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队长想了想说:“死的那三个人也都是会武功的人喽?”
“是。”
“你不觉得你说的话很矛盾吗?她就是再会武功,能徒手杀了三个会武功的男人?”
“……”
“那个陷阱是你挖的?”
“是。”
“你一直跟着我们,就是要杀她?”
“是!”
我们回到帐篷,春燕姐找出了宽胶带,把割坏的帐篷粘上了。躺在睡袋里,半天也睡不着。与歹徒和黑熊的对峙让我的神经处于极度兴奋状态,再加上刚才听了贺队长对歹徒的审讯,让我心里的怀疑加深了,那三个男人也许真的是楚云杀的。她的家族是怎样的一个家族,竟然都会武功?而且我见过她的身手,确实不一般,要不要告诉贺队长呢?还是等楚云醒来吧,让她自己说好吧。
早上起床的时候,腰上的疼痛让我呻吟了一声,差点直不起身子。
春燕姐关心地问:“你怎么了?”
“没事,昨天被歹徒撞了一下腰,睡了一觉就忘了,一使劲有点疼。”
我们一起到河边洗漱,因为没睡好觉,人也没什么精神。刚回到帐篷里,贺队长来了。
他一脸错愕地问我:“小艾,你说楚云有那么大的力气吗?一个人杀了三个男人?”
显然他被此事困扰,也没有睡好觉,眼睛里都是血丝。
“我也不知道。”
“我觉得这个歹徒说千方百计跟着我们,就是要杀了楚云为他的父亲和几个弟兄报仇,这不像是假话。”
“哼,他们还报仇?抢劫遭了报应还说什么报仇!”我恨恨地说。
早餐是味道鲜美的鱼汤,外加一块压缩饼干。然后我们收拾起帐篷,打好行囊,继续赶路。
除了楚云要躺在担架上,队伍里还有两个拄拐的瘸子,行走的速度更慢了。
贺队长制定了我们的出山路线,就是沿着这条河一直走。一早上贺队长询问了那个叫彭坚的歹徒,他说这里他也没有来过,但是据他的经验,这条小河一定会流入大河,而那条大河应该叫官料河,是由西向东的流向,河的旁边应该就是公路。这是走出原始森林最好的办法,尽管可能要绕一些弯路。
队伍缓慢地行进,河边的路不好走,有的地方是青草如坪,而有的地方是怪石嶙峋,还好的是我们走的基本是下坡。
天一直很阴,从早上起来雾就没有散过,十米远的距离就看不清了,在浓雾中有一种阴沉沉的感觉。
走过一个缓坡,山势突然陡峭起来,河水从上到下形成一个近10米落差的瀑布。抬担架的警员行动更加艰难了,前面的人要把担架高高举起,而后面的人要使劲地弯下腰。
“这样不行,把人背起来。”
贺队长命令手下背起楚云,行动果然敏捷了很多。
两个瘸子明显跟不上队伍了,慢慢地用好的腿往下走,借着用树杈制作的拐杖一步步往下挪。
“我…你妈的,你他妈的害我崴了脚,你他妈的自己遭报应……”昨晚站岗时掉到陷井里被害得崴脚的小刘,把歹徒彭坚族辈女性都骂个遍也不解气。
滂沱大雨轰然而下,山路更加难走了。
“大家快走几步,下了这个坡,前面就好走了。”贺队长在雨中大声地说。
我和春燕姐互相搀扶着下了坡,果然前面是一个开阔地,河水在这里变得比较平缓,但是因为下雨,流速明显加快了。
突然我听到一种近似魔鬼吼叫的声音由远而近越来越响,大家都听到了,满脸狐疑地不知所谓。走在我身后的彭坚突然鬼一样怪叫起来:“快跑啊!山洪下来了。”
第六章 云开雨霁迷雾散
贺队长首先反应过来,他马上竭尽全力地喊道:“大家注意,迅速离开河道,赶快往旁边的高地跑!”然后他对着我们几个在后面的人大叫:“加快速度,洪水要来了,危险!”
前面的警员们马上向右侧的高地跑去,那个背着楚云的警员一点没有拉下,另一个警员则扛着担架跟在后面。有两个警员看见崴了脚落在后面的小刘还没有从陡坡上下来,马上往回跑,如果山上的洪水冲下来,在河道两边是最危险的地方。他们重新返回山坡,架着小刘就跑。
正当我跟着春燕快走两步,准备从河道边的陡坡跳下去的时候,那个姓彭的歹徒因为两臂被绑着,他着急逃生,脚步踉跄,前冲不及狠狠地撞了我一下,我身体失去重心,“哎哟”一声摔倒在地。膝盖正磕在一块利石上,疼痛的站不起来。
轰隆隆的声音战鼓般震耳欲聋,追在我们的身后。我心里紧张万分挣扎着爬起来,春燕姐已经跑到安全的地方,回头发现我还没上来,她紧张地大喊:“小艾!快跑!”
我看见后面的洪水向猛兽一样咆哮而来,觉得自己的两腿紧张得发软,膝盖的疼痛虽然减轻了,可是内心的慌乱有些让我动作无法谐调,速度反而慢了。
贺队长向我跑了过来,他伸手一拽,把我拦腰搂住,我看着洪水就在我们的身后,张着的大口瞬间就可以把我们吞噬。我无法控制地尖声大叫,仿佛在用尽生命的最后力量。突然我和贺队长身子同时腾空而起,洪水擦着洪队长的脚呼啸而过。随着我们身体的升高,水位也瞬即上涨。我回头一看,贺队长的一只胳膊紧紧地抓着担架的一头,而几个警员紧张地抓着担架的另一头,把我们一点一点地往上拉。生死存于一线的关键时刻,我获救了。
担架拉了上去,我瘫软地倒在地上,因为失重,贺队长和我同时倒地,我们相拥而卧。我紧张地喘息着,还没有从恐惧中脱离,完全没有意识到此时我们的姿势非常暧昧。
“安全啦。”贺队长轻声地说,然后一跃而起,冲着其他警员叫道:“先人板板地,差点光荣了!”这是我第一次听他说四川话。
这里的地形像个葫芦口的山谷,狭窄的河道在这里向两侧扩展,坡势平滑,而我们此时站在葫芦肚子上的一个高坡上,这个坡上就是原始森林,所以我们呆的地方应该是安全的。幸亏我们走到了葫芦口,如果洪水再早一点来,我们还在那陡峭地河道里,恐怕是一个也跑不出来全军覆灭。
巨大的山洪倾泻而下,水势在这里稍稍地缓了一下,然后一泻千里如万马奔腾。
看着眼前的景象,我不知道用什么词汇来形容这种受到大自然伟大力量的震撼,几近于有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相对于体验那种人类渺小的卑微感,心理受到了空前绝后的重创。每个人都沉默地看着猛兽般肆虐的山洪,它把巨大的树木戏耍于指尖,随意摆弄着硕大的石块,谁与争锋的君临天下之威,怎么不让人折服?
山洪来得快去得也快,扔下葫芦山谷中一地的泥浆和乱石,好像贪玩的孩子般径自离去了。
我突然想起什么,问身边的春燕:“春燕姐,那个歹徒呢?”
春燕姐淡淡地说:“在你和歹徒只能救一个人的时候,你说那歹徒是什么下场?”
“他真的……真的已经……”
“葬身于洪流乱石巨木之中,你说他能怎么样?除非他是神仙。”
我不再说话,心下黯然,如果他没有撞倒我,我就会自己跑到安全地带,贺队长就会有机会去救他,他也就不会……生死之差,在乎善恶一念啊。虽然他曾经伤害过我,差点杀了我,是个抢劫杀人的罪犯,可是毕竟是一个生命啊。想起他说的和楚云家世代仇恨的事,有些婉惜,还没有向他问清楚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