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闪动的是宽容和喜爱。公司里的女同事刚出办公楼就被这铺天盖地的大雪所震慑,纷纷发出兴奋的尖叫和感叹,追逐跳跃着前进。穆清耳边听着女士们的“娇语”,似乎眼前所有的
景色都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他微微的闭眼,又很快睁开,他相信自己闻到了雪的味道,嘴角轻轻勾起一丝微笑,心情舒畅而又平静。
回到家,穆清做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暖意笼罩着全身。他走到窗前看着隔了一段距离的运动场,白雪在灯光的照射下似乎也会发出莹莹的光,使得那颜色又白了几分。时不时
能看到几个人影在场上追逐嬉闹,或成双成对惬意的散着步。
穆清注意了一下,远远地一角似乎闪动着微弱的橙黄色的光,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穿上大衣出了门。
穆清站在卖糖葫芦的摊位前无声的叹气,难得的反省自己:好像迷上糖葫芦了呢,这可不是好现象。“大哥,来一串糖葫芦。”
身后同时响起了另一个声音,“老板,一二三四五……六串糖葫芦!”
穆清闻声回头,正好对上了一双神采飞扬的眸子,马上笑了。
☆、第六章
方惟安一手搂着同伴的肩,几乎要挂在他身上,显得吊儿郎当,配上他那阳光的笑容便有种奇异的诱惑。他看到穆清时愣了一下,好像有些惊讶,继而又呆住。穆清在暖橙色的灯光下微笑,像春暖花开般动人。
奶奶的,方惟安在心里咒骂。春暖花开?形容男人?
穆清看一眼方惟安身旁的几个男人,应该是一起工作的工友。“你好,今晚来打球?”
方惟安心里有些乱,对之前的故意逃避破天荒的感到心虚。但很快他发觉了这种对他来说不应该有的情绪,想自己也没对他怎么样啊,于是又生起自己的气来。他完全忽视左手正提着装篮球的袋子,随意的说:“没有,只是来玩玩。”
被方惟安压着的正好是矮他半头的罗哥。罗哥朝穆清努努嘴,问方惟安:“小方啊,是你朋友?”
方惟安皱着眉,犹豫了片刻含糊的“嗯”了一声,又补充一句:“一块打过几次球。”
罗哥笑道:“是吗,那不如大家一起打?”罗哥生长在农村,以前没打过篮球,今天因为下雪放工早,就被方惟安几句话忽悠了出来。
穆清冲罗哥笑笑,感觉到了方惟安的别扭,但仍为能再次见到他而高兴。他接过老板包好的糖葫芦,递过钱去轻声说:“把他们几个的也一起算掉。”
方惟安耳朵尖,马上说道:“不用了,我们自己算。”从口袋里掏出钱便要扔给老板。
罗哥按住方惟安的手,“诶,小方,何必斤斤计较呢,既然是朋友,大不了你下次请回他来嘛,你说是不?”最后一句话是对着穆清说的。
穆清笑着点头,心里对罗哥有些感激。如果方惟安硬要拒绝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方惟安见此也不再坚持,反对老板说:“老板,给我们几个再各来一杯热奶茶,天气太冷了。”他冲穆清扬一扬下巴,“你要不?”
穆清点点头,“好啊。大哥,麻烦给做七杯奶茶。”
穆清刚刚递过去一张五十的,糖葫芦和奶茶都是三元钱,付七个人的份也绰绰有余。老板在旁边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早乐开了花,忙不迭地的应声,手脚利索的又给做好了奶
茶,穆清站的离摊位最近,每做好一杯就递到他们手里。方惟安的同伴均是建筑工地上的工人,大多生活在这个社会的底层,很少受到别人如此礼
遇,都很客气的道谢,心说这人
一看就有文化有气质,态度还这么好,肯定是个很不错的人,都为方惟安能交到这样的朋友而高兴。
方惟安一看同伴们纷纷笑的合不拢嘴的样子,不由气闷,看着穆清的眼神闪着隐隐的小火苗。
几个人一边吃一边朝篮球场走去,走到篮球场时,方惟安和同伴都刚好把糖葫芦和奶茶干掉,只有穆清的奶茶还剩了小半杯,糖葫芦也还有三颗没吃完。
几个人都看着穆清,穆清明白后有些脸红,轻声道:“你们先去玩吧,不用管我。”
方惟安不说话,带头朝篮球场走去,他的同伴先朝穆清善意的笑了一下,也跟着过去。
穆清刚才一直默不作声的跟着他们,吃着手里的东西,没注意到去哪里。这时才发现方惟安手里的篮球,明白过来,他看看铺着厚厚一层白雪的球场,出声叫道:“等一下。
”
方惟安回过头来看着他,这个样子又让穆清想起了他们在马路上“邂逅”的那个晚上。因为背光他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感受到那个身体散发出的危险因子,压的穆清有些呼
吸困难。穆清这时很清晰地认识到,方惟安很不悦,但他还是说:“地上有雪,怎么打?”不会摔倒么?
方惟安的面部微动,短短的吐出几个字:“有雪也能打。”带头走进球场。
方惟安和同伴接下来打的所谓篮球让穆清瞠目结舌。篮球还可以这样玩么?对于能把篮球规则倒背如流的穆清来说,他们不是在打篮球,而是闹着玩,连原本在篮球场上雷厉
风行的方惟安也显出几分大男孩的孩子气,连连放声大笑。几个人转眼间就把原本平滑的雪面搅得一塌糊涂,因为地面有雪非常光滑,人在上面跑动很容易滑倒,但他们“悍不畏
死”,以篮球为目标勇猛冲锋,往往控制不住平衡而摔倒,或因为刹不住向前冲的势头而冲到场外扑到雪堆里。方惟安的这几个工友都对篮球缺乏认识,认为既然方惟安说这样也
是打篮球那就肯定可以,便表现的格外认真,这样摔倒时便显得格外滑稽,笑骂声中透着放肆的快意。
穆清也被这热闹的场面逗笑了。
罗哥这时出声招呼他,“怎么光看着,过来一起玩。”他虽然觉得几个大人抢一个球未免太幼稚,但
对向来枯燥的生活来说也是一种难得的愉快和放松。
方惟安在原地拍打着篮球,歪头看着穆清不说话。
穆清本来是不好意思上去的,但看到他那眼光,不知为什么就有了一种冲动。他走过去对罗哥说:“好啊。”
穆清畏冷,穿着厚厚的衣服略显笨重,几次险些滑倒在地。一开始方惟安似乎并没注意到他,后来在他维持不住平衡就要摔倒时及时出现拉住了他,惹得罗哥他们几个大叫:
“小方真是的,让穆清摔一个嘛,我们哪一个没有摔个七个八个的。”
方惟安呵呵一笑,玩笑道:“他和你们哪一样啊,这要摔几个跟头回去不得在床上疼的打滚啊。”
穆清一下子红了脸,反省自己平时是否表现的太娇气了,结论是没有,他虽然不阳刚,但也绝对不是娇生惯养的绣花枕头。
罗哥等人放声大笑,穆清只觉得脸如火烧,心想这小孩说话太过分了,然实际上却是没有生气的。
方惟安听了罗哥他们的话其实也后悔了,干嘛不让他摔一个呢,看看他那么个斯文的人摔个跤是什么样子应该也挺有意思。当时看他摇摇晃晃下意识就伸出手去了,此时想来
暗中懊悔失掉了一场好戏。瞥见穆清一脸的不好意思,他心里也愉快起来。这个人,应该不是那样势利的人。
后来几个人玩的愈发畅快,穆清也终于众望所归的摔了一个跟头,有雪在下面垫着并不疼,只是觉得那个摔倒的样子有点丢人,这感受在方惟安拉他起来的时候最深切。
一直到十点钟几个人才散了。方惟安和工友们是要回工地的,穆清站在篮球场上一直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才转身回家,嘴角挂着一屡深深的笑意。
路上,罗哥任方惟安把一半重心放在他身上,操着带口音的普通话随口问:“小方,你是怎么认识穆清的?”
方惟安道:“就是打篮球认识的。”
罗哥语带感慨的说:“穆清看起来人蛮好的,被我们捉弄也不恼,那个样子,一看就是有文化的人。诶,你知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方惟安顿了一下,说道:“他是设计师,咱们盖的那楼就是他设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