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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2 / 2)

此时的一秒,矜贵无比。蜷在地上的娇躯,却以静态对持。白九棠俯视着那柔软的身体,为即将要化为僵硬的尸,滴下了泪滴。

“————抛锚”无情的江风,风干了眼泪。

洋泾浜的刑场,从未如此安静的执行过“死刑”。竟然由一个弱女子谱写了新的章程。如果她能活着。兴许会比黄公馆真正的主人——林桂生,更强。

一片静默之后。乍起“咚”的一声巨响。苏三被连人带“锚”抛下了桥。

绑在桥栏一端的绳索,瞬间发出了“啪”的一声闷响,绷直了。顺着那笔直的绳索,惊见一浪滔天,浪花翻滚,转眼便吞噬了缚在“锚”上的娇躯。

那长长的绳索,一头系在白九棠心间,坠得他心房溃烂。另一头系在“锚”上,沉得苏三渺无生还的希望。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绑了沉湖,免得祸害无穷。”

白九棠的脑海里,轰鸣着自己曾说过的那些话。想不到事主的姨太太未曾受之极刑,枕边的女人,却已隐没在了眼皮之下。

满口的牙齿错乱的挤在一起,似乎不共戴天,要一一厮杀到底,将之灭去。携着那让人疯狂的磨合声,俯望渐渐平静的江面,心湖跌宕起伏,掀起了狂潮。

往事如画卷一般在白九棠的脑海中一幕幕展开,灰白灰白的,没有色彩。

1911年辛亥革命之前,有个少年做了一笔不该做的买卖,杀了一个贵族旗人。

铺天盖地的追捕席卷而来,将他困在了会乐里。幸有一个小孩子,替他送了一封信,搬来了救兵,将他偷运出沪,避至了南京。

他的信是戴在头顶的“筏子”,只需要反放在桌上,告知地点就行。然而完成这个小小的动作,需要极大的勇气,对于一个七岁的女孩子来说,已竭尽了全力。

辛亥革命后,少年重返外滩,应了恩人一个请:等你出息了,赎我出去,我不想长大了当伎女。

那一双仰望的眼睛,是怎么从清澈变向污浊的,已模糊不清。他停留在那个阶段,早已被时间的步伐遗弃。

九年前她给了他一线生机,九年后的生辰,她又送了他一份大礼。那双眸子转瞬便透亮了起来,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她给了他一个春天,花香四溢。她给了他一个转机,令人惊喜。

她娴雅的坐在香阁,堂子就变成了一个家庭。她制定的规矩,泄露了真心。

送信的孩子,蓦然在心灵转角处,销声匿迹。

那句“我就是爱了”幽幽在耳畔响起。

白氏的春天就要随着香消玉殒,被隆冬取代。

“宁安!!”

“在!”

“给我拉上来!”

“是!”

宁安和众人已等候这声命令多时。顿时奔向桥栏,合力拽起那绳索来。然而“抛锚”容易,起锚难,素日里也得耗费上一盏茶的功夫,岂能说起便起?!

“快点!!”白九棠一瞬不眨的凝视着江面,被焦躁一炬点燃,烧毁了五脏六腑。

江面上甚至连一点涟漪也不再泛起。但闻一声:“不行啊,大哥!一时半会拽不动!”又一声惊为天人的“咚——”白九棠消失在了桥上。

随之骤起“咚咚咚”的一阵异响,桥上的人皆一个猛子扎进了江水中。

岸上已如渺无人烟的荒地,仅剩沙滩上两辆美产轿车,瞪着铜铃一般的“大眼睛”看好戏。

“洋泾浜”污染极大,水下浑浊不清。只能顺着那绳索往下摸。青帮以漕运起家,入帮首要条件,便要考核水性。白门一众人等,哪怕是下潜几十米,厮杀一阵都毫无问题。

可苏三一介女子,能否撑得住,等待“援救”,就太值得怀疑了。

白九棠直冲而下,携着阻截死神之势,顺藤摸瓜触到了石块,岂料那柔软的身子竟然被压在了大石之下。

心一凉,他竭力睁大了双眸,以期辨清她的方位,那混合着泥沙的江水,顿时涌入眼眶,惹来了钻心的疼痛,也惹来了热泪盈眶。

江水的波动,舞起了苏三的头发,合着水草,摇弋得令人绝望。那一圈圈将她缠绕在石块上的绳子,即将要阻隔阴阳。

白九棠心急如焚的伸手摸向匕首,顷刻间,心却更凉了。匕首尚在杨啸天手中,未曾归还。

苏三近在眼前,却似远在天边。白九棠如笼中困兽,附身撕咬起那绳索来。

可叹这圈绳索结果了多少仇家的性命,完成了多少任务,做成了多少买卖,岂是随便破坏得了的?!

石块下的人似乎睁了睁眼,继而又乏力的合上了。

犹似眼花,也仿若癫狂,白九棠已分不清恍惚中所见,是希翼的幻象还是真实的情况。

江水涩、泪水咸,五味杂陈在心间。兴许这就是他和苏三一起吃的最后一道菜,诀别。

【卷五】 『第37话』 爱有恩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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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急中蒙了头,已忘了尚还有一班兄弟。那突兀出现在眼前的人影和递上前来的刀柄,惊醒了绝望的人。

白九棠接过刀来,割断了绳索,与众人合力推开了石块,将苏三托上了水面,奋力推向了岸边。

苏三平躺在沙地上,安详得像一尾熟睡的美人鱼,白九棠翻身挺上岸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只见天穹那一只秃鹰,尚未远离,携着一声声啸鸣,引人心惊。

猛然心下一沉,想起了那压身的大石,白九棠即刻高喝道:“都给我转过脸去!”话音一落,众人皆拧着衣角的水,老老实实背了过去。

一把掀起苏三的旗袍,看了看双腿。再慌忙解开盘扣查看她的胸口和腹部。那一片惨白惨白的*,像一个个耳光,狠狠扇在脸上,痛得他眼冒金星。

所幸并无压碎的痕迹,兴许是水的浮力,减轻了石块的重量,仅仅在坠底时,伏在了她身上而已。

放下袍摆,系好扣。白九棠一头埋进了苏三的颈窝中,忍不住抽了一声。他是被自己的念头给吓怕了,在获得了那么一丝丝的安然之后,一紧一松,便崩塌了。

听见当家的那一声要命的抽泣,众人估摸着已收拾停当,不禁悄悄侧过脸来,窥视情景。

永仁见状摸了一把脸,懵懂的蹲下了身:“大哥!您这是在干嘛呀?苏先生坠江时间不长,哪能这么容易就碎了?您得救人呐!”

白九棠正憋得厉害,眼角飞着水花,弹起身来怒喝道:“妈的,老子用得着你提醒!过来!帮我把苏三抬上背!”说罢,三下五除二脱了长衫和灌水的皮鞋。

众人耳提面命上前帮忙,慌慌张张将苏三从沙地上扶了起来,抬上了他的背。

那蹩脚的救护,就在秃鹰掠翔的苍穹下,和滔滔江水畔的沙地上开始了。

白九棠的白绸短衫,被江风掀起了衫摆,合着疾步而行的步伐,翻飞不已。此时的他已然做回了那个纯朴的农村青年,背着媳妇在田坎上飞驰,只为能再看到她的笑颜。

据说死人的重量,是活人的两倍。难以计数的里程之后,背上仍一片死寂,既无呕吐声,又无任何生息,且越来越沉,沉得白九棠快要支持不下去,想要嚎啕大哭。

一众人等跟在后头小跑,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沿着江畔,在沙地上一深一浅的印下了混乱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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