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哈利。”西里斯把哈利从斯内普身边拉开，“维埃在去年就已经是食死徒了，只不过邓布利多认为你不需要知道，才没告诉你。”
哈利忽然感到浑身一阵发冷。再没有理由否认什么了。塞壬……维埃是食死徒，是杀死邓布利多的凶手。再也无法否认了。曾经多么友善的朋友，就这么成了敌人……还是极为强大的敌人。哈利比谁都了解塞壬……维埃的战斗力。他多少次亲眼看着那个人在他前方战斗，保护他不受伤害呀。
忽然间，又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在哈利的心里猎猎地燃烧起来，烧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为什么——为什么你不阻止？为什么你不阻止塞壬杀了邓布利多？为什么！……”
斯内普仰天沉默了一会儿，表情空白：“邓布利多老了……他绝不愿意在病床上死亡。”
他低下头，举起一只手握紧，没有再说什么。他的表情极为空洞，黑沉沉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像是已死的人。
他还是没有解释他为什么没有阻止邓布利多的死亡。但哈利明白了，他的意思是——邓布利多本来就快死了。死于病床之上还不如被人杀死。因为……他右手上那焦黑的诅咒？
……还有……还有哈利喂下的那盆毒药。邓布利多……邓布利多的死亡，也与他有关。
是他强逼他喝下了满满一盆毒药，不顾他的哀求。是他看着他在最虚弱无力的时候飞上天文塔，没有阻止他、强逼他到医疗翼去治疗。是他浪费了太多时间，没有及时将斯内普找来。是他让他把最后的力量用在他身上，以致被解除了武器……
是他的错，是他害死了邓布利多。
哈利捂着脸，慢慢蹲下去，无穷无尽的愧疚的火焰弥漫上来包围着他，淹没了他。他忽然觉得，他该把自己掐死，给邓布利多陪葬。
如果他告诉了别人那天晚上他对邓布利多干了什么，那么所有人都会谴责他，仇视他，就像现在对维埃的仇恨那样……他几乎能感觉到在他背上停留着的 无数如刀锋般锋利的目光，将他一片片割开。流干了血，痛到麻木。
……或者，死亡才是逃避痛苦的方法。
……如果他死了，就感觉不到痛苦了……就感觉不到了……
……那么，死亡有什么可怕的呢……
“波特，你这个蠢材！你的大脑被脓水代替了吗，居然连呼吸都会忘了？”斯内普的声音宛如一道惊雷敲进他被哔剥火声掩盖了一切的心里。哈利茫然地抬起头。
“你就是这样对待邓布利多临死前还在保护的生命的吗？即使你死了邓布利多也活不回来！”
那个全霍格沃茨最恐怖的教授用黑曜石般漆黑的眼睛看着他，里面有憎恶，有怒火，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痛惜……他比以往更气势汹涌，令人不敢直视了。
“想想吧，你还需要做什么？邓布利多曾经要你做什么？尽管再自怨自艾下去吧，你会把邓布利多从前做下的一切努力都白费掉！”斯内普道。
哈利忽然觉得有一种力量注入了他的四肢，让他重新站了起来。
是的，他还要完成邓布利多还未完成的工作，找出伏地魔剩下的魂器，毁掉那些剩下的魂器。
还有……他要为邓布利多报仇。
杀死邓布利多的人 。。。
“你杀了邓布利多？你杀了邓布利多！”亚力克萨的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
他面前披着黑色曳地披风的年轻男子只是淡淡地道：“不错。那有什么问题？”
他在月光之下背对着他，只是偏过头从眼角看他。月光洒下，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清冷的影子。他的身上看不出一丝血腥气，像是早已不属于人世，随时会飞到月亮上去。
可是亚力克萨早就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缥缈清冷不染纤尘的人，是酷爱血腥的。每次如果他参加食死徒聚会，他都会弄出一地的血来，让受害人流光了血液才死掉。
连这次杀死邓布利多的时候，他都是将他的剑刺入那个老人的心脏，当死者从天文塔上跌落的时候，他的血如同雨点般一起落下，洒了满地。
这样标志性的杀人手段，整个食死徒队伍中都找不出第二个人。连那个疯疯癫癫的莱斯特兰奇夫人都曾经在他杀人现场撑不住跑出去呕吐过。最凶恶残酷喜欢吃人肉的那个狼人格雷伯克在被他当胸砍了一下，连肠子都流出来之后就从此绕着他走了。黑魔王那么宠爱他，甚至没有为格雷伯克的差点死亡对他有过一丝一毫斥责。
“你这样……会成为黑魔王之外最受光明世界憎恨的人。”亚力克萨无力地说。
那人只是淡淡地冷笑了一声，“让他们恨去吧。走上这条路，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明明在学校时，多么温柔和善的人。几乎没有人能讨厌那样一个容貌美好，总是温柔微笑的人。明明在学校时，与哈利波特等人走得极近，与那个泥巴种格兰杰还曾传过绯闻。他怎么就能这样，毫不犹豫地转身抛弃那一切，走上这截然相反的一条路，将原来的性格完全转变？
他还记得那时他们刚刚加入食死徒，第一次杀人。亚力克萨对着那个被前辈食死徒用钻心剜骨折磨得不成人形，只是用死灰般的眼神看着他的女孩，无论如何念不出阿瓦达索命咒。而那个人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然后抬起手臂丢出一道白光。女孩苍白的脖子上突然多了一柄尾部仍在摇曳的剑，鲜血从剑下渗出来。那样红与白的对比惊人的恐怖。女孩死灰色的眼睛迅速地黯淡下去了。
“杀人可不仅仅只有阿瓦达一种办法。”他当时说，没有一丝不稳。
亚力克萨吐得一塌糊涂，恢复过来已经是一天之后的事了，而他的餐桌上摆上肉食是在一个月之后。而那个人根本没显出一丝不适来。亚力克萨终于忍不住问他怎么能这样毫不在意，而那个人只是淡淡地说：“我杀过的人比你能想象的多得多了。”听他说出那一句话的瞬间，亚力克萨只觉得自己像是到了西伯利亚最寒冷的季节的户外，没有保暖斗篷也没有温暖咒，从四肢一直到内脏都被冻僵。他终究没有问出到底是什么数字来，他不知道一个人需要杀过多少同类，才能用这样冷酷淡漠毫不在意的声音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早先进入霍格沃茨的食死徒们回到马尔福庄园现在的食死徒大本营复命。黑魔王和蔼地问他，杀死了邓布利多，他希望什么奖赏？邓布利多的那个职位如何？
黑魔王的和蔼令人心惊胆战。那人抬起头来，吐出一个“不”字。
从来没有人敢于反驳黑魔王，哪怕黑魔王如此亲切和蔼。但这个人从来是个例外。所有人都在为他的胆大妄为而担心，只有他甚至还在嘴角噙了一抹笑。
黑魔王从来没有如此宠爱过一个人，甚至没有为他反驳而生气，而是问他，“为什么不呢？霍格沃茨的校长职务配不上你吗？”
“我对那个位置没兴趣。”这是他的回答。带着一种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狂傲。
“那你对什么东西感兴趣？”
“自然是更伟大的力量。”
黑魔王慢悠悠地问：“你已杀死了邓布利多，我最大的敌人……你还不满足？”
六月里，完美的温控系统之下，马尔福庄园的大厅里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冬天。
而那个人却只是狂傲地一笑，“我的力量还不足以征服死亡！”
黑魔王放声大笑：“你也想要像伏地魔一样吗？没有人在征服死亡的道路上走得比伏地魔更远！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黑魔王……他的名字，意味着飞跃死亡。如此的不敬，甚至想要与黑魔王比肩，黑魔王竟也满足了他的要求。
从来没有人能获得黑魔王如此的宠爱，唯有他。
可是，这也是可以预料的。
亚力克萨至今还记得这个人是怎么加入食死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