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承佑也笑,一手握着暖融融的茶杯,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他低头吹了一下水面漂浮的茶叶,然后好像心里有了什么主意,抬头问道:“你想试试么?”问完期待地看着杜小可的眼睛。
此时的杜小可依旧弱弱地靠在墙上,柔软的长发在脑后打成一个结,她的笑很特别,只需稍稍翘一个嘴角,仿佛整个人就温婉起来,眉宇间有种寂寞的灵魂突然找到了出口般的欢心,让人心疼。
苏承佑在这一瞬间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关于女人的秘密。他觉得这个世界上的女人分两种,一种是妻子王梦萍,一种是面前的杜小可。王梦萍这种女人开朗大方,骨子里透着利索干练,浑身散发着女人潜在的威严不容小视,她只有在睁大眼睛咧着嘴露出雪白牙齿笑的时候,五官才表现得位置恰当,让人觉得清丽漂亮。可杜小可这种女人,不用过多的言语,只一个小小的动作,只一个嘴角微微的上翘,就能将喜悦融化在人心里。
同样是漂亮女人,她们俩漂亮的出发点、表现方法和效果却完全不同。美学上说,一个客体的美学价值并不是简单地被定义为“美”和“丑”,而是去认识客体的类型和本质。那么对于这两个漂亮的女人,一个开朗大方,一个温婉贤惠,就是她们的类型和本质吧,苏承佑心里暗暗地想。
听到苏老师让她试试的提议,杜小可怔了一下,连忙摆手说不行不行。苏承佑起初以为她是谦虚加客气,在杜小可又拒绝了几次以后,他心里稍稍确定了,她是真的没有胆量,也不懂任何关于艺术的概念和技巧。于是,他也不再强求,依旧在前面画,受着身后灼灼的目光。
一上午时间,苏承佑只画了一半,中午各自回家吃饭,画板就立在那里没有人碰,不敢碰也不舍碰。下午,太阳渐渐越过头顶向西面落去,光与影较上午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感觉也不同了,再画几乎不可能。往常遇到这样的情况,苏承佑一般是打算将画板收回第二天再继续的,可今天,他鬼使神差地下午又站在了画前,明明知道什么都画不了,可还是这样站着,仿佛不是站给自己,而是站给身后那双灼灼的眼睛。
苏承佑手里拿着颜料板和画笔,却一动不动,他在想自己没课的时候都是在家画画,那没有工作的杜小可天天都在家干嘛。今天她来看他画画,是因为每天做家务觉得无聊来消遣,还是真的想看画画呢。
他正想着,叹了一口气,嘲笑自己牵挂的事情还真多。他象征性地用笔在高空的位置抹了几笔蓝,就打算收工了。而就在他不经意转身的时候,却呆住了,身后居然有人,而且是刚才他脑子里的人,仿佛是只用了一瞬的时间便从脑袋里款款落到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我卡文了。。华丽丽的。。。于是乎,今天才更。
过了一个周末,脑子里多了很多新文的细节,这个旧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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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
“苏老师不画了?”杜小可见他这样看着她,有点不自在,没话找话地问。她中午做饭、吃饭、午休,心思全在这幅画上,还有画家画画时专注的样子。她从来没有见过男人认真工作时的样子,丈夫刘进军加班就去办公室,从来不把工作带回家里,所以男人的另一面于她而言很是新鲜。
下午等丈夫走了,她便第一时间轻手轻脚地打开门,看到苏老师已经开始工作了,又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后。她从来都没有像今天中午这样急切地盼望刘进军能赶紧去上班,她说不清楚为什么从来都是能拖他多晚走就拖他多晚,可是今天偏偏有点像撵着他出门。
“不画了,光线不对。”苏承佑将笔和颜料收好,却站在那里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杜小可也站直了身体,微微低着头,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能攥着衣角。
“苏老师今天没有去上班?”杜小可稍稍抬起头问。
“哦,没有,今天没有课。”苏承佑回答,他说得有些慢,像在拖延时间,“你……平时在家都做什么?我觉得平时没课的时候除了画画就没什么事可做。”他找了个话题,不然就这样回去,一下午的时间也确实没什么事可做。
“就做做家务事,也挺无聊的。不像苏老师,”杜小可笑着指指画板,“是艺术家。”
苏承佑低头讪笑道:“哪里是什么艺术家,只不过会画画而已。”
“画画就很了不起呢,能把眼睛里看见的用笔画出来,定格成永恒。不像我,什么都不会。”说完她有点自卑地笑笑。
“不能这么说,你看你养的花,这么多年了一直繁茂而且造型修剪得也好。”苏承佑一边说一边环视台子上的花草,“从某种意义上说,你才是艺术家。”
“苏老师真会说笑,我一个家庭妇女哪有艺术细胞啊?!”
“你这话不对,艺术是无处不在的。每一行职业,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语言,每一种形态都可以拥有艺术的成份。任何一件事物,无论是战争、科学、爱情、文艺、生产制造还是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花草,都可以发展到艺术的层面,只要里面倾注了心血,倾注了为美而做的积极努力。”
“苏老师,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讲艺术,原来艺术不是脱离现实生活的概念啊。”
“当然不是,”说起本行来,苏承佑侃侃而谈,“人类艺术,是人们为了更好地满足自己对主观缺憾的慰藉需求和情感器官的行为需求而创造出的一种文化现象,这是书本上的定义。虽然它的表达方式种类不同,但都是反映和描述事物及其价值关系的运动与变化过程,从而对人的情感、知识和意志进行交流、诱导、感化和训练。”
“那您说我养花、修剪也算是艺术?”
“是啊,艺术可以有很多种表达方式,比如文字、比如歌唱、比如表演,还比如我画画,你修整花卉,这些都是艺术的语言。只要它是悦耳、悦目、悦心的,它就是艺术。你这么精心照顾和修剪的花,怎么能不是艺术呢?”
杜小可听了很开心,咬着嘴唇甜甜地笑了,这是她大专毕业为了丈夫放弃工作后第一次有人说她很艺术。
从那以后,苏承佑每逢没课的时候,都搬个画板站在阳台上,杜小可时而拿本书时而拿着洒水壶,像是有意无意地和他在阳台上遇见,然后聊很多很多关于文化、关于艺术的东西。有时候也在苏承佑的劝说和指导下,拿着笔在画布上释放潜藏在心中已经很久的企盼。
其实杜小可心里有很多很多与生活无关的疑问,这些东西她不敢说给刘进军听,刘进军是个务实的人,他最讨厌矫情。现在好了,自从和苏承佑谈起了艺术,仿佛她的所有疑问都有了着落,而且苏承佑看上去也不讨厌她,回答得不厌其烦。
杜小可心里高兴,原来男人也分两种。丈夫刘进军,可以给她经济基础,让她的生活在物质上一切无忧;而苏承佑却可以为她解释上层建筑,所有她不懂的都能够从他这里得到答案。在苏承佑这里,她听明白了人的主观行为根据基本的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