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翠青中风了。
事情来的突然,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傅远山正在楼下给客人打包鸭腿,他形容不出当时的心情,也许根本没有心情,他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砸懵了,脑子一片空白转身上楼的那一刻差点踩空,还好小张在后面扶了他一把。
他当即交代了店里的事,买了机票连夜飞了回去,下了飞机才想起来还没来得及和姜语迟打招呼。
姜语迟正好在上这学期的最后一节课,临走之前还对傅远山说午休的时候做了很坏的梦,说不准老师要大发雷霆,宣布他们平时成绩为零。
确实是个很坏的梦,傅远山也这么认为,因为他的手机早就承受不住自动关机了,他也就没办法通知姜语迟了。
吴翠青的病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当晚市里的医院就通知他转院,至少要转到省里的大医院彻底检查一遍,要不然随时有生命危险,傅远山不敢拖,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联系车子去了省城。
好不容易安置下吴翠青,那抗议许久的胃终于得到了主人的关注,傅远山这才意识到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丝毫不顾形象地拿着冷馒头蹲在角落里啃着,他连水都忘记买了,但他还记着要给姜语迟打电话。
手机刚开机,姜语迟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不像凑巧,倒像是之前拼命地拨打换来的侥幸。
“是阿姨出事了吗?”
姜语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撞了出来,火急火燎的,让傅远山生出了他还在上海还和姜语迟同居的恍惚中,应答也显得有些敷衍,“嗯,对”
从小张那儿姜语迟就连猜带蒙地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也在知道的那一刻下了决心要跟过来,“你现在在哪儿,我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远山按了按酸痛的山根,手里的馒头怎么也咽不下去了,仿佛胸口顶着一团气,让他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想要爆发的状态中,“你要期末考试了,不要胡来”
“怎么是胡来?你一个人怎么行?”
姜语迟说的太着急,急到失去了判断力,居然开始质疑傅远山的独立能力。
“怎么不行,我以前一直都是一个人”
这话说的平淡,但细品里面满满的边界和警告:这是我的事,你不要掺和。
电话这头姜语迟仍然喋喋不休,“可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了啊,你有我了,遇到任何事我都应该和你一起承担,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义务,你不能干涉的……”
姜语迟的声音像不计其数的小飞蛾一样,虽然没什么危害但那嗡嗡声听的人心烦,尤其是处在在身体和心理都极度的疲惫的状态下,傅远山只觉得胸腔里的怨气越来越涨,终于到了无法容忍的地步,很容易就抛出了一句令人难以接受的话,“姜语迟,你能不能懂点事?”
成功地让对面安静了下来,随即手机里传来了一阵忙音,姜语迟挂断电话的速度和接打电话的速度一样快,傅远山没有多余的力气哄他了,因为医生再次把他叫了过去。
扔掉手里吃了一半的馒头,捶了捶罢工的胃,医生还没开口傅远山就知道情况不妙,从他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开始,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情况很危险”“必须得尽快手术”傅远山只听懂了这两句话,中间大段的专业名字听的他眼花缭乱,最后医生例行向他传达了手术的风险,并问他这手术是做还是不做。
“做,要做”
傅远山混沌的脑子只有在回答这个问题上清晰起来,一声比一声坚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他从照顾母亲转向了整理资产,手术费和他这半年来赚的钱差不多持平,说来也好笑,老天好像知道他有多少钱似的。
交了钱就等着吴翠青各项检查合格之后就可以开始手术了,在这期间不允许探视,傅远山只能从病房外远远地看一眼,看到吴翠青没什么意识地躺在那里,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
最先发现吴翠青跌倒的二狗告诉傅远山,吴翠青跌倒前还在绣十字绣,那时候她应该刚发病,赶在她意识彻底涣散前,二狗听见她小声说了句,“对不住啊”
吴翠青都不知道来人是谁,所以二狗先入为主地认为这话是对傅远山说的。
“你妈是个好人”
二狗用这一句话终止了和傅远山的谈话,是个好人就不该早死不该吃这么多苦,可事实往往与人们的心愿相反。
傅远山那迟钝的痛感终于苏醒,他仿佛看到了父亲、祖父也躺在那里,然后一个接一个消失在他眼前,心脏传来一阵抽痛,痛的傅远山扶着墙蹲下身子,那坚硬的脊背终于还是被接二连三的祸与灾压弯了。
而更坏的消息是吴翠青的检查结果很不好,换句话说她也许连上手术台的机会都没有就死在了那个冰冷的床上,人在面对巨大的打击时感知系统会暂时屏蔽,傅远山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开始打电话联系人筹钱。
在疾病面前金钱只是数字,是换取生命的筹码,而现在傅远山明显筹码不够,他挣得那点钱只是杯水车薪,他不得不为以后打算,他得让吴翠青身上那几根救命的管子继续维持着。
他把三轮车卖了,虽然不值几个钱但起码能让吴翠青在医院多待几天,上海租的房子他也转租了出去,做不了生意放在那儿就是浪费,他只能这么做。
只是租客在看房时告诉他二楼还住着人,上去的时候那人正在床上躺着,傅远山这才知道姜语迟没回自己家,一直守在那个小窝里等他回来。
他打电话过去,电话那头像是等着一样立刻接了起来,中间几乎没有时间间隔,“姜语迟,你回家住吧,这房子我得转租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远山不是在和姜语迟商量,只是通知,临时通知。
姜语迟固执地守在二楼,傅远山不让他过去,他就只能守着,好像这样守着就可以继续维系两个人的感情,现在傅远山要把这个地方租给别人,姜语迟只觉得连最后的栖息地都没有,偏他没什么权利说不,因为这个地方是傅远山给他的,他只能不停地乞求。
“可不可以不要租给别人,傅远山你是不是需要钱,你需要钱我可以给你,就当你把这个房子租给了我,我可以给你很多租金的”
姜语迟的声音带着哭腔,不知道这几天是不是一直在哭,傅远山顾不上了,他只知道他不能和姜语迟多说话,一旦张口就很可能像那天一样,语言变为利剑,刺向无辜的人,“抱歉,不行”
姜语迟好像哭的更厉害了,也好像又说了很多别的话,但傅远山都听不见了,他把电话挂断了。
看着手机里租客发来的想要赶紧搬进去的消息,他没犹豫发了一个好字,然后迅速把手机揣回兜里,不再看了。
那租客是做冷饮批发的,打电话过来问他能不没留下一楼的冰柜,傅远山不在意那些东西,只拜托他帮忙收好二楼的东西,他会尽快通知人来拿。
很快租客就给了他回信,说是那人过来只拿走了一部分东西,还有一些他说什么也不肯拿,说那不是他的东西。
傅远山只能再给姜语迟打电话,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姜语迟是这么解释的,“东西是我们两个人的,我只要其中一半,剩下的一半留给你”
傅远山不带一丝温度地回答,“好,那剩下的我处理”
他所说的处理方式就是任由那房子现在的主人怎么处理,那租客自觉占了傅远山很大的便宜,便主动提出先把他的东西放在角落,等他回去自己处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远山站在医院的走廊尽头,叼着没点燃的烟头说,“随便吧,扔了也行”
他又开始抽烟了,开始在附近的工地找日结做,没有本钱他只能靠这种方式赚钱赚死钱,总不能真的坐吃山空,等到下一次医院和他要钱时站那儿傻眼自责。
他在医院租了一张床位,白天出去挣钱晚上回来隔着门看吴翠青一会儿,唯一的休息就是坐在医院楼下抽烟,烟蒂一根接着一根扔在地上,有时候被猩红的烟头烫到了手都察觉不到,反应过来才发现他一直在盯着手机里姜语迟的照片看。
姜语迟笑的那么开心,那么真诚,本不是他这样卑锁庸碌的人应该相配的。
傅远山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土站了起来,哪怕他已经洗漱过了,他仍然觉得身上脏,那种脏就好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无论他怎么洗也洗不掉。不管他去多少次上海,他还是得在傅家村呆着,就像孙悟空掉进了如来佛祖的五指山,根本飞不出去。
飞不出去就不飞了,要不得还把那么好的一个人拖进来,就这样吧。
每迈上一个台阶,每接近吴翠青病房一步,傅远山都在告诉自己,忘了吧,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没有上海,也没有姜语迟。
手机在这时候响了起来,是那个租客。
“不好意思啊,搬家的时候不小心弄坏了一把塑料椅”
傅远山刚想说没事,那破碎的红色塑料椅的照片就发了过来,他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对着医院空荡荡的走廊,他在刺眼的白光下不痛不痒地骂了一句,“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姜语迟还是来了,突然闪现在医院门口,和做日结回来的傅远山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一个虽然风尘仆仆跨越千里而来,但仍然干净整洁;另一个则穿着满是水泥点的工作服,因为条件限制胡子头发也没时间打理,看起来有些邋遢不修边幅,还好有脸和身材顶着,让两人的差距不至于那么大。
还是让他找来了。
这一刻傅远山居然长舒了一口气,像是一直记挂着的一件事终于落地。
不知是不是一路跑来被风吹的,姜语迟眼睛和鼻尖都红红的,看到傅远山之后红的就更明显了。
绕不开也躲不过,傅远山叹了一口气,看着一直望着他一言不发的姜语迟问道,“吃饭了没有?”
姜语迟先是点头很快又摇头,眼泪随着他脑袋的左右晃动流了下来。
没办法,傅远山简单洗漱一下,在厕所换了件衣服,在医院附近找了家面馆给姜语迟点了一碗牛肉面。
牛肉面很快就上来了,饥寒交迫的姜语迟扶着碗吃面,无声的眼泪掉在汤里,明明傅远山只是坐在一旁倒了一杯热水暖手,可他还是把纸巾送到了姜语迟手边,“哭什么?丢不丢人”
这个点面馆的客人不算多,偶尔来去的食客也没有人注意他们,但傅远山还是这么说了,好像这样就能有效地止住姜语迟的眼泪。
姜语迟没接话也没用纸巾擦眼泪,而是放下筷子轻轻拉过傅远山的手,两手捧着吹了吹食指骨节处正在往外浸血的伤口,“手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远山自己都没意识到受伤了,可就算意识到了也没什么用,这也是常有的事,他没接姜语迟的话,把手抽出来继续握着那杯水,看起来有点像庭审现场,“怎么找来的?”
姜语迟两腿并拢坐的端端正正,扣着手指头认真交待起自己的行踪,“先去了傅家村,二狗和我说你在这儿,我就找来了……”
傅远山眯起眼睛来,“学校放假了?”
姜语迟含糊地应了一声,头低得更深了,傅远山只能看到他发红的耳尖。
“跑了几天?”
姜语迟刚开始伸出了两根手指,末了在傅远山严肃的目光中又变成了三根,他来回奔波了三天,先是没买到机票只能高铁转火车跑到傅家村打听消息,然后又买了大巴票来省城,中间大巴车出了故障,他就包了车过来。
傅远山仰头喝了一口水,他不渴只是觉得自己需要做一点动作,“什么时候回去?”
语气冷酷,说出的话也像冰刃一样刺人,足以把千里捧来的一颗热心冷掉。
姜语迟垂着头,手指扣着身下的凳子,显得沮丧又委屈。
傅远山把手里的水杯放了下来,用的力气也有点大,里面荡起来一层水波,配合着傅远山警告的低吼声,“姜语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姜语迟像是没有听到傅远山的话一样,只是嗫嚅道,“你的手破了……”
“你的手都破了……”
他倚过身子想拉傅远山的手被后者不留情面地躲开了,结果就是面也没吃完傅远山和姜语迟就一前一后从面馆里出来了。
结账的时候姜语迟忙不迭把自己钱包里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递过去,傅远山直接把钱塞了回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零钱给了老板。
“我在医院旁边定了酒店你可不可以送我过去休息?”
傅远山个高腿长走起路来脚下生风,姜语迟要小跑着才能追上,在后面小声呢喃了一句。
傅远山停了下来,和姜语迟保持了三四米远的距离,“你是要我送你,还是要我留下休息?”
姜语迟不说话了,小心思被戳破只能讪讪地站在原地,低头看傅远山的鞋子,可就是不敢走过去。
傅远山心里说不上来的感觉,这一周以来他甚至都打算放弃这段感情了,可姜语迟还是来了,就好像是故意考验他一样,看他是不是能做到自己所说的断情绝爱,“姜语迟,你是大学生吗?”
姜语迟诧异地抬起头来,“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远山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大学生有你这么笨的吗,上赶着过来吃苦”
有了这句话姜语迟就像有了免死金牌一样,不管不顾地跑了过去,三四米远的距离被他很快跨越,他搂着傅远山的腰,眼泪隐没在傅远山的衣服里,“不要嫌弃我”
傅远山没了脾气,姜语迟给他出了一道难题,两手垂在身体两侧僵硬无比,不知道是该聚拢还是怎样,可怀里的人却越搂越紧,眼泪也越流越多,他甚至觉得自己胸前湿了一大片。
最终还是抱了,傅远山无可奈何地捏住了姜语迟的脸,“你真是……”
剩下的话他说不出,反正他已经输了,输了给姜语迟,也输给了他自己。
姜语迟定的酒店很高档,高档到傅远山看自己满是污渍的裤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可姜语迟并不这么觉得,他一心记挂着傅远山手上的伤,和前台要了个医药包,拉着傅远山坐在沙发上认真地给他消毒。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姜语迟在这种时候往往表现的很突出,做的细致又贴心,为了防止洗澡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水,他还特意用两个创可贴固定。
感受到灼热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姜语迟不好意思起来,很小媳妇样儿地收拾着医药包,声音软软糯糯的,“好了”
傅远山总受不了他这样,温顺可爱又娇滴滴的,让人不自觉会放低音量和他说话,连带着傅远山的心也会变得很软,尽管他面部表情看起来还是那么的冷冰冰,掐姜语迟脖子的动作也有些粗鲁,“想我了?”
傅远山虽然动作粗鲁但手上没用什么力气,只是手指虚搭在姜语迟脖子上,可姜语迟还是觉得自己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想,特别想老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姜语迟的回答显然取悦到了傅远山,搭在姜语迟脖子上的手刚松开,这人已经自动送上门来了,熟练地跨坐在他身上,背古诗似的摇头晃脑地说起来,“我知道你一定是遇到了很大的麻烦,虽然不该用麻烦来形容阿姨,但我知道你肯定很为难,你冷落我也是为我好,不想我和你吃苦,可是我不怕,我只想和老公在一起”
傅远山失笑,捏了捏姜语迟软乎乎的小脸蛋,“话都让你说了,我说什么?”
姜语迟得寸进尺地趴在傅远山身上,脸颊贴着他的脖子,感受着那青筋跳动的频率,就好像从来没有和这个人分开过,“你说我说的对”
傅远山顺着他说,“你说的对”
姜语迟立刻满足起来,这些天的不安郁闷通通消失不见,只要傅远山一句话他就高兴地上了天堂,一点也不嫌弃地捧着男人的脸,吧唧就是一口,“老公,我爱你”
傅远山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姜语迟的坦诚总是让他自惭形愧,“我骂你你还爱我?”
姜语迟的眼神看起来有些迷茫,像是不知道傅远山何来这么一问。
傅远山提醒他,但也没多说怕引人伤心,“上次打电话”
姜语迟想起来了,但随即摇了摇头,自我检讨起来,“那不算骂,是我话太多了”
傅远山把他的手握在手心,“那怎么挂电话挂的那么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姜语迟吐了下舌头,很实事求是地说,“当时是有一点生气,但很快就不气了”
傅远山听了并没有因此而袒露出轻松的表情,眉头反而微微蹙了起来,亲了亲姜语迟的发顶,低沉的声音从他的胸腔里传来,“生气吧”
“是我不好”
姜语迟应该生气的。
姜语迟听不得傅远山说这种话,仰起头天真地说,“怎么不好,老公是最好的”
傅远山嘴角涌现一点无力的苦笑,“我现在是个穷光蛋”
这在姜语迟看来完全不是问题,他从小就没为钱发愁过,他所缺失的感情也在成年后被傅远山一一填补,所以他对这份爱情有很纯粹的执着,纯粹到见了棺材也不落泪,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不过幸好,傅远山是个值得他这样豁出去一而再,再而三追上来的人。
“穷光蛋怎么了,大佬没挣到钱前都是穷光蛋,我陪着你东山再起”
他说的坦荡甚至还带着点豪气,傅远山被他逗笑了,“能起来吗?”
“能啊,怎么不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远山收敛了笑容,目光沉淀下来堆积在姜语迟身上,慢悠悠地开了口,“姜语迟,你怎么变得这么懂事了?”
姜语迟撅起嘴巴来在傅远山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傲娇地侧过头去,“我本来就懂事,是某些人瞎了眼没看出来,什么事都不和我说”
反应过来又拿眼觑傅远山,怕他生气赶紧解释道,“我,我不是骂你”
静默了片刻,傅远山出声承认,“是我瞎了眼”
竟然舍得放开这么好的人。
姜语迟心里和刀割一样难受,抱着傅远山又流起眼泪来,“你不要这么说,你根本没做错什么嘛”
傅远山拍着他的后背安慰他,终于让姜语迟那接二连三生产眼泪的眼睛可以歇一歇了。
“阿姨的病很严重吗?”
傅远山嗯了一声,抬手抹掉了姜语迟眼睫上的泪花,然后情绪平稳的和姜语迟交待起吴翠青的病来,从病因到花费,所有姜语迟关心的,傅远山应该和他说的,都说了个清清楚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吴翠青的术前检查终于有惊无险地通过了,医院立刻为她安排了手术,傅远山和姜语迟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看着吴翠青被推出来又被推进去,最后那扇门冷漠地在他们面前关上。
姜语迟知道昨天晚上傅远山一夜没睡,尽管他躺在床上既没有翻身也没有抱怨,只是安静地躺着呼吸,可姜语迟就是能感受到他的焦虑和不安,没开口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从后面轻轻抱住傅远山,想让对方知道还有个人陪在他身边。
酒店的床松软宽大比医院的硬板床不知道要舒服多少,可傅远山还是一点睡意也没有,只是身后那人的怀抱太温暖了,像块烘烤得当的蓬松小面包,让他忍不住回抱了回去,“睡吧”
这话是对姜语迟说的,也是对傅远山自己说的。
两个人一大早就来了医院,签字办手续忙上忙下出了一头的汗,为的就是这个焦灼的等待时间。
姜语迟看着傅远山,发现他眼睛底下有一小片青,肯定是昨天晚上没睡好的缘故,当即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小声说道,“你累不累,要不要靠在我的肩膀上休息一下?”
高中时候他不知道在哪本书上看到过这么一句话,睡觉是除死亡外躲避烦恼最有效的方法,他想让傅远山试一试。
怕傅远山嫌弃,姜语迟还特意补充了一句,“虽然没有你的宽,但也很舒服的”
傅远山其实比姜语迟想象的要从容,只是面对至亲之人生死攸关的大事难免凝重,“那借一下你的腿可以吗?”
姜语迟还没来得及说话,傅远山已经躺了下来,高大的身躯占了一长条的椅子,脚踩在地下,头枕在姜语迟的腿上。
他闭上了眼睛解释,“这样好像更舒服一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姜语迟紧张地一动不敢动,生怕打扰到傅远山休息,肚子也吸气提了起来,不想被傅远山发现他小肚子上的赘肉。
赶在姜语迟两条腿彻底麻掉之前傅远山起身了,没睡着但就是这十几分钟的休憩让他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至少不再是两眼一抹黑。
姜语迟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呼了一口气,低声询问傅远山的售后意见,“我的腿软吗?”
傅远山垂下了眼睫,盯着姜语迟的肚子看了两秒,伸手捏了一下,“肚子更软”
姜语迟的脸瞬间红了,慢慢靠近傅远山的同时嘴巴也嘟了起来,轻轻印在了傅远山脸颊上,“嘴唇更更软”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傅远山安心。
傅远山沉默地注视着姜语迟,感受到这人偷偷摸摸地拉住了他的手,郑重地十指相扣,顶着红透了的脸,面上是一派坚毅,“不要怕,我陪着你”
姜语迟的手和傅远山的比起来小很多,也很光滑,指甲修剪得当,五个指尖圆滚滚的很漂亮,傅远山一只手就能包住,他也这么做了,在手心里捏了两下,再没放开。
手术差不多要做三个多小时,时间不算长,但对傅远山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终于面前的大门缓缓大开,医生和护士陆续出来了,吴翠青也被推了出来。
手术成功,姜语迟感受到一直握着自己的那只大手松了下来,像是长舒了一口气。
吴翠青在监护室里住了三天,期间不允许探视,姜语迟就站在门外看,以短信的形式告知在外做活的傅远山,起到类似通信鸽的作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天后吴翠青转到了普通病房,姜语迟除了睡觉基本一天都在病床前陪着,吴翠青还是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右边眼角和嘴角都向下歪着,说话也不太利索,音量出的话也含糊。
姜语迟还是爱陪着吴翠青说话,一边和她聊天一边剥橘子,橘子剥好了先自己尝一瓣甜不甜,甜了就把剩下的都塞给吴翠青,酸了就自己咬牙吃掉。
这可是傅远山背一大袋水泥才能赚来的呢,不能浪费!
在省医院住了大半个月,吴翠青出院了。出院这天二狗开车过来接他们,看到姜语迟也不意外,趁着傅远山在后面抬吴翠青上车,挤鼻弄眼道,“我就知道你们两个关系不一般,第一次见面就知道!”
姜语迟假装没听见,想跑过去帮傅远山的忙,被二狗抓着后面的帽子一手提了过来,逗小孩儿似的追问他,“别担心,这点小事傅远山都不够干,说说吧,你们两个进行到哪一步了?”
姜语迟哎吆哎吆地叫了一会儿,自动把二狗归结为坏人那一类,甩出一句自认为很脏很有个性的话,“关,关你鸟事啊”
二狗发现了这城里小孩儿的好玩之处,说话也知道点到为止,好诱着姜语迟说话,“嘿,你这小屁孩儿,你就不想知道傅远山之前有没有……”
姜语迟瞪起眼睛一副要和二狗决斗的模样,不等他说完就抢着说,“没有,他说没有”
二狗见鱼儿上钩了,心里窃喜表面却摇了摇头,“他说没有就没有啊,你怎么这么傻啊,就算他没有,可架不住别人对他……”
二狗露出一个你懂的表情,留给姜语迟丰富的想象空间。
姜语迟的眼睛猛地睁大了,看样子是被二狗哄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二狗把拿出来的烟别在耳朵后面,开始和姜语迟追念过往,“我跟你说,你别看傅远山这个死样子,上学时候班上好多人迷他了,当然也包括你这样白生生的小男娃……”
眼看着二狗的狗爪子马上要碰到姜语迟了,有人在很后面拧了一下他的耳朵,二狗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只能捂着耳朵一个劲儿地求饶。
傅远山见效果到了就松开了手,很自然地走到姜语迟身边,手搭在他肩膀上,话是对二狗说的,“没事别逗小孩儿”
从省城开车到傅家村至少得五六个小时,因为二狗来时已经开了一路车了,就换了傅远山开车,姜语迟不愿意和二狗坐在一起,自觉主动坐在了副驾,任凭后面的人怎么呼唤也不回头,摆明了你是坏人我不理你的坚定态度。
途径休息区傅远山下车上厕所,姜语迟跟屁虫似的追上,生怕落后一步被二狗抓住,气得二狗怒抽一口烟骂道,“大的小的,一对儿白眼狼”
放完水傅远山在洗手台洗手,姜语迟立在一旁看,磨磨蹭蹭还是开口了,“他说你……”
傅远山把手上的肥皂泡冲掉,把手上的水珠甩在洗漱池里,“你信我还是信他?”
刚还靠墙站着的姜语迟立马站直了,“信你”
傅远山刚好从镜子里看到这一幕,低头弯了弯嘴角,“那以后离他远点”
老油条会把姜语迟带坏。
姜语迟哦了一声,手捏着衣角还是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远山转过身去,“有话就说”
姜语迟仰起头来,“到底有没有人喜欢你呀,我想知道”
傅远山把问题抛了回去,“你说呢?”
姜语迟撇了撇嘴,不知道是该不该高兴,“肯定有,你这么酷这么帅”
傅远山只觉得空气中好大一股醋味儿,姜语迟牌人形制醋机名不虚传,伸手摸了摸这人的小脸蛋,不在乎地说,“不知道,我又不喜欢他们”
姜语迟一下来了精神,搂着傅远山的胳膊追问,“那你喜欢谁啊”
这种问题他问一百遍也不腻,问了一百遍也还要问第一百零一遍。
傅远山不回答,姜语迟就摇晃着他的身体,小狗似的凑过来求着,“说嘛说嘛”
傅远山把手上没干的水印在姜语迟脸上,彻底败给了他,颇为无奈地说,“喜欢你这个傻蛋”
姜语迟得了心中所想,也不计较傻蛋不傻蛋的了,搂着傅远山的胳膊傻乎乎地嘿嘿直乐,从厕所出来也舍不得放开,就这么贴在傅远山身上跟着他走,被蹲在地上抽烟的二狗逮了个正着。
那探究打趣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着,不时还伴随着几道做作的咳嗽声,阴阳怪气指数太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远山把姜语迟的手藏到身后,仍然紧紧握着,转头对二狗就是一句,“有病吃药”
二狗早习惯傅远山的脾气了,毕竟小时候就是这么过来的,佯装愤怒地把手里的烟头朝傅远山那边扔过来。
傅远山伸手一拽,背后长了眼似的拉着姜语迟躲过了一劫,姜语迟回头摇晃着和傅远山拉在一起的手,冲二狗回敬了个鬼脸。
几个人在车上也是热热闹闹聊了一路,二狗报复性地和姜语迟分享了很多傅远山小时候的囧事,不仅没有达到离间小情侣的效果,反而还猝不及防地被喂了一大口狗粮,当即痛下决心表示,“再和你俩一起玩我是狗”
傅远山平稳地驾驶着车子进入一条窄路,头也不回地说道,“你本来就是狗”
副驾驶上的姜语迟乐的快抽过去了。
赶在天黑之前他们终于回到了傅家村,车子停在傅远山家门口,大门没关虚掩着,手一碰就开了:原先那个整洁悠闲的小院衰败了不少,旁边还生出许多杂草,外边停的三轮车和一院子的玉米、鸡鸭都没有了,空落落的,看的人只想沉默,连一向嬉皮笑脸的二狗都严肃起来,拍着傅远山的肩膀说道,“人没事就行”
傅远山点了下头,用藏在砖缝里的钥匙打开了家门,几个人合力把吴翠青抬进了家门。刚才还萧瑟的院子立马有了家的感觉,有了人味儿。
姜语迟顿时拍着胸脯豪情万丈,“我们本来就是在这儿认识的,回到这儿也没有什么不对啊,我们这是故地重游,一定会再创辉煌的”
傅远山不知道这人哪里来的那么多怪道理,但这话他认同,总会再好起来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傅远山发现姜语迟最近有点不对劲儿,像是在躲什么,好几次手机响了也不接,看到傅远山进来吓得差点摔倒,过后又装作没事人一样凑在傅远山身边老公长老公短地叫着。
很不正常,但傅远山没深究,因为他坚信所有的不正常终归会大白于天下,而他要做的就是等待,是狐狸就会露出尾巴。
终于这一天让他等到了,傅兰一再打不通姜语迟的电话,只能转向傅远山,于是姜语迟逃课缺考的事就这么暴露了。
“我真是没办法了,学院的电话打到我这儿来了,小语这学期缺席了六门课的考试,有专业课有公共课,他也没找老师请假,辅导员一直联系不上他,同学们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我猜他肯定是又跑去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