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2 / 2)

小琦走过来拉住那个木桶,“玉琴,我帮你提回去吧,你先过去,不然束香又要骂人了。”

玉琴看着他那细细的手腕,担心他提不起来,叫他不要担心,他先把这里的事情做完。哪知道小琦倒是倔强得很,执意要帮他提水。玉琴也不推辞了,大不了自己再回来一趟就是。

到了束香的房间,就看见束香气急败坏的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整个屋子里乱得都没地儿下脚。灰尘溢了满满一屋子,呛人得很。

“束香,你在找东西?”玉琴小心问道。

束香看了他一眼,瞪大了眼睛,恍然大悟似的,用手指着他:“是你偷了东西!”

玉琴被这一指,冷汗也流了出来,“不是我……”

束香一手插着腰,“不是你?那你说我那珠宝首饰都到哪儿去了!”

原来是被偷了东西。这不解释可不行了,如果自己默认,那这事儿肯定得怪到自己身上,“真的不是我,我从来不知道你的东西放在哪儿……”

束香看了他一眼,大概也觉得面前这个人左看右看都不像是在说谎,只是那丧气相也够倒人胃口,“算了算了,你走吧!”

玉琴自然就走了,心里一紧,这楼子里既然有人偷东西,那自己的东西不也是危险?他心里着急,脚步也更快了些。往房间里走去,打开柜子,看见那锁着银子的锁已经开了,挂在那里。打开箱子,里面果然什么也没有了。

什么也没有了。

玉琴脚一软就跌坐在了床上,他辛辛苦苦攒了那么久的银子,就这么没了。

他觉得心里好像被人用凿子凿了个大窟窿似的,血糊糊的,又疼又空。夜色沉沉,透过窗户钻进来,周围四下都变得昏暗无比,风声透过枝桠,在屋子里徘徊不止,低沉幽咽。

玉琴紧紧咬着下唇,好像所有的希望都落空了似的,撕心裂肺。

他定了定神,仔细回想了一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思前想后也不知道谁最可疑。他想洗帕脸清醒清醒,却发现没有水了。他记起小琦说的话,要帮他提水到屋子里。

小琦?

玉琴不敢想下去,径直往院子的水井旁边走,就看见院子里有一个空了的木桶横着摆在那里,水泼了一地。

玉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冷冷的,仿佛凉到了心里。他将捏着的拳头松开,又把水桶扶起来,再次打满了水。

跑了就跑了吧。他还那么小,不应该葬送在这里的。只希望他逃得远远地,不要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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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小琦,日子又显得冷清了一些。

这日,青天白日的,老鸨就将所有的人都叫到后院去。走着走着就听见有人支支吾吾的说着话。

“听说这偷钱的小贼被抓住了!我就说嘛,那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是,我的银子也被他偷了去,这下被抓回来,铁定要被打死了!”

老鸨脸色铁青地坐在院子里的那张黄花梨太师椅上,手紧紧捏着扶手,厉声喝道:“把人给我带上来!”

护院得了令,就将那人给带上来。

小孩脸上都是乌青,嘴角也被打破了,就这么孤零零的被仍在泥地上,侧着蜷缩成了一团。那泥地脏死了,湿哒哒的,他的衣裳头发都脏兮兮的,仿佛又成了个小乞丐。也对,他本来就是个小乞丐罢了。

“我早就说过了,别想着逃跑。就算你逃了,那也得被抓回来!私藏银子这一条就不说了,我也是个宽宏大量的人,但逃跑?你是什么东西!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你们都给我看清楚了,长记性!看看逃跑是个什么下场!”

他话音一落,就有鞭子打下来。护院拿着鞭子一鞭一鞭地抽,带着唳唳风声。天阴了下来,院子里没了阳光,显得有些昏沉。

小孩咬着嘴唇,默不作声,隐隐约约露出些痛呼。但死死咬着嘴唇,也不吭声。

没有人敢求情。大多数都不想求情,自己攒了小半辈子的银子,说没救没有,以后说不定就要死在南馆里了。

那鞭子上带着血迹,还是没有停。在这里打死了人,官府也是不会管的。何必为了贱民而劳累官差。

那小脸蛋儿上,到处都是血痕,要多邋遢就有多邋遢。眼圈红红的,却一点眼泪也没有。他微微张合嘴唇,仿佛在说着什么。

玉琴看着他的的嘴唇,竟然读懂了,对不起,他说对不起。

玉琴觉得手背上有些湿润,天上飘起了小雨纷纷扬扬。那鞭子还在打着,一声又一声,完全没有留有力气,全都狠狠地招呼了上去。那衣裳上冒出了血痕,触目惊心。

老鸨只是看着,还是没有喊停的意思。

整个院子里鸦雀无声,出了挥动鞭子的声音就什么也没有了。谁也不敢做声,那老鸨刮去的钱财里还有自己那一份,要是被认出来,那鞭子可就是挥到自己身上了。

小孩紧紧握着拳头,嘴唇啃着泥地,眼睛已经有些朦胧不睁。天上亮堂堂的劈过一道闪电,仿佛把整个天幕都劈断。

直到过了一刻钟左右,小孩紧紧握着地拳头终于松开,软软地落在地上。这暴雨是再也止不住,“哗啦啦”的下下来,风吹得树枝作响。

没一个人敢走。

鞭子终于停了,那护院用脚踢了踢那个人,看见了无声息,走到老鸨面前道:“死了。”

老鸨看着那地上的人,只是冷冷的撇了一眼,“这就是逃跑的下场!”

众人全都不敢动,低着头。

“拖出去扔了。”老鸨道。

护院点头。

瓢泼大雨落在泥地里,溅起泥水珠子,泥地上的血,很快就渗透到这黝黑的土里。水一冲,就什么也没有了。

那院子里有一株芍药花,开得娇艳无比,鲜花的花瓣,静悄悄地立在屋檐下。有风吹过,枝叶轻轻颤抖着。忽然一块砖瓦被风吹得凋落下来,正好砸在那花朵上,发出一声闷响。那花整个茎秆都被这一砸给砸断了。

“看纸破窗棂,纱裂帘幔。裹残罗帕,戴过花钿,旧笙箫无一件。红鸳衾尽卷,翠菱花放扁,锁寒烟,好花枝不照丽人眠……”

玉琴回到房间里,关上门,也忍不住作呕。衣裳都湿透了,雨水顺着头发一股一股的流进衣襟里,时冷时热。

他仿佛站立不稳似的,顺着门板滑下来,坐在地上。

他害死小琦了。

要是他不教唆他找个机会逃走,小琦那么听话的人是不会就这么逃了的。

那湿哒哒的衣裳贴在身上,门缝里有冷风灌进来,吹得人冷飕飕的,那寒意,简直叫人心颤。

玉琴将湿衣服脱下来,也顾不得去捡起了。整个人捂进了棉被里。仿佛把自己遮起来就好,什么都不用管了。

他这一睡就是睡了小半天。直到外面的雨都停了,风和日丽。

他觉得脸有点烫,脑子里不清不楚,怕是得了风寒,有些发烧。他撑着床缘爬起来,想先给自己倒杯水喝。但走下床才发现有些腿软,全身都没有力气,轻飘飘的,头重脚轻。

他稳住身子,在床上坐了一会儿。

他忽然觉得没有什么念想了,钱也没了,难道他要一辈子呆在这个地方?前途遥遥无期,也许这个坎儿过不去,就死了呢?

小琦死的时候,南馆里的人都看着呢。心道这人真惨呐,不过也真是活该!偷人活命的钱财,怎么就那么坏呢!却不知道,这世事风云变幻,谁也算不准明天的日子,许是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

玉琴病了。

有人一天都没有看见玉琴到院子里去过,他那个样子又不是什么红牌,每天到晚忙也忙不过来,于是有人到他房间里去看,却发现他要死不活的躺在床上,进气比出气少。

若是只这样也就罢了,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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