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待一只已经年迈的狗。但小男孩有心结,怎么样都不愿意接受那只狗。」
知诚掀了一页笔记。
「后来某一年的冬天,天气太冷了,那只狗就在小男孩的家门口病倒了,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气。」
「小男孩这时候才忽然发现自己错过了什么,他抱着那条狗,去恳求庙里神明,希望神明给他一个机会,救救这条狗的生命,哪怕再给他们一天相处的时间也好。神明就跟小男孩说:要救这条狗的生命,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小男孩的寿命换给小狗。」
「但因为狗的命和人的命长短不同,狗的一日,等于人类的百年。如果小男孩要那条狗多活一天,就得拿他一百年的阳寿来交换。」
「最后小男孩同意了神明的要求,那条狗很快地活过来,但因为小男孩失去了百年阳寿,也活不了多久了,他变得像老公公一样衰老。那一天,衰老的男孩和老狗,一起做了所有小时候做过的事,包括散步、包括玩球,包括在公园里互相追逐。」
「而夕阳西下的时候,小男孩就抱着那条狗,在河堤前一起走完了人生最后一程。」
颙衍怔怔地听着知诚的故事余尾,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许多东西在脑袋里轮转,他却无法冷静地理出一个头绪。
「这剧本,和题目的本意有点差异吧?」最后颙衍挤出一点声音。
秉烛夜话 209
「这剧本,和题目的本意有点差异吧?」最后颙衍挤出一点声音。
「啊,竟陵学弟也是这样说,他说题目应该是等上一百年或是用一百年的时间去追一个人的意思,不过大家都觉得这个剧本很好,所以最后还是投票通过了。」知诚说。
「……这么文艺的剧本,亏得你们想得出来。」颙衍说。
他不禁感慨她们班的女生果然是不同次元的生物,刚才他在车上虽然昏昏沉沉没有细听,多少也听见女生班在讨论要演什么勇者拯救了沉睡百年的恶龙,最后跟龙双宿双飞的微妙故事。
「嗯,本来我们想的是个很简单很普通的剧本……但后来是那个民宿小老板提了这个方案,我们都觉得很不赖,就采用了。」
颙衍显得有点惊讶,「呃,稽古吗?」
他看着站在游览车前,笑得一脸灿烂的稽古。这家伙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来的,明明就不是他们学校的人,颙衍转眼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跟着上车了。
而那群小女生果然是见色忘师,马上跟稽古打成了一片。稽古穿着绿色的T恤,太阳照得稽古健壮的手臂肌肉微微泛着光泽,连秉烛都毫无芥蒂地和稽古搭话着。
「是啊,我们也很惊讶,原来那个小老板这么有戏剧涵养呢。」知诚笑着说道。
颙衍「嗯」了声,看着稽古在阳光下闪亮亮的背脊,露出沉思的神色。这时溪谷那边传来芬妮的叫声,只见她提着制服裙襬,正朝这里涉水过来。
「颙衍老师!啊,还有执星官学长!原来你们在这里!」她笑着对知诚挥手。
「老师,你的腰还好吧?」芬妮关心地问。颙衍不知为何有点发窘,总觉得腰一直被人这样关心对男人而言并不是好事。
好在芬妮并没有深究,她又转头向知诚。
「啊,对学长有空吗?有个东西想给学长讨论一下。」
芬妮一如往常满脸堆笑。颙衍倒是怔了下,仔细想起来,这小妮子确实说过自己喜欢知诚,还曾经为了这呆子不惜背叛友人。
知诚马上从石上站起来,「好的,是和行程有关的事吗?」
芬妮和知诚相偕往溪边林地的方向走,这一带都是荖冬青树,盛夏的时候整片望过去的是绿的,算起来是花东纵谷的名产之一。
颙衍毕竟好奇,他扶着腰站起来,只觉腰椎的地方还一阵一阵发疼。
好在芬妮他们也没有走太远,在溪流那头就停了下来,颙衍隐身在一株老疲嗍骱螅夷萦们崴傻挠锲担?br />
「明天应该是去海边吧?」
树的另一头传来知诚诚恳的声音,「嗯,本来上午九点集合,十点应该可以到海水浴场,因为住的旅馆比预想中远了一点,所以要提醒学弟妹们不要迟到比较好。」
「嗯,我知道了。我会提醒他们的。」芬妮说。
颙衍看她微低着头,表情挺像是那日在病房里诡计被拆穿时,那种试图掩藏什么东西的表情。颙衍知道这少女看似活泼大条,实则比什么人都敏感纤细,而且脑袋里鬼点子一堆,以知诚的等级要对付她诚属不易。
果然知诚丝毫没有察觉少女的异样,「还好有芬妮学妹帮忙。我和学妹们没有那么熟,学弟的话还有拳社和颙衍老师在,要是没有学妹这个副执星官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他笑着说。
芬妮仍旧垂着头,这时「嗯」了声。
「是说,学长就要毕业了呢!」颙衍听见她说。
知诚怔了一下,随即笑起来,「是啊,之前想毕业没有什么,但真的快到毕业典礼,反而有点舍不得起来。」
「学长最舍不得的是什么呢?在归如高中里。」芬妮忽然问。
喔喔喔,总算出击了吗?颙衍蹲在树丛后面,虽然他对小女生的恋情没什么兴趣,但怎么说,大概是待在妖神的世界里太久,看到这世上还有认真在谈恋爱的男人女人,颙衍就有一种莫名感动的感觉。
「最舍不得的东西?啊,应该是拳社吧!还有颙衍老师。」
知诚毫无心机地笑着说,芬妮和颙衍都同时鲠了一下,「颙衍老师?」芬妮问。
「是啊,多亏了老师,其实在老师来之前,我们拳社是很一厥不振的,毕竟很久都没有赢过友谊赛了,去年又大输给剑社,当时的学长前辈们都很悲观,对于拳术。」
知诚说着。
「但老师来了之后,怎么说,老师的拳法造诣虽然没有说很好,但是只要他在拳社里,看着大家练拳,大家就有一种安心感。明明老师也没有特别说什么,也没特训什么的,但只要坐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一种『一切都没问题』的感觉。」
他笑着,「就这点来说,还真是有点不可思议呢!」
芬妮点点头,仰头看着纵谷外一碧如洗的天空。
「是啊,颙衍老师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她附和着说。颙衍在一旁摸了摸鼻子。
「还有……大概就是『他』吧。」知诚又说,这回垂下了头。
「他?」
「嗯,就是……剑社的主将,就是竟陵学弟。」知诚似乎深吸了口气。乍听到这名字,颙衍也不由得颤了下,知诚的神色看来有几分忧伤,又有几分无奈。
「我一直很希望追上他……自从第一次和他交手后,学武的人没有不崇尚强者的,但是学弟的强……不是那种压迫式的、像高墙一般的强大。而比较像是……很强烈的光芒,那种只要站在那里,就令人无法直视的光芒。」
知诚吐了口长气。
「我本来想,自己会如此在意他,只是因为想打赢他。但旁观他一次一次比赛,包括自己实际上场之后……我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睛已经离不开竟陵学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