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的雪天,是茫茫一片白色与灰暗的交织。连月亮和星子都要躲起来的天气,段昱时撑着伞,芙提抱着用围巾包起来的粥粥,一步一步往回走。
到路口的时候她突然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那些流浪猫在隐蔽处探出头,在目送他们离开。
路灯下还能看清它们毛绒绒的脑袋,和一双双干净圆润的眼睛。
脑子里想了很久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决心在一刹那中破土而出,芙提猛地抓住段昱时大衣的衣角。
他垂头去看,只能看见泛红的眼眶。
她抽噎了一下,想说话,就被温热的掌心盖住手背。
“我知道的。”他说,“明天我就找人来把它们接走,帮助它们找到一个真正的家。”
他的拇指摩挲过眼睑,“你别哭,好不好?”
如鲠在喉的感觉将芙提包围,看着在怀里被她的体温簇拥起来的粥粥,即便流浪多日满身狼狈,也依旧傲娇亲人。
前面是大雪漫漫终有灯火等候,身后却是白雾茫茫冰霜包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芙提又回头看了一眼。
除了段昱时,她好像也找不到别的、更好的解决方法。
“好。”
他行动力一向很快,几乎是没几日,就收到了相关部门的电话。
那时候黎慈甚至还在她的身边,听芙提接起电话后问了一句:“收购确认?”
段昱时竟然将那块地皮买了下来。
本来就是不抢手,甚至有些难处理的问题,开发商们一直都有些头痛那块地方能用来干什么。如今被人提出购买,经过个人财产审核和落实,和对方单位给出的未来规划后,倒也轻而易举地让了。
只是一掷千金,只为了放置一个流浪猫收留点?
负责人看了好久,才带着难以置信接受了对方工作室不是慈善机构的事实。
有钱人这么多,他没必要去揣测。
可段昱时却有心将名字写成芙提。等到她问起时,也仅仅是解释说,“这是你的愿望,该由你亲自实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做了就没意义了。
黎慈问她是什么事,芙提一五一十地说了。
经纪人倒是没什么意见,这种传出去算得上正面的事情,她一向不会阻拦。
今天过来,一是告知她近日行程,二是提醒。
“宋宛的新电影定档跨年夜,因为之前出过问题,牵扯到许多人,上面已经有些意见了。赞助商的意思是确保其稳定上映,在此期间不希望出现除电影宣传以外的消息。”
芙提漫不经心地听着,直到她提起段昱时,“尤其是与主演相关的绯闻,这段时间都要靠各方力量压一压。芙提,这一点怕是针对你的。”
黎慈没忍住,多了个心眼,“你们到底在一起没有?”
芙提不说话。
她有些恨铁不成钢,“我不管你这个,但不能影响工作。总之!你两都低调一点。”
经纪人关上门走了。
芙提才开始整理自己的心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变化,但又想不明白那是什么。
黎慈问她她没回答,一是不希望公司那边干预自己的生活,二是因为知道即便解释了,她也会按照自己所听所想去理解,芙提的陈述与回答并不那么重要。
经纪人一开始不希望段昱时和她纠缠,是因为不想被其影响。但现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放养她,是因为从中尝到了甜头。
舆论带来的力量,日渐升高的代言价格和片酬,有的时候不仅得靠作品说话,还得靠热度,靠人脉,靠背景。
如果芙提表现得肯服软肯低头,黎慈说不定还会引导她去做。
毕竟段昱时这叁个字就像是活金子,谁沾边都得富贵。
她知道自己越来越迷茫了,所以也不敢兀自开口。太多声音会影响她的判断。在和段昱时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无论迎来什么样的二次结局,芙提都希望这个过程里至始至终只有他们两个人。
没有所谓的前情恩怨,也有任何对未来的惆怅迷惘。
她只想要一个确切答案,看看自己把所有真心豁出去的爱人方式,是不是就真的就覆水难收。
可现在看来,好像是没错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京都越来越冷,新的一年即将来临,不知不觉中又是一个圣诞悄然而至。
作为新任的金鹿女神,在后来者尚未产生之前,芙提都得承担起这个头衔带给她的工作。
比如说参加卫视的新春节目录制,接受各种各样的采访,出席有必要的活动,跑一些重要通告……总之忙起来的时候,几乎脚不沾地。
一次品牌方的晚宴上,她再次和付箐碰上了面。
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有的人能够成为利益伙伴,有的人却只有一面之缘。即便合作过,也不一定能有下文。
芙提主动上前打了个招呼,付箐倒也和颜悦色。
“综艺没能上,说心里话我反倒松了一口气。”她说,“我其实不太会和晚辈相处,节目里多数时间都在沉默,真怕播出了以后来试我镜的人更少。”
这当然只是场面话,谁会放着资源不去争取?但芙提也只是附和,“其实我也是社恐……”
“社恐?我看你和小厘玩的挺好。”
芙提心想,那是因为她自来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起来,节目录制结束的那天,乐明厘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她不肯放,说回去京都以后一定要约她出来吃饭,要跟她当一辈子好朋友……结果后来一落地就被外派出差了,十天半个月以后再回来,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
成年人的热情来得快自然也去得快,更别说并不牢靠的友谊了。芙提在这方面看得很开,只是现下突然听见对方的名字,还是有些唏嘘。
她笑了笑并未作答,付箐也是人精,自然不会揪着这个话题继续。反倒是八卦起她和段昱时的事情来。
“那孩子,我倒是有些了解的。”
付箐拉着她的手往外面的露台走,这里人多眼杂,有些话被有心人听去了可不好。
“芙提,你出道这些年应该都有所耳闻,演员也好明星也罢,都挤破了头想要往豪门里钻。”她的声音很轻,淡得让人听不出是规劝还是警告,“可那些表面上称心如意的人,又有多少笑到了最后?走到利益的斗兽场上,婚前财产也好,人脉关系也好,是婚姻还是坟墓,可不能简单地用爱情去评判。”
“我知道女孩子或许都向往他那样功成名就的男人,只是段昱时的背景远比你想象中的深厚。如果一意孤行,我只害怕你以卵击石。”
芙提并不清楚付箐心中所想,以及她是否知道她和段昱时曾经在一起过这件事。但她眼中含着的叁分担心,在这些年的人情冷暖里属实难得。
她没有反驳,只默默应好。
可付箐是什么人?一看就知道她肯定是没有听进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知道这小姑娘是由段昱时一手带大,两人说不定曾经就有过什么火花。也知道芙提和段博裕合作过,想必对段家也有一定的了解。段博裕或许能够允许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出演自己的作品,但不见得同一个对象,他会同意对方出现在自己儿子的婚姻里。
段昱时和他父亲的关系那样差,倘若真的为抗到底,只怕会愈加恶化。
她作为段舒华的朋友,当然不愿看见好友的家庭再添裂痕。
而多嘴和芙提说的这些话,虽有私心,但也算是提醒。
“好孩子,”付箐心情复杂地摸了摸她的头,“我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考虑清楚。”
“嗯。”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事情比爱恨情仇重要得多。”
芙提说对。
这个道理,早在叁年前,段昱时就已经身体力行地教过她了。
可一边告诉她这样残酷的格言,又一边为她破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露台靠近入口,可以看见门童毕恭毕敬地向停靠在眼前的车辆鞠躬。那扇灰暗的车窗摇下来,稍微偏一偏,芙提就看见了那漫不经心的侧脸。
“他来接我了。”芙提说,“付老师,那我先告辞了。”
付箐还没来得及开口,甚至伸手都抓不住她裙摆。高跟鞋蹬蹬地往左侧的楼梯跑,一眨眼就出现在一楼的小径上。
她俯视着朝那迈巴赫奔去的背影,轻飘飘的好像一片雪花。白得纯粹,又冷得生人勿进。
拉了拉披在身上的围巾,付箐无可奈何地笑了一声。
年轻真好。
是她逾矩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天气预报说今夜有雪,但芙提也等不及撑伞了,发短信和助理说了一声就溜之大吉,钻进暖气十足的车里。
段昱时看她轻喘,拿礼物的手顿了顿才递过去,“跑什么?”
“没什么。”芙提接过来,却看都不看一眼,“你就这样提前回来,真的好吗?”
他几日前去了星城出差。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都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全靠那正在施工的小猫收容所。芙提没做过这样的事情,很多东西都不懂,只好问他。而段昱时乐见其成,甚至有意延长相处的时间,一来二去,彼此的距离拉近不少。
起码送礼物的时候她没说不要了。
段昱时说没事,叹了口气,劝她:“特地给你带的星城特产,还是拆开看看吧?”
是一盒草莓夹心白巧。
星城盛种草莓,当地有很多草莓加工食品。虽然线上都有销售,但厂商十分狡猾地采取了品牌效应,限制一些口味只准在市内的实体店内出售,好吃但难买,惹得零食爱好者又爱又恨。
但芙提的心不在这里。
段昱时去之前,收容所的完工时间就已经确定下来了。他当时说的是工作很多,不一定能赶上。如果害怕,可以等他回来再一起做打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放心吧,忙完了。没有翘班。”他解释得自己都想笑。
芙提听到肯定回答,才肯坐回去好好拆礼物。
看她一口一个草莓地往嘴巴里面塞,段昱时忙着倒车也从后视镜里多看了一眼,和她商量道:“今天太晚了,我们先回去吧?”
流浪猫暂时都安放在附近的宠物店里,即便花了一笔不小的钱,但好歹让它们在这冰天雪地里有了一个去处。段昱时不关心支出,他主要是想先让芙提安心。
燃眉之急已经解决,剩下的慢慢做就好了。芙提没什么异议,都听他的。
她今天莫名地乖巧,惹得段昱时看了她好几次。
红灯的时候甚至得寸进尺,抬抬下巴,要她喂一个。
“你自己吃吧,我给你拿纸巾擦手。”
段昱时不动。
芙提犹豫了几秒,看看他又看看盒子,最后心一横,把盖子盖上了。
“都别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把她送回家,段昱时明早还有会要开,并没有留宿的打算。他告诉芙提,如果想探望粥粥,可以直接联系段望舒。
可芙提不敢,她总觉得怪怪的,不敢面对。
许是知道了她是段昱时的姐姐后产生了拘谨,也可能是因为自己在和别人弟弟接触,身份一下子从朋友变成家人,有些不愿更进一步的尴尬。
她和段昱时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也就没必要弄得人尽皆知。
今晚付箐说得都对,芙提不上心是因为根本没想这么远。
飘渺的未来不需要提前划定结局。
“觉得尴尬可以带上我一起。”
段昱时没问她为什么别扭,只替她提供解决方案。
可在她下车前又觉得有些不妥,把人叫住了。
“芙提,有什么想法我都希望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芙提不说话。
段昱时说,“我的想法是等你接受了,再把你郑重介绍给姐姐。以前也是这么打算的,只是那时候她并没有回国的打算,我们也没有像样的假期。”
“不管你怎么认为都好,介绍家人这种事情我只想为你做。”
芙提差点脱口而出,那宋流玉算怎么回事,但忍住了,她知道很幼稚。可这毕竟是她的心结。
她在乎的从来不是他们的过往,而是段昱时的方式。如果曾经有人打破过他的百分之十,那凭什么那时候的自己不可以,又或者说那时候的段昱时把她当什么呢?
这场较量和宋流玉本人并没有关系,所以芙提并不打算将她变成争吵的话题。
她装作听进去了,步伐轻松地走了。
段昱时在拉下的车窗里看她心事重重的背影,一种任重而道远的情绪涌上来。
星城离京都不远,但因为经纬度稍有差距,冬天总归是更冷一些的。再加之靠海,一入了季节,风吹过来能让人毛孔都颤抖。
段昱时就是踩着满地枯枝败叶走进那个落满雪的白色院子的。
这边属于老城区,年轻人多往新城跑,留下一堆年迈的骨头,守着这城市的古老文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提前打过招呼,所以秦承峰清晨起来扫雪,在门口看到他的时候并不惊讶。
“来得还挺早。”
他一个住在这偌大的院子里,只有逢年过节才会见见子女亲戚。妻子在中年已经去世,即便孑然一身也没有再娶。
屋子采用的是日式建筑,厢门一推一拉,就把风雪都隔绝在外。他给段昱时倒了杯热茶,便离开去做自己的事情了,颇有些仁尽义至的意味在里头。
段昱时也不急,慢悠悠地品尝、打量,时间晃过半个多小时,老人又步履蹒跚地坐回来。
他抱了本书,戴上了老花镜。早起是他多年的习惯,做学者这么多年,现代写得天花乱坠的报纸他不爱看。
秦承峰没有主动开口,段昱时也不忙着表达来意。等他慢悠悠地翻过几页,才等来一声哼笑:“你这年轻人还真有意思。”
“我想过老了以后会有很多人来看我,为了一些孝顺的名声或者钱财,但我没想过,我外孙女的丈夫会来。”
毕竟他和芙提并不亲近,甚至在她母亲死后,作为血亲没有站出来承担赡养义务。
“人生在世,预测不到的事情十之八九。”段昱时放下茶杯,“我能来,当然是一种缘分。”
“缘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啊,缘分。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文人不愿绕弯子的时候,往往比其他人更直白。
“秦老先生有十几年没和芙提见过面了吧?”
其实从她降临人世起,秦承峰见她的次数就不多。
他是个食古不化的老先生,说好听点是正直,说难听点就是死板。芙提妈妈当年作为最备受期待的孩子,却处处忤逆他,甚至最后一意孤行。与其责怪将她哄骗的季明岩,秦承峰更不齿女儿的愚笨。
段昱时并未了解那段过去,自然也不会插手两家是非。见秦承峰冷哼着默认,给他的茶杯添满。
“我在电话里告知过您,我会是芙提未来的结婚对象。此行此举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让您得知外孙女现在安好,将来也会过得称心如意,请您放心。”
芙提自始至终没姓过秦,即便有着浓厚的血缘,秦承峰也并未放在心上。
他讨厌无用的东西,包括人。
就是因为清楚那孩子的秉性,深知就算将她带回来,她也会怨恨秦家对她母亲的放任。明知有人溺水,却毫不作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罪过。
但秦承峰又怎么能够开口向她解释,一个人的一意孤行胜过千万张劝说的嘴。索性闭上眼狠下心,让季明信将其带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季家吃些苦,也总比在秦家被人戳着脊梁骨长大得好。
因为秦承峰还有另一个女儿,也是个酸臭性子。才华不及,却自视清高。这些年他身居旧院,为的就是徒一份清静,不想与她嫁的乡绅土豪同流合污。
“芙提现在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大明星。”段昱时说,“即便秦家与她并未有过太多交集,但只要她活着一天,就有可能沦落成你们的人脉。”
秦承峰一顿。
眼前的人显然知道他不知道的事情。
但段昱时并没有打算告知,只是缓缓吐露:“我的第二个目的,就是替芙提来孝顺您的。”
“无论婚前婚后,只要她不想,就无需踏入秦家一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秦承峰早就不过问小辈的事情许多年,但由于芙提职业特殊,即便不刻意打听,也能知道两分成就。
雏鸟有了强韧的羽翼,旁系产生攀附心理很正常。只是秦家并未善待过芙提,她也就没有报恩这一说。
可人为了自己的欲望总是不要脸面的,秦承峰清楚自己的小女儿和女婿是个什么性子。
这夫妻也曾明里暗里朝他讨论过几次,说什么为了晚年家人团聚,又说什么儿子艺考分数不高,想闯荡闯荡娱乐圈。
看着眼前淡定自若的年轻人,秦承峰摇摇头。
“如果是小辈逾矩,或是冒犯了芙提和段先生,我在这里给你陪个不是。”
老人苍颜鹤发,精神却很抖擞。
“我没有留任何财产给芙提,自然也就没动过让她给我送终的念头。”
段昱时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想必芙提和秦老先生一定是祖孙同心的。”他笑得自然,眼神却冷漠,“我只是不希望日后有人得知她日子过得好,平白无故来增添她的烦恼。”
伏玥给了他住址,段昱时却不敢轻举妄动。只因为从前自己漫不经心地将她的伤口揭过,不上心到愧疚万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记忆却很清晰,清晰到还记得芙提当时蹙眉的表情。
她柔软、易碎,害怕被触碰的过去,其实是一块伤口。而那时候的她,在他面前鼓起勇气说出“私生女”叁个字时,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呢?
因为确信会被他接受,所以秉持着绝对的依赖,决心坦白。
可他掠过了。
那时候的段昱时,只看到了她在演戏上的短板,并且急切地想要打磨雕琢。
在他遗忘的很多角落里,芙提受了太多太多委屈。
所以能够被她赐予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段昱时只恨不得将每一个细节都熨得平整妥帖。
也许未来的某一天她会想起这些亲人,想起他们带来的伤害与影响,做什么样的选择段昱时不会插手,只是有的路,他必须替她清干净。
“老先生有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有人为难,直接将名片给他们就是。”他从大衣的夹层里掏出一张黑卡,“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每个月都会定时汇款。”
看见老人皱眉,段昱时补充道,“金额不大,大概够您衣食住行和看病。这不是我的贿赂,而是我作为孙女婿,连同芙提一起尽的孝。”
秦承峰不接,他便把卡放置在桌上,准备告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良久,老人才有些疑惑地问了句:“你们结婚了?”
段昱时笑,“还没有。但一定。”
他的心告诉他一定。
跨年夜那天京都终于结束了恼人的暴雪天气,几近瘫痪的交通重新连接。
灯火通明的街道上挤满了人,大型商圈内此起彼伏的音乐缠绕听觉,但终究抵不过硕大的电子屏幕投屏震耳欲聋的特效声。
上面正在播放一个热映电影的剪辑片段,阴暗的画面,悬疑的风格,句句台词连在一起便是背后的一个惊天阴谋……那狠厉的眼神,咬牙切齿的一句“谁在说谎”,几乎锁住了所有路人的视角。
画面突然一黑,沉重的背景音乐伴随着节奏,将一个又一个领衔主演和各种工作人员、单位的姓名播映出来。
一厘米工作室的logo作为最后的压轴,在浓墨的背景下毛笔字逐渐晕开。
“天呐是季芙提……”
一夜之间,无数影票纷飞。
叁天后,黎慈拿着最新的数据走进办公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不是唯一主演,但投放的内容里芙提的镜头占了将近二分之一,也算是给足了我们面子。”
宋宛的片子能够顺利上映,并且大受好评,对参与其中的演员和资方来说,当然是喜闻乐见的。
“关于芙提的话题,热度每天都在文娱榜攀升,微博评论和私信里都是夸赞和询问是否转型的。粉丝这么积极,我们该怎么处理呢?”
黎慈摆摆手,“晚点买些通稿,往演员就应该多戏路发展这个方向引。”
“我们这样其实挺有压番的嫌疑,其他角色已经颇有微词,昨天还看见一些水军在刷。”
“整部电影里本来就是芙提的咖位最大,不着重以她为宣传点还能拿什么宣传?演技样貌我们哪样配不上粉丝的夸赞?”
暴脾气的同事把桌子拍得直响,黎慈让他稍安勿躁后,才对着刚才发言的助理说,“先观察一会,不要轻举妄动。”
“对了慈姐,除了电影本身以外,芙提最近和段昱时的关系也成为了观众热议的重点。”
有同事立马举手,“之前让我盯着的豆瓣的那群人,最近又开始活跃了。”
资方在开播前压了这么多关于他们的热搜,如今却对那些恋情话题视而不见,态度可见一斑。
只怕其中也少不了段昱时的放任与周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黎慈看了看从开会到现在,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芙提,抿了抿唇。
窗外开始下雪了。
“二十二岁出道,因为不适当营销导致全网非议,可她也不知道自己被偷拍,不知道这条漂亮的裙子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连高跟鞋都穿不稳的孩子,需要人一步一个脚印地牵着走。而她很幸运,拥有这只手。
那个男人教会她跳舞,教会她穿鞋,教会她爱是在心口难开。
她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成为山顶的星星,但也无法克制自己迷恋那一寸烟火的光芒。
叁年的沉寂与孤单,教会了她成长与懂事,她在镜头前越来越熟练地扮演各种人,捧着奖杯一步步走上曾经可望不可即的宝座,开口都是感谢,却从来不提及她的伯乐。
我原以为这是一场be,却在无数的细枝末节里找到相爱的痕迹。
那个绚烂的夜晚,她看着他点火,他也在看着她盛放。
至今都还在被誉为夏日神作的电影,是他替她打造的水晶鞋。
奖杯交接的瞬间,两人相隔一千多个日夜后再度重逢,他亲手替她加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过程里,或许有过刻意遗忘的时候,却始终缠绕心头。
摁捺不住的情愫如同秋季飘落的枯叶,不断堆积,不断滋养着勇气。
她回来了。所以说什么都不想再放开手。
当颁奖嘉宾也好,投她拍的电影也好,在媒体面前承认彼此的关系也好,都是他迈出从前不敢迈的那一步的证明。
粉丝总可惜,凭什么爱的更多的是女孩子?
可那叁年,没人过问过他的寂寞。
瓣里的人总说,他们肯定在我们不知道的世界里相爱过。可如今这段感情被放到了人尽皆知的世界里,我依然看不见他的热情。
我总担心太过优秀的男人会限制她什么。可在他身上我看不到。
有的人的爱,隐忍,含蓄,不溢于言表。
却真诚,坦率,直白,始终如一。
其实作为粉丝我并不愿意她在事业上升期早早被恋情套牢,被黑粉抹去努力戏称资源咖,更不愿自己的玫瑰变成他人口中的菟丝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她做到了。
接不擅长的题材,接不出彩的角色。不是一番也无所谓,勇于尝试且成功过关。
那些票房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我也是在这之后才明白。原来有的人真的甘愿隐姓埋名做跳板。
两个爱情的大笨蛋罢了。”
一篇发表在某瓣和超话上,没有指名道姓的小作文,短短一夜,就凭借细腻的文笔与情感在网上爆火。
句句不提芙提,却句句都是芙提。
团队翻阅评论的手都在抖,太多的新消息根本看不完。
办公室的电话快被打爆,连上面的高层都被这热度惊动。
黎慈在走廊上急得团团转,可怎么都打不通芙提的电话。
段昱时看着放在主控台上的手机,震了又震,趁着红灯,伸手调成了静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侧目看芙提在副驾驶依旧熟睡,心里默默盘算着该怎么叫醒她才好。
到了目的地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托着人的后颈和膝弯,轻轻抱出来。结果还没有走出两步,怀里小小的一团就醒了。
芙提被包裹在柔软的大衣和男人的体温里,但冬风还是把她冻得一激灵。
“我下来自己走……”声音有些哑哑的软,“你不要随便抱我。”
许是睡蒙了,她连站都有些站不稳。
两个人慢吞吞地走到那扇透着暖黄亮光的门前,玻璃门推开,前台的招财猫就感应着发出了喵的一声。
工作人员迎上来,“段先生,季小姐。”
“今天说的那只小猫怎么样了?”
一边聊一边往里面走,工作人员说,“已经送过宠物医院了,小猫包扎好之后就送回来了。医生说是骨折,估计得费些功夫。”
玻璃柜里装着今天在马路旁边捡到的猫,被绷带缠起来的右腿看起来疼痛难忍。
芙提皱了皱眉,段昱时问:“有监控录像拍到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暂时还没什么消息。不过这种事情在偏僻路段很常见,不少车主都被突然冒出来的野猫吓到过,追责起来也没个结果。”
“离这里不远吧?怎么不救济?”
“已经在做了。只是那窝点有点偏,猫咪们东躲西藏地不太好抓。”
段昱时回过头去,芙提还在盯着那猫的右腿看。
等谈完了事情回到车上,她突然冒出一句:“好不了了吧。”
虽然工作人员说得很委婉,但大家心里都清楚。
段昱时拉紧她的围巾,很慢地“嗯”了一声。
芙提缓缓蹲了下来。
“怎么了?”
“难过。”
段昱时站在旁边,看着她小小的发旋,半晌才移开视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要太难过。”
“嗯。”
芙提平复了五分钟,抖抖腿重新站了起来。坐回车上才发现自己没有拿手机,看见亮起的手机屏幕,解锁才发现黎慈给她打了几十个电话。
回拨后平静地听她说了一会,段昱时也没急着开车,经纪人絮絮叨叨念了一大堆,内容不清楚,因为芙提全程都是“好的”、“知道了”、“我明白。”
但不用猜,也知道应该是那篇小作文的事。
芙提今天刚下飞机,段昱时却是一直都在京都,消息来的比她快一点,但也没有很快。
起码他知道的时候,文章已经火起来了。
他也是头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还会有除影迷之外的粉丝。
凭借恋情吸引路人缘,这是以前从未设想过的。
芙提挂了电话,打开了微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段昱时莫名心跳漏了一拍,心虚地摸摸鼻子。可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在心虚什么。
她看东西很快,一目十行的速度让人叹为观止。
段昱时观察着她的表情,从迷惑到木讷,从惊讶到平淡。
然后语气有些奇怪地把那些文字递到他面前,问:“你写的?”
“……?”
他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我没有这么闲!”
芙提看他不知所措,“哦”了一声。
没了?
被十几万人点赞,如此潸然泪下的文字,在她季芙提这里只能夺走两分钟的时间,和一声不甚在意的,哦。
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段昱时驱车送她回家的路上,短短十分钟路程,脑袋里一直在循环播放这个字,耳边甚至还在重复原声。
看她解了安全带就准备拍拍屁股走人,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打算都自己说的样子,段昱时伸手把她拉住了。
“季芙提,你看完了就没有什么心情吗?”
“我应该有什么心情?”
他无言以对,松了手,但芙提还在等他的下文。好像这个问题让她很迷惑。
段昱时在她身上已经接二连叁地尝过受挫的滋味,但还是受不了这种拿她无可奈何的感觉,让人骨头控制不住地酥软,根本硬挺不了。
他握着方向盘,又松开,反复几次,终于开口。
“文章不是我写的,热搜也不是我买的。”
芙提点点头,“我知道。”
“但那个粉丝说的是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什么是真的?”
他落败,狼狈地趴在方向盘上,半张脸埋进手臂里。
“我不想再放开你的手了。”
今夜无雪也无月,只有狂风在呼啸,几乎要震碎车窗将人吹走。
灰暗到干净的天空,像一贫如洗的宇宙。
芙提觉得好冷啊。
于是把手放进他的脖子里。
“好吧。”
段昱时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招,被冻得一激灵,抓住她的手丢出去,又觉得好冰,抓回来放在手里握着。
两个宽厚的掌心包裹着两个小小的拳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很郁闷,“好吧?好吧是什么意思?”
“……”
“听不见,你再说一遍。”
心跳太大声了。
芙提做了决定,自然不会扭捏。看着他的眼睛,知道他大概率是在紧张,于是故意放慢语速,直到他不满地用力夹住自己的手。
她没忍住笑。
“好吧,就是好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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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分钟前以捉弄他为乐,现下连个离别吻都不肯施舍,段昱时可没那么容易放过她。
“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芙提问,“无功不受禄,给我一个让你进去的理由。”
段昱时挑眉:“新电影惊艳四座,票房大爆,我想替你庆祝。”
明明破千万的时候就已经开过庆功宴了,宋宛醉酒后连十几万的香槟都敢开,段公子在旁边看着,连眼睛都不眨,将包场的承诺贯彻到底。
“我们庆祝过了呀?”芙提假装听不懂。
从下车开始就一直牵着的手,到现在都没松开。两个人的体温都是滚烫滚烫的,撞到彼此隔着的那层壁,就会马上熨帖上去。
见她装傻气人,段昱时也不说话,只稍微用力去捏她的手。
“啊好痛。”
他气笑了,“你别给我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芙提说,“那你答应我,进来以后什么也不对我做。”
“接吻也不行?”
“不行。”
本来以为他起码会有点犹豫,结果居然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了,惹得芙提输密码输到一半还停下来看了他一眼。段昱时抬起下巴,让她赶紧开门。
“我家没有茶,瓶装乌龙茶你喝不喝……”
话音才落,伴随着电子锁关闭传来的机械声,芙提一阵头重脚轻的感觉闪过,背后撞上门,整个人被抬着膝弯抱了起来。
把人抵在门上,连灯都没来得及开,却又没有马上做什么。
芙提眨眨眼,“骗子。”
“是啊。”黑暗里看不清细节,他的鼻息落在唇畔,“我是骗子。”
湿润的吻凑上来,很快就退开了,只亲了一小下。
如果不是以这个姿势被亲,芙提可能真的会觉得段昱时只是想单纯地抱抱她,亲亲她,耳鬓厮磨一会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继续骂:“心怀不轨。”
段昱时重重地亲了第二次,唇瓣上俨然展露几分水光。
“就是心怀不轨。”
芙提不说话了。
他就在昏暗的光线里和她对视,四目相对数秒,目光描摹着她的五官,空气里都能闻到升温的暧昧因子散发出来的焦味,像被切开的巧克力蛋糕,甜腻的流心已经迫不及待淌下。
嘴唇撞上来,带着几分掠夺的蓄谋已久。舌头长驱直入,毫无阻拦是因为他竟然空出一只手,沿着颈部线条摸上来,捏住了她的腮帮子。
“唔啊……嗯……我、我会掉下来……啊……”
他索取得凶狠,芙提一个字从嘴巴里冒出来就要被舌头卷着丢进口腔里,津液吻得到处都是,湿的不止是嘴唇。
“不会。”
段昱时语气笃定,有力的臂膀将她往上托了托。
他的眼神又缠上来,那双素来冷漠的长眸此时布满了灰暗色彩,朦胧的欲望正在朝她伸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唇齿之间的战争有了着陆点,外衣落了一地,让每一个相贴纠缠的脚印有了痕迹。
段昱时把人吻到沙发角,严重的窒息感围绕住芙提,终于在抗拒的推搡中摆脱那宽厚的肩膀。
他坐起来,从手表开始脱。
“上次爽吗?”
芙提仰视着他,贴身长袖兜头脱去,露出漂亮精瘦的肌肉,和有力的肱二头肌。
夜色里看不清肤色,只能靠着窗外灯火窥探他美丽的肉体线条。
爽吗?当然爽了。
芙提伸出一根手指,指尖抵住他的心脏。
段昱时果然不动了。
那细腻的软肉,和他体温截然不同的温凉,正在一点一点向下,以直线的方式摸到他的肚脐。像在纸片上划亮的火柴,轻轻一碰,火焰就烧起来了。
他刚想动弹,就被芙提身体踩住了左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手指也在配合着折磨他,竟然拉扯住内裤的边缘,挑起了又松开,让布料打在他的胯部,刺激得原本就硬起来的性器更兴奋。
“看到形状了。”
她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微笑,眼睛却不是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