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里进驻了另一个灵魂,要么就
是他们眼花或梦游,否则一向把办公室当家的穆清怎么会
反常的准时下班,纷纷感觉不可思议,猜测着是否有什么内情。
同事们灼灼的目光连一向生活神经迟钝的当事人穆清也感觉到了,他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只好加快了脚步。
穆清到达运动场时不到五点半,太阳在地平线上做着垂死挣扎,已经沉没了一半。穆清有些迫不及待的来到篮球场,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种心情是否有些不正常。穆清
逡巡了一番,仍没有看到那个期望中的人影。他踌躇了两秒钟,慢慢走回家。
因为父母忙碌,穆清小时候就学会了做饭,这几年一直 一个人生活,厨艺也锻炼的愈发精湛。但他一向性格寡淡,并不如何讲究吃穿上的享受,平时做的也都是些简单的饭食。
穆清做了一碗青菜面吃了,洗刷了碗筷之后便去穿了外衣出门。他右手摸到门把手的那一瞬,才恍然自己的行为有些奇怪。他重新坐回到沙发前静想片刻,终于想到自己是想要去
跑步的。他想通了自认为的关键问题,释然的一笑,毫不犹豫的出了门,慢慢的踱到运动场。
夜幕已经开始降临,运动场上亮着耀眼的灯光。穆清眼神一向大太好,顶着五百度的近视镜竟然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活跃在篮球场上的人影,那挺拔的身形、迅速灵活的动作和球
场上自然散发出的领袖风范,轻易地吸引了人们的目光。
穆清不自觉地停驻在场外,坐在长椅上静静的看着场中活跃的人影,嘴角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笑意。
方惟安在喝水的间隙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看起来非常安静的男人。今晚他只是和几个平时经常一起玩的球友随便玩玩,练练身,自然不如比赛时那般有看头,是以场外的观众并不
多,而在那不多的人之中,那个低调的毫不显眼的坐在长椅上的男人反而在第一时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方惟安记性一向不错,尤其是当对方相貌出众时。他虽然还不满二十岁,先后却已经有了四任女友,且都是在中学时代的青涩年纪,带着些纯粹和天真。现在他离开校园已经有
一年多,在社会各阶层中的经历使他早已明白人事,因此喝酒时常跟哥们谈笑,懊悔以前太过单纯善良,四任女友竟一个也没有拐上床过,上垒之前的一切都已做过,唯独那最后
一个步骤,惹来哥们们一阵哄笑。
方惟安在一秒钟之后就想起了穆清就是那天被他的球撞到并且认定是神经有问题的人士,但现在他关于此人精神问题的认定开始动摇。那个人,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傻子,单是那
斯文纯净、诗书满腹的气质就不是一个平常人能有的,更遑论是精神有问题的人。那个人戴着眼镜,影响了对他真实相貌的判断,但那天二人相距仅一步之遥时,方惟安清清楚楚
的看到了那人有一双他看过最好看的眼睛。
方惟安虽然性格很成熟——他自己一向如此认为,但毕竟是个少年人,对留下好印象的人便有结识的冲动。可那个人坐在那,只是安安静静做着,却仿佛无形中产生了一种与他人
隔阂的介质。方惟安对这种介质并没有清晰地认识,只是凭直觉判定这个人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伙伴的呼唤把方惟安拉回现实,他摇摇头拜托脑中奇怪的想法,把空掉的矿泉水瓶准确的空投到张开大嘴的怪兽垃圾桶,转身潇洒的回到球场,无声无息的从背对着他运球的伙
伴手中抢到球,在伙伴张大嘴的惊讶声中极速冲到篮下跳起投篮,随着一声干脆的“嘭”响,篮球准确入筐。被抢球的伙伴表情复杂,脸部表情变换了数次,最终对方惟安同时竖起
了大拇指和中指,惹得方惟安放声大笑。
穆清看着那个干净阳光的笑容,听着那快乐爽朗的声音,嘴角的弧度不自觉的加大。他一直坐在长椅上,直到场内的人散去。之后,穆清围着运动场跑了三圈,然后慢慢溜达回
家,洗澡,睡觉。
此后几天,穆清总会在准时下班吃过晚饭后到运动场散步,先瞥一眼篮球场,如果看到那个耀眼的身影,就一声不吭的坐在长椅上看着。如果没看到那个人,他就会在操场上慢
跑上几圈。有时在跑完后就能看到想看的人,而有时则会整晚都看不到。慢慢的他也有了一些认识,那个男孩很爱打篮球,一周至少有四天是会去的,有时能打上两个多小时,远
远地都能看到他脸上的汗迹,有时则只打半个多小时,经常在接到电话后匆匆离开。
一个多月之后,两个互相暗中注视的人终于有了第一次正面对话。
方惟安在去球场之前就想着那个容貌俊美的男子是否还会出现在旁边的长椅上。如果会,他决心要认识他;如果不
会,那或许以后不论有多少次机会,他都不会认识他。或许连
方惟安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当他看到那个坐在长椅上的男子的时候,心中有重物落地的感觉。
“喂,要不要一起打?”方惟安一只手熟练地转动着篮球,微侧着头向下看着坐在长椅上的人。
以后的很长时间,穆清一直清晰地记得那个少年随意的站在他前面,浑身透着一股毫不在意的痞痞邪气,脸上挂着潇洒不羁的酷酷笑容问他,喂,要不要一起打?
穆清仰头看着男孩,愣住了。实际上,当看到男孩向他走过来时,他就开始紧张起来,心脏跳动的有些混乱,以致于清楚明白的意识到男孩确是在跟他说话时,惊讶,亦或是紧
张的说不出话来了。
穆清不知道他到底愣了多长时间,一直到看到男孩聚拢起来的眉头时,才在百般努力下恢复了语言能力:“啊,我不会打。”
当看到男孩的眉头在听到这句话后拢的更紧时,穆清才懊悔的醒悟自己的迟钝和愚蠢。“我,我真的不会打,就是,喜欢看。”
方惟安扯动嘴角,笑了。“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穆清有些不知所错的站起来,犹豫着仔细考虑了一番措辞后说道:“那麻烦你了。”
方惟安看着眼前这个带着拘谨笑容的男子,心里突然冒出了“可爱”两个字,心情也更加的飞扬起来。
然而一个小时之后,方惟安飞扬的心情早已被无奈和认命所取代。穆清,是真的不会打篮球。他能准确的说出三步上篮的动作要领,知道篮球中的各个角色和职责,通晓所有的
篮球规则,甚至掌握了篮球的历史沿革,但是,当篮球到了他的手中,就好像手掌像蒲扇一样的大汉捏着牛毛针刺绣,说不出的怪异和笨拙。方惟安本就不是有耐心的人,屡屡示
范耐心教导换不来学生的开窍,整个人的气压逐渐低了下来。
穆清察觉到他的不耐,心中一跳,利落的把篮球抛给方惟安,方惟安本能的接了。
穆清推推眼镜,有些气虚的说:“那个,我突然想起还有衣服要洗,先回去了。”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方惟安瞪着大眼看着穆清媲美逃窜的身影,鼻孔里哼出一声,哭笑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被迫工作到很晚,没能更文,万分无奈生气。
☆、第五章
自那之后,二人便算是认识了,穆清下班后无事便会到篮球场转上一圈,有时也会耐心的跟方惟安学一会打篮球,几次下来倒也有一些进步,虽然带球奔跑时仍像来阵风就会吹
倒般柔弱,但十次中总会有三四次能顺利的把球送入篮筐。看着自己的悉心教导总算有了一点成果,方惟安身上多日笼罩的低气压总算有所回升。
下班之后去打篮球,成了穆清工作之外唯一的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