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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宿没合眼的刘进军在医院走廊里踱着步子,眼瞅着下了两天的大雪停了,早上七点多东边逐渐明亮起来。苏承佑也站在他的身边,静静等着雪后初霁的一天来临。窗外一片纯净,白雪皑皑,房顶盖着厚厚的雪被,树枝上也挂着小银花,只有一溜一溜忙碌的脚印让人看出哪里是路。两个男人正望着出神,突然听见产房大门被猛地撞开,然后是护士的声音:“生了,生了!是个男孩儿!”
刘进军闻声全然不顾地冲向产房门口,额上豆大的汗珠随着表情的放松闪烁着幸福的光彩。他急得就要往产房里面冲,他担心小可,也想看看儿子。可是,护士却将他挡在门外面,王梦萍也过来拉他,说他是高兴得昏头啦,产房怎么能让你一个大男人进去呢!
三个人都舒了一口气,刘进军激动地搓着手依然在楼廊里来来回回走动着,一刻都静不下来。当他走到窗边时,东边那茫茫天际突然泛起了一层红光,朵朵白云也被朝霞勾勒上了金边,他傻傻地笑着,没有在意王梦萍和苏承佑已经站在了身边。
“老刘,瞧你乐得都合不拢嘴了!”王梦萍笑着说道。
“你是不是想名字呢?”苏承佑问。
刘进军转过身笑着看向苏承佑,问道:“苏老师,你说我给儿子起‘熙’这个字好听么?你看那太阳。”说着用手指向东方。
“熙,光明。下了两天的雪,突然在儿子出生的时刻停了,不仅如此,东方还有金色的霞光,好啊,老刘,这个名字好,寓意深刻。”苏承佑自言自语了一阵后拍了拍老刘的肩膀称赞道。
于是,刘子熙就这样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作者有话要说:收不住了,越写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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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两种女人 。。。
两家因为杜小可生孩子的事,渐渐走动多了,也熟稔起来。晚上没事的时候,王梦萍就去隔壁串门,看小宝宝可爱的模样。
刘子熙1岁多的时候已经会叫叔叔阿姨了,每个周末杜小可抱着他在阳台晒太阳,他都乖巧地露出友好的笑脸。苏承佑偶尔也陪着妻子去逗小家伙,有一天便产生了要给他们母子画画的想法。王梦萍听了高兴得不得了,连连拍手称赞这是个好主意,于是从中午到下午,杜小可都抱着儿子坐在那里当模特。当然其间小子熙不时出现瞌睡、口渴、烦躁、撒尿等一系列各不相同让妈妈啼笑皆非,让叔叔无可奈何,让阿姨幸灾乐祸的状况。
仲夏的一天,2岁半的刘子熙非闹着要去隔壁叔叔家玩,中午吃饭的时候就拿着一根筷子当笔,蘸了爸爸杯子中的酒,装模作样地在桌子上划拉。下午爸爸上班去了,妈妈打开门去阳台整(http://87book。com)理花卉,小子熙便偷偷跑出来敲隔壁叔叔的门。
苏承佑看着小子熙天真的笑容,心里漏了一拍,小家伙古灵精怪的,进了门就直奔画室。苏承佑扶着门把手饶有兴致地叉着腰笑看他,只见他拿了一根沾满了绿色油彩的画笔出来,一边在空中挥舞着,一边咯咯咯地看着苏承佑笑。
许是听到了儿子的声音,杜小可赶忙放下手中的活儿,顺着声音找到苏承佑家来,严厉地对儿子说,“子熙,把叔叔的笔放下,别捣乱。”又冲苏承佑笑笑,歉意道:“苏老师,不好意思啊。”说着就夺下儿子手中的笔,想直接抱走了事。
谁知子熙却非http://87book。com常不配合地大哭起来,苏承佑急忙说没事没事,小孩子想玩就玩吧。
晚上,王梦萍洗澡,苏承佑将两年前的画从衣柜缝中小心翼翼地抽出来拿在手里端详。就在他看到杜小可抱着子熙的刹那,他终于找到了那种压倒单纯美丽的力量——母爱。画上的孕妇养育着身体里的胎儿,养育着阳台上的花草,这种发自内心的呵护仿佛是每一个成熟女性的本能,是每一个成熟女性在某些特定环境下做出的最直接反应。
那天晚上缠绵悱恻间,他对王梦萍幽幽地说:“梦萍,我们要个孩子吧。”
王梦萍怀孕初期,妊娠反应强烈,吃什么吐什么。杜小可依照老人的说法和自己的经验很是费了一阵子事儿给她调了过来。反正杜小可也不上班,就在家里变着法地给王梦萍做些好吃的,补充营养。
快要分娩的时候,王梦萍回想起杜小可的经历,差点得了忧郁症。最后一个月,腰累腿困,躺在床上不能压宝宝,换了姿势又不舒服,根本睡不好觉,恨不得立马能生下来。夜里,苏承佑看着妻子痛苦的模样心疼万分,一边和她聊天逗她开心,一边给她揉腿。说到分娩的事情,苏承佑专门去咨询了产科大夫,产科大夫说建议顺产,如果实在不想顺而且因此产生了心理上的恐惧和抵触,那就剖宫吧,只要手术成功,孩子也是健康的。
于是,他们的孩子就被剖宫产带到了这个世界上,那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爸爸给她起了个名字,叫“煊”,意为温暖。
苏亦煊三岁的时候,被妈妈送到幼儿园,虽然头两次哭闹不断,但因了杜小可的方法和主意,苏亦煊渐渐放开妈妈的手和怀抱,喜http://www。345wx。com欢上了幼儿园。这里有积木、有玩具、有小伙伴,也有很耐心的老师。
刚好秋天一到,子熙上小学了,杜小可一个人在家里无聊,刘进军又当上了办公室副主任,经常加班,仿佛工作比家庭重要很多。白天杜小可做完家务闲来无事就看看电视,到了周二就只能看杂志报纸。
这一年古北市游乐园里建成了全省最高的摩天轮,恰好从苏亦煊家的阳台能看到它。在那个高楼大厦还属于稀有物品的年代,摩天轮几乎可以被形容为高耸入云。它被涂抹着鲜艳的色彩,早上在晨曦中十分醒目,夜晚点点灯光将漆黑的夜照衬得绚烂夺目。
苏承佑找了个没有课的早晨,送走了妻子和女儿,他抬着头天晚上绷好的画板到了阳台上。东边,太阳悄悄地一点一点上升,露出橘红色灿烂的微笑,那笑容映得摩天轮更加五彩斑斓,搭着阳台上盆盆绿色,赏心悦目。
才勾了个大致轮廓,苏承佑听见刘进军家的门响,稍稍扭头,看见杜小可提着洒水壶从家里出来。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两个人都有一点尴尬。苏承佑不安地环视着阳台,他觉得自己挡住了杜小可浇花的路线,“不好意思,我好像挡住路了。”他歉意地笑,但是正要移动时却被杜小可制止了,“苏老师没事的,您画您的,不碍事。”杜小可摆摆手,笑着提着洒水壶又回去了。
坐在家里百无聊赖,杜小可拿起昨天买的《读者》看。翻到插图的时候,突然看到几幅油画,让她心里好奇起来。于是,她想去阳台看苏老师画画,想知道一幅油画究竟是怎样完成的。可是她心里又忐忑,不知道这样冒昧地站在他身边会不会让他觉得突兀,或者他会不会根本就不喜http://www。345wx。com欢有人看着他画画。
杜小可不安地在客厅里踱着步,出去还是不出去,这是个问题。
其实,两家人已经挺熟了,只是他们从来没有这样单独地相处过。杜小可心底里觉得这样不妥,可是那种对油画的好奇却一直催促着她快一点做出决定。最终,杜小可还是出去了,抱着对未知事物的求索态度,并在苏承佑听到开门声看见她的时候,说明了她想看油画是怎样画成的意图。苏承佑笑着点头表示同意,然后两人再也没有话,杜小可悄悄地站在他身后,靠着墙静静地看,她不敢影响他,仿佛连呼吸都是碍事的。
中途休息,苏承佑到家里拿了杯茶,见杜小可望着还没到半成品程度的油画发愣,他笑了,问道:“和你想象的一样么?”
杜小可怔了一下,看看苏承佑又转头看向画,皱了一下眉认真地回答:“不太一样。我觉得应该是用铅笔勾好轮廓,然后用笔沾着颜料往上面填,不是这样沿着线或者不沿线直接画。”她弱弱地笑了,仿佛在自嘲自己没有见过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