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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流氓的教育不得不动用流氓手段,白门大当家的案例摆在眼前,下面的徒众个个争相效仿,杜月笙一劳永逸省了不少口舌。
其实,俸银是死钱,买卖才是活钱。白相人想要发达,光靠俸禄是不行的,还得开辟诸多掘金的买卖。白九棠精通于此,自然也把分钱的规则告知给了倥子们。
白宅二楼除书房外共六间房,永仁、小佬昆、宁安、宁祥各一间,老何虽有家室,亦有单独的一间休息室。苏三本想让他们搬到三楼来,把二楼的房间腾给倥子们住。可是众人大呼白九棠家规太严,不容陌生女人进宅留宿,一人一间房简直是浪费地势,不如两人一间挤着热闹。
如此一来就变成了永仁、老何一间房;宁安、宁祥一间房;小佬昆和鬼谱这对凶神恶煞的男人一间房;黑熊、福盛一间房、小浦东和神手一间房。
白苏二人一早商议好的宅务终于尘埃落定,夫妇俩欣然吁出了一口气,稍事吩咐宁祥致电太子楼,叫上一顿京菜来庆祝。
说到叫餐,风风火火奔向电话机的宁祥怎么也轻松不起来了,作为新上任的管家,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自己笨头笨脑辜负了期望。这头一件需要操办的事情,就是得尽快把厨娘丫头什么的统统弄回家来!
番外 『第130话』 圣诞节
『第130话』 圣诞节
招募家丁关乎大后方的安全;这绝非是一件好办的差事;白九棠见宁祥操持了几日毫无结果,便暗自将事情揽了回来。
两日后,关允超登门造访,除随行保镖外还带来了三名相貌忠厚的男子。
上海袍哥会对底层阶级有着非凡的影响力,由会长亲自招募的仆役,无疑是值得委任和信赖的。
白九棠当即让永仁拟好了契约,将这三名男子接纳了下来,并给他们冠上自己的姓氏,分别更名为——园丁白顺、厨子白荣和杂役白吉。
此后,亦定下了朝七晚七上工制,又告知薪酬补贴及月休等事宜,末了,命百荣做了一大桌子的菜,留了关允超在府上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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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零年末,圣诞节。
这本是洋人的节日,跟我们中国人没太大的关系,但置身于一个绚烂得身不由己的城市里,不管侬愿不愿意,盛大的庆典终究会铺天盖地。
法租界大教堂的弥撒,英租界南京路的游行,百货大楼里五彩缤纷的圣诞饰品,夹着雪花飞扬的礼炮彩渣……苏三恨自己崇洋媚外,亦恨自己隐藏在淡泊中的鬼马,虽然人都有两面性,可是老天爷怎能允许淑女和好奇猫揉成一体!?
不论如何,想要凑热闹的兴致如此高昂,自责或嘘唏都只是流星飞过而已。
观瞻二十年代上海租界的圣诞节?嗯!这提议真的很有魅惑人心的吸引力。
白九棠沉浸在计划搁浅的颓丧中,心情低落的耗在阁楼里摆弄枪支,在历经了苏三无数次骚扰后,终于无可奈何的投了降。
这位白大老爷在太太的服侍下穿上了质地上好的中山装,外罩一件黑色的及膝呢大衣,戴上墨黑的美式礼帽,率领耳目一新的白门子弟驱车奔向了南京路。
满天飘浮的彩带在冷冽的风中大肆舞动,人头济济的南京路上鲜衣怒马一派盛景。庆典游行队伍行径得整齐而缓慢,仪仗队的鼓声如鞭炮般欢快,嘹亮的小号在头顶上空旋舞。
白门的三辆轿车纵队出行,小佬昆驾着罗孚打头,老何载着白氏夫妇在中,鬼谱开着美产车押后,随行人员分坐车内,家里只留下黑熊把守。
英国佬的仪仗队带着浓浓的皇家风仪,横排两丈有余十五人之多,纵队见首不见尾犹如一条长龙,队伍中充斥着缤纷多姿的庞大模型,标志着西方人无尽的想象力和喜迎圣诞的愉悦之情。
白九棠的腿伤有所好转,已能正常的乘坐车辆,苏三坐在他的身旁,下颚扬得老高,竭力朝外张望。
玻璃车窗阻隔了寒风,却阻隔不了人潮的喧嚣,白门车队被押在仪仗队后面,只能听其声不能见其形,白九棠扭着眉心闭目养神,苏三心急火燎的连连叹息。在一百零一次叹气声响彻耳际时,那位看似漠然的白大爷终是不耐的睁开了眼睛。
苏三的打扮俨如乡下来的大宅少奶,香色的夹棉旗装,翻滚在襟边的大朵云头;内镶羔毛的马蹄袖包裹着葱手,长及脚踝的大幅百褶裙上垂着两条俏丽的腰带,棉布绣缎鞋子在裙摆下尖尖露头。
白九棠正要发作,见得她一副恨不得钻出车去的模样,竟是痴痴的笑了。
“你笑什么呀?”苏三被立领撑得不太灵便,僵僵的调过头来溜了丈夫一眼。
“我突然觉得这么'TXT小说下载:www。87book。com'快就让你有了,实在是仓促了点。”白九棠倾过身子,托起了她的下巴,一脸玩味的补充道:“首先,生了孩子之后你便不能再带这劳什子假刘海了!再来,生了孩子之后,你得老老实实在家照顾孩子,我很担心你那旺盛的好奇心无处安放!“
苏三愣了两秒,凑上前去安抚宠物似的拍拍他的脸颊说:“首先,你太太我梳光面头也不难看,至少不会给你丢脸!再来,我已经做好了打算,把好奇心全都释放在孩子身上,绝不会闷出病来!你就放心吧!”
白九棠哭笑不得的抓紧了她的手腕,溜着眼珠提醒她车内尚有他人,苏三心念一转,打蛇上棍的赖上前来央求道:“九棠,你让我下车逛逛吧。且不说缀在游行队伍后面什么都看不到,再则我还计划要去买些东西呢,蜷在车里和关在家中有什么分别呀!“
“不行!“白九棠脸色一变,收回身形往后重重一靠:”人多的场合最容易出事,答应带你出门已是我的极限,其他的你想都别想!“
“怎么会出事呢!?我在江湖上又没什么名头,仇人就更谈不上了,谁会来摘我的瓢呀?!“苏三赶紧出言争辩。
白九棠阴沉的扭过脖子,面部线条绷得紧紧的:“你刚度啊!除了**党谁他**敢在大庭广众下摘瓢?!老子是担心你被人潮挤伤了身子!”说罢,穷追猛打的又补了一句:“谁让你把切口挂在嘴上的?不是让你别说这个词儿吗!”
面对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男人,再笨的女人也懂得偃旗息鼓,苏三气结的瞅了丈夫几眼,委屈的瘪了瘪嘴,望向窗外不再做声了。
车内安静了下来,幽怨的气氛压得白九棠隐隐难受,一时三刻之后,终是耐不住挪近身来,含含糊糊的低语道:“你看我这不是腿脚不便吗,不然怎会让你窝在车里观瞻游行!你若为此郁郁寡欢甚而还闹别扭,岂不是让我恨自己是个瘸子!”
苏三心头一沉,丢开孕妇那动不动就悲戚戚的情怀,猛然回过了头:“谁说你是瘸子?你就不能行行好给自己积点口德么!我不过是想凑凑热闹罢了,凑不成也什么大不了的,谈不上郁郁寡欢,更无所谓闹别扭!”
白九棠松开眉心勾起了嘴角,头抵头的安抚道:“我说说而已,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苏三顺势倚进怀中,莞尔才愁上眉头的幽幽说:“我不是激动,我是心痛。你这个狡猾的男人,你是故意设计我的……”
白九棠坏笑着抬起手臂揽紧了她,轻轻拍了拍:“若是不设计设计你,我怎么知道在你心里到底是我比较重要,还是凑热闹比较重要?“
前面二位兄弟虽听不清夫妇俩嘀咕了些什么,但也隐约感到气氛缓和了下来,听闻白九棠扬高了声音吩咐调头,俩人甚有默契的同时行动,一个大力鸣笛,一个挥动手臂。行驶在前的小佬昆和尾随在后的鬼谱发现异样,停下车子上前听命。
“调头?去哪儿大哥?”
“大世界!”白九棠怡然自得的合上了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