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1 / 2)

10.

阿多出道以来头一回主动推掉工作,组合的伙伴们倒也没有认定了他任劳任怨的人设,纷纷表示就算三个人出席也没什么,毕竟是个……talk类综艺节目。

后果是被飒马一边碍着“清净之地不得大声说话”一边压低音量斥责:“阿多尼斯殿下,您是当红偶像,这样失信于粉丝,让人落得空欢喜,实在让我心寒。你一个人回去吧。”

“你跟我回去。”

“不要。”

“那我跟你回去。”

“行吧。”

在寺里时的夜半,飒马总是望着舍利塔顶的胧月出神,像是要看破飘过月亮的一百零八片云彩似的。

“在看什么?”敬人问。

“什么也没看。”飒马答。

后来阿多又问:“那是在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飒马说:“我在等。等月亮变成破晓之月。”

“几时才算破晓?”

“很快了。”

飒马又回到了两人蜗居的公寓,樱饼在桌上静待着他,只是味道不如以前那样甜得发腻;冰箱里多了一排柑橘味的波子汽水,阿多说,夏天要来了。

太阳在北回归线停留的时间愈发冗长,飒马拖着傍晚被拉成直线的影子,从集市提了一兜鲣鱼干回来。

那天他们像往常一样吃饭做爱,两人对彼此身体的渴求都积压了太久,谁叫停谁就认输了一样,不谋而合地向对方索求更多更猛烈。天快亮的时候,飒马粗喘着跌倒在毯子中央,身上的人贴近他的耳朵小声斥责、又带着些许委屈:“为什么不接电话?”

“在寺院清修,哪有与外界保持联系的道理?手机上缴了。”

“为什么要走?”

“有些事情需要冷静下来想清楚。”飒马仰视天花板,语气慵懒,目光涣散。

“在家冷静不下来吗?”

“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我们的家。”

“正因为阿多尼斯殿下把我们租的房子当做了家,所以阿多尼斯殿下才无法让我冷静下来。”

“对不起。”

“不用道歉,”飒马双手捧住阿多爬满汗水的脸。“我想,阿多尼斯殿下也并不知道自己道歉的原因。你也没必要知道,所以,没必要道歉。”

“嗯……神崎,不要再离开我了。最好的朋友一声不吭离开,让人很难过。”

“天下无不散的筵……”

“神崎,我无法离开你,是想和你一起吃饭的那种‘无法离开’,也是想把你吃下去的那种‘无法离开’,总之就是无法离开你,所以,不要再离开我了。”阿多在飒马嘴角印下了无关乎情欲的轻轻一吻,“你还有其他朋友,曾经的相识也好,未来的伙伴也好,就算你……今后某天一定要离开我,也不可以和他们做这种事,好吗?”

飒马也亲了亲阿多:“如果这种事只能和独一无二的朋友做,我除了阿多尼斯殿下,再没有其他人了呀。”

阿多稍微放心下来,把脸埋在飒马的长发里贪婪地大口呼吸,又听飒马说:“总之,我现在不会离开这里。但是,我有话要跟阿多尼斯殿下说。”

飒马的十指抚摸起阿多的后背,沿着脊梁骨向下,没有勾引的意味,只是安抚地表达:“我想出去工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

“我想要一份可以积累舞台经验的工作,等莲巳殿下回心转意,和鬼龙殿下再次相聚。我果然还是没办法放弃红月——这是我在寺里望着月亮,下定的决心。”

阿多直视飒马的眼睛,又在飒马的眼睛里照见欣喜的自己:“你是认真的吗,神崎?”

“是的,阿多尼斯殿下。”

“舞台剧演员的工作……之类的吗?”

“我暂时还没打算在公众面前露脸。”

“那么,我知道有家公司在招聘,有份工作你或许会喜欢。”

11.

从云端踩着风梯下来,是一种终于回到了人间世界的真实感。飒马恢复了随身带刀的习惯,穿好正装,在阿多的领带里挑了根藏蓝色暗纹的系上,被阿多“真合适真好看”之类的一通乱夸,带着好心情走进了纸质地图上非常显眼的那栋坐标性建筑。

是一家位于知名写字楼里的、新兴事务所的艺人培训工作,硬件设施都是崭新的,似乎从来没被人使用过。飒马负责代课,培训练习生,直到他们参加秋天的全国选拔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一份短期差事。

“神崎老师,早上好~!”

什么?我的天?是在叫我吗?老师?

新鲜而兴奋。

他能从一张张十几岁的稚嫩的容颜上找到过去的、对诗和酒和花充满着无限遐想的自己。少年们的眼神中热情与迷惘共存着,那是年轻的认证。

我也还年轻。飒马对着练习室的镜子想,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转过身,换上一副努力正经起来的表情:“大家好,我是”

“我们都认识您的!没有人会不知道红月!!!”

“……失礼了……可以、可以先握个手吗……?”

“真人比生写上还要好看!刀也比电视上的更精致!和风武道美人名不虚传!”

“神崎老师,您神隐的这段时间都去哪里了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是老师,这是前提,而不是‘红月的神崎飒马’,请大家像对待一个普通老师那样对待我,而不要把我当做一个偶像。嘿,那位左顾右盼的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一个戴眼镜的小胖男生回答:“门成加美,na-ru-ka-mi成加美是我的艺名,我二叔起的。”

“门同学,下次注意听课。”

“你知道我二叔是谁吗你就敢和我这么讲话?”

“等门同学减下20斤体重再在课堂上吼吧。好了各位,我们今天先了解下如何进行身材管理……”

辛苦也有趣。

虽然面对的是熟悉的内容,可到底是第一次从事此类的职业,需要了解的东西不少,下课后又埋头于各种资料文件,延迟了下班的时间。为了节省开销和表现得低调一些,放弃了打车和自驾,把电车作为了代步工具,因为不熟悉路,坐过了两站,回到住处已经是万家灯火了。

阿多做好了饭菜,蛋饼卷烤巴伐利亚白香肠,还有一些煎过的土豆与青椒,很有他的风格。飒马闻到满屋的油烟味,先是有些感动,萌生了想要抱住眼前穿着小熊图案围裙的男人的想法,然后克制住了自己,接着立刻按开了抽油烟机。

“阿多尼斯殿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不起,神崎在的时候都是神崎做料理,神崎不在了我就叫外卖,”说得可怜巴巴的,“很久不开火,我忘记了要……”

飒马举起胳膊搓了搓阿多的头发,语重心长:“下次记得。吃饭吧。”

“以后,由我来做饭好不好?”

“不现实,”飒马咬了一口卷饼,味道不错,蛋、肉、酱和西生菜的搭配永远不会出错,“我晚六点准时下班,阿多尼斯殿下如果开演唱会或者录晚间直播,难道我要饿着肚子等着阿多尼斯殿下回来吗?”

“说的也是。”

“所以,谁回来早谁做饭。周日我放假,阿多尼斯殿下如果刚好休息,就一起做饭。”

两人达成了共识。

12.

然而总有事与愿违。

好不容易凑了一个阿多不用赶通告的周日,头天飒马泡了一盆红小豆,又发了一缸面,刚洗好手打算坐下来喘口气,就被事务所一个电话预约了周日的时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另一位老师得了急性肠胃炎,学员们面临选拔赛初试又必须加紧课程……对不起阿多尼斯殿下,我回来会补偿你的。”

“不是神崎的错。去吧。”

“等我回来。”

“嗯。”

阿多没想到等来的竟是警局的传唤。

一切要从飒马踏进练舞室开始说起。

落地大镜子映出成加美将另一名学员按倒作势要喂拳头,下盘还未稳住,双手却被反拧在背后继而翻倒在地,两人扭打起来,招招中要害。

“怎么回事!”推门进来的飒马显然被惊吓到了,这是他从未经历过的突发事件,一时间不知如何阻止事态的发展。以前见过的打架只是学校里龙王战上偶像科校友们的切磋,其规模也就是充满火药味的表演,并非要争个你死我活。从自己的家人到红郎和敬人,还有阿多,把他保护得太严实了,每每有暴力事件,都会温柔地捂住他的双眼。

其他学员在一边观战,都不敢拉架,见到飒马,都像见到了救星。

“神崎老师,是这样的,”一位学员说,“两位都是候补ter,今天应该是组内投票决定正式ter的……门同学对于投票结果不满意,两位发生了口角,愈演愈烈,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都请住手!”

两人并没有因为飒马的到来和训斥而停止动作,眼看着脸上就要挂彩——要知道对于偶像而言,脸是最重要的武器之一,如果不能保证自己的脸不受伤害,就是偶像失格,就是不尊重偶像这份职业,想到这里,飒马气急之下拔出刀:“都给我停下。”

原本仅仅想要起到威慑的效果。

没料到用力过度,刀柄脱手,银白的细刃划出一道抛物线,划在成加美的右肩上,留下一条不深不浅的痕迹。缓缓渗出的血滴慢慢染湿了一小片上衣的料子,喧哗的气氛于一秒钟止沸,刀尖磕到防滑垫上,憋闷而艰涩的落地声。

“……对不起,你没事吧?”飒马脱力地挤出几个字,双腿又软又僵,走上前也不是,蹲下身也不是。

成加美活动了一下肩膀:“没事,皮外伤。”话虽这么说,事实也如此。

但飒马的身份不是一个武士,而是一名老师,这便成了成加美母亲口中的“不守师德,必须交给警局处理”。

阿多赶到的时候临近中午。

“神崎,出什么事了!”阿多三步并作两步跨进警局大门,气息还有些紊乱。

巡查长说:“乙狩阿多尼斯先生?对吧?神崎先生说你是他的保证人,过来盖章,然后领人回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巡查长又说:“民事案件,当事人表示原谅,情节程度构不成拘留条件,赶紧走吧我还没吃午饭。”

飒马沉默无言,蜷在车子后座眼神放空,阿多绕道去了绀野亭,夏日限定抹茶系列的广告牌立在店前,他踩了刹车,看着后视镜的飒马,问:“想吃什么?”

飒马没答话,阿多索性扭过头去,又问:“抹茶大福还是抹茶信玄饼?”

“阿多尼斯殿下,我是不是很失败?”

“要不要试试抹茶鲷鱼烧?”

“一开始以为是份轻松的工作呢,投简历的第二天就被录用了,连传说中的面试都没有。”

“抹茶丸子买二送一,我吃一串,神崎吃两串。”

“每位同事都对我礼貌而尊敬,让我总有‘我是偶像,他们是staff’的错觉。”

“我不太会安慰人,神崎,我听女孩子们说,甜食会让人开心,所以……”

“我实在不想丢掉这份工作,在鬼龙殿下和莲巳殿下与我汇合之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会丢掉的。”

“真的吗?”

“真的。”

“阿多尼斯殿下说话算数吗?”

“算数。”

飒马知道阿多是在哄自己,笨拙,粗糙,却让他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除了抹茶,还有别的口味吗?”他在车内狭窄的空间里凑近阿多。

13.

飒马是个心思重的人,这点阿多最清楚不过。

有一年阿多生日,飒马准备了一句“HappyBirthday”的英文祝福——他对“南蛮语”苦恼极了。无比简单的一句英文,飒马为了完美地呈现给阿多,别说发音拜托同班的游木真查了八种日英翻译APP,就连说出时嘴角的上扬角度也练习了很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过于事无巨细,更别说对待工作上的重大失误和那句杀伤力凶猛的“不守师德”了。

飒马虽然没问出口,自己是不是配不上自己的刀,但从他看着刀发愣的眼神里,也能读出几分深深的自责。

阿多自觉包揽下所有家务,小到洗内裤,大到把厨房和客厅之间的隔断换成了推拉门又将所有灯泡提高了一个瓦数,美其名曰,能给飒马转换心情。

飒马午休吃着油量刚好的奶油大虾焗意面,被同间办公室的女老师问是不是爱妻便当,他想到为他准备便当的最好的朋友,露出了几天来的第一次笑容:“我还没成家呢。”

“自己下厨吗?真不容易啊!”

飒马笑容更深,摇摇头:“不是。”

“有女朋友了吗?”

“没……”

女老师并没有继续关注便当出自谁手这种无足轻重的话题,直接奔了主题:“我有个侄女刚好大学毕业,教养不错,长相也行,会一点钢琴和花道,将来还会继承祖上的宅子。如果神崎君有意的话,我这里有她的照片哦。”

飒马听到第一句的上半句就明白了意思,还是耐心地听她讲完才婉拒:“不劳您费心了,谢谢,我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乏想要给他介绍姑娘的,正派、有礼貌、长得好看,这三点就足以让他赢得来自热心大妈大姐的好感成为抢手货。做偶像的时候还有“禁止恋爱”作为挡箭牌,而目前是素人,便再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可以避免这些情况了。

想来母亲让自己和阿多尼斯殿下结婚,便觉得啼笑皆非、气也气不出来了。

不跟哪位女性结婚,是事业为重没这打算,不跟自己最好的朋友结婚,是因为他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本来和男性结婚就很荒唐嘛!

女老师也不勉强:“神崎君这么优秀,再晚两年考虑也不迟,加油工作哟!”

“嗯嗯!”

诶……

……哪里不太对?

发生了那样的事,事务所里的人,非但没有疏远自己,反而待自己比从前更亲切,这不刚有一个要把自家侄女介绍给自己的女老师?

早晨上班,在一楼大厅,点头之交的男同事兴致盎然地来跟自己讨论身上这把太刀的历史渊源;社长例行公事把自己叫去问了一遍事情经过,只告诫了“下次注意”,而没有对自己采取任何惩罚;就连闹得最凶的成加美母亲,也在隔日对于报警一事表示了抱歉。

又多虑了吗?阿多尼斯殿下说得没错,自己的心思,太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能把他人的善意和爱意,视作违反常识。人与人之间用信赖和宽容搭建起桥梁,世界简单而纯粹。

要改。

飒马纤长的手指弯起,敲打着桌面,进行了自我检讨。

14.

阿多这几天随UNDEAD去欧洲开巡回Live,完成着他去世界各地唱歌的梦想拼图。

他打越洋电话给飒马:据说这里的天气常年像是日本的梅雨季,很少放晴,不下雨时便起雾;今天中午的料理不但让人难以下咽,奇怪的烹饪方式也让人难以理解,嗯,如果换作你做一定很好吃;朔间前辈和羽凤前辈变装去了酒吧,是清吧,就算被狗仔写进八卦也不会有什么负面影响,你放心;大神睡了,对,一间房,两张床是分开的,浴室也是封闭的,哈哈,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这个。

他又说:Iyearnmuchtowardyou.

电视里播着UNDEAD欧洲站Live的再放送。飒马把抱枕扔出去,用侧脸和肩膀夹住手机,开了一瓶汽水,按玻璃球用了很夸张的力气,忿忿地说:“阿多尼斯殿下!我听不懂英语!”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连串sorry。????

男人浑厚的嗓音和荧幕上俊美的脸庞重合,他在耳边在眼前是真的,而房间的空旷也是真的。飒马伸长手臂捡回抱枕,按在怀里使劲抱住,才抑制住了突如其来的、胸口快要溢出的寂寞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聚少离多才是常态,飒马并非不习惯。如果月球通了宇宙飞船,阿多上那里开Live,他距他三十八万千米,星际间往返好几个星期,也是有可能的事。不幸的是,他被阿多潜移默化地输入了,“家”的概念。

再次见面,变成了,等人回家。

他把自己埋在沙发里,忽明忽暗的电视机给他的神情染上五颜六色。他思量着,若此时去想念阿多尼斯殿下,不免有些越界甚至逾矩。

实际上是期盼他早些回来的,一起处理掉阿多塞满冷冻室的生鲜品,尤其是鹿的精肋排和骆驼的前棒骨,他根本没有烹饪这些肉类的经验,冒然下锅等同于浪费食材;波子汽水剩最后一瓶了,他断然拉不下面子去商超买这种小孩子才喝的饮料,又不太熟练网购的流程;书架最上层掉了一块隔板,他需要再有一个人扶着梯子,才能把它安装到原处。

可道理上作为朋友,又应该为他追逐星辰大海而感到高兴,也应该全力支持,所以还是晚些回来的好。

他光脚踩在地板上去找遥控器,踏在坚硬而光滑的平面上,察觉到了凉意。被汽水带进喉咙的二氧化碳逃窜到趾尖,脚掌下有湿漉漉的触感。

日本的梅雨季也如期而至了。

干不透的衣和散不去的云,时刻提防生锈的刀和担心漏雨的檐,都给形单影只抹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喝剩的波子汽水不再冒泡之前,有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手机信息跳出来。

——神崎老师,打扰了,可以给我乙狩阿多尼斯先生的签名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15.

每换一座城市,阿多都会有使命被满足的充实感。对于母亲夙愿的许诺,在大大小小的、巴洛克或哥特式的建筑里和各式各样的镁光灯下圆满。

日程紧迫,他错过了枫丹白露的清晨和圣乔治·马焦雷教堂的黄昏,这反而令他,时常在颠簸的路途中想起高二的DREAMLIVE2nd。那年的他们,有大把的时间看遍经过的所有山川花木亭台楼阁。他们用过一样的耳返和音箱,甚至一人在台上,一人在幕后,唱一样的歌。

其他组合表演时在逼仄的洗手间里吻花了唇妆,飒马带着初次登上如此规模舞台的激动,在阿多的臂弯里带着哭腔颤抖,说,我好紧张。

阿多轻抚他的肩头,说,我也好紧张。

——那怎么办?

——你分担一些给我,我也分担一些给你。

两人又找到了亲吻的合适理由。

那时的亲吻还没有沦为性爱的附属品,只是一种言辞之外又能总结言辞的表达,毕竟他们都不擅言辞,除了身体力行别无他法。

阿多用舌头托起飒马的舌头,吮吸舌底并不充盈的唾液,以此缓解口干舌燥,飒马自不会让他得逞,上下正门牙咬了咬他的唇内壁,痛得阿多拧了下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精神了吗。

——你指哪里。

——……

——……

——……现在不行。

——结束后呢。

千秋乐那晚高一年级被送回了家,朱樱爸的车刚好能塞下三个小崽子;高三年级一起去做“大人才能做的”至今不知道是什么的事情而离开住宿的酒店,浪得彻夜不归;2A的北斗明星真,2B的真绪晃牙岚,去了酒店顶楼的活动室里玩「赌上班级荣誉与命运!!!」的三对三篮球,凛月负责在现场睡觉。

留两人在套房里四目相对。

“那个,我去倒杯水。”飒马别开眼神。

“神崎……”阿多用目光抓牢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

他们都急着给过剩的精力和未尽的兴致找一个发泄口,在确定门锁之后奔向宽大柔软的床。

飒马摸索了半天领口,才意识到浴衣没有扣子,手蹭到腰间系带的位置,被阿多攥住了腕子。

对面的人侧躺着看向自己,稍作踌躇才开口:“我……”

“虽然不该问,但是,阿多尼斯殿下萎了吗???”

“?”

“硬不起来?”

“……不是。”

系带被自己视死如归般唰地扯开,浴衣随之滑落肩头。

圆润的肩头,像饱满而清甜的、汁水丰盈的蜜桃。阿多只能想到这样的比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强忍住味蕾和性欲被调动起来的生理反应,侧过脸:“对不起,神崎,果然,我……我现在不能侵犯你。”

飒马已经做好的心理准备瓦解了一角。

“神崎,你知道的,我是到手立刻吃掉主义者……但是,我不想……”

飒马大脑停摆半分钟,接着撩起浴衣的下摆,捂住自己不知是气红的还是羞红的的双颊,一下子泣不成声。

“对不起,我不能……"

眼泪鼻涕湿了浴衣一大片。

“能和你在同样的舞台上唱歌,已经完成了我一个心愿,如果今天再有一个心愿完成的话,我过于幸福,恐怕老天会嫉妒我。”

哽咽声减弱了。

“老天降罪于我的话,恐怕也会连累神崎。”

飒马止了哭泣,弯起腿借力向阿多身边挪了挪,抱住阿多还在成长期的肩膀,说:"你是说月圆则亏,水满则溢,过犹不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

“懂了,今天不行,总有一天是可以的吧。”

“嗯。”

“尽管厚颜无耻,可我想抢在你妻子之前,和你做。”

“为什么?”

“我想当比你的妻子更重要的、你的朋友。你会容忍这样任性的我吧?”飒马不等他回答,也无需他回答,手掌向上扶住阿多的后脑勺固定好,让阿多直视自己:"任性的我以后也想和你在同样的舞台上唱歌。”

或许是前所未有的激动冲昏了头脑,才将撒娇视作理所应当。

“我也是。”

“我会永远唱下去,你呢?”

“和你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或许是舞象之年,不追过去,不惧将来,才让承诺轻易脱口而出。

“我们都要在舞台上坚持下去。”

“一言为定。”

“誓死不悔。”

……结果是你没有遵守约定啊,神崎。

16.

欧洲巡演最后一站结束,话筒与镜头纷纷围住四个人,有记者采访阿多,想过要留下来发展吗?

他望了望视线尽头倾斜的塔,说,不,还有更多的地方国家等待着自己,无论疾苦还是富有的地方,总有人需要着歌声的抚恤。

重要的是,肉、波子汽水、坏掉的书架,以及梅雨季和被梅雨季绊住的人,都在呼唤他归去。

在城市上方形成的巨大积雨云,形似喝饱水的河豚怪兽,到一个极限阈值上,猛然开口喷薄出汹涌的暴雨,洗刷着对面大楼的玻璃和砖瓦。自上而下滚落的瀑布,汇集,分流,汇集,仿佛又聚在飒马眉间的沟壑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把雨具弄丢了,也兴许是谁走得匆忙,拿错了。

天生性格不会允许自己麻烦同事送一程,或者共撑一把伞。

阿多的飞机次日凌晨才落地,天气原因说不定还会延迟,更是不可能请好友开车接他。

只好等雨停。

楼层里的人,陆陆续续回家了,偌大走廊的照明灯却还倔强地亮着。飒马每走一步都会捕获几重回声,循环着同样频率的音波。

他走进练舞室,听到了不同的回声。

“门同学?”

“没想到吧,老师。”一向飞扬跋扈的少年停下舞步,“最刻苦练习的人,竟然是我。”

“你的伤痊愈了吗……那天,真的很,抱歉。”

“不要太小看我,小伤而已,话说,”成加美凑近飒马说,“我给您发的信息,收到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飒马一开始就当那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是恶意玩笑,有所求,却匿名,想来目的根本不是一张签名,而是一个恐吓。除了家人和UNDEAD成员,以及敬人,就只有房东知道他们合租了。偶像的生活状态必然是狗仔和粉丝关注的大事件,一旦公开出去,会是件麻烦的事。

——虽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朋友合租再正常不过。

能称呼自己为“神崎老师”的,很显然是这些学员。他从那以后一直在留意每位学员,然而并没有找到头绪,没想到等来了成加美的自首。

不等飒马回答,成加美追问:“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飒马的拳头捶在练舞室的不锈钢门上,发出巨响和久久未停的回声,手骨一阵疼痛。这是他克制住自己拔刀而做出的让步。

“难道传言是真的?”成加美没有被飒马的举动镇住,反而贴近飒马的耳朵挑衅。

“什么……传言……?”

飒马不想听到答案。虽然他自认为和阿多之间是光明磊落的友情,不害怕将合租的事实公之于众,他害怕被媒体渲染成奇形怪状的样子,像窗外席卷泥沙灰石的暴雨一样,跟这个世界讲述噼里啪啦的谎话。

“红月不和的传言。”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您不允许我唱鬼龙红郎的solo曲,不是这个原因吗?”

“?”

“我通过邮箱号码扒到了您的私人Twitter账号,怎么样,我厉害吧?在上面给您发pm,选拔赛复赛第二场个人展示我想唱《CrimsonSoul》,希望听取您的建议。”

是那个游木真帮自己注册好之后因为不会用所以就放置了的社交平台。

“所以为什么不直接发我邮箱……”

“那多没劲!”

……

诶?

这么说,始作俑者,另有其人了?

大概只是个恶作剧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飒马决定忘掉它。

17.

阿多拂晓回到住处,放好行李箱,轻手轻脚走进客厅,借着微弱的初日光亮,看到电视柜上CD机旁有按照发行日期整齐摆放着的,红月组合曲CD和专辑。LED屏幕显示的时间点停止在《CrimsonSoul》的结尾。

飒马在卧室睡了,双臂交叠抱紧了阿多的枕头,呼吸并不平稳,发丝上沾了汗水,一绺一绺贴在额头上。

床头柜上的夜间安瓶用了一半,面霜瓶口没拧上盖,看来床上的人是困到极致,撑不住了,才倒头陷入梦境。

阿多将空调按到安眠模式,给飒马盖了一层轻薄的天鹅绒毯子,又把他的碎发拨到耳后。

飒马梦到有指尖沿着眉骨划到耳后,留下清凉的触感。

还梦到孟春的木桩,七夕的信笺,中秋的羊羹,冬末的扇舞,还有装饰着樱花和云纹的红色月亮。

储存在意识中的零星幻象无踪可寻,即使知道梦醒后会跌入现实里,所有的往事皆可做笑谈,依然想在记忆的锦缎上烙印下那个年纪的清晰面容,那是最不想放开的荣光。

他竭尽全力抓住手里的东西,指节苍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多见他更紧地抱住自己的枕头,肩膀发颤。于是换上睡衣,躺下身子,将他怀里的枕头撤出,换成了自己。

“阿多尼斯殿下……”不知他是不是又梦到了泳池的气泡和桥边的紫藤,抑或是午后的青草地、樟树荫和半盒便当。

阿多轻拍着他的后背:“我在。”

窝在胸前的人没有回应,坠入黑甜的深睡,呼吸变得缓慢而均匀了。

阿多开完巡演,事务所给放了三天的短假,晃牙叫了几位圈内好友一起唱K三天三夜。阿多问他,平时在录音棚没有唱够吗,晃牙回答,有些摇滚不该唇红齿白的偶像来唱,老子偶尔也想在粉丝看不到的地方扮演异教徒,嘶吼着性和金钱。

凛月的孩子两岁大了,这对于外界是绝对保密的,没有人知道是他和谁生的,甚至没有人敢确定这孩子是生的还是领的。知道一切真相的朔间零永远保持缄默,他这几天待在太阳晒不到的别墅里享受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提着自己慵懒的身子去洗尿布。

出道以后羽凤薰再也没有邀请过女孩子约会,他不仅在这点上收心了,也在父亲面前收心了,姑且接受了那套老生常谈的“不能一辈子吃青春饭”的理论,趁着假期过目了一遍父亲的跨国公司的业务,以防被艺能圈更新换代的洪流冲到岸上的时候、在茫茫沙滩慌不择路。

谁都有谁的活法。

阿多觉得自己的活法是在不用工作的日子里感受飒马的气息。

“阿多尼斯殿下,我去上班啦!”飒马在玄关提上鞋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神崎,便当,还有这个。”阿多将一把新的折叠伞塞给飒马。

是气质的灰调紫色,边缘一圈有线条华丽的十字架暗纹点缀,目测价格不菲。

飒马撑开比了比大小,看到伞的内侧的logo,扑哧笑出来:“这不是‘昂叠朵’和李什么树合作的限量款周边嘛?听说开售时都要靠抢的。”

“是……合作商送了我们每人一把作纪念。”阿多支支吾吾,"你的伞不见了,碰到下雨天,你又不让我开车去接你,所以……让它代我给你挡雨。”

“谢谢阿多尼斯殿下。"

“喜欢吗?”

“嗯,喜欢!”

“路上注意安全。”

“我去了!”

18.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电车穿行在朝阳下,转向一个弯路,两节车厢接轨的地带摇得厉害,飒马找到一个空闲的把手握住,勉强站稳。

“呐,说不定这周圭君就会跟我表白了!”

“佑酱看起来很有自信哦?”

“我的直觉没有错!”

“圭君像是那种花花公子的类型呢……”

是附近女子高中的学生的对话,女孩子们穿着菱格褶裙,笑得阳光明媚。

真好啊,飒马想。自己在全是男生的高中里没经历过恋爱什么的,至今也没有过经验。所幸有最好的朋友陪伴,不至于太孤独。嘛,其实也挺好的,没有任何抱怨和不满。也或许自己属于那种“不需要恋爱”型人类呢?阿多尼斯殿下是这样吗?

“才不是!圭君请我去海洋馆,海洋馆的心形海豚池是网上很有名的情侣许愿圣地,暗示到这一步,肯定是对我有想法啊!”

“虽然有点打击你,如果佑酱犯了缸中之脑的错误可就糟了?”

“诶——那是什么?w”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己去查Wiki啦!”

女孩子们谈笑了一路,尽管很想感受她们的青春活力,但飒马有着前偶像和未来偶像的双重自觉,戴着墨镜口罩避开她们的视线,其中一个女孩子临下车不小心踢到了飒马的小腿,连说了很多句大姐姐对不起。

飒马想起来忘记把长发掖进帽子里,导致他走进事务所之前都在思考要不要剪短头发。

今天的教学任务,是帮助学员们正式确定比赛个人技环节的内容。这个选拔赛贴近SS的量级,不过更注重对于组合中个人水平的考核,一些学员准备了独舞,一些学员准备了独唱,一些学员准备了漫才……最后这项让飒马抓狂得差点去求助高中班里的呆瓜二人组。

成加美执着于《CrimsonSoul》这首歌,时隔多年飒马不得不又让它萦绕于耳际。

「大切と决めた、この手で守って行くもの

不挠の覚悟を握ろう

拳に込めた誓は...何があっても振れない」

“神崎老师,整首歌改编成升一个八拍,您认为和谐吗?”

“如果你觉得鬼龙殿……先生这首歌太低不适合你,你完全可以重新选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我就要挑战它!”

“你为何这么倔强?又没有人逼你。”

“有。”

“谁?”

“我二叔。”

“……”

“所以我必须要完美呈现它。”

“听着,门同学,”飒马视线与他齐平“任何人都不可以影响你的选择,成绩永远要靠自己去争取,在演艺界,你必须做好心理建设去迎接‘当你转身,没人在背后守候’的境遇。”

少年也直视他。

像要灼烧他的瞳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败下阵来。

“当然,如果你坚定了一件事情并决意坚持下去,那么所有人,都会站在你的背后帮你,包括老师。”

“那么,老师能帮我联系到鬼龙先生吗?有些唱法方面的问题……”

撞完晚钟,落日随杳杳余声坠入苍山以西的江海,霞光撤进了浩荡空虚的幽冥。

“老爷,天黑了呢。”

待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19.

飒马开始尝试用笔记本电脑代替手写来完成教案,阿多也在学习水果机更高级的操作。

按下Ctrl+S,关掉显示屏。飒马抄起阿多的波子汽水灌了一口,咕嘟咽下,说,再对上休息日,去海洋馆吧?这个城市的我还没去过。

“嗯,我刚好在ins刷到那个心形池的照片。”

飒马又赶紧抿了一口汽水,差点没呛到:“我对海豚不感兴趣。”

“我可没说里面养了海豚。”阿多把飒马的脑袋按到自己肩膀上,放大了图片,“池底还有很多硬币,这对海豚的生长环境很不利。”

“不知道这样圈养它们,会给它们带来安全,还是危害。”

“每天定时吃饭,不会挨饿,我想它们是开心的。”

“自由高于一切。阿多尼斯殿下你啊……”

“嗯?”

“我有点不懂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懂你就好。”

“不公平。”

“每次都是我去买波子汽水,这才不公平。”

“下次我去。”

“别买葡萄味的,不好喝。”

“那你去!”

“好,我去。”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飒马又说起剪头发的主意。

阿多当然是持反对意见的,他说喜欢做爱时飒马散开头发的样子,尤其是骑乘位,飒马的长发随着起伏的节奏上下飘动,那样子别提多性感了,他恨不得撕开飒马的臀瓣,插进喉咙里,把人钉死在自己身上。

飒马打人挺疼的,一手刀下去,淤青三日不消,没人比阿多更多领教过。

飒马问:“我剪了,阿多尼斯殿下就不把我当朋友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胡说,神崎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永远不会背叛我?”

“不会。”

“也永远不会隐瞒我、欺骗我?”

“所以你撒谎?!”敬人咬碎了一口牙。

“老爷,正如你所见。”

“如果不是电视台转播了本县的夏季学生运动会,我看到了令妹的正脸!特写!我大概到死都会被蒙在鼓里。”

使尽全身力气,线绳被扯断,九九八十一颗檀香木佛珠四散飞开,滚落到躺满桐花的汉白玉台阶上,铺散在青铜佛像的裸足前。

“是什么一定要你离开我……们?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老爷,这是你教会我的。”

这红鬼总是有理,敬人辩不过,在最中间的跪垫坐下,不打算言语。他连日替兄长处理财务账单,缺乏睡眠,几欲晕厥,红郎掏出手帕替他拭去额角的虚汗,又说:“我离开你,你离开红月,红月离开神崎。都是我一时懦弱犯下的错,老爷要打要骂,悉听尊便,我就是来请罪的,向佛,向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世间根本无不负如来不负卿的两全法。”

红郎听着,一颗一颗捡起佛珠。

“要捡到猴年马月!”敬人无力再咄咄逼人,虚弱的语气中似乎携了哭腔。

“捡,总能捡完。老爷。”

20.

如果是别人在工作时间打来电话,飒马绝对会按掉不接继续上课。

但阿多不是别人。

“神崎,我知道现在给你电话会打扰你,但是听我说,”那边停顿了足足一秒,“莲巳前辈和鬼龙前辈就在门外。”

“阿多尼斯殿下今天工作结束这么早吗?……等一下?莲巳殿下?和?谁?”

“鬼龙前辈。”

“让他进屋,你把电话给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飒马把自己的电话给了身边开嗓的成加美,说:“五分钟,有什么问题,直接问。”

……

飒马想过无数次南方的夏日怎么样,是不是盖满龟背竹叶的小路曲径通幽,是不是抹香鲸会潜入清凉的水底受南海诸神庇佑,是不是青椰肉,能蘸着酱油下酒。

是不是拉住故人的脚步,让他一去不返,天地悠悠。

红郎说:“抱歉现在不能给你答案,等你结束了教师的工作,我们去南方开演唱会。”

自顾自离开,自顾自回来,又自顾自许诺将来。在这点上敬人气得冒火,他知道打是打不过的,但说教从不输人。飒马沏了一壶番茶,和阿多算着敬人推眼镜的次数慢慢品。

红郎就差下跪认错了,但在两个后辈面前总不能失了风度,直到敬人总结性陈词“既然来神崎家请罪了,我姑且暂时原谅你”,才说出那年被封印在心底的真相。

“事务所约我秘密谈话,红月不能再继续活动。”

“我不懂其中的资本运作,老爷家和神崎家,家大业大,都不好下手,所以从我开刀。”

“只有设计我主动离开,我们才能顺理成章解散。”

当主动背叛的定义更正为身不由己,就像将要击毁地球的小行星,改变了轨道,未伤家园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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