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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1 / 2)

>,正见到十几人挥刀斩杀剩余的胡人。射雕者虽不堪近身相搏,却臂力强健,并不好对付。

他二人讶异中只听治焯道:“活口能留便留,留不了便杀了罢!”

于是那十几名材官便不再手下留情,胡人驻扎的营地里惨叫连连,不到一刻钟,地上便堆满尸体,不远处则是瑟瑟发抖的汉人百姓。

郭昌与荀彘对视一眼,也举剑冲了进去。治焯见到他二人,不慌不忙把手下撂倒的胡人用绳索捆紧,揖礼道了句:“县尉,候长。”就转身与其他人一起用刀把百姓身上的皮绳割断。

“你……擅自领军,可知是死罪?”荀彘眼里映着胡人升起的篝火光,满眼畏惧之色,却脱口说出这么一句。

一时间,无论是路博德等人,还是被释放的百姓,全部把视线移到他身上,有不解,也有愤怒。

治焯像没听见,向郭昌揖礼道:“县尉大人,小人一行十三人未受命而私自行动,愿将功赎罪。”

郭昌走到被活擒的胡人面前,总共五人活下来,地上还有十来具尸首,被解救的百姓有三十多人,而与治焯一同来的十二人,人人几乎毫发未损。他目光环顾一周,问道:“其余胡儿都逃了么?”

“非也!”赵破奴由于荀彘一句话,气得髯须抖动,一出声嗓门洪亮,他大踏步走到林中陷阱处,朝二人指示,“其余人等皆在下面。”

二人望过去,刹那间,却见尸首掩盖的木栅栏中飞出一支箭,直射向荀彘。

“赵兄留神!”

治焯话音未落,已挥刀击开扑向荀彘面门的箭。与此同时,赵破奴也抽刀朝木栅缝隙中直刺下去,只听几声惨叫,赵破奴怒道:“尔等再胆敢偷袭,我就把火堆泼进去,就地将尔等化为灰!”

郭昌见眼下如此多勇士,又惊又喜。荀彘还在那支箭的后怕中怔怔,救了他一命的治焯不以为意,单是冲郭昌说:“陷阱中尚有七十多名还活着的胡人,林间有近千枝箭。”

郭昌眼中迸发喜色,他问:“壮士名唤治焯?”

“唯。”

郭昌疑惑道:“为何日前将勇检试未曾见过君?”

路博德笑道:“彼时治焯忙于锅灶间,为将士炊饭洗衣,未得见大人。”

郭昌望向路博德,咀嚼他的言外之音,接着便皱眉回视荀彘。

“无……无论何者,也无论何事,县尉巡检,推脱便是有罪!”荀彘眼神闪烁,却把错推到治焯身上,眼见其余人眼中像要冒出火来,他两股战战,忽然朝郭昌跪下道,“下官教导无方,今日治焯协同其余人私自脱阵,下官也愿领罪!”

郭昌若有所思地望着他,大致明白荀彘有意打压着他属下人。他想了想说:“孰人说治焯是私自领军?”

治焯一愣。

“是我不顾太守之命,令他带人偷袭胡人,”郭昌接着道,“刚才一役,我已检视他的身手。你且起身,立马回营班师过来,将胡人俘虏带回去,我饶你先前因私而埋没我勇士才干之过。”

荀彘连连称唯,起身上马走了。

郭昌又命人将地上的尸首统统搬到陷阱口上压住木栅,再安排几人守在陷阱边上,才回过身叫住治焯。

“你一行十三人,未损一兵一卒便将胡人射雕者统统擒获,是如何设计?”

治焯详细说了之后,郭昌微微笑了起来,朝他抱拳道:“早就耳闻过治焯大人美名,今日一见,实乃万幸!”

话音刚落,忽然听到一旁的百姓中传来一声低低的询问:“治焯大人?”

治焯回过头,看到一个须发凌乱的年轻男子,满面脏污,眼中毫无神采。他细细辩视,忽然目光一凝,上前蹲下身道:“你是……雷……”

雷被慌乱抓住他的手,低着头抢白道:“小人,小人……无姓……无姓!叫 ‘无义’!”

治焯皱眉端详他,继而握紧他的手问:“无义,你双目……?”

雷被摇头苦笑:“遭歹人暗算,不见光已足三月……”

治焯怔了怔,回望已在猜测二人关系的郭昌,见对方点了点头,他再回过头问雷被道:“无义公子若无处可去,可愿与我回营?军中有医,其余事你我慢慢再言谈。”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

辎重:粮草、武器等。

☆、卷五十二    拔毒

治焯领军,尽俘胡人扰边者的消息传回雁门郡,军中震动。

善无县军班师回营后,郡太守便命雁门郡督邮遣人驰传消息去长安,荀彘不再命治焯炊饭浣衣,而是像对待其他材官一般关怀起来。郭昌在县营中停留了几日,其间日日请治焯入他的营帐中,相互讨教兵法。如此一来,治焯身为材官,在县营中却受兵士敬重,连路博德、赵破奴一行人也扬眉吐气,颇觉面上有光。

但这些事治焯都没有放在心上。

由于郭昌的默许,雷被随他回到善无县营中,找了军医查看眼疾,却看不出病症。

雷被像对此毫不意外,自觉是寄人篱下,虽然治焯什么都没有要求他做,军中小吏也没有为难他,但他自愿摸黑为人们做一些剁草喂马,磨砺兵器之事。材官来自天南地北,同袍之义令人人皆如一胞所生,也视他为一家。可他双目失明,却不愿接受他人援手,自强自立,也拒人千里。营中地形他不熟识,常常碰到摔到,有几次还险些踏入火中。身上小伤不断,但倘若有人助他,反而会遭他冷言冷语,碰满脸灰。

雷被不愿主动说起自己的遭遇,治焯也不强问,由着他在营中如一个孤独的影子寄住下来。

十日以后,驰传带来诏令,参与治焯偷袭行动的路博德等十二人统统被拔擢为屯长,县尉郭昌、候长荀彘,各被赐黄铜百斤,唯独治焯根本未被提及。诏令颁布当刻,县营中闻风者皆唏嘘。受赏的路博德、赵破奴心中不是滋味,但看治焯似乎也未有任何挂碍。

这日黄昏,演武场士卒集训完散去后,雷被听到晚风送来一阵横吹之音。

那乐音在边关将士耳中颇为陌生。戍边之人,往往思念故土亲人,或者为已故同袍、为自身伤怀,箫笳之音注满寂寞忧思,可这段横吹之律却与之皆不相同。也说不上是喜悦,却像是清江之水流动月影,翠竹斜阳相映成景,有一种自成圆满的恬然在其中。

雷被循着乐音摸索到演武场边一处冒出新草的土坎上,乐音止住,听治焯笑问他:“军中衣食简陋,无义公子还过得惯否?”

雷被在他身边坐下,拔了棵嫩草在手中把玩,有意无意问:“从二品高位跌为材官,现今路兄等人受封的受封,得赏的得赏,大人可不平?”

“无不平。”

“既如此,又为何一人在此鼓乐?”

治焯失笑道:“今夜风转暖,夜月明,恰逢同袍诸兄升擢,兴之所至奏一曲而已。”

“是么……”雷被低下头莫可名状地笑了笑。

二人无话,治焯再起的横吹音韵中,雷被忽然落下泪来。治焯也不劝,奏完一曲绵绵长长,犹如晨曦中远视群山,登高处看云海起伏的风乐,雷被才渐渐平静。

“听闻关公子被拜为大中大夫,大人为他冒犯天颜,如今就算想要军功立身也毫无办法……长此以往,材官就是以命博命之职,就算大人身怀绝技,又岂能抵挡一世刀箭?若人主既不愿拔擢大人,大人也无法如普通士卒一般,正卒期满后即可回故乡,恐怕不出三年,长安城里的大中大夫也把君忘了罢!”

治焯闻言半晌无语,最终道:“公子说到军功,可知雁门一役,我军损兵折将按人头数来算,是胡人战俘的十倍。这一层而言,无功可说,反而该治罪。但人主赏罚分明,治焯也不会因为一个十人之长而耿耿于怀。倘若真如公子所说,无论何故,治焯一世为材官,那,他忘了我也甚好。”

雷被讶然,可治焯话音又不像是虚情假意。他笑了笑道:“古来重情义之人,又有几人善终?也罢,我也早该有此觉悟。”

“不然。”治焯像是在端详着他,“二人若是情投意合过,无论时日长短,皆可算善终;若是所托非人,一腔情意空投,也不算坏。怕就怕情意遭人利用,尊严被人践踏,甚至惹来杀身之祸,那才是扼腕可悲之事。”

雷被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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