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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一夜回到解放前(2 / 2)

一个又字说的满是无奈。

傅兰现在应该是在机场,傅远山在电话里听到广播正在播报航班信息,看来是特意从北京赶回来的。

“知道了,兰姨”

傅远山的脸色从接起电话开始就没好过,眉头蹙成川字模样,目光像冰碴一样又冷又利,吓得姜语迟啊地大叫一声,下意识地双手抱头蹲在原地求饶,“傅远山,不要打我”

傅远山看了他一眼,转身去厨房给吴翠青煎药了,是附近一个医术很不错的中医开的方子,傅远山托了很多人才问到,吴翠青的身子彻底亏空了,得好好补补。

一直到晚饭结束傅远山都没和姜语迟说一句话,自然也不可能真的动手打他,可这种冷处理的办法更折磨人,姜语迟好几次热脸贴上去都被无情地推开,表面上傅远山是有各种活儿要做,可姜语迟知道他就是生气了,是在用这种故意晾着的方式惩罚他。

这种尴尬的气氛持续到了晚上睡觉前,在洗漱完的傅远山打开柜子拿出枕头的那一刻,姜语迟彻底慌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抱着傅远山的腰不松手,着急忙慌地认错,“我错了,我错了,你别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千万别和他分床睡啊。

昨天晚上姜语迟嚷嚷着枕头不够软,傅远山今天就特意换了个新的,展示了一下手里东西,“我拿枕头”

姜语迟这才红着脸松了手,但很快两只手手心朝上地在傅远山面前摊开,如同古代学堂准备挨戒尺的学生,他低着头嘟囔道,“你还是打我吧”

傅远山没动手,姜语迟受不了似地抬起头来,小脸委屈地皱在一起,“我宁愿你打我”

他知道傅远山不会对他动手,动手倒好了,总比这么冷冷的不理人要好。

姜语迟很挫败地垂下了两条胳膊,黑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忧愁,“我最怕你生我气了”

傅远山还是软了下来,哪怕这次他决心要给姜语迟点颜色瞧瞧,但还是受不了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手里的枕头放到床上,拉着姜语迟坐下语重心长地谈心,“我生不生气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的前途”

姜语迟的眼眶红了,他不认同傅远山说的话,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傅远山没听清正准备问他时,这人猛地抬头眼睛里已蓄满泪水,声音比平时大了一倍不止几乎是喊出来的,“你比前途重要”

傅远山一时愣住了,姜语迟似乎察觉到自己这样有点难堪,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重新给我一次机会我也会这么做的,我担心你担心阿姨”

眼泪止不住了,姜语迟头一次这么讨厌自己的泪,像是擦不完一样流个不停,弄得他在傅远山面前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远山过来抱他,也被他甩开,捶打着傅远山的肩膀,带着哭腔喊道,“你对我是最重要的你知不知道啊”

重要到他一次又一次地跑过来,不管会不会被拒绝被推开。

傅远山用了点力气把人拉到怀里,面对面抱着,吻掉他脸上的泪,又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这才回答,“现在知道了”

姜语迟很好哄,好哄到傅远山稍微给点甜头,他自己就自动愈合了,根本不需要对方再做什么。

事业第一的傅远山还是忍不住嘱咐,“明天收拾东西先回学校再说”

姜语迟瘪嘴提醒,“回学校也来不及了,都放寒假了”

“不信我给你看放假通知”说着就要去翻手机。

傅远山没给他这个机会,按下了那只意见颇多的手,揉搓着那柔软的指腹,用自己独有的方式让姜语迟放轻松,“我信”

姜语迟的战斗欲望瞬间瓦解,贴着傅远山火热的胸膛,很快沉浸在温柔乡里,语气也柔和了很多,“只能下学期再补考了”

傅远山也不忍再多苛责,姜语迟年纪小对感情看的重看的深,又容易冲动用事,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没处理好,要是提早和姜语迟说清楚,也不至于害得他缺考那么多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该有的严格要求还是得有,于是傅远山捏着姜语迟的耳垂开口道,“补考必须通过”

姜语迟一口答应,“我会的”

综合姜语迟的意见,傅远山给傅兰回了电话,面对已经铸成的错误傅兰也没说什么,反而主动提起吴翠青的病,她原话是这么说的,“有什么困难你就说,别不好意思,我就当帮小语了。”

傅兰对傅远山现在的态度基本上算是认可了,有时候遇到一些事情,她更倾向于联系傅远山,比起自己讲一大堆话也没有什么效果,还不如交给傅远山去办,反正她这儿子什么都听他的。

“谢谢兰姨”

傅远山还是一如既往地固执,他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一根筋地想要靠自己把这个家再扛起来。

刚挂电话埋伏已久的姜语迟就扑到了他怀里,撒了一会儿欢就开始拷问刚才的谈话内容,傅远山不说他就上蹿下跳地闹,在床上滚来滚去的,要不是床足够大,傅远山都怕他不小心滚下去。

没费什么劲儿就把人抓在了怀里,因为这属于姜太公钓鱼,姜语迟这条鱼早就等着傅远山钓他呢。

“不嫌累”

姜语迟的脸不停地在傅远山的脖子上蹭着,手也不安心地乱摸,“不累,不累,我们好久没说贴心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远山不知道姜语迟哪里搞来的新名词,“贴心话?”

姜语迟好心地解释,“对啊,就是那些只能我们两个听,只讲给彼此的话呀”

傅远山倏地笑了,姜语迟果真是小孩儿心性,这种悄悄话环节傅远山在上了小学之后就看不上了。

姜语迟只觉得自己的庄重决定被人亵渎了,叉着腰拿捏着领导者的姿态教育傅远山,“你笑什么,不许笑”

傅远山看起来很听话,“好,不笑”

姜语迟咧嘴一笑催促道,“快和我说”

傅远山很轻松就把球踢回给姜语迟,“要我说你怎么不说?”

头脑简单的姜语迟立马接受了这个先己后人的建议,盘着腿在床上坐好,“好吧,我先说”

开始说之前还知道和傅远山要个保证,“那我先说完你也要说哦”

傅远山点了下头,虽然面上不露但根据目光的注视程度,想来他也是期待姜语迟的贴心话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聊起一些小趣事时,姜语迟说的话很口水,几乎是随心所至,有时候能说好上几分钟文采斐然的高见完全不带休息的,有时候又直截了当地用语气词来代替,很难用某个固定词汇来形容,但在傅远山看来艺术成分很高,不排除有登上重大晚会表演的可能。

姜语迟越说越起劲儿,连比划带说把积攒了大半个月的话都和傅远山说了,心里藏不住事,上超市买东西少找两块钱都要和傅远山念叨好几遍。

傅远山大多数情况下只是安静地当着听众,偶尔也会有反馈,不痛不痒地讨论姜语迟的小毛病,纠正谈不上更多的是打趣,“你同学知道你背后这么说他吗,还给别人起外号?”

这时候姜语迟想得到的是认同,就像课间时候躲在一起说的悄悄话,顺着说才行,可惜这么简单的道理傅远山一点都不懂,姜语迟表示很着急,“哎呀,你真是的”

转过身抱着胳膊抬起下巴开始拿乔,“你再这样我不和你好啦”

傅远山不用劝他,只要稍微用手指碰他一下,他自己就转过来了,笑容满面地搂着傅远山的胳膊继续滔滔不绝,“我再和你说一个”

说着说着时间就过去了,到了该睡觉的时间姜语迟还兴致勃勃,“还有,还有好多”

傅远山把他按到被窝里,“明天再说吧,贴心话不能一次性说完”

姜语迟歪头想了下,“也是”

末了,突然又从被窝里爬了起来,“等等,还不能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该你和我说贴心话了”

傅远山不解地看着他,似乎忘了这个约定。

但姜语迟记得牢牢的,拉着傅远山掰扯,“对啊,我们俩都要说的,我说完了,该你了”

傅远山拒绝这种幼稚的表演,“我没有”

过完了说瘾的姜语迟还贪心地想要听,拍打着被子没有一点要睡的痕迹,精神饱满地嚷嚷着,“哎呀,怎么可能,你一定有的,快点想,想好了就说给我听,随便什么都行”

早已精疲力尽的傅远山不禁扶额,强制把人按下来,抿了下嘴,凑到姜语迟耳边轻声说起了他精心准备的贴心话。

满怀期待的姜语迟躺的规规矩矩,耳朵像是迎风吹起的花朵一样,等着即将落进来的声音。

那声音慢悠悠地飘了进来,姜语迟还没听到内容嘴角已经扬了起来。

只听黑暗中傅远山说道,“姜语迟,你下学期有六门补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上海的七八月还是热的厉害,即使到了晚上人还是和站在烧开的笼屉里一样,根本不用干什么光站在外面汗就下来了,所以有条件的基本上都遵循日居夜行的模式。但傅远山没办法,近来有两个门店出了点不大不小的事故,需要他出面处理,他少不了两头跑,虽然是坐车来回,但还是受了不少暑气,有时候也会苦不堪言。

人真的是善变,傅远山自嘲地摇了摇头,要是放在十几年前他根本不会有一句抱怨,毕竟这点苦对那时候的他来说简直太小儿科了。

在小区门口和助理告别,傅远山理了理衣服,在确认身上那股烟酒味儿淡了些才走了进来,小区中间是很大一片公园,很多小孩儿在这儿玩耍,一群装扮闪耀的大爷大妈正戴着耳机摇头晃脑地跳舞,舞姿很潮像是最新的女团舞。

傅远山本来不懂这些,但最近姜语迟很关注某个选秀节目,而这个舞曲也因为这个节目爆火,姜语迟念叨了两遍,傅远山留心记住了,这么一看确实挺有感染力的,怪不得姜语迟喜欢。

小区的绿化很成功,一进来傅远山就觉得走进了天然空调室里,什么烦恼忧愁都被摒弃了在外了,每走一步都好像朝着美好与幸福前进。

傅远山拢了拢衣袖,识别了指纹推门进来,尽管他的动作已经轻到可以忽略不计了,但门锁的挞搭声还是让某个嗅觉听觉都超过人类几千几百倍的小动物察觉到了。

萨摩耶兴致勃勃地冲了过来,没有吠叫没有乱跑,而是谄媚地在傅远山面前抬起来前肢,摇晃着身体像拜年一样欢迎主人回家。

傅远山弯了弯嘴角,俯身把小狗抱了起来,眼睛扫视着四周,寻找着家里另一个主人。

保姆梅阿姨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了,手里端着个碗,没抬眼看人直接开口道,“姜先生上楼了,说是累了先睡了”

傅远山点了下头,眼里涌起了不太明朗的笑意,顺手拿了个玩具球给萨摩耶玩,自己则坐在客厅中间的桌子坐下,“饭吃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梅阿姨似乎很习惯这种没有特指对象的问答方式,“吃了,按你教我的方法炖了肉汤,姜先生喝了满满一碗呢”

傅远山脸上露出了一点很淡的笑,像是在满足又像是在欣慰。

梅阿姨把特意留给傅远山的肉汤端到他手里,“喏,你也尝尝”

想起傅远山刚才进门摸了狗又催着他去洗手,俨然一副家长的做派。

梅阿姨来这家满打满算做了十年不止,对这两个小辈连着萨摩耶这个小狗都有很大的领导权,也不是她托大,而是她在家里做的久了,也渐渐融进来成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加上她真心实意为雇主好,所以大家都很听她的话,她也偶尔向两人取经以便更好照顾大家。

这不,最近天气炎热姜语迟胃口不好,她变着花样做饭结果得到的还是摇头,无奈只得求助傅远山,傅远山就教了她这个炖肉汤的法子,其实也不算什么特色菜,只是颠倒了下平时炖汤的顺序,调料也少了些,炖的时间加长,没想到还真对了姜语迟的口味,汤碗送到他手中没再推开,姜语迟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停顿,碗里的肉汤很快被喝完了。

看来还真是夫妻最了解夫妻,不对是夫夫,总归都是一个被窝里睡出来的人。

傅远山其实在外面吃过晚饭了,回来也不觉得饿,只是不知为何家里的饭就是比外面的香,一口下肚就刺激着他的胃活动起来,没一会儿一碗汤就见底了。

梅阿姨在一旁给萨摩耶喂狗粮,谈不上喂,小家伙有自动狗粮机,她只用在一旁看着,防止小狗把狗粮弄到地上,她对家里的卫生一向要求苛刻,“傅先生,你今天去医院了没?”

傅远山放下的手里勺子,没说话干巴巴一扯嘴,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梅阿姨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忍不住多说了几句,“没顾上吧,不是老婆子我多嘴,这要是让姜先生知道了,少不了又得生你的气了”

“生我的气倒是无所谓,就怕……”

就怕憋在心里伤了身子。

傅远山把碗送回了厨房,梅阿姨不准他们做家务,理由是她老婆子收了钱就得给人办事,再说了,这厨房是她的底盘,他们随便乱动不利于她开展工作。

老人家很有敬业精神。

傅远山又逗了一会儿萨摩耶,抬头望了二楼楼梯一眼,“阿姨,我今天在一楼洗澡”

梅阿姨拍了拍萨摩耶的头,夸奖它今天吃饭很乖,狗粮一颗也没弄到外面来,“知道,早给你准备好了”

二楼有浴室,但傅远山只要回来晚了都会选择在一楼洗澡,他总觉得二楼是他和姜语迟的秘密空间,带着一身外面的气味是对这种亲密关系的亵渎,应该洗干净了再上去。

傅远山洗完澡就上楼了,萨摩耶也乖乖地在狗窝旁趴下,吐着舌头歪着脑袋看傅远山,收到主人睡觉的指令后,动作敏捷地扑进了窝里。

梅阿姨住在一楼,除了一周两次的卫生清理剩下时间不会上来,萨摩耶也是有固定的活动范围,二楼一直都是傅远山和姜语迟的私人领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每次他晚上一上楼都会刻意放轻脚步,如果头上的声控灯亮了他一定会在心里捏一把汗,生怕惊扰了姜语迟。

他推门进来,房门没锁虚掩着,他一碰门就开了,屋子里没开灯但姜语迟给他留了一盏床头灯,虽然不怎么亮但足以照亮他上床的这段距离。

傅远山轻手轻脚地躺在了床上,从后面轻轻抱住了床上的人,那人像是不甘落网的鱼不停地朝前扑腾。

傅远山两臂交叠抱着姜语迟的腰,知道他根本没睡,动作也不再收着了,“躲什么?”

姜语迟现在很少哭了,超过三十岁的人不管外表再年轻,心态再好,这个年龄都让他无法像以前一样想哭就哭,只能蹙着眉头干和傅远山生气,想拽开傅远山的手拽不动,他干脆骂道,“骗子”

“大骗子”

这么多年骂人的词汇还是很单一,但足以说明他的愤怒。

傅远山松开手,用手指轻捻着姜语迟的一边耳垂,低声问他,“怎么了?”

姜语迟直接打开傅远山的手,从床上坐了起来,暖黄色的床头灯照的他的脸部线条很柔和,只是脸上的表情还是很生硬,他双手抱胸摆出开始清算的姿态,上来就列出了傅远山的罪名,“你今天没去医院”

傅远山这几年的体检结果都不太好,也许是年轻时候出力过多现在身体开始惩罚他了,姜语迟心里担忧请了专门的营养师给他调养,这次又拜托同学给傅远山约了权威医院的全身体检,没想到这人自己一点也不在意,完全不记得前几天是怎么信誓旦旦地答应他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远山也坐了起来,拉着姜语迟的手想大事化小,“下周我肯定去,这周太忙了”

姜语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圈登然红了,他似乎是不好意思自己在这个时候流露出弱态,他倔强地转过头留给傅远山一个背影,冷冷地说,“随便吧,你爱去不去,反正是你的身体”

屋子里突然变得很静,静里面隐藏着很多情绪,像濒临界点一触碰就要爆发了,傅远山贴着姜语迟的背将人抱在怀里,他的声音也一颤,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是不是害怕了?”

姜语迟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这十五年里吴翠青、刘秀珍一个接一个去世了,尤其是刘秀珍的离世好像只是几分钟的事,上一秒还兴高采烈地和他商量去上海那里玩,下一秒就跌倒在了客厅,然后就一睡不醒了。

那一刻他才知道人的脆弱,一个人的离去是没有预警的,随时都有可能像没来过那样走的干干净净,而傅远山比他大七岁,这样的概率要多的多。

傅远山也有点动容,蹭着姜语迟的脖子把他抱得更紧,“不会的,我身体很好的”

姜语迟不接话只是无声的哭泣,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唯有眼泪大串大串地往下掉。

可傅远山就像是开了监控一样,对前面的情况了如指掌,他的眼眶也热了起来,闷声说道,“别哭了,哭的我心碎了”

姜语迟这时像是得到了什么指示一样,放出声音哭了起来。

傅远山把他拉过来抱在怀里,面对面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很郑重地说,“我明天就去医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十岁之后姜语迟很少这样哭,哪怕刘秀珍去世他也只是隐忍地掉了几滴泪,很多情绪他都不得不藏在心里,而这次他哭到最后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傅远山紧紧抱着他,抚着他的后背安慰,姜语迟咬着嘴唇挤出几个字,“傅远山……”

他再没说话,可仅仅这个名字就蕴含着万语千言,足以代表他的所有忧虑。

第二天傅远山打电话联系助理,取消了白天的行程,一直到他遛狗回来姜语迟都没下楼。

看着空荡荡的楼梯傅远山有些泄气地出了屋子,一路上他似乎故意和姜语迟唱反调将车子开的很慢,可就是这样四十分钟之后他还是准时到达了医院。

医院果真是没有休息时间的地方,不管周末还是正常工作日人都一样多,傅远山不喜欢这个地方,这种刺鼻的消毒水味儿带走了他身边许多亲人,现在他自己也要来接受这种味道的洗礼了。

傅远山不太擅长电子产品的使用,好在好心的护士小姐姐主动帮了他,他拿着体检单子跟着人群一个科室一个科室的排队接受检查。

做血常规账目时前面有人晕倒了,场面陷入混乱又很快恢复秩序,队伍中的傅远山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踩在过于松软的土地上,轻飘飘的没有着落,他目光散乱地看着四周,混沌的眼睛在某一刻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走廊尽头站着个青年,穿着衬衫西裤带着口罩,没什么表情,只是表情凝重看起来很紧张。

不是姜语迟还有谁。

傅远山想和姜语迟说话,只可惜他排在队伍中央,要过去今天上午就做不了检查了,正在他犹豫的时候姜语迟已经跑了过来,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专注地望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远山记得今天是姜语迟上班的日子,本科毕业之后姜语迟也找了几份工作,但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辞职了,后来傅兰就在自己的公司给他找了个闲职,也不用上班打卡就一周露两面坐坐办公室就行。只是前几年打拼了半辈子的傅兰突然宣布休息,和姐妹们开始全球旅行,姜语迟这个闲差也就不得不扛起重任,周一到周五一天不空地去上班。

“你怎么来了?”

这话问的是疑问的句式,口吻却是惊喜的。

姜语迟低下了头,躲避人群悄悄地拉了下傅远山的手,“我今天请假了,不能让你一个人来医院”

“我又不是西西”

西西是家里那条萨摩耶的名字。

姜语迟拧了傅远山一下,还在计较他说话不算数的事,“西西比你听话”

有人可能遇到了什么紧急事故慌乱地在医院跑着,傅远山拉了姜语迟一下,两个人因此半真不假地搂在了一起,气氛突然变得暧昧,傅远山看着姜语迟的红耳尖向下问他,“塑料袋里装着什么?”

指根上挂着的塑料袋突然变得很重,消失了很多年的青涩与心动同时出现在姜语迟脸上,他没抬头但紧贴着傅远山站着,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巧克力,等你抽完血吃”

傅远山记得之前带西西去打针,姜语迟也是这样,只不过带的不是巧克力而是狗饼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远山的心也跳的很快,他伸手摸了摸姜语迟滚烫的耳朵,轻声对他说,“外面坐着等我”

楼上楼下跑了好几趟傅远山的体检终于做完了,刚下了楼梯就看到姜语迟,巧克力已经撕开拿在手上等着投喂了。

“好吃”

傅远山不习惯吃甜的,可姜语迟手里补充体力的巧克力太好吃了,好吃到他毫不犹豫地张嘴咬了一口,湿漉漉的嘴唇刚好擦过姜语迟的手指。

姜语迟抬起头来有些愧疚地看着傅远山,“我知道你很害怕”

傅远山垂下了眸子,害怕这个词好像一直都与他无关,可这一次他是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害怕的威力,他不想去医院,不去医院他就能自我说服,告诉自己还可以陪姜语迟走很久,完全不用担心以后,不用在意年龄给他带来的有心无力。

姜语迟终于卸下了重担,在这窄小的楼梯间不用担心有人走进来,他主动抱住了傅远山,诚实地袒露心声,“我也害怕”

“害怕的要命”

姜语迟的眼睫抖动着,像是蝴蝶飞舞扇动的翅膀,他在极力控制情绪,可眼泪却还是掉下来好几滴。

傅远山的心皱成了一团铺平以后又被再次揉碎,他在这样反复的情绪中两手紧箍着姜语迟,两人的心紧紧贴在一起,咚咚的声音在耳边震着,“宝贝不要怕,不会有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样亲昵肉麻的称呼傅远山在二人独处时尚且说不出口,如今却是脱口而出,不止是为了安慰爱人的情绪,更多的是对这段感情的保证和许诺。

不要怕,不会有事,可以携手走完一生的。

接近正午两人没回家,在外面找了小馆吃饭,为了抚平姜语迟的心情,傅远山还主动提起了那次给姜语迟点的牛肉面,觉得跑了那么远就请他吃了碗牛肉面很愧疚。

姜语迟摘下口罩,眉宇间浮现出年轻时候的天真来,“牛肉面怎么了,我就爱吃牛肉面”

结果还是点的牛肉面,傅远山给姜语迟清洗了碗筷,刚放下筷子手臂就被抓住了。

姜语迟认真地盯着傅远山手臂上抽血留下的淤青,恨不得盯出个洞来。

傅远山拍了拍姜语迟的手,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回来,“没事,这是正常现象”

姜语迟没接话开始低头玩手机,面做好了端上桌他还在盯着手机屏幕,像是在处理什么紧急大事。

傅远山对姜语迟突如其来的网瘾不满,“好了,不要查了,真的没事”

网络太包罗万象,傅远山不想姜语迟依赖这个东西,他怕他会忍不住多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被点破了的姜语迟在确定是正常现象后退出了浏览器,他专心吃起面来,不一会儿就将自己碗里的牛肉一块不剩全扔在了傅远山碗里。

傅远山失笑,“真把我当西西喂了?”

姜语迟尝了一口汤,只觉得哪里的牛肉面都比不上傅远山请他吃的那一碗,可惜他当时没吃几口,“西西可比你省心”

傅远山没忍住捏了下姜语迟的手,他觉得这种三句不离小宠物的说话方式很有趣,姜语迟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爱较真,“你呀,孩子气”

姜语迟蹙起眉头提醒他,“我三十多了”

“胡说,我看明明还是十七,说不准还得被羊吓哭”

往事重提别有一番滋味,姜语迟一听这话面皮就红了,低着头把自己的面推到了傅远山面前,气哼哼地说,“吃吧,全给你吃,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体检结果第二天就出来了,姜语迟要亲自问过医生才放心,一大早就拉着傅远山去医院了。

两个人还是选择自驾过去,这次傅远山开车紧追慢赶,遇到需要等待的红绿灯更是焦虑不已,姜语迟也没比他好多少,两个人心里都绷着一根弦,像是揭开一道事关生死的谜底。

傅远山很轻地握了一下副驾驶上姜语迟的手,两个人相视一笑,坚硬的冰尖融化,再大的困难他们都会一起承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体检报告很快在机器上打印出来了,只可惜面对那一串数字姜语迟和傅远山都看不大懂,而得不到权威回答姜语迟始终安心不下来,拉着傅远山就去找医生了。

医生看了傅远山的体检报告,提了几个注意事项,身体没有大问题,但早年过重的体力劳动还是留下了创伤,需要以后稍加注意。

姜语迟认真地记着医生说的每一句话,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可是他从前举几十斤的东西喘都不喘的,最近几年稍微运动一下就会出汗”

女医生觑了他们一眼,独属于女性的细腻感让她一下子察觉到这两人关系匪浅,在祝福的同时拿出专业态度,“已经很健康了,他四十岁了,不是二十岁的小伙子了,体能怎么可能还和以前一样啊,再说已经够好了”

后一句说的多少有点打趣的意味,对医生专业透视力的过度信任让姜语迟羞红了脸,总觉得自己的私人生活在对方面前完全暴露了,确实……够好了。

“不要太担心了,太担心了反而不好”

医生最后是这么嘱咐他们的,过度的担心不仅对未来毫无帮助,反而会妨碍他们对现在生活的幸福体验。

两个人手牵手从医院出来,心里沉重的石头卸了下来,他们感到异常的轻松,所以今天他们要一起去遛狗。

两岁的西西在很大程度上充当了一个家庭中孩子的角色,姜语迟有时候还会故意抱着西西,挑剔他的坏毛病,最后还要重点落一句,“都是遗传你”

狗爸爸傅远山对此不置可否,手里的狗绳越拉越紧,人来疯的西西一出门就像脱缰野马一般疯跑,平时姜语迟都要出一身汗才能制服他,梅阿姨就别提了,自从上次被西西拖着差点摔一跤后她再也不肯担此重任了,也就傅远山能拽住它,它也最听傅远山的话,一看傅远山面色沉下来了,自己就不跑了,提溜着眼睛歪着头观察主人的反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落后好一段路的姜语迟终于赶了上来,“过度锻炼对狗狗也不好”

他想象中和傅远山的遛狗是悠闲而温馨的,而不是和现在像打仗一样追求速度。

傅远山将手里的绳子攥住,蹲在西西面前摸了摸他的头,“听见没,主人发话了不许再疯跑了”

西西沮丧地嗷呜了一声,很通人性地开启了度假模式,方便后面主人们可以悠闲的聊天。

两人提到了最近看到的一个很好的笑话,默契地对视一眼都笑了,前面的萨摩耶停下来好奇地看着他们,跑过来趴在傅远山的腿上吐着舌头摇晃着前肢,像是在说:拜托了,告诉我你们在说什么吧。

姜语迟轻轻踢了它一下,故意阴着脸逗它玩,“就不告诉你”

西西急了就拿出看家本领——追着自己的尾巴疯跑,在两人面前一直转圈,堵的他们两个一步都不走不了,姜语迟没办法只得蹲下来和它讲规矩,“西西不许闹了,爸爸们在说很重要的事”

西西也学着姜语迟蹲坐在地上求助地看向傅远山,“嗷呜……”

“你是一点规矩也不懂”

自觉是个合格家长的姜语迟不错过任何一个机会,拽着西西到一边给他讲道理去了,连比划带说的教学模式教授来了也看不懂,别说自家憨傻的小狗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一个教一个学的还挺认真。

就在姜语迟得意洋洋地看向傅远山炫耀自己的教学成果时,一直处于发懵状态的萨摩耶突然向前跑去,一口叼住了姜语迟口袋里的小零食,心满意足地溜之大吉了。

气得姜语迟在原地跺脚。

傅远山轻笑一声,“简直一模一样”

姜语迟对傅远山作壁上观的态度提出了反对意见,“你还笑”

话音刚落,偷食成功的西西就跑了回来,呼哧呼哧地吐着舌头,那辣椒折磨得他够呛,光是舔了袋子一下就弄得它打了好几个喷嚏。

公园里传来了一阵热烈的笑声。

他们走的很慢,傍晚的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时间在这一刻定格。

2023年,傅远山四十岁,姜语迟三十三岁,他们在一起走过了十五个年头,他们失去了很多也得到了许多,唯一不变的就是两个人越来越紧凑的情谊。世界很大,他们两个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小点,可终其一生他们都不会离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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