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大平给白岩带了一杯多糖的草莓风味拿铁,鹤房刷卡的时候被大平拦了下来,后者执意给这一杯付款。鹤房说,有时候不能理解你这家伙那些奇怪的偏执,大平讲着关西话回怼:又没有求着你理解。
“我能理解你在坚持什么。”两刻钟后,白岩放下接收了经纪人发来工作委托信息的手机,打开拿铁的杯盖吞了一大口,扑棱着脑袋沉醉其中,“啊,好喝好喝,果然热饮里面草莓牛奶是最棒的!……那个喔,我能理解祥生,许久没有地上波,再次面对那么多观众那么多摄像头,会无所适从,害怕生疏,害怕露怯,所以你坚持缩在安全的壳里,准备独自去接三流杂志和深夜电台的委托。可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再者,我们有选择的资格吗?”
大平一屁股坐到白岩空出来的半边沙发上:“虽然对于我们而言已经是难得的机会了……但这次真人秀企划的合宿场地在远郊,听说即使冬天也会有许多虫子……”
沙发明显震了一下。随即白岩将大平整个肩膀揽进怀里。
“祥生总是会紧张这些琐事呢,说了很多次不要考虑这么多。”
大平双手抓住大腿上面的长裤,灯芯绒的纹路似乎刻进了指纹里:“Naotoさん说番组的staff预定了双人间……”
“我懂了。”白岩抚摸着大平松软的半长头发,轻柔地按压他的头顶,“发情期要到了,是不是?”
“嗯。”
不想落单,也不想发情的窘状被人得见。不想混入人潮,也不想内心的孤寂没人看到。他这样矛盾着,他又如鹤房所说很聪明,所以学会了用单音节换取对方主动的答案。
“祥生和我睡一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平小心翼翼地呼出一口气。
“那汐恩……”
白岩的下巴支在大平的颈窝上,鼻尖刮搔着大平的脖子:“去和景瑚翔也碧海豆ちゃん这几个Alpha随便谁睡一间就好。要尝尝草莓牛奶吗?”
大平吸了两口凑近嘴边的吸管:“好甜。”
“都喝掉也没关系。”
“瑠姫くん不喝了吗?”
“如果祥生想要的话,我有的都会给你。”
“喂,本来就是我买的吧,什么嘛,好像多慷慨似的。”大平在白岩怀里扑腾,沙发咯吱作响。
大平听说的并不是假情报,这里确实随处可见虫子。白岩放下行李箱,看到有一只浑身绒毛的墨绿色蜘蛛,沿着箱子的边缘不紧不慢爬过去,饭后散步一样悠闲,它后面跟着体积很小的蜈蚣,如同一根会扭动的昆布丝,也保持着相同的步速。白岩有些自虐倾向,他在大脑当机的罅隙里,还专注地数了数蜈蚣有几条腿,木然转头问大平:“会有虫子选择跟在天敌身后吗?”
“虫子?”大平正在把装有水乳之类各种液体分装瓶罗列上梳妆台,他喃喃复述了一遍,立刻尖叫出声。
“啊——!”白岩的尖叫声紧随其后,跳离地面半米有余,扑到大平的后背上,掐住他的腰,大平身形一震,分装瓶落了一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办?”白岩脸色发青。
“喊人来打啊!”
“喊谁?”
“我怎么知道!”
“总之先,拍照,发line群?”
“嗯,你去拍。”
“我不去。”
“难道我去吗?”
“你去。”
“瑠姫くん比我长三岁。”
“祥生比我高一公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如果不是作为全团唯二的Omega我才不想和瑠姫くん一间房。”
“好啊你可以去找别人睡,发情期间挨操然后怀上孩子可不要哭。”
“孩子……”
“孩子噢。”
远郊的风很大,气流像是被傲慢的城市群排挤而出,愤怒地徘徊在低低的山丘和浅浅的盆地之间。他们安静的几秒钟时间里,可以听到带着回声的风敲击窗子,类似钳子砸开核桃,或者铅笔戳破水球的声音,夹杂着神秘的方言,好像奢求有人听懂它们捎来的、山丘和盆地的信。
大平泄了气,瘫坐在榻榻米上,抱住膝盖,盯着榻榻米上的千鸟格纹,又像在放空:“瑠姫くん会怀念肚子里有孩子的感觉吗?”
白岩宛若脱模之后落了一地的滴胶几何体一样,关节好像噼里啪啦散架了,跪倒在大平面前,双手撑地,已经留了很长的刘海垂下来:“会。”
风带来了什么信呢,是预言还是恐吓?窗子落了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10.
我记得是碧海处理掉了那两只虫子,不知道是抓回去和他的甲虫宠物们作伴还是扔到哪里了。
那天我和景瑚くん去山里摘果子,不是为了充饥,只是因为在钢筋水泥里囚禁久了,想要呼吸新鲜空气,巧立名目罢了。回来的时候,汐恩与景瑚くん的房间里坐着祥生和瑠姫くん,他们三个人正在争执着什么,汐恩攥紧拳头锤了一下墙壁,簌簌落下苍白的墙皮,两位Omega红着脸,细看之下,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红色,潮湿的绯和灼热的朱。
景瑚くん一脸抱歉地歪过脑袋,我会意了,领他暂时住进原本我一个人的房间。
即使我是Beta,也能隐约感觉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景瑚くん问我:“拓実,你猜今晚右手边第二间会不会空出来?”
他是说瑠姫くん和祥生那间。
我耸耸肩:“大概吧。”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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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瑠姫くん知道我害怕虫子的前提下,还会想要我帮你打虫子吗?”
“会的喔,祥生。会的。”
“为什么?”
“对于虫子的害怕,有人来分担不是更好吗?我们都束手无策,那么我们都无所畏惧。”
大平记得,出发之前,白岩提出了奇怪的逻辑。
似乎很有道理,无法找出破绽,不能下手反驳。大平信服了。白岩无论说什么,大平都会信服。
12.
我不知道冬天夜晚下雨意味着什么,明明今年比往年更冷,而雨滴没有冻结成冰晶,在窗子上摔成奔涌的河流。景瑚くん穿了一件厚实的过膝呢子外套,Aoma的logo早已泛白。他在暗黄的灯光下读一本名为《第二十二条军规》的书。
他似乎读到了让人放松下紧张神经的过渡段,合上书伸了一把懒腰,说:“拓実是闻不到的,祥生发情了。”
“景瑚くん要去帮他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把他当作妹妹看待。我对他做不出那种事情。”
Omega也是男孩子,景瑚くん却任性地把他调侃成妹妹。我钻进被炉里,攥住冰凉的双脚:“发情无法解决的话就糟了,其他的Alpha都在拍他们所在part的外景,短时间内赶不回来,附近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医院啊……”
“るっくん不就是最合适的医生么。”他没来由冒出一句。
后来我一直在想他那天看的书他那天说的话,直到现在,我坐在瑠姫くん对面。
瑠姫くん沉默了很久,这期间我望着玻璃门外的街景,路过了31辆汽车,6条柴犬,2只被放在笼子里由主人提着走的三花猫。
冰块融化成指甲盖的大小,杯底渗出一片氤氲的水渍。瑠姫くん摇晃着仅剩的一点可乐,慢慢开口:“那时候可以叫来景瑚临时标记一下祥生的。”
“嗯。”
“祥生也不会不接受。”
“或许是的。”我换了一张纸继续写。
“不过我想,最好的办法,是成人之美。”他随即拍着堪堪露出袖口的几根手指笑起来,好像终于讲出了一个构思已久的爆笑段子,“不知道为什么呢,会有草莓牛奶浇在面包超人饼干上的舒适感,喜欢的两样东西搭配在一起吃,才是正确的做法,你说是吗,拓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13.
白岩无法描述,当他看到大平盛放着抑制剂的玻璃便携管,和那些装有水乳的分装瓶落了一地,而只有它摔得粉碎时,是一种什么心情。他在白天金城捏着濒死的虫子们走出房间之后,脑海中只浮现出一个词。
覆水难收。
和眼下的状况一样。
大平潮湿的脸颊上像叠涂了很多层夸张的绯色腮红,在急促呼吸和克制呻吟之间,嘴唇艰难地颤抖着,确认着:“不要……瑠姫くん,你在,开玩笑吧。”
鹤房按了十来下打火机,迸不出半粒火星,他胡乱地揉碎手中的烟,打火机砸到地板上的声音打破了静谧,像烟花祭无限靠近凌晨的后半夜,所有炮筒燃烧殆尽却某条纸捻遗留余热的一记小型爆炸。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祥生苦橙雪松味道的信息素一股一股钻进鼻腔,他说:“瑠姫くん,我可以当你什么都没说过。”
“不。”白岩揽过两人的后脑,将两人的额头贴在一起,“我还要再重复一遍,请,你,们,做。”
他靠近大平:“你想着汐恩自慰过吧?”又面向鹤房,“你没想过占有祥生吗?”
然后把自己的额头撂在两人相贴的位置,勾起唇角,沉声吐息:“我爱祥生,可永远无法真正拥有祥生,就由我同样爱着的汐恩代劳,你们是彼此最好的人选。拜托了。”
他是诱骗亚当夏娃偷食禁果的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是普罗米修斯。
窗子被山间长了翅膀的风和生出巨爪的雨推开,他们额前沾染着彼此体温的头发凌乱开来。
“我说,瑠姫くん。”大平的鼻音浓重,“为什么?”
“我们都束手无策,那么我们都无所畏惧……啊呀,到时间泡澡了,汐恩,借你们的浴室一用。”
白岩将湿淋淋的头发从浴缸里捞出来,隔着一团熙熙攘攘的水雾,他听到里屋传来大平一声高过一声媚叫,以及鹤房小兽一样的低吼。
憋了口气,脑袋再次扎入水中,耳道里塞满了嗡嗡作响的温吞的水。
他想,下回和鹤房做爱,那根造访过大平最私密部分的肉棒,会探到自己的穴道深处,射入大平身体里也保管着的、同样DNA序列的精子。这样一来,多了一层与大平的维系,如同双生花的雌蕊尖尖上留下了同一只闪蝶的鳞片。闪蝶传播花粉,春天开出了不知属于谁、且属于谁并不重要的花朵。他在水下吐泡泡,咕噜咕噜,好似一尾打败了所有天敌、游回了安全又隐蔽的石缝的凤尾鱼。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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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没看到他们是如何做爱的——如果我看到的话,大概会兴奋得不行。但是呢,我听到他们叫床的声音了,啊抱歉,”瑠姫くん捂住嘴巴,“抱歉抱歉,声音有些大了。”
我摇摇头:“没事,现在已经是深夜了,这里没有其他的客人。”
“拓実你或许很难理解吧,我那样的决定。”
“我能理解,”我换了支笔,“我也会把采到的果子分给景瑚くん。”
“诶——”
“其实呢,我那天牙痛,我没办法尝到果子的滋味,所以‘尝果子滋味’的任务,就交给了我最信任的景瑚くん。瑠姫くん那几天流掉胎儿不方便行房吧,瑠姫くん的「果子」,是汐恩吗?”
他叫来服务员续了一杯可乐,盯着气泡笑起来,“不是喔。是祥生。”
15.
时间回到二十分钟前,白岩刚刚关上浴室的门。
很快,给浴缸放水的声音呼应着窗外愈加狂躁的暴雨,短暂淹没了三人节拍混乱的心跳。
鹤房努力咽下一口唾液,他喉咙里仿佛被设下了RPG里通向塔底的关卡,腥甜的液体被扁桃体附近的小怪拦截,一团舌根顶着上颌不知如何是好。他想开口说话,却发不出半个音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平也好不到哪里去,脸颊烧成了梅子酱的颜色,似乎不小心戳破就能溢出甜到发苦的汁液,流淌汁液的青筋盘亘在太阳穴周围,突突直跳。耳后到肩头一路燃起了火,产生了皮肤发出滋滋熟透的幻听。他用残存的理智,憋回生理泪水,温顺地低下头,说:“临时标记……咬、我后颈……腺体。”
鹤房终于梗着脖子滑动了喉结:“不、不做吗?”
大平闭着眼睛摇头。
“不做吗?”鹤房确认道。
“汐恩不想背叛瑠姫くん的,对吧。所以咬我……快点……”大平背过身去。
猛虎呲出尖锐的牙齿。
他不想吞食绵羊,只为完成绵羊一个小小心愿。
刺痛过后,大平的目光恢复澄澈,眼底是龙卷风过境的平静海面,没有一丝波澜:“受到我的信息素干扰,汐恩勃起了。”
“……唔,嗯。”
“我帮你。”大平擅自拉开鹤房的裤链。
鹤房抓住他的手腕:“不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像刚成团那两年,我还没分化,你还没和瑠姫くん开始正式交往的时候一样。在你的房间看里番,不都是我帮你解决的吗?”大平一根一根掰开鹤房的手指,抬头凝望鹤房犹疑的眼神,睫毛忽闪,毫无半点邪气,他伸手抚平鹤房皱起的鼻梁,又说:“不知道后来瑠姫くん有没有做过同样的事,他也用手和嘴巴吗?还是用后面?啊,既然是恋人,一定是用后面吧,诶?也不对,有恋人的话就不需要看什么里番了吧。”
“祥生,”鹤房眼睁睁看着大平释放出自己的阴茎,他注视着上下撸动的细长指节,“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祥生发展成上床的关系。”
大平嫩粉的舌尖堵住淌水的马眼,含混不清:“我知道。我也没想过要用属于瑠姫くん的这东西。”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让我们……”
大平吐出龟头,褪下包皮,弯起下垂眼:“汐恩不知道的事情,我都知道哦。”
放水的声音戛然而止,室内变成了被狂风暴雨包围的一枚坚硬蛋壳,静谧,安全,蛋液柔和而温暖。鹤房也随之陷入沉默,大平吻了吻左边的睾丸,拔高声调:
“啊……好大。”
鹤房立刻会意,配合他:“太紧了……祥生……”
“快点……弄坏我!”大平讲着现编的台词,加快撸动对手戏搭档的性器。
——瑠姫くん会听到吧。他隔着一扇门和一团水雾,会听到的吧。
背叛总是伴有欺骗,有时却为「不背叛」而编造谎言。这是鹤房与大平经年已久的默契,就像在大平口中刚成团的那两年,某个炎热的夏天,简陋公寓的空调制冷坏掉了,维修师傅上门要两个小时,他们开着管房东借来的叮咣乱响的破旧风扇,挤在电视前看偷买回来的里番动画,男主角破开了女主角的花穴,鹤房的胯前鼓起大包,大平将发尾绑在一起,刘海夹推上额头,弯下身子给鹤房口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温暖的口腔,微咸的性器。今天一切都没有变,依然娴熟依然合拍依然无需多言。不一会儿,手心被射满了精液,大平抹到了手指上,弓起身子,尽数塞进自己的后穴深处的生殖腔内。
“你……”
大平舔舔指尖:“留点纪念。汐恩和瑠姫くん都不会介意的吧?”
16.
“那个啊~”瑠姫くん想起什么了,拿着咖啡勺搅和可乐,“你知道为什么吗,我第一次怀孕,为什么和汐恩做完即使吃了避孕药、我还是怀孕了吗?”
这个问题真难回答。凭我对瑠姫くん的了解,这么说或许不太恰当——我考虑以下内容不写进这篇稿子:瑠姫くん和别的男人也保持着性关系,流掉的那一胎是别人的。
我喝了一口咖啡掩饰尴尬:“愿闻其详。”
“那天我把那瓶避孕药拿给了祥生,这家伙啊,只知道带抑制剂却不知道带避孕药。他吃完后,我顺便看了牌子,建议他买一瓶同款备着,结果不小心……”
他委屈地撅起嘴巴,同时,猜出他话中下文的我,被咖啡呛了一口。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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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点本该以雪的姿态翩然而至,在响晴的碧空之下亲吻土壤,然而它们下落比冻结的速度还要快,在地球的表皮上砸出规整圆形的伤,不断蔓延,不断愈合,嘶哑而压抑。
一大早便听到了河野纯喜的大嗓门,盖过了雨声,白岩在鹤房的臂弯里醒来,另一张床上的大平还在熟睡。
白岩回想起昨晚的事,被他不小心看到保质期的、那瓶过期的避孕药还在床头。他心脏的节奏不安于寻常,像被装进刚吹圆的气球,再撒开手指,仿佛要四处乱窜,他的手掌按在胸前肋骨上,有细小的钝痛,他绷直身子,端望着斜照进来的胡桃木地板上阴仄仄的日光,亮与暗被窗棂切成规则的方盒,漂浮的灰尘是方盒中简陋的礼物。他祈祷别出什么意外,残留的困意小心翼翼地遮掩着侥幸,直到听清了河野叫嚷的内容:经纪人给番组的制作人下跪了。
哈……是经纪人会做出的事。这个高材生精通三门外语和各项艺术,唯独不会做一名合格的经纪人,想必又是哪里出了篓子,在给番组的人赔罪,不过下跪这么严肃的大礼……
白岩套了一件加绒卫衣,分别给鹤房和大平掖好棉被,光脚拉开房门,河野正巧在门前,他的交谈对象是叼着牙刷的豆原,后者眼圈发黑,大概是天亮前才结束录制,头发滴着水,不知是带回的雨水还是潦草沐浴完来不及吹干,25岁的青年脸上有不合年龄的疲惫。
“哟,纯喜,豆っち,早上好,发生什么了吗?”白岩撑着门框问。
“瑠——姫——!早上好!你没听说也不奇怪,天刚亮的时候,番组的负责人提出要终止企划!”河野说道。
“终止,企划?”白岩脚底发麻,重心全部转移到撑着门框的、发抖的手臂上。
“由于大雨,无法继续拍摄外景!番组方面正好拿到了当红新人男团的加急档期!所以弃车保帅,只好……Naotoさん请求无论如何也要延期,等雨停再开机!现在只有Naotoさん、队长和参与昨晚外景录制的几个人知道,正在思考对策!”
“你这么一喊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说起来,奨くん呢?”
豆原满嘴泡沫,“队长在房间打包行李,白岩っち,你要去找他吗?诶?纯喜くん,我们是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从把一套咖啡饮具放进行李箱的、干净利落的动作就可以明白,与那城对于回东京市区家中的决意,没有迟疑。
屋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咖啡味道,兴许是凌晨早起磨好豆子,做了痛饮的打算,又立刻被终止企划的通知浇灭了兴致。白岩因为过于抵触咖啡,所以再轻微的酸苦他也能敏感地捕捉得到。
白岩没有敲门,直接站到了与那城身边,与那城头也不抬,说:“需要我帮你打虫子吗?”
“不可以是别的事情吗?”
“有些事情,有人替我做到了,而你身边永远都缺为你打虫子的人。”与那城扬起猫目,“所以是什么事情呢?”
“虫子。”
“嗯。”与那城站起身,自行李箱里取出一盏烤漆的白色杯子,给白岩接了一杯直饮水。
“我很怕虫子。”
“我知道。”
“看到虫子的话,就像是吃过感冒药喝酒,心脏随时可能骤停。”
“我知道。”
“来之前,祥生跟我讲,这里,即使冬天也会有很多虫子。在我听来,如果来到这里,无异于把自己杀死在双硫仑反应里。我不想寻短见,我想被爱着活下去,像半熟的地瓜脚底打滑从树上摔下去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什么比喻?新的梗吗?”
“是很缺乏逻辑的比喻。我想收集很多爱,这种渴望毫无逻辑。所以,为了让这种渴望得到情理的支撑,我决定克服对于虫子的恐惧,让这种恐惧不至于和死亡挂钩,来参与录制这个节目。”杯子在白岩嘴边碰了一下,他接着说,“偶像只有曝光,才有被爱的机会。”
“你在试图劝说我和Naotoさん一起给制作人下跪?”
“正是如此。”
“瑠姫啊……”与那城伸出手,狎弄白岩连面霜都没来得及涂抹的脸,“曝光,然后把这张吸满了肉毒素杆菌的脸展现给饭们?”
天光熄灭了。白岩没有经历过北日本在西伯利亚寒流簇拥下的沙尘暴,不然他就能准确辨认出窗外极其类似的状况了。天空黏满了令他喜欢不起来的咖啡浓浆,山川树木无一幸免,也染上粘稠的凝固的棕红色。
与那城接着说:“那些细菌滋生出虫子,从你漂亮脸蛋的毛孔里倾巢而出,你会求助谁帮你杀死它们呢?”
合着响雷短暂、急促又骇人的节奏,白岩的胸口剧烈起伏,红着眼睛,张着嘴巴。
半晌才发出声音。
“……别说了,奨くん。”
白岩不停颤动的下巴沿着与那城的手心、手腕、手臂,滑进与那城的颈窝里,继而呜咽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奨くん,我害怕。”
“虫子,还是雷声?”
“我的脸……”
“乖孩子。”与那城搓揉他的头发,“我不会以JO1队长的身份,去求番组的负责人继续录制。如果今天只能求一个人,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白岩尽全力克制住发抖,听他说话。
“以抽中神席的饭的身份,求你给我写一首歌,就用我调好音的吉他。”
18.
我们很快就在春天到来之际,淡忘了那次在远郊中断录制的遗憾。
我们的胸口却一直憋闷,但从未迁怒于聊无趣味的大雨。根植在我们肺管之上的,是那次豆ちゃん在Line群里问,我们是被舍弃的车吗,燃料在哪里获取,马达又在何处维修。
他配了一个眨着大眼睛的柴犬形象GIF表情,这令谁也无法忍心告知他关于消耗青春的偶像的、25岁之后一切残酷的事实。
19.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月初的太阳似乎是死过一次,复活后心如止水与世无争,让人感到阳光温柔,天气晴朗。川尻莲在吃早饭的时候,突然放下汤勺,说:“刚才,我去叫祥生吃饭,门口的柚子醋空瓶多得差点涌出来,嘛,这不是重点。”
“莲直接讲重点就可以了。”与那城正夹起一颗鸡胸肉丸。
“他在用台式电脑对音轨,三脚架支着,相机的镜头盖在地毯上放着,我真担心一不留神踩上去。他沉醉其中,戴着监听耳机大声说不想吃饭。啊~真是的,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与那城接话:“说不定以后想走摄像剪辑的路子,他应该有自己的打算。”
“我吃饱了。”白岩放下筷子,他的餐盘里是一口没动的三明治。
“话说,下周的行程,我,空白,莲,空白,瑠姫,空白,纯喜,空白,拓実祥生汐恩豆ちゃん,空白,”与那城翻着日程本,“景瑚和翔也在爱知地方台有个为期四天的旅游推广CM委托,碧海要去神奈川进行封闭半个月的模特培训。没有行程的大家自由安排时间,各位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白岩喝了今早的第一口牛奶,说:“那个,我可以和祥生去迪士尼乐园吗?”
像大卫杜夫CoolWater的瓶盖被扭开的一瞬间一样,潮湿的海水味道扑面而来,大平按上车窗,踢了踢右边白岩的脚尖:“喂,我好歹在东京居住了八年,迪士尼也去过六七次,真是的……”
白岩握着方向盘咯咯笑出声,前窗倒映进来的蓝天白云在他的墨镜上抖动成故障画面:“你想,如果我说‘我和祥生要去迪士尼’,其他人,包括汐恩和爱操心的奨くん,只会觉得‘果然是去那里啊’便不会多问,因为这是我们的风格;如果我说‘我要带祥生去横滨’,他们会问东问西的,奨くん会絮叨有没有跟Naotoさん报备啊知不知道躲文春的人啊之类的,汐恩会在意我是不是来见某个男人,烦死了。”
大平在副驾驶上坐直:“所以瑠姫くん,我们要去哪里?”
“见某个男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Hyde様的私生子。”
“诶?”
韩国釜山。女孩给男孩发去一张视频截图:生日想要这个。
男孩回复:恩智啊,这是什么?
女孩:这些天油管上很火的人偶Lucky,哥哥竟然不知道吗。
男孩:我只知道这些天的大新闻是Hyde爆出了私生子,不听日文歌的恩智知道L,Ar~Ciel吗?
女孩:彩虹乐团吗?Hyde是彩虹乐团的那位主唱吗?私生子继承了Hyde的事业了吗?
男孩:我们恩智好聪明~
女孩:那哥哥就给聪明的恩智买Lucky嘛!
大平关掉手机上白岩发来的电子票页面,伸了一个懒腰:“我当什么事,原来是陪你看偶像私生子的live。”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人家有名字的,佐久间怜。祥生最近总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我很担心你的精神状况,所以带你出来透口气,感受下视觉系摇滚乐的氛围。是我陪你好吧。”白岩踩了刹车:“到了。”
“我……”
“啊啊,管它谁陪谁,是我们的约会。开心一点啊,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
“我……晕车……呕……”
“可恶,我忘记祥生和我一样都会晕车了,早知道让你来握方向盘了。怎么样?喝点水吧。”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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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挤的livehouse里,我吻了祥生。我们藏身在喧嚣而狂躁的人海里,四周是架子鼓电吉他和高昂人声互相叫骂,我找到了他的嘴唇,我以为他会躲,没想到扯住了我的衣领,舌尖撬开了我的牙齿,暴力,凶猛,一簇在他身体里酝酿很久的火,他塞进我的身体,从口腔流经心室,烧着了我的脚底心。那晚我的嘴角一直在流血。陌生的地方没人认出我们,那里没有白岩瑠姫也没有大平祥生,没有落难的王子和暗堕的天使,更没有JO1这块饼干上掉下来的两粒碎渣。唔嗯,”他略微一顿,“很多年前,在认识拓実你之前,我曾站在台上主唱的位置,瞥见过台下有观众在接吻,他们随着节拍互相抚摸,互相挑逗,我边弹边唱边猜想,有一天主体与客体更迭,我会体验到那种与众不同的刺激。”
我早说过。瑠姫くん可以毫无羞耻心地口若悬河,说出一些令人害臊的话,这是他的才能。我吹走咖啡上的浮沫,他皱皱鼻子,继续说:
“佐久间さん,是Hyde様的孩子没错,DNA是不会骗人的,他的声带上刻有Hyde様的印记。DNA啊……”瑠姫くん下意识摸着自己的小腹,“两三年来有关人员研发出了改写、抽离与合成的技术,但气场是复制不出来的。怎么说呢……有点羡慕,明明都是要告别20代的人……”
我知道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气氛会变得低沉,陈述事实的节奏会被伤感情绪的噪音,打乱成划伤的碟片,是时候转移话题了。
21.
他们在livehouse附近定了一个大床房。
带着酒气,甩上房门,胡乱蹬掉各自的鞋,在玄关处吻得难舍难分。大平扒掉白岩的外套,白岩扯开大平的衬衣。大平舔吻白岩的胸脯,白岩撕咬大平的乳珠。他们吃痛地扬起脖子,又吸吮对方喉结直到红肿,最终两个人失去力气,双双跌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狂欢过后顺道摄入的酒精让一切变得理所应当。好像在补偿冬天远郊双人间里未能达成的旖旎,又好像在弥补更久远之前或许应该有的一次酒后意乱情迷。
“这次你醉了吗,瑠姫くん?”
“这次?”白岩停住动作,眼神中泛起落日时的江水,湿漉漉地盯着大平。
“这次。”大平打了一个闷声的酒嗝。
“这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这次。”
“我没醉……”白岩胡乱地捶打大平的后背。
大平任他捶打,也不叫痛,反而傻笑:“嘿嘿,我也没醉。”
“哈哈哈,我们清醒地探讨一些事情,你不用紧张,就像以前我们从迪士尼回到房间那样随意地聊天就可以。”
“嗯,随意地。”
“生存法则告诉我们要努力活着,但是生存法则又告诉我们努力活着没有用,怎么办?”
“啊?”
“这种话只能问祥生呢……毕竟,嗝,”白岩扎进酒店的虚假柔软的枕头里,涤纶的料子给他灼热的脸传递来凉意,“我们走了这样那样相同的路。”
“唔……”
“我在连自拍都没有勇气的时候,你也在回家的电车上哭吧?想着要不就做回普通人吧……什么的。”
“那是几辈子前的事情啊。”大平抽动着肩膀,在床上打滚。
“我们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盼望着,能多有几秒被看到的机会就好了。祥生,你哪天会不会和我盼望的事情不一样,然后丢掉我?”
“没有谁会离开你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我的台词吧。”
“瑠姫くん,”大平抓住白岩的头发,把他完熟的脸从枕头里捞出来,“你不是说,只要我想要,你有的都会给我吗?”
“最爱的男人都借给你了。”
“把你也借给我吧。”
大平的索求,语气如此理所应当。就像是问人“你睡前刷牙吧”一样。
白岩解开最后一颗扣子:“当然。”
22.
我转移话题道:“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取材需要……当晚你们,一起睡过?”
我不知道如何才算得上“一起睡过”。是那个远郊的雨夜景瑚くん那块金属和我这片楠木合衣而眠,还是汐恩和祥生、汐恩和瑠姫くん那样,磁铁的正极和负极吸引碰撞彼此交融,还是横滨的那天晚上,宇宙里的物质逆其道而行,星屑飞扬,磁场紊乱,祥生的负极挨紧了瑠姫くん的负极。
“嗯,”瑠姫くん交叠的手背托住脸颊,“祥生全身都很软。”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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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心照不宣。只要不跟对方抢男人这种致命的东西,就可以一直维持友谊,一个人点到为止,一个人拱手相让,他们都在反复试探自己的底线。以至于让那根线伸向对方足够可以接触到的范围内。
于是他们没有什么可以争抢的东西。事务所看准了他们彼此李代桃僵,不会亲这个一点或者爱那个一点,以至于八年来他们擦眼泪的面巾纸,叠起来都是一样的厚度。
洗手间没关严的水龙头制造着缓慢而规律的动静。他们前后吐出混杂酒精的叹息,满头大汗,试过了不同姿势、不同方位和力度,性器软趴趴地垂在腿间,像两根泡糟的纸吸管。无论如何,如何都无论,谁也无法进入谁的身体。这是他们所忽略的Omega信息素互斥现象。他们没有办法获得真正的性交。他们抱在一起哭,白岩弄湿了大平裸露肩膀上的碎发。没有感到悲伤,也不是感到生气,而是他们同样喜欢的草莓蛋糕就在嘴边,刀叉却断掉了,盘子也碎掉了。这不算悲伤或生气,仅仅是一种被不断提纯过的强烈无力感。
“硬不起来。你闻到了我的信息素。注定硬不起来。”大平把碎发揽到另一边。
“可是,为什么我们都会散发信息素?只有情动才会散发信息素,不是吗,祥生。可情动了为什么硬不起来呢,在Alpha面前都可以做到这个啊。如果不会互斥就好了。我多想自己的一部分埋进你的身体里,或者反过来,怎样都好。”
这是属于他们无法逃避的悖论。
“嗯,我也是喔,瑠姫くん,我也是。”
“到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可以继续吻你吗?”
大平闭上眼睛,酒店暧昧的灯光在瞳孔中沉下去,睫毛的投影在浅浅的卧蚕上逐渐拉长:“你吻累了,就换我来。”
只有脱离了人群才能够安静地享用对方,这是他们秘而不宣的欢愉。
白岩啄在大平的锁骨和肩头,皮肤暖融融的,苦橙雪松的味道褪去,克什米尔木的味道也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洗发香波的甜香,皂感混杂着果味的工业香精烘烤着鼻腔,似乎这才是天使混入人间应该有的烟火味道。他的嘴唇向下划过光滑的腋窝,在大臂上留下湿润的水线,舔到关节的地方,舌尖触碰到了一个颗粒状的点。
白岩停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个红色的点,就像是射光的起点。酒精在视网膜上涂了一层胶,白岩甩甩头,克服假想中刺目的强光,用力瞪大眼睛,确认它的存在。他问道:“祥生……这是,针眼吗?”
大平立刻瞳孔缩紧,抽回手臂,裹紧酒店消毒水味道的被子里:“……嗯。”
“最近,生病了吗?需要打抗生素?做皮肤试验?”
“……没有。最近没有生病。”
“那么针眼是怎么来的呢?”
“现在不能说……”
大平索性整个人钻进被子里。
白岩猛咽唾液,使劲掀开被子,用自己都听不清的嗓音说:“我知道,我知道啊,有的艺人前辈工作压力大,不是电视上报道过吗……停止吧,祥生,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从现在,结束吧,好吗?就当从来没有做过……”
“你喝醉了,瑠姫くん。”
白岩卡住大平的脖子——与其说是卡,不如说是粗暴地抚摸:“躲在房间里不出来……果然是,吸毒……什么的吗……?”
大平挣脱开他的钳制:“你这家伙,你喝醉了,醉得很严重,要不休息一下吧?”
白岩大口喘息着,逐渐冷静下来:“……都说了我没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随你。不过,还是不要瞎猜测比较好。”大平摸到长裤口袋里的香烟盒,抽出一支,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白岩微不可闻地哼道:“不抽BckDevil了?”
“可能……短期我没什么抽烟的机会了,在那之前,我想试试汐恩抽的牌子。”
“哎——我是不是太宠你了,这种话要当着正牌恋人的面说吗?你们干脆吸一支好了。嘛,只要你不吸毒,吸什么都可以。”
大平吐出一口融进午夜的烟雾,下巴点点白岩震动的手机:“不接吗?”
白岩看到了来电显示:“啊,是奨くん,让我们早点回去吗?好烦,现在不想听他说话,祥生你替我接。”
“瑠姫,不好了!”与那城从未如此慌乱过。
“什么?”祥生按了免提,攥紧被子的布料。
“汐恩,被急救车,送进了ICU……”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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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瑠姫くん咬碎了冰块,为什么是听而不是看?我的眼睛用来死盯着不知如何下笔填满的稿纸。
咯吱咯吱。他好像故意制造出声响,掩饰他不知如何开口的窘迫。
那么僵局只能由我打破。我说:“我不知道那一刻应该说他总算长大了,还是说他简直像个孩子。”
“是他会做出来的事。”瑠姫くん的手背蹭蹭下巴。他的下巴在生过孩子之后,与其他Omega孕体的松弛相比,反而线条更紧致了,真是神迹。这个人,似乎就是神迹堆砌起来的复合品一样。
“汐恩冲下楼去的时候说,”我用左手按住握笔的右手,“他绝对可以接到坠下的Naotoさん,因为他是一台重型机车。”
我们的经纪人Naotoさん,寻短见跳楼并没有出乎我们的意料。他每一次对各个资源的资方下跪都在蚕食着他的抱负,他登上顶楼天台的阶梯,是日积月累的无数句“容我拒绝”铺就而成的。在消防车赶来之前,他被汐恩作为肉垫救下,或许活着反而是种折磨……汐恩,被Naoto砸倒,头部撞到了石墩上,血流不止,被送往了医院。
似乎让汐恩受伤是我们每一个蜗居在公寓中的人的责任,而我在给自己做着马后炮的辩护:“出事之前,我们都劝汐恩考虑清楚,历史上没有几个偶像,是靠见义勇为翻红的。我们不想看着Naotoさん离开,也不想让汐恩冒险,请你相信,我们很认真地阻止过了,除了有外务的那三位,所有成员都阻止过了,但他实在太倔强了。”
“真是个笨蛋。我不在身边,就会做傻事。他永远也别想离开我了。”瑠姫くん摇动着剩下的冰块,看上去是在询问我:“我喜欢的,是他世界上最纯粹的善良,对吗?”
我摇摇头:“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只知道你喜欢他、和喜欢祥生,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情感,而这两种情感都是人类会产生的、极其普遍的情感。祥生喜欢他、和喜欢你,也是不一样的。”
“真复杂呢。人间。”
“是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像《第二十二条军规》里的那样。”
25.
代驾司机在开车,车子行驶在后半夜的公路上,在霓虹灯浸染的都市之间,总有几段突然僻静下来的路,只留着必要的照明。扶着驾驶座背椅的指甲刚才被精心修剪过,在车窗透进来的忽明忽暗的光照下泛着闷闷的哑光,白岩的另一只手攥住大平还在发抖的膝盖。大平对于白岩听到鹤房受伤消息之后的泰然自若,嗤之以鼻,正想要说话,被白岩抢了先机:“怎么?一定要像祥生一样,哭到反胃,才算是真的为他感到担心吗?”
回程的路很长。
“真叫人火大。”大平及肩的头发扫在很久没被擦拭的车窗上,他没有心情顾及那些定居的灰尘,“为什么瑠姫くん可以游刃有余地在他身边。”
白岩脱了鞋子,两脚踩在车座上,抱住自己的小腿肚呈一个球形,说:‘很辛苦,单单是避孕这件事就很辛苦,流产之后突然诞生了想要再次怀孕的念头,心理上,就更辛苦了。’
“得知怀孕的时候,说着不想拖累大家,一定要流掉,失去孩子以后又想要,真矛盾。”
“各种各样的矛盾是我的辛苦源泉。你知道有本叫做《第二十二条军规》吗?美国空军飞行大队的军规里面规定,只有疯子不需要飞行,但必须本人提出申请,不过,精神正常的人提出申请才有效。如何让正常人证明自己是疯子,又何如彻底推翻自己的证明、重新证明自己是正常人?”
“那么,我要怎么证明,我火大的是瑠姫くん为什么不能游刃有余地在我身边,想出‘和祥生去迪士尼’的借口,而不是坦然地说‘我要找个地方和祥生追live喝酒上床’?”
红绿灯,急刹车,白岩在失重的瞬间,突然想起某天川西和佐藤在山里摘的果子,很酸,很涩,连乳牙大小的果核,咬开也是酸涩的。在酸涩感冲向舌根的那几秒,什么话也说不出,只能皱起脸,啪嗒啪嗒掉眼泪。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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瑠姫くん的手很小,像女孩子,却能完全盖住他漂亮的脸。
他似乎不太愿意让我知道他的表情。
直到手机信息提示音响了,他才放下双手,划亮屏幕。
“……啊,到账了。”
“响了两声,刚刚。”我提醒他。
“唔,另一封……是祥生发来的。那家伙说,Luckyちゃん半夜醒来吵着要妈妈抱。”他吐了吐舌头。
27.
与那城从咖啡杯下抽出白岩带来的一叠纸张,上面罗列着被改过几次的歌词,修改的笔迹有红色也有绿色,看来所有的辞藻都经过的精心推敲过,算得上一张足够可以交差的答卷。
十分钟之前,从横滨回来的白岩将这首写好的歌曲交给了与那城,说着“这是在迪士尼乐园里完成的,欠你的给你了,我要去医院看望我男朋友。”,关上门消失在夜色中。
与那城攥住了几张纸,翻来覆去,读着无旋律的和弦与快速且反复的吉他谱,以及充斥着死亡狂欢、用墓地和恋尸癖押韵的歌词,低声念叨:“迪士尼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斗柄指东,天下皆春,在都市圈以上的夜空寻找北斗星过于不现实,大平垂下头,发丝挡住视线,他没有别开,只是抱着双臂在楼下等待白岩。见白岩走出楼道,后者手里已经没了下车时紧握的那卷纸,大平说:“我以为去横滨看live是真的陪我散心,原来是去跟佐久间さん找写歌灵感去了。”
白岩耸耸肩,大步向前走去:“两者都有。”
大平小跑跟上:“真难相信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写歌。”
“只是刚才你在车上睡得太熟了。再者,你不是也在偷偷剪辑片子吗?”
“……那只是爱好罢了。”
“怎样都好,别对我撒谎。”白岩的手揣进裤兜,“大家都在为以后做打算,奨くん‘求’我给他写歌,也不过是提醒我除了脸之外还有写歌的才能。对了,我下楼时捡到了莲くん不知道什么时候制作的春季舞蹈班招生简章宣传页。”
“给我看看。”
“扔掉了……所以,无论我们将来谁自立门户,都不要怨恨彼此丢下自己。我说过,没有人会离开你,包括我。”
“你误会了……说实话,被瑠姫くん误会,让我不太高兴。”
此时,只有便利店还亮着灯,不知道那些店员是否换了一茬关东煮的汤底。这个城市的春天并不温柔,它挤压你的肺部,让你呼出包裹着叹息的白气,手法如挤压一只尚有余温的塑料瓶。大平和白岩并肩走在凌晨的街道上,除了影子变长变短的频率保持着一致,他们所忧虑的事情并不相同。
白岩没有反应,大平窝在腹腔里尚未熄灭的火又有了燃烧起来的迹象:“我说,为什么不直接把车开到医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来停车。步行去医院,给或许可能存在的蹲点记者拍照的机会,争取明天上文春。”
大平皱皱鼻子,说:“恋人在ICU身负重伤,却有闲心想着媒体曝光,回来停车?回房间化了淡妆吧。不愧是瑠姫くん。”
“你在嘲讽我吗?”
“你喜欢汐恩吗?”大平反问。
“当然,喜欢。”
“我一直很好奇,瑠姫くん到底喜欢汐恩哪里。”大平放大音量,“白岩瑠姫是喜欢鹤房汐恩可以和自己的人气绑定吗?营业成真,一段佳话?还是从头到尾都是营业,最后连自己都信了?”
“喂,你小声一些。”
大平一脚踢到路灯的柱子上,灯头周围的飞虫结队落荒而逃:“这不是瑠姫くん想要的吗?半夜去医院被拍到了顶多上小报的豆腐块,而刚才的爆料,说不定能占满整页,你的头像被放大之后六色印刷在版一。”大平钳制住白岩的下巴,将他嘴唇上的口红用力抹到他的耳后,“妆,可不能白化,没错吧。”
白岩掰开大平的手:“祥生的正义感有点可笑。”
“我会尽快找机会,教给瑠姫くん什么才叫‘喜欢’。什么才叫‘喜欢到可以去死的地步’”
白岩在路灯旁停下脚步,转过身,垂下手臂,眼睛的虹膜被路灯的外晕烘烤成琉璃色,沉默着寻找正确的回应,琉璃珠反射的光芒流动,似乎又放弃了最恰当的表达,道:“理应,祥生最明白我是怎样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呢,贪心,虚荣,又惹人爱得不行。”
28.
“如果拓実是Alpha的话,会爱上贪心又虚荣的我吗?”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无厘头打败了:“无论回答会或不会,都好像没办法收场的样子呢。”
回答会,就认同了他是贪心又虚荣的人;回答不会,肯定导致他失落。我补充道:“即使是Beta,也会欣赏瑠姫くん的才能喔。”
谢天谢地。他没有继续纠缠我那漏洞百出的回答。我们继续聊之前被打断的话题:“那晚因为奨くん第二天一大早要去事务所总部开会,回了公寓休息。在医院陪同的是我们剩下的人,我们谁也不敢去敲ICU的门,事实上,医院也不会允许我们在手术途中打扰的。”
剩下的人,不包括外务的金城、木全和佐藤。
“后来的一切,发生得非常突然。那时我认为,祥生把他拙劣的正义感发挥到了极致,而他本人,却以喜欢的名义,去撞南墙。”瑠姫くん的双手在空气中比划,“也或许是冥冥之中注定了一切,神明支开了景瑚他们三个人,而让祥生成为了唯一的解。”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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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房像在东京湾岸边的岩石上睡了半宿的鱼,由于失血过多,自身发热系统出现了故障,身体的温度来自于外界——开成蒸笼的空调和窗帘透进来的日光。面色也如同鱼一样泛着恹恹的青灰色,不过这些,被挡在ICU室外的白岩和大平,都没能看见。????
白岩思考过很多关于死亡的命题。他一度认为当容貌不再光鲜,便是生命力消耗殆尽的预警,往脸蛋的皮下组织里注射肉毒素杆菌——这种听上去无比恐怖的溶液,是为了长寿,和所有弥留之际的孤寡老人一样,总得找些办法活久一些,至少先引起关注再坦然离开,不然会被遗忘在斑驳的床上;他幻想在无人岛上被爱包裹着死去,他的构思中带与那城漂洋过海,再一次被媒体问到这个假设,他又认为可以考虑鹤房和金城,在饿死或者被野兽吃掉之前,再多两个人哭丧,让死亡变得隆重又可亲;他说,死亡之外无大事。
他以为直面死亡,就可以无畏而生。
当医生告诉他,他与死亡一墙之隔时,他还是慌了神。
不是有关自己的死亡,如果是这样,他可以面对。他甚至可以庆幸自己直到死都是漂漂亮亮的。
“……就是这样,血库储备不足,鹤房先生面临生命危险。”
“……”
“鹤房先生的家属吗?请您平复下心情,如果可以找到适配的血型,还是有希望的。请问在场谁是A型血吗?”
白岩突然想到一个月、大概快两个月前,在天台吹风的时候,大平说,“还记得我们一开始录制的那些单曲碟吗?星星,星星,星星,所有都跟星星有关,11颗星星被编排成了圆形。你和汐恩是两颗星星,对于仰望者而言,镶嵌在一张天幕上,距离只有稍微移动眼球那么近,你们交相辉映,传递着喧嚣的爱语,实际上,以浩瀚无垠的宇宙为居所,距离着荒凉又寂静的几百万光年,在真空中沉默着互相凝望。”
同样是沉默着,白岩看到医生不断开合的嘴巴,以及队友们围上来的脚步动线,似乎确实置身于真空中。他感到和鹤房的距离不止光年可以计数了,耳边涌动着被剥夺了声音的潮汐,潮汐的力量让他对恋人的自信差一点分崩离析,他双腿跪地,口红掉了一大半的双唇泛出苍白,低声说:“我不是A型血。”
“翔也!对!翔也是!”河野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景瑚くん和碧海くん也是,但是,他们都有外务,不能马上赶回来吧。”豆原吐槽。
“汐恩有没有家人在东京呢?”川尻问。
“他最近访谈说了家人全部都在滋贺啊。那向社会募集呢?”川西建议。
“恐怕来不及……”医生否决。
在场人的交谈声渐强。白岩湿润的虹膜中倒映着大平。
大平感应到包裹住自己的目光,他走近白岩,蹲下,和白岩平视:“我是A型血呢,如果瑠姫くん拜托我的话,我什么都愿意做。”
“请你……”眼泪滴落到撑着地板的手背上。
大平不语,等待他说下去。
这漫长的不到十秒钟里,大平想起他对白岩说过,局外人来看,白岩和鹤房是同一张天幕上的星星,实际相隔甚远,他又想起没对白岩说过的、打算烂到肚子里的话:我可以是环绕你这颗恒星的行星,你也可以是守候我这颗行星的卫星,我们的夜空深邃而隐秘,汐恩永远都不可能知道。
白岩终于请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