些出挑,可她到底家教端正,前有元家作榜,后有沈老二严厉管束,出格的事情,倒是绝无可能的。
这会儿,她与这打铁匠名义上不过堪堪相识,她的行径是极为不妥的,可在沈媚儿心里,他可是她前世的夫,便是前夫,因那人是他,她脸红得依然理直气壮。
“我```我渴了```”
沈媚儿偷偷看了打铁匠一眼后,只飞快松开了对方的腰。
意识到自己衣衫不整,衣裳松垮后,沈媚儿脸一红,立马噌地一下缩回了被子里,只拽着被子,将自个团团包裹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来,直勾勾地看着那打铁匠。
见那打铁匠跟块木头,跟块生铁似的,杵在那里一动不动,沈媚儿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而后缩了缩眼睛,主动开了口。
语气有些娇嗔,软糯,又一脸恨铁不成钢似的,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人一松开,香软的身子骤热离去了,薛平山微怔了片刻,这才立马反应过来,朝着沈媚儿瞧了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一瞧,只见沈媚儿整个身子缩成了一小团,缩成了个小包,整个身子都团进了他的被褥里,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来,一动不动的地看着他。
少女的眼,湿漉漉的,含着一汪春水,又加上刚才哭过,眼睛红彤彤的,像是兔子的眼睛,古灵精怪的,却又直勾勾的盯着人,眼里仿佛带着沟子。
薛平山不过一粗鲁铁匠,在此之前,他征战沙场十数年,别说女的,就连只雌的动物,都所见不多。
这会儿,这一眼瞅去,只见他将手中的碗朝着沈媚儿跟前一递后,便立马将那座魁梧生硬的身躯嗖地一下转了过去。
却不知,碗里的水,早已经倾洒了个干净。
里头空空如也,哪里还能瞧得见一滴水渍。
沈媚儿看着空荡荡的碗,又看了看对方结实僵硬的背影,及那微微绷紧的侧脸,沈媚儿脸不由再次一红——
“呆子,蠢人!“
她冲着他的背影咬牙娇嗔道。
第41章羊脂玉。
却说打铁匠出去重新给沈媚儿倒了碗温茶,再次回来时,神色已恢复如常,那便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表情。
横竖他那大胡子遮住了大半张脸,便是有任何神色,也一贯令人瞧不出来。
前世,沈媚儿最是讨厌对方那副生铁似的,硬邦邦的脸面了,这会儿,连她自己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连要了三碗茶,对方进进出出跑了三趟,最后一趟时,打铁匠那张生硬的脸面上已经染上了几分冷冽情绪,只见他那粗粝的眉毛微微蹙了起来。
沈媚儿心里得意,面上却见好就收了。
哼,她若不折腾他,那这蠢人就跟一堵墙似的,没有半分区别,时间久了,还不得将人给憋坏了。
喝完茶后,才发现床头位置放了一身新衣裳,藕粉色的,样式普通,不过面料柔软,中等货色,打铁匠将沈媚儿手中的碗接走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将衣裳换了,我送你回去。”
话音一落,再无任何多话,便转身去了屋子外头。
不多时,外头砰砰砰的劈柴声又再次响起了起来。
沈媚儿竖着耳朵听了一阵后,朝着屋子外头的方向做了个撅嘴的神色,良久,只将那藕粉色的衣裳拿在了手里,瞧了又瞧。
沈媚儿爱美,喜欢艳丽之色,粉色,洋红色,紫色,这些全是她的最爱,她气色好,脸面生的好,这些全是挑人的颜色,可到了沈媚儿身上,却全是衬她的颜色。
这会儿,沈媚儿身上的衣裳便是粉色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算有些眼力劲儿,知道给她挑粉色的衣裳。
不过,是她昏睡后,他去买的么?
明显是崭新的料子。
一看便知是成记的货。
看着手中的衣裳,沈媚儿脑海中不由浮现一副打铁匠去铺子里买女孩儿衣裳的画面,嘴角不由微微翘了起来,良久,没忍住,只噗嗤一声捂嘴笑了起来,他一脸大胡子,瞧着一脸老成,那衣裳铺子的女裁缝偏又是个嘴角伶俐的,还不得将人打趣死了?
手中这衣裳一瞧便知是十多岁女孩儿穿的,莫不是以为是给自家女儿买的罢?
前世,沈媚儿跟那打铁匠一起出现时,可是有不少人将她认做了他的女儿。
一时想起了前世,前世,那男人几乎鲜少给沈媚儿买过东西,他都给的钱,而前世压根轮不到此人给她买任何东西,便是有,却全是她先一步主动索要了,命令他必须给她买的。
细细算来,除了聘礼物件外,这还是他头一回主动给她买的体己的东西了。
沈媚儿拿着衣裳摸了好一阵,这才费力地爬起来坐好了,费心费力的正要换上。
因之前被那凤春升生生扔到了地上,摔了尾巴骨和后背,沈媚儿浑身酸痛得厉害,脸上更是一阵火辣辣的疼,准备起身才发现右脚压根动弹不得,一动,只一阵一阵刺痛得厉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媚儿小心翼翼地将被子踢开,又小心翼翼地揭开了裹脚的细布,往那右脚上一瞧,顿时吓得沈媚儿一跳,只见整个右脚脚踝肿得跟个馒头似的了,整个右脚丝毫动弹不得,不知是不是摔断了骨头。
定是她咬了那凤春升脖子后逃跑摔的,当时便疼得她连哭都哭不出来了,额头疼得冒了一身的冷汗,其实方才醒来后也疼得厉害,不过因有打铁匠在,她激动又委屈,便一时忍下了,这会儿——
若是断了骨头该如何是好,会不会成为瘸腿姑娘。
沈媚儿勒起了裤腿,只小心翼翼地抬着手指往那肿成了馒头似的脚踝处轻轻的摁了一下,瞬间疼得沈媚儿龇牙咧嘴,眼泪都要掉落出来了。
沈媚儿一时瞅着自己的馒头脚,欲哭无泪。
打铁匠薛平山将地上的柴全部劈砍完了,又一一搬到屋檐下垒好了,见屋子里的一直没有动静,薛平山走到井口旁吊起了一桶水上来,洗了手,又洗了把脸,眼睛却一直朝着屋子里的方向盯着看着。
待走到临时搭建的火炉旁,将火熄灭了后,薛平山犹豫了一下,走到了门口,却并没有进去,只一边那巾子擦拭着手中的水渍,一边踟蹰低低开口问道:“换好了么?”
薛平山话音一落,只见里头静悄悄的,久久无人回应。
他粗粝的眉毛顿时微微拧起,良久,薛平山只缓缓推开了门,一眼便瞧到了正对面的大炕上,那道小小的身影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的坐在了炕头上。
衣裳还没换。
只卷曲着双腿,双臂紧紧抱着,将脸枕在了膝盖上,脸朝着里侧,一动不动的坐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薛平山眉峰又紧蹙了几分,随即,大步跨了进去。
沈媚儿听到脚步声,只缓缓将脸转了过来。
这才看到她正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鼻尖红红的,眼泪蓄满了一筐的眼泪,要掉不掉的。
小嘴微微撅嘴。
又要哭了?
只这一次,薛平山不再怜香惜。
目光与她的目光再次撞上。
却只居高临下的看着沈媚儿,道:“孤男寡女,不宜共处一室,你速速将衣裳换好,不宜在此处久留!”
他的语气略带着几分严厉,像是家中家教森严的严父,隐隐带着几分说教的意味。
又像是对陌生人的疏离与生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着,薛平山目光在沈媚儿脸上划过,随即,微微抿着起了嘴。
说完,便要再次出去,给她腾地方。
不想,沈媚儿听了他这话后,委屈便又再次上头,顿时将嘴一咬,只呜咽喊道:“疼,脚好疼,呜呜,我的腿是不是要瘸了```”
沈媚儿抱紧了双腿,呜咽乱哼着,闹着。
她一贯娇养长大,小时候生病发烧,要爹爹抱着她哄着,长大了,小元氏更是宽衣解带的伺候着,全家全都围着哄着捧着,这才闹脾气似的,肯吞下几口药。
这会儿,腿疼死了,疼得沈媚儿直掉金豆子。
又担忧腿出问题了。
偏生打铁匠还一直赶着她走。
沈媚儿哪里受的住。
顿时将脸埋在了双腿间,呜呜啜泣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声一声,像是猫叫似的,虽不算闹腾得厉害,却也没个清净。
走了两步的薛平山停下了脚步。
他面上依旧无甚表情,不过,垂落在身侧的两只手却是微微攥了攥,攥成了拳头。
良久,薛平山微微板着脸,再次转过了身来,往炕上一扫,这才看到了灰色的被褥下,那条半遮半掩的细长又白嫩的小腿,隐隐绰绰的裸,露在了被子里外。
沈媚儿将裤腿卷到了膝盖上。
她的皮肤细嫩滑嫩,尤其是双腿,无论是春夏还是秋冬,一直被紧紧包裹着起来,从未曾露出面的。
这会儿裤腿卷起了起来,只见白嫩嫩的一截,像是上好的羊脂玉似的,白得令人恍眼。
薛平山见了心头微微一跳。
这一眼,早已经逾越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42章娇媚起。
男女大防。
七岁不同席。
肌肤之亲。
一个个念头在薛平山脑海中飞快闪过,看似漫长,却也不过一瞬间。
那一声声的呜咽声,只听得薛平山脑门阵阵跳动。
战场上,历来只有“冲啊”之类的砍杀声,及”哒哒”之类的咆哮马蹄声,女人的哭泣声,几乎从未听闻过。
薛平山一沙场莽夫,从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鬼魅罗刹的声音对他来说,都稀疏平常,可这会儿,炕上那一声声的呜咽轻哼,着实令人有些头疼。
他应该大步离去的,只是,步子一转,竟又再次调了头。
薛平山重新返回到了炕边,良久,只松了松拳头,居高临下的冲沈媚儿道:“别哭了。”
话音一落,似乎察觉到语气有些重,薛平山拧了拧眉,沉默了一会儿,放缓了几分语气道:“我瞧瞧伤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媚儿听了,立马将头冲双腿,间抬了起来,两只眼睛已经肿成了兔子眼,只微微鼓着脸,似乎有些委屈的看着打铁匠,瞧那模样,还有些不情不愿似的,良久,只微微咬着唇,小心翼翼地将右腿缓缓抬起了起来,边抬,边挤眉弄眼,疼得厉害,喉咙里一下子“滋滋”一下子“嘶嘶”地,娇气得没边了。
从来没有见过,一条腿可以美成这个样子。
一条玉腿,肤若凝脂,吹弹可破,像是最好的羊脂玉雕刻而成地。
瘦,却饱满有致,不失肉感。
没有摸上去,便能先一步体会到那滑腻又娇嫩的触感。
轻轻抬着,并非刻意的,却像是在故意展示,故意诱惑似的。
薛平山压根不敢多瞧,他只很快垂落了双目,然后抬手,轻轻将沈媚儿卷到膝盖出的裤腿缓缓散落了下来。
中途,似乎不小心触碰到了沈媚儿的肌肤。
他是干粗活的,手指粗糙,指腹起了一层厚厚的茧子,刮在沈媚儿的皮肤上,有种酥痒的触感。
沈媚儿喉咙里发出一声“嘶”的娇嗔声,下意识地缩了缩腿,末了,瞧瞧抬眼看了打铁匠一眼,喉咙里小声的发出了一个字:“痒。”
话音一落,薛平山手指噌地一下飞快收了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速度之快,令人瞧都瞧不清。
沈媚儿见了,却“咯咯”笑了两声,声音极小,有些短促,像是隐忍不住,憋出来的一道极短的气息声。
薛平山听到笑声看了过去,便见沈媚儿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上的偷笑还未来得及掩藏,偏生,在此之前,她是蹙着眉丧着脸,一脸苦恼委屈的摸样的,甚至,眼睛鼻头都还是红的,睫毛上的眼泪都还没干,这所有的情绪一瞬间全部展露在了同一张脸上。
于是,薛平山看到了一张又哭又笑,又闹又强忍着憋不住的脸,以至于凸显得整张脸扭曲皱巴了起来。
两人赤眉搭眼的对视着。
“``````”
沈媚儿一时笑不出来,也一时哭不出来。
僵在了原地。
良久,沈媚儿脸唰地一下红了,却是恶狠狠的瞪了打铁匠一眼,又飞快将整张脸埋到了腿,间。
装死。
薛平山盯着沈媚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良久,嘴角轻轻的牵动了一下。
眼前的女子,他甚至不知姓甚名谁。
无理取闹,骄横跋扈,这是他对她所有的印象,不过这会儿,又像个小孩似的,天真幼稚,却又娇媚明艳。
薛平山轻轻的换了一口气,稳住了心神,少顷,一屁股坐在了炕边上,几乎看也没朝着沈媚儿脚上看一眼,便率先将落在旁边,那件新的衣裳取来一把盖在了沈媚儿脚上,这才缓缓抬目看了过去。
薛平山缓缓抬起了沈媚儿的脚丫子。
方一触碰过去,便见她立马往后缩了缩,方一抬起,便见她咬紧了牙关,整个身子都微微弓了起来,一脸如临大敌——
他甚至还没有开始察看。
薛平山扫了沈媚儿一眼,良久,开始凝神,摸了摸她脚踝处的骨头和经脉,期间,沈媚儿又痛又痒,几度龇牙咧嘴,要将脚抽回去,却被薛平山牢牢握住了,几经周旋一番后——
“骨头没断!‘
薛平山淡淡的冲沈媚儿说了一句。
他话音一落,沈媚儿不疑有他,打铁匠从不说假话,沈媚儿脸上神色顿时立马转忧为喜,只是,喜悦之色刚展露出来,忽见打铁匠嗖地一下抬头,直直朝着沈媚儿的脸看了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媚儿愣了一下,直勾勾地与他对视着,还以为他突然这样看着她要做什么,还没缓过神来,下一刻,她的五官再次扭曲了起来,只听到咔嚓一声,沈媚儿顿时发出一声惨叫,只用力咬着牙攥紧了两侧被子,疼得全身发颤,疼得几欲抓狂。
下一瞬,沈媚儿反应过来,气得拿起身后的枕头直接朝着打铁匠的身上砸了过去,嘴里咬牙切齿的控诉着:“你```你混蛋,呜呜!”
“痛,呜呜,好痛!”
“没断也被你掰扯断了!”
“你竟敢欺负我!”
沈媚儿边小嘴叭叭叭的不停的指控着,激动过了头,被子下的双脚也蹭了出来,一下一下朝着打铁匠不断踢打着,嘴里边一脸委屈的指控着:“叫你掰断我的脚,叫你掰断我的脚,你这个没人要的打铁匠,你个粗鲁的打铁匠,你打一辈子的铁去吧!竟然欺负我!”
竟敢对她如此粗鲁。
沈媚儿气得围着打铁匠直闹着。
双脚一脚一脚踢在了他的腿上,腰上。
花拳绣腿。
力气不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却闹腾得厉害。
且那一双柔荑似的双脚,白花花的,晃得人眼晕。
直到,打铁匠嗖地一下,一手直接捏住了沈媚儿两只脚——
这才消停了下来。
沈媚儿一愣。
双脚被捉住了。
无力施展了。
脚踝处一点点肿,胀的疼痛感缓缓传来。
沈媚儿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脚可以动了,脚竟然可以动了。
虽还有些疼痛,不过是脚踝处肿了的酸胀感。
原来,打铁匠刚刚是在替她正骨,脚已经可以挥动了,甚至还可以踢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会儿,被人握在了手里。
除了酸痛感外,还有些微痒。
那粗粝的茧子,刮着她的脚心,痒得厉害。
沈媚儿略有些羞涩,毕竟,女子的脚不是旁的。
对方因是打铁匠,她不像对待旁人那般,略有些随意,横竖前世又不是没见过,她是如何自在如何来,耀武扬威惯了的,可到底她在如今的打铁匠跟前,不过是个只有一两面之缘的陌生人罢了。
何况,便是前世,也从未曾像现在这会儿```亲昵暧昧过。
沈媚儿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又跟卡住了似的,压根开不了口,脑子里一团乱。
她想要挣扎,不想,方一挣扎,忘记了那铁人手有多打,力气有多大,瞬间整个身子一时不稳,头轻脚重的,整个人一时翻倒,直接往后一倒,摔倒了大炕上。
直接将沈媚儿给摔懵了。
薛平山见她摔倒,似乎也微怔了一下,下一刻,抬眼朝着自己的手心看去,只见他只手便将她两只脚捉了起来,阻止她的捣乱。
白得晃眼的白,与他手掌上的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手心里的柔软娇嫩与手上的粗糙坚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薛平山太阳穴突突一跳,立马松开了她的双脚,只噌地一下从炕上站了起来,随即背对着沈媚儿,低低说了句:“已```已无大碍了,收拾一下,我这便送你回去!”
话音才刚一落。
薛平山的身影已消失在了屋子里。
屋子外,薛平山复又吊起了一桶净水,随即,将整张脸埋进了井水里。
女孩儿的脚趾盖,原来是粉色的。
整整齐齐的一排,肉嘟嘟的,那般可爱。
这是血气上头的薛平山入水后,脑海中仅存的画面。
屋子里,打铁匠离开后,沈媚儿只将双手紧紧捂在了脸上,一边踢打着被子,一边发出“啊啊啊”的懊恼声。
让她死了算了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最好埋进地里,一了百了。
她不见人了,没脸。
第43章回家去。
换好衣裳后,沈媚儿下了炕,在打铁匠的屋子里转悠了好几圈,他这屋子里空荡荡的,一眼便能瞧到尽头,属实无甚好观摩的。
不过,原来这便是前世大婚前打铁匠的住所么?
沈媚儿其实是知晓他在那打铁铺子不远处有个住处的,大舅跟爹爹还曾来过一趟,只当年沈媚儿听说屋子是租赁的,又是在贫困窟西街,便一脸嫌弃的如何都懒得落脚,她才懒得委身来这破烂地方呢。
这会儿却觉得,虽一贫如洗的,却也委实属于那浑人的做派。
瞧着屋子清净得厉害,应当没住多久。
应当是去年年底回的洛水镇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从战场上厮杀回来,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回来后,双亲逝去,家破人亡,其实亦是个可怜的,至少,同沈媚儿相比,媚儿要幸福多了。
可惜,前世,沈媚儿对这浑人多有嫌弃,对他的境遇丝毫不感兴趣,故而所知不多,这会儿却是来了几分兴趣,倒也不好贸贸然开口。
横竖相比之下,此处同后来成亲后的那座宅子相比,一个是天,一个是地了。
媚儿骄纵,又爱美,要求甚高,虽耗费极大,却也到底将整个屋子上下收拾得妥妥当当的,当年那宅子虽不大,却也是独门独院,在洛水镇自是比不上各方商贾富泽之人,却也算得上中上的家宅了,只不知这会儿那宅子是空着,还是被人住着。
沈媚儿低头沉思了片刻。
寻思着哪日再过去探上一探。
这时,打铁匠在外头敲门,似有些不耐烦,要急着送她回去了。
沈媚儿便将嘴微微一撅,不情不愿的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
出去前,她难得兴致大好,主动将炕上的被褥收拾了一番,只她脚还有些肿,手脚不利索,再加上往日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家里的所有活儿都被娘亲小元氏包揽了,折被褥时歪歪扭扭的,没折好,末了,干脆铺开,摊开在了那大炕上,后有些使坏似的,将那身换下来的被撕破的衣裳一溜烟塞到了被褥低下。
想到那打铁匠回头掀开被子,瞧到被子里的衣裳的生铁似的模样,沈媚儿便微微勾起了嘴角,哼,吓唬死他,谁叫方才弄疼了她,她沈媚儿可是天底下最记仇的。
却说虽正了骨,脚踝未曾伤到骨头,可是到底肿了,脚踝处都肿成了馒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走两步还好,只刚刚走到门口,沈媚儿便一手扶着门沿,一边微微弯着身子,扶着膝盖骨,疼痛难耐了起来。
沈媚儿便死死咬着唇,只立在门内,怎么都不愿意动了。
末了,抬起了眼,委屈巴巴的瞅着打铁匠不说话。
薛平山见她换好了衣裳出来。
目光不自觉落到了她的身上。
藕粉色很衬她。
比上回一身洋红,嚣张跋扈的模样,这会儿瞧着乖顺娇俏了不少。
想起不久前,他去铺子准备随手购置一件衣裳,却被掌柜的追问打趣地模样,薛平山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极为轻微地不自在。
薛平山轻轻咳了一声。
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看着屋子里内地那道娇俏身影,虽没说话,可那满脸写着“我走不动了”“我不走了”“你自己看着办罢”地脸面,薛平山清冽地眉眼再次微微蹙了起来。
不多时,忽而又想起那回对方撒泼打滚,张嘴咬人地凶悍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薛平山背在身后的手,大拇指下意识地沿着四周转了一圈,眉头蹙得更深了。
良久,意识到自己的地神色有些恍惚后,薛平山微怔了片刻,沉吟一阵后,他只大步走进了屋子,只将墙壁上那套黑色的斗篷几斗笠取了下去,朝着沈媚儿身上一裹,便也不管不顾了,只蹲在了沈媚儿身前,低低吩咐道:“上来。”
他这会儿只想赶紧将人送走。
打过几回交道后,见对方这模样,他似乎隐约发现,不要对立方是上策,不然,怕是又得闹腾起来了。
直觉告诉他,将人送走,越快越好。
已是顾不得上许多了。
沈媚儿见打铁匠在她身前蹲了下来,亦是愣了一下。
这是要背她?
意识到这一点后,沈媚儿只惊讶了一下子,便很快愉悦的接受了对方这个决定,压根不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将头上的斗笠戴好后,她便立马扶着对方的肩,爬上了对方的背。
神色隐隐有些得意。
只人还没扶稳,便见两条结实地臂膀穿过沈媚儿两条小腿,将她整个人驼了起来,闷头便往外走了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媚儿险些没趴稳,整个身子朝着对方地背部撞了去不说,脸上的斗笠糊了她一脸,差点儿被风吹落了。
沈媚儿“哎哎”两声,一手勾着打铁匠的脖子,一手匆匆去扶糊在了脸上的斗笠。
长长的指甲一时不察在对方的脖颈处划了一道口子,对方眉头都未曾抬过一下,竟也压根没有放缓脚步速度。
这是有多嫌弃她?
巴巴赶着她走?
还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怕被人撞见不成?
虽然沈媚儿被打铁匠背着,男女大妨,她势必是要遮掩脸面,遮掩严实的,便是对方不提,她自也会提及的。
可这会儿瞧着对方这架势,沈媚儿原本脸上的得意之色立马消散了几分,末了,嘴里不痛不快的轻哼了一声。
这时,打铁匠背着沈媚儿大步跨到了门外,一手握拳勾着她的腿,丝毫没有胡乱摸乱放,一手单手去锁门。
沈媚儿见他一只手不利索,面上还隐隐有些不得劲儿,不过心里终究消散了几分,只轻轻哼了一声,道:“我来帮你罢!”
说罢,便要去帮忙锁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媚儿不由将身子朝前够着,将脑袋往前撑着,不想,一低头,脸不小心埋在了对方脖颈间,蹭在了对方的脖颈处,两人纷纷怔了一下,不想正好在这个时候——
“小薛,你```你这是要出门啊?”
一道略显惊讶,略显好奇的妇女声音在身后陡然响起了起来。
这声音一起。
沈媚儿就跟身后有鬼似的,顿时立马吓了一大跳,立马将脑袋缩了回来。
打铁匠亦是飞快将脸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偏了去。
两人像是两个小贼似的,竟偷偷摸摸的,一脸虚心。
不知过了多久,一抬眼,只见一位四五十岁左右,头罩着细布,挎着菜篮子,手里牵着个三岁孩童的婆子杵在了不远处,正弯腰俯身朝着打铁匠背上那道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来往张望打探着。
这婆子便是前世惦记着打铁匠,要撮合打铁匠与豆腐西施在一起的王婆子。
第44章遇旧邻。
却说王婆子直接明目张胆的朝着打铁匠背后的身影来回张望着,毫不避讳,且似乎迫切的想要瞧清背上那人的面容,神色万般急切复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媚儿立马将头顶上的斗笠拉低了几分,挡住了自己的脸面,末了,又将身上的斗篷拉起了几分,完完全全裹紧了自己,令人探不出分毫。
前世,这王婆子对沈媚儿并不待见,她一心想将那豆腐西施嫁给打铁匠,依照时间线,这会儿怕是还没有张罗起来,不过,定然是已经动了心思了。
这位婆子是菜摊上的,有些嘴碎,半个西街的人都认得,沈媚儿并不想被她惦记上。
薛平山一贯寡言少语,他接收铺子不久,街坊邻居都还没认全,这王婆子到铺子里来打过几件铁器,关切的慰问过薛平山几回,是个热心肠的,据说曾受过老薛头的恩惠,还曾亲自做过几口热的吃食给给他送来。
薛平山对她熟稔些,也客气几分,往日里见了,会主动点头示意,王家那菜摊子处来了重货,薛平山见了,曾帮衬着抬过几回重物。
只这会儿,薛平山下意识地将身体侧了侧,避忌了几分,将背后那道身影往后挡了挡,这才淡淡冲王婆子淡淡招呼道:“婆婆。”
说罢,并没有回对方的话,而是朝着王婆子手中牵着的那个小孩童手中看了一眼,便又冲那王婆子淡淡点了下头,便要离开。
只见那小孩童手中捏着大人巴掌大小的小木人把玩着。
“哎,小薛```”
王婆子见薛平山要走,立马唤了一声,顿了顿,只匆匆将身侧的小孩童往身前一推,道:”宝哥儿,快,快唤人呐,快唤声小薛叔叔,昨儿个薛叔叔路过铺子时给你雕了这个小木人,你不是喜欢得紧,不是念叨着要谢过薛叔叔么,怎么一见着人了,便又羞涩起来了!”
王婆子亦是朝着那宝哥儿手上瞅了一眼,随即使劲将那宝哥儿朝着薛平山跟前推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祖孙二人便适时过来,稍稍挡住了薛平山的去路。
只宝哥儿似乎是个羞涩的,无论王婆子如何使唤,就是不张口,末了,飞快抬眼看了薛平山一眼,微微红着脸,只用力的抱着王婆子的大腿,使劲往王婆子身上蹭着,又举起手来,要王婆子抱。
瞧着,对这一身威严的大胡子叔叔,是有几分惧怕的。
也是,他这模样,寻常大人见了都不敢造次,他若一瞪眼,定会将小孩吓哭了。
“瞅瞅这孩子,竟是个出不得众的。”
王婆子笑着打趣着,那双精明又能干的眯眯眼却是灵活的不断乱瞟着,似乎十分迫切的想将薛平山背后那人瞧个究竟,面上却依然滔滔不绝道:“小薛啊,你这会儿回铺子么,是这样的,宝哥儿爱吃豆腐,老婆子答应了今儿个晚上给宝哥儿做豆腐汤吃,只今儿个摊位上有些忙,一时忙过头便忘了这事儿,你若是一会儿回铺子里,晚上回来时能不能替我老婆子到玉姐儿那豆腐摊上给我捡两块豆腐回来,这里到那西角有些脚程,我有些走不动,懒得再打道回去了。”
王婆子笑呵呵说着,边说,边将身子歪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沈媚儿瞧着。
薛平山闻言,未加思索,只缓缓点了点头,道:“好。”
便无多话。
王婆子似乎了解他几分性情,便无任何尴尬,顿了顿,只瞅了瞅薛平山,又瞅了瞅他背上,终于忍不住开了口,笑着问道:“小薛啊,你背上背着的这```这位是,没听说你们老家还有人在啊,莫不是```莫不是村子里的远亲?还是````还是从前战场上的家眷不成?啧啧,老婆子记得,你```你还未曾成家立业的啊?”
王婆子皱着脸,一脸疑惑的问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脸上的表情神色,分明意有所指。
只她话因刚一落,那打铁匠微微拧着眉,还未曾开口,忽见埋在他背上拼命躲藏的沈媚儿冷不过伸出了两只手来,只嗖地一下,勾到了打铁匠的脖颈前来,然后两只手用力的抱紧了打铁匠的脖颈。
脸未曾露出。
只裸露在外的十根手指宛若葱段,纤纤玉手,一根一根白的晃眼,美的分明。
是一双女子的手。
此刻,紧紧搂着身前的男人,挑衅及宣示主权的意味昭然若揭。
王婆子见了,眼皮顿时嗖地一跳。
脸上顿时染起了几分尴尬又惋惜的神色。
薛平山身子陡然一僵。
身后的柔软紧紧贴裹着他,一双柔荑紧紧将他缠绕着。
一股热血骤热冲上脑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薛某```先```告辞了。”
薛平山咬了咬腮帮子,压根连看都没有往王婆子方向再看上一眼,只冲其丢下这句话后,背着身后的人匆匆大步离开了。
“哼。”
在他转身之际,沈媚儿不轻不重的在他耳边轻轻哼了一声。
语气隐隐有些娇嗔不快,也不知在计较不快些什么。
却始终没有将缠绕在那修长脖颈处的双手收回来,始终一直搂着。
薛平山脚步走得飞快,一直七绕八绕的,待绕出了这篇贫困窟后,他抬起一只手,曲起手指朝着空中吹了一道响亮的口哨,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一匹老得掉牙的老马从着某条巷子里颠颠走了来。
薛平山摸了摸马毛,随即,将背后的沈媚儿放到了马背上,整个人这才悄然松了一口气。
“赤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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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是将这老畜生给忘了。
难怪那古板固执的蠢人会愿意背她,原来不是要背她回家,不过是背她出来寻这老马罢了。
她就说嘛,那蠢人一贯迂腐又古板,怎会在大庭广众纵目睽睽之下行此失礼之事儿。
原先被那王婆子纠缠的不快隐隐散去了,沈媚儿见到这老畜牲倒是难得欢喜。
她鲜少上过马背,打铁匠将她送上马背后,她一只手还紧紧攥着打铁匠的手臂,一只手只小心翼翼地朝着马背上轻抚着,末了,想起前世打铁匠教她的方法,沈媚儿缓缓松开了打铁匠的手臂,只缓缓趴在了马背上,两只手轻轻的,一下一下缓缓抚摸着老马的背后,耳后。
老马嘴里呼呼两声,扬起了头,却并没有要将她颠簸下来。
“哇,它认得我,打铁匠,你快看,你快看,它认得我,它让我坐在它的背上,我会骑马了,我会骑马啦,我厉不厉害——”
沈媚儿一时高兴坏了,只一边激动的在马背上蹦跶,一边不住去攥铁匠的手臂,让他瞧个仔细。
明媚的笑容绽放在少女的脸上,那笑容,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
沈媚儿一脸高兴得意的朝着打铁匠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坐在马背上,扭头看着他,他站在马下,牵着马绳亦是静静的看着她。
沈媚儿的目光撞进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眼里。
两人静静的对视着。
“咯咯”地笑声一时缓缓停了下来。
打铁匠地眼色有些犀利专注。
沈媚儿怔了一下,一时抬手捋了捋嘴角地散发,不知他为什么这样看着她,正踟蹰间,再抬眼看去时,只见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良久——
“你如何知道它的名字?”
打铁匠直直盯着沈媚儿地眼睛,一字一句问道。
第45章闷葫芦。
“等一下,停一下,吁——”
却说沈媚儿双手扶着马鞍,高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欣赏着整个洛水镇的景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镇上自然要比村子里热闹富足得多,虽骡子车牛车较为常见,马儿马车并不常见,倒也并不算稀罕。
她高高坐着,打铁匠牵着马绳在前方缓缓牵着。
沈媚儿全身黑透,将整个脸面身子围得严严实实的,仅仅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来。
不过,双脚露出的绣花鞋,倒是揭示了她是女儿身的事实。
马车上的人一身严实,牵马绳的人一脸大胡子遮面,通神威武气势。
洛水县虽四通八达,常有外人落脚,不过,镇上多是本地人,对眼前这二人的组合,男的气势威严,女的一脸神秘,自然多留意了几分。
所到之处,引得许多人都纷纷抬目张望。
一直到了中街,忽听到有伙计远远的在叫卖道:“卖豆腐咯,卖豆腐咯,点的嫩,火候中,鲜嫩水灵的豆腐咯!”
沈媚儿一听,立马吁了一声,招呼打铁匠停了下来,少顷,只冲着那打铁匠道:“那儿有个豆腐摊,你不是应承了那个婆婆,替她捎两块豆腐回去么,喏,我舅母娘亲一直都在这家铺子打豆腐,味道鲜嫩,尚可,你便顺道去这里捡两块回去捎给那个婆婆罢,省得一会儿还要回去铺子里,来回浪费脚程了。”
沈媚儿难得一脸“贴心”的说着。
怎知,打铁匠闻言却只淡淡看了她一眼,片刻,只缓缓道:“不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着,便要牵起马绳继续走。
不用?
为啥不用呢?
打铁匠一贯言出必行,他应了那王婆子的话,自然说到做到,怎么着,他不往这儿买,难不成还巴巴惦记着去那豆腐西施那里买么?
所以,这打铁匠瞅着闷不吭声,莫不是心里早已经有人呢?不然,当年那王婆子要为他议亲,他缘何沉默应对,莫不是心里默许了?
若非她从天而降,生生坏了人好事,他俩岂不是早已结了那秦晋之好?
要知道,便是婚后,打铁匠也帮那豆腐西施颇多,那会儿,沈媚儿毫不在意,可这会儿,沈媚儿顿时咬着唇,忽而就心里冒了火,只气鼓鼓的冲那打铁匠道:“你不去,你不去我自个儿去便是!”
说罢,沈媚儿扶着马鞍便要挣扎下马。
只那马儿太高,沈媚儿又是个生手,加之她脚受了伤,浑身还酸痛着呢,这般大力折腾起来,人半吊在了马背上不说,浑身便又开始难受了起来,顿时轻轻哼痛了起来。
打铁匠似乎也没有料到她这般大大咧咧,说风便是雨的,怔了片刻后,立马抬手过来搀扶她,只重新托着她上了马,而后微微拧着眉看了沈媚儿一眼,冲她说了句:“坐好。”
话音一落,打铁匠似乎有些无奈似的,微微抬手,似乎想要揉了揉眉,只手抬到了半空中,终是垂落了下去,半晌,从腰间摸出了两块铜板,大步朝着那豆腐摊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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