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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姐她一心向道 第94节(1 / 2)

即便是天之骄子、天纵奇才,即便是太和宗倾尽全力培养,再如何受大能宠爱给予珍宝灵物。

好吧就算徐妧拥有这般强大的力量是合理的,可她的心境究竟凭什么能够承受动用这股力量带来的影响!?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比起其他人心底的震惊,表情看不出太多情绪的黄秋礼,内心的震惊实则犹如翻江倒海。

隔着重重色彩交叠的灵炁,黄秋礼看不见此刻徐妧究竟是什么表情,他被迫御剑使出道道剑诀抗衡徐妧的神通术法,逐渐认定徐妧在他态度强硬的阻拦下,已经失控了。

基于这一判断,黄秋礼眼中也多了抹厉色,若是如此,便只能是动真格的与徐妧交手。

然而身后传来邱静虚的声音,将他拦下。

“黄执剑,莫要冲动。”

黄秋礼一听只觉荒谬,扭头看向邱静虚,顺势挥出数道剑气,绞碎了朝他坠落的雷火,但他身侧浮于空中的灵剑光泽却黯淡了一丝。

待看清楚邱静虚身影时,饶是心境足够坚固,黄秋礼也没能稳住心神愣了愣。

目光再迅速向周遭扫去看遍,黄秋礼面上神情顿时有些说不出的复杂,也明白为何邱静虚会阻拦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整片空间,唯独他一人遭受徐妧的神通术法,即为‘我针对你的针对’。

此时黄秋礼简直骑虎难下,既不能动杀心下死手,又实在拉不下脸率先低头,可徐妧攻势毫无减弱趋势,反倒是他心底渐渐升起烦躁。

片刻之后,四属灵炁犹如潮退消失。

徐妧一脸神情平静,衣衫猎猎,清冷嗓音不掺额外的情绪,道:“晚辈多有得罪,还请前辈原谅则个。”

如何得罪?

如此便是。

待在徐妧脚边的小嗷呜歪着脑袋打量黄秋礼那好不精彩的表情,咧嘴发出有些怪异的声音。

在众人耳中听来,就像是……带着不掩嘲意的大笑一般。

黄秋礼眼神几度变化,最终化作冷静,知晓此事只能是从长计议,至少要像徐妧所说那样,等剑冢里的小姑娘出来再说。

“早有耳闻齐峰主得一高徒,实力强横无双,品行稳重,闻名果然不如见面,方知传闻不假。”

剑冢里择剑的小姑娘,必须要拜入万剑山内,黄秋礼改变的仅仅是态度,却也足以让万剑山一众弟子暗暗倒吸凉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同样是宗门弟子,对比未免太大了些。

徐妧平静道:“都是师长教导得好。”

这表情和语气,搭配上怪笑完才把嘴合上却没停下用圆溜溜眼睛打量他们的小嗷呜,嘲讽意味简直浓厚至极。

黄秋礼到底是七重境境界,并非心性偏激极端之人,倒也很快将那些杂乱情绪收敛,转过身看向光芒已经开始淡下的剑冢。

“稍后你与那小姑娘还是先随本座入山中饮杯清茶,本座也不与你说太多客套话,此事该如何商榷定夺,需等得楚宗主回信答复,但本座许诺,本座与万剑山绝不会为难你与小姑娘分毫。”

此前无论徐妧冠以多少特殊来头及多大的名气,终归是虚的,黄秋礼近乎解释的一番话,亦是因为徐妧的表现而认可了她。

剑冢禁制消失,小姑娘面上洋溢着笑容,身后追随三道流光,蹦蹦跳跳地朝徐妧跑来。

“师姐!我我我得到三把灵剑!”

就像是刚得了新奇玩具的小孩子,小月光激动而又急切的想要和徐妧分享,不论是收获,还是她的激动和开心。

徐妧神色淡淡,却也在此刻垂眸看向小月光时,眼底露出了一丝笑意。

而在旁看着这一幕的黄秋礼眼神凝重,与身侧邱静虚对视,看懂了彼此眼中神情的含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从小姑娘这儿着手的机会已然不大,看来只有以万剑山的名义,去与太和宗商榷这件事情,才有足够的把握了。

第83章误会当下之急,自然是先把人留在……

当下之急,自然是先把人留在万剑山。

黄秋礼看向徐妧,沉声道:

“方才老夫虽是一时情急,但也多有得罪之处,如今剑冢内情况你亦见得,无法再让你入内求剑,不如便由老夫做主,入万剑山内,可随你任择秘库一物,权当补偿。”

说罢,他见徐妧神情无波无澜,顿了顿,解释道:“此弥补,绝无其他额外要求。”

为了能将剑主资质留下,黄秋礼也算是拉下老脸了。

徐妧清楚他们的打算,并不觉恼怒,这位执剑长老的所作所为,不外乎人之常情。

碰到此等可遇而不可求的资质,足以影响到万剑山往后发展,徐妧自是可以理解,只是难以认同。

凡事若太过强求,只会适得其反。

但这个道理,想必他与万剑山都明白,却会故作糊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妧淡声道:“黄长老客气了,晚辈与师妹从未来过万剑山,既得长老相邀,不敢推辞,至于长老所言补偿,晚辈不敢受。”

小月光也从这奇怪的氛围里,隐约感觉到了点什么,她小心翼翼挪到徐妧身边,几近依偎着徐妧。

“师姐……”

“稍后你便会知晓发生了什么。”

徐妧垂眸看她一眼,安抚地轻拍了拍小姑娘的头。

“有我在。”

黄秋礼见她这个样子,迟恐生变,当即召出飞行法器让众人踏上,往剑山飞去。

“咳,小姑娘,吾乃万剑山执剑长老,此次也是偶然被你于剑冢内引发的变化所惊动,起了惜才之心。”

黄秋礼那张贯来只有严肃神情的脸,硬生生挤出抹温和的微笑。

“你对灵剑如此喜爱,想必也听闻过万剑山之名吧,稍后你便可见得剑山风光。”

“剑山中大能诸多,无不是难有人能与其并肩的惊艳绝世之辈,若你感兴趣,亦可请教他们的指点,他们为人亲和,自当倾囊相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众弟子听得保持缄默,不敢说话。

小月光则是越听越有种不好的预感,眼前努力释放善意的老者,看起来顿时犹如大人口中的拍花子,连忙抓紧徐妧的衣袖,用力地抿着嘴。

“我不喜欢!”

黄秋礼一怔愣,皱眉道:“不喜欢什么?”

小月光不想看他,藏在徐妧身侧,鼓足了勇气大声说道:“我不喜欢剑山!”

黄秋礼脸色微沉,只当她是小孩心性,不知这是一场泼天的大机缘,便耐下性子,还想再说点关于万剑山的事,来吸引小姑娘。

徐妧微微皱眉,嗓音清冷道:“黄长老何必如此为难小辈。”

她抬眸与黄秋礼沉肃目光对上,亦丝毫不惧。

黄秋礼知道徐妧的厉害,以及她在太和宗的地位可谓是举足轻重,只好暂时将心中激动情绪压下,加快法器飞行速度。

万剑山倒也不负其名,穿过护山大阵后,一时间难以数清的山峰宛若万把利剑刺入大地。

大气磅礴之势扑面而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黄秋礼命弟子将二人送去迎客山处,自己便匆匆去请掌剑。

坐在山坪的石凳上,小月光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犹豫了好几次,不停抬头看徐妧,又低下脸绞着手指。

徐妧平静道:“想要说的,说便是了。”

小月光这才有些紧张地轻声问道:“师姐,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万剑山的人……为何那么奇怪?”

徐妧看着她,清冷眸光中倒映出小姑娘紧抿着嘴的模样,显然是猜到了些。

“你于剑冢内引发异象,被他们视作拥有剑主资质,这其中根据为何,我不清楚。”徐妧垂眸看她,道:“万剑山自创建以来,只出过两位剑主。”

“一位起剑杀退三千妖族、魔修飞升者,换取太微垣至今不受妖魔奴役。”

“另一位剑出洞开天门,辟开一条太微垣修士自己的登天大道。”

“太微垣人族无数,能有剑主资质者已是凤毛麟角,可成剑主之人则只有一个,他们或有私心致使略显急躁,却也不失大义。”

小月光听得紧抿着嘴,低声道:“师姐……”

徐妧嗯了一声,等着小姑娘说出下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月光怕自己这么想,会显得不懂事,她踌躇道:“我不想离开师姐,在宗门里修炼,听长老们授课,这样的日子,很好很好很好。”

徐妧拍了拍她的头,道:“同你说这些,并非施压。你若清楚这其中好与坏,想清楚了,做出自己的决定即可。”

破空声自远而近传来。

徐妧抬眸望去,淡声道:“不论你要如何抉择,眼下你仍是太和宗弟子,便无人能逼迫你做出不愿做的决定。”

小月光心里顿觉有了底气,哪怕徐妧没看她,也用力点了点头。

说她没志气或是不懂事也无所谓,小月光实在没什么大志向,哪怕落地这些男男女女看向她的眼神无比慈蔼灼热,哪怕成为那什么剑主可以很厉害很厉害,她也不想离开太和宗,更不想离开师姐。

留在太和宗修炼,她一样能有力量,像师姐那样行好事。

李望秋乃万剑山此代掌剑,她得知太和宗此次来求剑的弟子中,竟有一位身承剑主资质的弟子,既感惊讶又觉欣喜。

但在瞧见那小姑娘紧张兮兮躲在徐妧身边的场面时,便忽然明白执剑长老为何会说有些麻烦。

来时路上,李望秋已通过特殊神通与楚清越交谈过几句,她以为楚宗主会理解身为掌权者,遇到这种事情应当明白以利为重。

却不曾想楚清越只回一句凡事皆由弟子徐妧决定,便不再回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望秋早有耳闻太和宗对这个弟子极为看重,但怎么也想不到,竟连此等大事,也敢草率交由徐妧做主。

但既然楚清越身为一宗之主,又岂会如此儿戏。

剑主资质固然重要,但楚清越这般表态,其含义亦值得李望秋在意。

“你便是徐妧?”李望秋面上不显心中种种,微微笑道:“这般年轻,竟已是五重境的修为了,太和宗能得你这般良才,幸甚!”

徐妧不卑不亢道:“太和宗弟子徐妧,见过掌剑,掌剑谬赞了。”

小月光也在她身旁站直,抿着嘴行了个弟子礼,道:“太和宗弟子月光,拜见掌剑。”

李望秋没用神通当面探查小月光的体质,反而招呼徐妧和小月光落座,便有人送上香茶、茶点,她不提让小月光转拜入万剑山一事,反而寒暄般关心起徐妧的修行。

“听闻你曾在北楚起剑,其势竟引动雷劫凝聚,看样子,是把绝世灵剑啊,灵剑易得,绝世灵剑却实乃可遇而不可求。”

“掌剑言之有理,不论绝世或普通,得之皆乃机缘,用着趁手,便是好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嗯,太和宗历来修道练法攻制符,似乎并无足以配上绝世灵剑的剑诀?这灵剑纵然自身不凡,也需同等绝世的剑诀驱使,方能物尽其用。”

李望秋一脸和气,说罢,朝小月光笑了笑,又看向徐妧。

“徐妧,你以为如何。”

徐妧素来神情清冷,叫人难以探究其心底所想,现在也是如此,目光低垂落在桌案上,平静说道:

“以掌剑境界,此番感悟,自然不是我这般小辈能够随意置喙。”

“但说无妨。”

“剑可由人锻造,亦可先天蕴生,剑诀则皆由人所撰,剑有灵,谓之灵剑,得灵剑者亦可自悟自撰剑诀,前人道路虽可大步行走,始终却可得见之……”

宛若清泉击石、泠然动人的嗓音顿住。

这让在旁听得各有所思的众人,俱是随着她的停顿而一愣。

李望秋本是听出了徐妧的言外之意,正如她说的话意有所指,徐妧也是如此。

可没想到听着听着,徐妧双眸似乎藏风纳气,隐见流光浮动,身周气机更是不断加剧流转之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望秋无奈起身,掐了个法诀,众人眼前一花,便被轻柔力量推离这山坪。

抬眼望去,山坪内岚烟缥缈,难见那道身影。

只听得李望秋含笑道:“果真天资卓越,她的剑道资质,已然不低于我等。”

说罢,李望秋于心底叹了一声,她看小姑娘极其依赖徐妧。

而徐妧其人,于太和宗内外之名声有口皆碑,地位更是非常人此般年纪能够有的崇然。

见上一面,说上几句,李望秋便知道于这盛名之下,恐怕还要藏拙了。

黄执剑在旁本想提醒掌剑一声,谁知她却对徐妧给了这么高的评价,一时间竟有些怔愣。

这时候,身旁却又突然生变。

李望秋与黄执剑一前一后察觉不对,当即转身看向被几道无形屏障护住的小姑娘,她怀中抱着三把灵剑,锋芒处寒光流动竟不伤她分毫。

小月光被这么注视着,下意识把剑抱得更紧,若不是灵剑已经认主,现在已经将她切成了三份。

“师姐同我说万剑山是有大义的地方,绝不会强人所难,可你们……可你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股锐利剑意缓缓荡开,李望秋果断拂袖将修为较低之人送走,双眼紧盯小月光。

小姑娘绷了一路的心弦,在此刻突然不见徐妧身影之际,瞬间被扯紧。

李望秋眉头微皱,看向身侧表情难看的执剑长老,道:“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可有隐瞒?”

“罢了!”

“此时不宜追责,快随我结阵,将她施展出的力量封禁于此。”

黄执剑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根本说不上话,他哪能想到会有人听了万剑山的名,还能够按捺住不感到激动的。

下一刻,自小月光体内爆发出一阵撼天剑意,其势就连李望秋也隐感皮肤刺痛,更是惊得数座山峰上建筑内接连飞出无数身影,齐刷刷往此处疾飞而来。

“把我师姐还给我!”

小月光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怎么了,她只知道心底藏了许久的委屈和不甘,都在这一刻彻底释放了出来。

清脆稚嫩的声音稍显嘶哑,可其中情绪却令闻者皆是一惊。

控剑阵竭力稳固住这股剑意肆虐的李望秋,再好的养气工夫,也遏制不住地瞥了眼黄执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84章猜测剑山数位执剑长老被纷纷惊动……

剑山数位执剑长老被纷纷惊动飞至此处,连忙御起剑诀,助掌剑一臂之力。

黄秋礼此时老脸也有些挂不住,他觉着自己只是为了万剑山才会如此激动,毕竟这数百年来,得见剑主资质之人算上那小姑娘,也不过两人。

另一人便是多年前出外历劫,而后又低调归来,闭关多年至今不曾露面。

其余剑山弟子尚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见得这座山坪剑光惊天,不敢以肉眼直视,恍有割裂之感。

掌剑李望秋神情微凝,传音与诸位执剑长老,商量好众人稍后一同发力,小姑娘心性单纯,却也使得她所想所为易变偏执激烈。

而小姑娘眼下情绪激动,竟是引动了剑山积蕴多年的势与意,李望秋恐她伤了自身根基,以及那些来不及撤离的弟子,只能选择以这种硬碰硬的方式解决。

唯有数人联手,以力破力。

执剑长老修为俱是六、七重境之间,合力出手,气势亦是无比磅礴,大有搅动山石与风云的景象。

万道剑气、涌动剑光,皆直指那道小小身影。

小月光被如此针对,自然更是将他们当成了坏人,心底里的愤怒越发失控,一想到师姐也会被他们这些坏人伤害,神魂中锋锐的先天庚金之气便彻底爆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山坪处,宛若晶簇般向外呈半圆扩散增长的庚金之气凝为飞剑。

小月光抱在怀中的三柄灵剑也随她意念飞了出去,仿佛也受到了庚金之气的洗炼,流光愈发明亮灼目。

由李望秋与诸位执剑长老联手施展的剑阵,亦是同时结成,自半空倒飞向山坪处。

可在这动静闹得仿佛山崩地裂时,小月光周围陡然浮现几只白鹿,悠然地绕着她踱步轻呦。

“诸位之于我与师妹而言,都是前辈,倘若一开始不显露那般激进态度,又岂会闹到这般田地。诸位,不妨收了灵剑,坐下好好说话。”

徐妧清冷嗓音轻而有力,在这处处都是锐利刺耳的呼啸声中,仍能飘入众人的耳朵里。

顿悟这种事情,可遇而不可求。

但既然碰上了便是好事,绝影剑内的神通,以徐妧目前修为尚不能随心所欲地使出。

强行运转神通,就会造成心劫里所经历的那样,以她的身躯、神魂为透支代价,落得个玉石俱焚的下场。

而今徐妧借着顿悟的时机,以那几道神通为形,感悟天地法则变化,依形填骨,逐一完善出相应剑诀。

唯独最后一道神通,徐妧怎么也无法在心中绘出其形,看得见、记得住,念头引剑意流转却不能成形,开了个头便似乎承受不住地自行溃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妧对此倒是不强求,从顿悟状态中脱离回神后,注意力便被小月光弄出来的大场面所吸引。

万剑山众人结成的剑阵之势已成,并非他们愿意散去就能够轻易做到的。

徐妧神色平静,朝小月光走去。

即便已经走进倒飞剑阵的范围内,慑人的锐利剑意难掩绞杀割裂感,徐妧也只将目光落在小月光带有两道泪痕的小脸上。

庚金之气隐有失控势头,可在徐妧走近时,乖顺地往两旁生生挤压退去。

“师姐!”小月光有所察觉地睁开眼,顿时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眼见着那道身影与熟悉的面容出现,小月光心里头的委屈一股脑往外冒,只想扑到那袭青白衣袍之间大哭,但头顶剑阵虎视眈眈,她知道自己不能妄动。

便带着哭腔委屈喊道:“他们欺负人,师姐,他们都是坏人!”

徐妧墨黑的双眸向来只有疏冷神色,此刻却多了几分暖融,与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其中或有些误会,但你不必想太多,藏在你体内的力量即便不是今日此事,也终有一日会随某些缘由而出现,凝神、静心,守住心神运转筑基法诀,试着掌控它。”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黄秋礼见状脸色变了又变,似要张嘴说些什么,李望秋当即低声呵斥道:

“还嫌不够丢人么,难不成你看不出来徐妧这么做的用意?”

“那孩子心境尚且稚嫩,方才我等行径实乃无奈之举的下下策,但后果轻则使她心境蒙尘、执念横生,重则致使资质有损,无论是何种结果,倘若太和宗问责,你我都难以担待得起!”

黄秋礼被这般当众呵斥,也只能受着,脸色沉如水地听从命令,竭力压制剑阵不落下。

李望秋见黄秋礼这般神情,于心中无奈低叹一声,世人不解太和宗为何如此重视培养一名年轻弟子,可今日得见,至少李望秋自己已是明白了。

若万剑山能得此弟子,又怎会担忧门派往后数百载的景象呢。

徐妧倒是没想过小姑娘在心底将她视作这般重要,但无论如何,逢此力量爆发觉醒之际,唯有好好引导,才不会让小月光于日后修行留下不可弥补的影响。

“师姐,宗门和你,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

实际上小月光也在承受着趋于失控的力量带来的疼痛,但她还是紧抿着嘴,低声问出心底的不确定。

徐妧撩起衣摆,在小月光面前蹲下,墨黑眼眸中神色认真,“如你不愿,自然不会,你是人,并非用作交易的物件,宗门更无须靠易弟子而得到什么。”

小月光吸了吸鼻子,于是闭上眼,用心感悟体内流窜的力量,找寻它的本源,并运转长老教导的筑基法诀,去试着引导这股流散的庚金之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时,打远方传来一道不耐声音。

“何事喧哗,扰我好眠。”

随这声音一同出现的,是柄宽如门板的重剑,无端浮于山坪上空,带着声音主人的那股子不耐烦,随意地拍了下来。

徐妧微微皱了皱眉,旋即绝影剑出,清越剑鸣带动意、势,化作道一面慈眉善目、一面怒目而视的佛陀,抬手轻拈重剑,两者相触瞬间,剑气迸发,竟将剑阵直接击溃。

重剑之力,不过那人随意一式。

而与其抗衡的徐妧,却几乎将积蓄的灵炁消耗一空,若不是炁眼蕴生灵炁的速度极快,她所使出的那一式剑诀只会瞬间消散。

万剑山众人因剑阵被生生击溃,而受不同程度的反噬,但也破了僵持局面。

唯有小月光,仍被徐妧以自悟剑诀护住。

李望秋既恭敬又略带讶异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行了一礼,“吾等无意打扰师祖休憩,多谢师祖出手相助。”

旋即便飞落山坪,知道小月光对他们保持戒备,识趣没再靠近,李望秋看向徐妧,轻声道:

“事情发生到如今地步,并非万剑山所愿,但事已至此,万般缘由也不能为我等所为推托。眼下她仍需时间调息,不若你与我小谈片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换作其他门派世家势力所重点培养的弟子来此,李望秋都不会以如此态度面对。

且不论太和宗表露出的深意意味着什么,单说徐妧自身实力与处事能力,就足以让李望秋以同阶之心去看待她。

徐妧今时尚且年轻,就有如此心境与实力,他日即便不继任太和宗宗主之位,于人道而言,也定是举足轻重之人,李望秋身居此位,所思所想便要比旁人多得更多。

徐妧瞥了眼情况趋于稳定的小月光,微微摇了摇头,“晚辈仅是太和宗一弟子,李掌剑有何事要说,不妨与我们宗主相谈。晚辈只待师妹恢复,便携她归宗,还望掌剑与万剑山,不再阻拦。”

一些事因阴差阳错而发生,却也让徐妧瞧见小月光心中彷徨脆弱,那座小渔村里的经历,父母的离开,即便小月光再如何努力掩盖,到底也还是个孩子。

徐妧收回目光,看向李望秋,“唯有一点,恕晚辈大胆,若这孩子不愿,有些事,还请掌剑莫要以所谓大局压之。”

李望秋见徐妧说罢后眉眼微垂,但不掩神情凭添锋芒,便于心底叹了口气,面上不显,“这是自然。”

庚金之气缓缓收敛入小月光体内,这时谁也没察觉到山坪中忽然多出了一人身影。

那人长发胡乱披散,所着衣袍像是不合身,宽松得有些邋遢,一脸的胡须短茬泛青,毫无万剑山诸位剑修那股昂扬之意在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看着闭眼驯服力量的小月光,神情渐渐变得迷惘,又似是挣扎,怔怔低喃道:

“囡囡……”

“囡……是谁?”

低微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引起了李望秋和徐妧的注意。

李望秋偏过脸看去,面上神情顿时闪过一丝惊愕,连忙低头行礼道:“弟子李望秋,恭迎师祖!”

徐妧亦感讶然,但见得李望秋口中那位师祖的反应时,又想到了些什么,眼底的讶然顿时消失,化作一片平静沉然。

那人一脸的惘然迷茫太过明显,内心显然十分不平静,以至于外泄一丝气息,似山岳般强大的威压震慑了众人。

他嘴唇轻颤,小心翼翼地朝小月光走去。

下一刻,徐妧已出现在他与小月光之间,抬眼看向这人,淡声道:“还请前辈莫要扰了晚辈师妹的修行。”

任凭这其中有什么缘由,徐妧也不容有人打断小月光掌控自身力量的时刻。

宁静云察觉到那孩子的一瞬间,多年来沉寂似灰烬的心,终于有了再度跳动的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那孩子却被一个陌生女修遮挡住了身形,他本欲将人拂开,却在听见她所说的话时,有些讷讷地点了点头,“是、是,让她好好修炼,谁也不得打扰。”

黄秋礼与其他执剑长老见到这一幕,俱是向李望秋投去询问目光。

李望秋也是满腹疑惑,但多少猜到了些什么,若是算一算师祖历劫归来的时间……心中猜想便更多了几分确定。

第85章只此一面万剑山山坪处。此刻只剩……

万剑山山坪处。

此刻只剩下徐妧、被唤作师祖的男子,以及清醒回神的小月光。

有些出乎徐妧意料之外,小月光在看见不修边幅的男子时,反而毫无异样情绪,只是走到她身边靠得近了些。

“她今年几岁了?叫什么名字?”男子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话是对着徐妧说的,目光却不偏不倚地看向小月光。

徐妧略加思索,便知道这位万剑山的师祖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修行大道历来崎岖多坎坷,纵有那先天气运加身者,终归不过少数。

似徐妧这般被外人当做福缘深厚、资质绝世的,可也经历了十数载炁眼撕裂愈合的痛楚折磨,以及时刻被强大力量影响、摧毁神智的危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这位万剑山的师祖,徐妧过去曾听大师伯对其感慨了几回。

论实力境界,他乃太微垣中,当之不愧的第一人。

虽还未飞升,不论境界、实力,皆已有仙人之姿,张狂些说,纵使是天上仙人也难当他一剑。

九界归一处的天柱里,他创下无数极具威慑的传说。

剑斩仙人,荡邪诛魔戮妖。

独自一人便杀穿天柱上下。

但就算是这般强者,该历的劫也逃不过。

若是雷劫,以他的实力不过是淬炼一回佩剑罢了,若是心劫,凭他心境更是难以被幻境撼动分毫。

偏偏来的是情劫。

徐妧不知他究竟如何度过情劫,但看小月光这般举动,似乎是对不上号,垂眸征询过小月光意见后,便平静地回答了他。

云霄子看着满眼陌生,甚至隐隐带着些抵触看他的小姑娘,始终弄不明白他这会儿心底在想些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似是发了一会儿呆,云霄子张了张嘴,将遮掩住双眼的枯发往后捋,语气干巴巴道:“你们随我来。”

徐妧微微皱眉,她眼下并非无要事处理。

尽管对方的身份摆在那里,但对徐妧来说,事情分轻重缓急,碍于面子、人情乃至宗门交际往来之事,排不到解决镇北王那档子事前面。

正欲推辞,便瞧见他表情木然的脸转了过来,视线先是落在徐妧脚边的小嗷呜上,又看向徐妧。

“来吧,说说你这只契约灵兽,说说你的打算。”云霄子好似睡不醒一般的眼睛睁大些许,“老夫时间不多了,若是你还记得一开始来我万剑山想要做什么,便随我来。”

说罢,他又恢复一副神色混沌难明的模样,耷拉着肩膀往山坪边上走去。

徐妧垂眸细思,身侧小月光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

“师姐,要是这老伯伯很厉害的话,咱们跟着去看看吧?我觉得他不像坏人。”小月光仰起脸与徐妧对视,细声说道。

“小月光,你可认得他?”

“啊?不认得……师姐,怎么了?”

徐妧微微皱眉,轻声道:“你,还记得关于父母的事情吗,小渔村里发生过的那些事,又记得哪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月光面上表情逐渐疑惑,她挠了挠头,有些低落道:

“我记得的,爹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在了海妖扬浪之下,那以后我便是吃百家饭和在海边摸些虾蟹小贝长大,直到渔村里的坏人想要将我抓去献祭给海妖,躲躲藏藏好久,才遇见师姐你。”

徐妧眸色微沉,宛若通透墨玉,倒映出小月光认真叙说过往的面容,丝毫没有半点异样。

“走吧。”徐妧果断反握住小月光的手,带着她随云霄子御空飞行。

似乎是嫌弃她们速度太慢,云霄子一拂袖,几片白云飘来,在徐妧和小月光眼前聚拢,围着她们旋转了几圈,待白云散尽,眼前顿时已是另一幅场面。

云霄子所居宫殿恢弘大气,唯独缺少生机,大殿立于山巅之上。

徐妧放眼望去,除了她与师妹、小嗷呜,还有万剑山的这位云霄子前辈外,就再无任何一个活物了。

“这世上让我看不穿的人不少,似你这般的,倒是独一个。”云霄子随便找了处白玉阶坐下,往后微微仰去,视线顺势看着徐妧。

徐妧神色平静:“前辈所言,恕晚辈不明何意。”

“真一庚辛金气隐现,我近来常有些觉察,但始终捉不住这一丝半点的痕迹,如今看来,果真是上界仙神降临。”云霄子怔了怔,道:“原是白虎圣君……”

徐妧看向他,清冷漠然的眼底终于泛起微微波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须臾间,她似随意又迅疾得不留影地抬手拈住蝉翼剑刃,看向云霄子。

“前辈这又是何意?”

云霄子低头想了想,直言道:“我已是飞升在即,受九界法规法则所束,有些事,我知道却不可出手干预。”

“站得高,看得远,也看得更多,说到底也实在算不得什么好事一件。”

徐妧指间微松,放开剑刃,平静道:“前辈飞升在即,已是半步仙人,言语之中又何必藏着机锋,让我这小辈来猜。”

这位足以称之为剑仙的云霄子前辈,出剑不带丝毫锐气,否则也不是徐妧说拦就能拦住的,也让她好奇对方这番举止言语的用意。

云霄子看起来有些浑噩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他随性撩起枯草般的头发,坐到了地上。

还拍了拍地面,示意徐妧也坐下。

徐妧看了眼小月光,不知不觉间,小月光闭着眼站在那儿,像是睡着了一样。

她沉吟片刻,也不再纠结,索性席地而坐在云霄子对面。

“老夫修炼多年,经历无数,算不得万事皆知、万物皆晓,但此时境界看不破的命数,几乎屈指可数。倒是你,让老夫如同雾里看花一般,虚虚实实竟有些难以分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霄子说话的时候,像是习惯了往腰间一摸,落空了愣愣神,也不在意。

他眯着眼像是打量徐妧,又似看得极远。

“过去老夫常有个疑惑,世上哪来这般多得天厚爱之人,仿佛天下气运分十,仅三分福泽世间万物,剩下七分,落在了那些个泛泛之辈头上。”

云霄子一抬手,峰间缭绕云雾随他粗糙手指涌动变化,像是以指为笔,以云雾为墨,勾勒出一道道人影。

“直到前些年,我做了一个梦。”他说到这时,眼底神色略显迷茫,不一会儿又恢复如常。

“梦醒以后,实实在在成了世人口中所谓的剑仙,亦发觉过去的疑问,都有了答案。以德不配位之辈,用通天动地之术,使其成为所谓天命之子,搅浑一池又一池的清水,直至浊不复清。”

徐妧默然与其对视,片刻之后,平静问道:“前辈如今修为已是何等境界?”

“境界。”

云霄子将这两字轻声重复一遍,好似随之陷入沉思,复而仰脸看天,一咧嘴,“与你说了这么多,乃至一些不该说的话,也都说了,想必你也明白我的用意。”

徐妧微微颔首道:“晚辈明白。”他所言,是交代此后他不能为之事,又或是将某些责任托付给了她。

“你同我虽只是一面之缘,却自有因果联系在此。”云霄子笑过一场,反倒是凭添几分豪气,“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可言,我不多问你,亦不多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心中所想若不负天下众生便为之。”

云霄子道:“老夫亦有些事情想做,待到去往那所谓上界,正好以手中剑,斩了那些个妄图伸入太微垣的爪子,断了它们的念想!”

话音落下一瞬,整座山峰周遭风云涌动。

明明没有丝毫气机泄露,仍然导致这异象无端出现。

这位前辈看着神色浑浑噩噩,说话情绪几番转变,时而清醒,时而复还浑噩,可他每一句话,犹如堪破天机,洞悉万物。

历来能够踏破虚空,飞升成仙者并不在少数。

但即便成仙,实力依然会有高低之分。

或许他人到了临近飞升的境界,心境难控,有所飘然膨胀。

但以磨砺心志与己身为道之根源的剑修,断然不会这般,否则断的是他及执于手中灵剑的根基。

捋了捋刚刚得知的信息,徐妧内心泛起波澜,云霄子定是在境界超脱之际,窥探到了所谓天机,更是能够感觉到她拥有的‘系统’与天命之子们的联系。

但徐妧并不对此感到惊慌,若是云霄子对她拥有的东西有想法,凭二人之间实力差距,不必多说这么些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她依旧神情淡然,不失坦荡。

“前辈所言,晚辈明白。”

太微垣即便是不乏惊才绝艳之辈,也不至于会有这么多得天独厚身承大气运的人存在,徐妧在这之前,对他们的存在有过不少猜想。

人本各有命,谁运气好些,谁运气差些,大多都无法超出自身实力之外,左右一些事情发展的结果。

纵有那承天命得大气运之人,至少不该是这般品性。

德不配位,便是徐妧对见过的天命之子的印象。

云霄子打了个哈欠,先前引动异象的气势犹如一个错觉,此时他就像个村野农夫,毫无剑仙高人之姿。

“老夫站得位置高,看得多了,索性再自持岁数大,告诉你一个道理。”他忽然笑了起来,“有些事若是要做,大可不必将大义挂在心头。”

“你们太和宗不总说什么行事只看本心么,这就对了,何须理会他人言说,拳头大就是道理。该杀的杀,要放的放,心无阻碍,来日我在上界等着与你再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话音落下,徐妧便觉有清风拂面,下一刻,她已然被送到万剑山外的传送法阵边。

老前辈的声音仍在耳边懒洋洋地盘桓。

“堂堂万剑山,做不出那强迫一个小娃娃的事来,你且放心,老夫我还是说得上话的,断不会有人再为难她。”

“还有一事。”

“这镇北王命数已定,只不过,以老夫之见,此人,不该命丧于你手中。”

那座犹如松树般苍劲的山峰,老人翘着二郎腿随意躺在地上,眼睛眯了起来,像是要睡着一般。

待察觉到徐妧与她师妹的气息消失后,不知过了多久,山峰之上传来一声轻叹。

虽不知心中怪异情绪从何而起,乱遭的念头又如何梳理,但他总觉得,多帮扶徐妧一些。

或许……

或许……

能让谁往后过得更加安稳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到底是谁?

老人抬手挠了挠脸,怎么也想不起来,只好拿起被随意搁置在旁的剑,继续抗衡泄露天机后带来的反噬。

北楚王都一如既往的平和,

偌大王朝,知晓皇帝飞升在即的人并不算多,但也已经足够。

皇帝一旦飞升,举国气运势必发生变化,皇族血脉又有谁能镇得住,而这时候,是否能从中浑水摸鱼,谁人忠心、谁人为民、谁人为己,都成了平静表面之下汹涌暗流。

徐妧踏入北楚王都的一瞬间,便能察觉到数道意味不明的注视与她交错。

对北楚不少人而言,太和宗上下几乎就是把闹事两个字刻在了脑门上,全然没点人道大宗门的风度。

偏偏他们还就是人道大宗门。

打不过就算了,某种程度上,道理也说不过人家。

正当这些人揣测着徐妧为何突然只身一人来到北楚王都,太和宗难不成有什么想法,莫不是知道了他们北楚皇帝飞升在即的消息之时。

徐妧没有片刻停顿地入了内城,走到顾阁老府邸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几乎是同一时间,朱红大门洞开,管家不卑不亢走下台阶,微微躬身道:“请徐姑娘随我来。”

徐妧颔首道:“有劳。”

阁老府邸算不得多大,能用朴素二字形容。

若是寻常文官府邸倒也不算出奇,然而这位顾阁老,论地位权势,在北楚王朝乃至整座太微垣,几乎可与镇北王并肩。

何况,他还是个凡人。

厅内几盏烛台静燃,加上屋外投进来的日光,倒也明亮。

头发花白的老人穿着一身常服,坐在主位上,待徐妧一进门,目光便轻轻与她对视,并无种种传闻中的犀利如电那般逼人。

他寻常得仿佛是个乡野田间的农夫,皮肤粗糙有些微黑,半点也看不出个文人魁首的模样,更是不见养尊处优的气质。

徐妧神色平静,行礼道:“晚辈徐妧,拜见过顾阁老。”

“坐吧。”顾阁老示意道。

若说阁老有哪一处较为特殊,大概就是一双眼睛十分明亮,虽不至于其目光之下奸佞无所遁形,却也少有人能与他对视而丝毫不漏怯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阁老此前对徐妧的了解,只在他人言说与纸上情报中,今日得见,哪怕还未交谈,也觉其气度不一般。

盛名之下,其实未必难副。

“容许近些时日过得可还好。”顾阁老视线旁落,语气平常。

徐妧淡声道:“师叔他这些年来过得修身养性,是好是坏,晚辈身为弟子不好定论,若顾阁老有心过问,晚辈定会为您转达。”

当初顾师叔与花妖相恋,宗门尚未言明态度,便从北楚传来家书一封。

不过三行十八字。

却让顾师叔与花妖从此生不相见,看似没有任何风波争执,但明眼人皆能看出顾师叔当时背负的压力与无奈。

徐妧自然不会将心中对顾阁老的不满,轻易流露表面。

但也不会毫无芥蒂。

顾阁老笑了笑,“罢了,你这小辈也不必替他抱不平。”

“今日你来为了何事,老夫心中已猜得一些,便开门见山地说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眼神沉稳,老迈地面容并无任何情绪流露,让人无法从中窥探出其心中所想。

“贵宗大长老境界之高,可谓是当世第一人,即便是北楚当今圣上,得一国气运加身,也不敢历九劫而飞升,宁可中规中矩,不去冒那稍不有慎便万劫不复的风险。”

徐妧眼眸轻轻一抬。

他笑道:“老夫年事已高,没什么该说和不该说的,想来你也不是胆小的,应当不怕听这些。”

徐妧点了点头,平静道:“顾阁老愿说,晚辈自然敢听。”

“近些日子,太和宗做了不少的事。”顾阁老道:“虽说楚宗主做事心思缜密,但毕竟牵连较多,难免会有些疵漏,好在老夫瞧见了,便顺势帮着掩一掩。”

他并未开口,管家却适时走了进来,双手托着一本极厚的书,送到徐妧面前。

徐妧接过这本书,将其翻开后,垂眸看去。

方方正正的墨字,记录下不少关乎镇北王被人怀疑、被调查的对话,有些看起来是无心之言,有些看起来则似乎是想利用这一发现从中牟利。

至于顾阁老所说的掩一掩是什么意思,徐妧大抵已经明白。

顾阁老见她似乎是明白自己的言外之意,心底略有些满意,面上仍旧不动声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镇北王此人,必然是狼子野心,他能酿成什么灾祸,不出奇。”顾阁老淡声道:“老夫大可再告知你一件事,尚未验明,真假不知。”

徐妧双眸不见波澜,像是听了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道:“顾阁老请讲。”

“当年,镇北王尚未被封为异姓王之时,虽是神勇无双,却也非这般无敌。只是一次外邪与妖魔勾结入侵北楚的战役中,北楚、大祁难得齐心联合迎战。”

“那一战,杀得尸横遍野,各大宗门虽不得干预王朝境内之事,却也知百姓苦,派出不少弟子行走天下,救了不少遭受妖邪、流寇的无辜百姓。”

“世人乃至大多宗门都不知道,那时在血气冲天的战场中,犹如天生凝聚出了几样异宝。”

徐妧眼睫轻颤,“封血碑文?”

“不错。”顾阁老对她知道这件东西存在并不感意外,继续说道:“旁的只以为这封血碑文有两块,实则不然。”

“三块封血碑文,其中一块已于当时融入心脉尽碎的镇北王身中,他在这之后境界突飞猛进,更有同境界无敌的悍名。”

“另两块,倒是无人知晓其下落乃至用途……”

这无人知晓四个字,从老人口中说出,就显得尤为玩味。

有些话并不需要顾阁老说得太清楚,他亦明白,徐妧并非那一类处事漠然脱俗的修士,只不过是行事有自己的一套章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似清冷出尘,不沾凡俗,但仍有颗玲珑心。

是个聪明人,自然就听得懂他未言之意。

徐妧明白,顾阁老、北楚皇帝、其他宗门大能乃至太和宗内的长辈们。

当初恐怕对诞生自刀兵灾祸的封血碑文,并不是没有忧虑,但当时的北楚太需要一个定海神针了,宗门与王朝本就处于一种微妙的共存状态。

顾阁老抿了一口茶水,“圣上不日便要飞升上界,因此惹得不少人心浮动,老夫以为,是该压一压了。”

“阁老的意思是……”徐妧抬眸看他。

顾阁老与之对视,笑道:“只要你们不逾矩,有些事,老夫倒是能保一个名正言顺。”

徐妧听出了他话中含义。

她的来意,不需要开口透露一字一句,顾阁老也已经十分明了。

能以凡人之躯稳立王朝顶尖权势之中者,徐妧从未有过半点托大和小觎,很多东西,不必言明,双方自然是懂的都懂。

镇北王说到底,野心和欲望终究是惹来这位老人的不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到了与外人联合处置的地步,说明他定然是也发现了镇北王的打算,足以用邪魔手段论之,已经触及底线,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否则北楚皇帝飞升,继任者一时间未必能够肩负大任,势必会有虎视眈眈之人引发动荡试探。

若不是这位北楚的战神更会祸害,否则就算他真的做出天怒人怨的事,顾阁老也未必会如此果断,恐怕是只会做出利用其牵制多方的决策。

事实上徐妧今日来到这里,除了寻求联合以外,也是为了彻底验明她心劫里的经历,而顾阁老的承诺,则将这一结果盖棺定论。

走出朱漆大门的瞬间,徐妧已觉念头通达。

正准备找个一处清静地方,将这次交谈结果传至宗门。

徐妧视线微偏,看向蹲在不远处巷口。

那里有道难以忽略的目光正盯着她。

徐珠玉娇俏脸蛋上,满是复杂的情绪。

“阿姐,你……”她用力抿了抿嘴,低声道:“你愿意和我,一起去见娘亲一面吗?”

徐妧神情平静,似乎不因徐珠玉所言有丝毫触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看着徐珠玉好一会儿,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没有更多情绪波澜,让徐珠玉下意识有些踌躇,来时匆匆预想好的许多劝说的话,都难以脱口。

“只此一面,那便见罢。”

第86章傀儡走在大街上,徐珠玉一脸的心……

走在大街上,徐珠玉一脸的心事重重。

和她相比较起来,本应该有更多复杂心绪的徐妧倒显得很是平静。

实际上,徐妧内心的确一片平静,或许这样对孩子二十年来不闻不问的母亲,于常人而言很难不产生芥蒂,或是至少想要问一个为什么。

甚至难免会因为相见,而心有波澜不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但徐妧不会,镇北王做过的不为人父之事,以及王妃的从不过问,在她心底只是陌路人所为。

不过是更好地让她割舍本就微弱的血亲纽带,徐妧从来都不屑见到他们的后悔。

亲人,她有的。

徐珠玉一路总是忍不住悄悄抬起眼,打量徐妧的神情,企图从她脸上能看到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但结果总是不尽人意。

想想也是,阿姐能在年轻一代的修士中独占鳌头、出类拔萃,心性与实力最是顶尖,又怎么会轻易让她看出端倪。

之所以徐珠玉会蹲守在顾府外,带徐妧回王府见母亲。

正是在徐妧踏入皇都的同时,徐珠玉被母亲唤去,要求她这么做。

徐珠玉心中疑惑,她对父亲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害怕,更觉得父亲对待阿姐,浑然没有父女之情,总有些难以言喻的冷血……但近些日子父亲并不在府中。

而母亲自徐珠玉记事起,一向是温婉可亲的好脾气,她与弟弟也极为依赖、信任母亲。

或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或许母亲出面,一些误会和真相,就都能说清楚了。

因为这样,徐珠玉拒绝了家仆护卫的跟随,兴冲冲赶到顾府等待阿姐出来。

“阿姐,上次一别之后,我去过太和宗想要见你的,但他们告诉我,你正在养伤…后来,他们说你有事离开宗门。”徐珠玉原先不少想说的话。

临到嘴边,又只是声音轻轻,说着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意思的话。

“见到阿姐你平安无事,就好。”

跟弟弟以为的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不同,亲眼见证父亲对徐妧不掩杀心的徐珠玉,从那一刻起,顿觉父亲变得极为陌生,甚至让她感到抵触惧怕。

尽管没有一人和她说过,但徐珠玉明显察觉到,父亲和阿姐已经站在无可回旋的对立面上。

徐珠玉话里的关心与亲近,以及此前某一日过后,她的种种行事迹象来看,都能让徐妧清楚感觉到她的真心。

“嗯。”徐妧说道:“命不该绝的时候,就不会有轻易有事。”

徐珠玉下意识撅了噘嘴,她不喜欢听徐妧说这种话,就好像徐妧根本没把自个儿的性命当成一回事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态度过于飘然,徐珠玉不知为何就觉得,若真是遇到一些关乎极大的事情时,阿姐绝对是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种笃定从何而来,更何况又没什么立场说太多,只能默默低下眼带路。

镇北王府依旧恢弘大气。

但在徐妧看来,虽然和上次来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外观,却显得有些不同。

像是少了些古朴韵味,看着‘新’了很多。

许是看出徐妧的目光在王府外墙停留了一会儿,徐珠玉捡着机会和她说话:“那次之后没多久,父亲在府中练功,没控制好气劲,震塌了整座王府。”

徐珠玉倒也没撒谎,她这么说的用意,只是想尽可能让徐妧更清楚了解镇北王的实力。

毕竟在徐珠玉的心里,不论是潜意识的想法又或是亲眼所见的事实,阿姐都遭受了太多不公的对待,若是她处于阿姐的处境中,恐怕也恨极了整个王府。

但徐珠玉并不清楚的是,王府之所以轰然倒塌,是太和宗那几位长辈护犊子的手笔。

而镇北王值此紧要关头不愿凭添事端,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母亲在主屋里等着呢。”徐珠玉挥退要迎上来的一干人等,独自领着徐妧走入王府内,她等徐妧毫无停顿地进了主屋,忽然觉得满心惆怅。

虽然接触不多,但徐珠玉一直觉得就算没有心中莫名的感觉,她也一定会很亲近阿姐的。

徐珠玉是王府郡主,自幼到大几乎想要什么,无需开口便会有人奉到面前,但她却绝非养得蠢钝的人,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更易觉察他人纯粹与否。

那么好的阿姐,父亲与母亲怎么狠得下心……

这让十多年来一直生活在他们庇护之下的徐珠玉,骤然生出一种浓烈的陌生感。

走进主屋,候在门边的侍女对徐妧行礼,轻声道:“请您随我来。”

徐妧微微颔首,便看着她走向一侧,撩开垂落的珠帘。

珠帘后的屋子里仅有一人,修为不高。

徐妧神色平静地走了进去,这屋子并没有点什么香,只是建筑本身的木头味道淡淡,倒也让人觉得清爽。

事实上,徐妧此刻的心情比她自己进来前想象的更平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以为见到生母,或多或少心中会有波澜浮现,但徐妧在与座上温婉妇人对视的瞬间,内心依旧冷静,理智得恐怕让人知晓了只会觉得怪异。

“要见我,是镇北王的主意,对吗?”徐妧没有客气,她走到温婉妇人右手边的位置坐下,小老虎也哒哒哒地跟着趴在她脚边。

门边珠帘还在随着放下而轻晃,温婉妇人似乎没想到徐妧说话会这么直接,微微一怔。

这一怔,却是好半晌没开口。

徐妧也任由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脸上,看,是不会把她看没的。

之所以会同意徐珠玉带自己来到镇北王府,也只是徐妧想要看看镇北王有何打算。

如此强者,又手握一座王朝命脉,运营多年,不可能察觉不到近来针对他的种种举动,再自负,也会多有提防。

何况徐妧比所有人都清楚,她,还有被娇养着似乎并无大用的徐珠玉,对镇北王的大计而言,都有着举重若轻的作用。

镇北王可以自信地放徐珠玉自由行动,是因为他认为世上无人知晓,那块封血碑文已被他成功融入徐珠玉体内。

而看似不在意徐妧的一举一动,恐怕是料到了她既然已与自己撕破脸皮,那么接下来的作为,都绕不过针对他,反而方便了让他把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王妃邀约,让徐妧略感意外。

她不担心这里会有设伏,一个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另一个也是相信镇北王不会蠢到用这种办法,冒风险来解决她。

毕竟镇北王已切身体会到了代价。

屋内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徐妧眉头却忽然微皱。

因为徐妧看到,那位明显养尊处优的温婉妇人,她的生母——镇北王妃,保养得极好的面庞上,红润的嘴唇微弯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却有滴滴清泪滑落。

她在笑,也在哭。

神情是无可挑剔的微笑,可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充斥着浓浓哀伤,直直地看着徐妧,仿佛在用力地挣扎,明明稳坐于位,素净的手轻搭于一侧。

只不过那双看起来细嫩如少女的手,却青筋微凸。

好像主人的意念,无法调动……或是与某种限制抗衡。

徐妧紧紧皱眉,一转念却又有些释然,镇北王能为了修行将孩子当做工具,对待自己的结发夫妻同样心狠,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不一会儿,徐妧身形消失在原处,下一刻就出现在了温婉妇人身前,她伸手钳住妇人的脸。

使得妇人不得不张大口,也让她无法再死咬舌头。

徐妧看到她口中齿痕极深已经渗血的舌头,嗓音清冷道:“堂堂镇北王,就只会用这些手段么?”

这个问题显然不会有人回答。

但徐妧的的确确感受到了心底的怒意,她在这瞬间想通了很多事情。

最终猜想汇集到了一起,便得出了一个结论。

王妃这样的举动,是镇北王给她的警告。

镇北王根本不在乎她是否在意自己的生身母亲,这么做,明晃晃地表达了他的意思。

为达目的,他必然不择手段。

仅此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妧心情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看着王妃,平静道:“冒犯了,我问几个问题,是,便往左看,不是,便往右看。”

妇人眼瞳往左动了动。

“你这般……持续了很久?”

左,是。

“十年?”

右,不是。

“……二十年?”

左,是。

徐妧微微垂眸,短暂地错开了与妇人的对视,随后看向她,问道:“镇北王打算挑起战事,借两军近百万人马的性命,助自己以杀戮证道?”

妇人的眼瞳先是往左转,顿了顿,又转向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妧沉思片刻,想到她这么回答的意思,语气依旧很平静,“除了这百万人性命,还有别人。”

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瞳里,泛着些血丝,轻轻转向左侧。

百万人,还不够,如果是两座王朝交界处的百姓,再加上她、王妃,以及徐珠玉姐弟。

不,这恐怕还不够。

镇北王在北楚有着极大威望,遑论是在军中,如果他想要谋定这件事,又有着天然的遮掩足以隐匿盘算,即便是徐妧从心劫中看到一切,他也不应暴露得这么坦荡。

尽管所有的结论,都是费了大量人力与资源才得到的。

但仍然过于顺利与巧合,或许也有人如她这般感到一丝怪异,却无法轻易质疑这些结论。

徐妧思绪万千,忽然感到一点暖意落到了她手指上。

王妃仍然在落泪,只是眼神里没了那种麻木哀伤,她任由自己身躯不受控制,扮演一个完美的端坐形象。

只是眼睛随着徐妧的动作而静静地看着她,有欣慰,也有思念,以及一位母亲对自己孩子的愧疚和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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