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险(1 / 2)

老师傅带小师傅下井,下一个没一个,下两个赔一双。明明已多年不在河边走,这回还是湿了鞋,梅自寒没想到多年以前初次出野外时听过的缺德笑话竟成真了。他在一片漆黑中醒来,脸磕在地上,后颈传来麻麻的痛,身上也格外冰凉。梅自寒还记得自己失去意识前栽进了雪坑里,而四周的环境却不像是坑底或崖下。地面是硬化过的,手边摸到的墙体也很厚实。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或许是十几分钟,又或者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永冻湖上何时有了这么一个建筑,他又为何会躺在这个房子里,梅自寒心下一片迷茫。

永冻湖夏季气温在零下五度到零度之间,他们外出的行装正是为适应这个气候而设计,但室内却冷得诡异,他不由得打了几个寒战。梅自寒摸了摸后颈的伤口,细长的血痂因触碰而略有刺痛。这个受伤的位置实在有些刁钻,但他的身上没有其他外伤,头也不疼,又不像是忘记了什么细节。梅自寒打开冲锋衣上的应急灯,扶着墙站起来环视四周。这是一个十平米见方的小空间,看不出来是做什么用的。一侧的墙体内嵌有一堵厚重的自动门,另一侧则是一扇普通的铁门。梅自寒在自动门边摸索了一番,没有找到从内部打开的方式,蛮力破解也不甚可行。他又摸去另一扇门,上手推了几下,又用肩膀顶着向前一撞,铁门倒是应声而开,一股浓烈柑橘的气味从打开的缝隙里翻涌而出,直扑向他的鼻尖。

邵嘉梁在地上躺了很久,久到他已经忘记了时间。只有后颈绵长而尖锐的疼痛仍在孜孜不倦地提醒着他还活着。时间的尽头照进来一束微弱的光,投射在他外套的反光条纹上。在邵嘉梁被拖进这暗无天日的冷库时,就早已被剥夺了反抗之力。他支撑着身体贴着墙仰卧静息,以尽可能减缓失温和失血,顶着一口气,等待不知何时能来的救援,不让丢他进来等死的人如愿。而今冷库的门被猝然推开,邵嘉梁眯着眼睛看向光源,来者却不是别人,他因失血而苍白的脸色竟又白了几分。一人做事一人当,是他自己行事不慎,最严重不过赔进自己的一条命。而此刻,他终于意识到还存在着更糟糕的结局。

止血带不在常规的单人野外装备之列,梅自寒翻了一遍口袋,也只找到一卷纱布。他从未参加过真实的野外救援,但看到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事的邵嘉梁,也知道当务之急是马上给人止血。梅自寒小心地扶起他的上半身,把纱布紧按在他的后颈。伤口细而长,似乎不太深,但压迫了好一会儿,血液流速也不见减缓。邵嘉梁四肢发麻,只得僵直身体任由梅自寒施救。他的喉头干涩无比,尝试了半晌,才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

“没有用的,”邵嘉梁声音嘶哑,“腺体被划破了,刀上可能掺了什么抗凝血药物,血怎么也止不住。”

邵嘉梁失踪了一夜,原来是被关在了这里。梅自寒有满腹的疑惑。是谁打的邵嘉梁,为什么有人要把他们关在这里,他们又该怎么出去。但看着枕在自己膝头痛苦异常的面孔,他知道此时不是追问的时机。邵嘉梁的嘴唇微微蠕动,梅自寒急忙侧耳过去。他听见邵嘉梁用气声很轻地说:“对不起”。

发现了这个能减少胸腔震动从而不牵扯伤口的说话方式,邵嘉梁接着往下说道:“是我连累了你。但是看到你来找我,我又真的很高兴。”

这样前后矛盾的话,不像是邵嘉梁平时会说的。梅自寒的心口没来由地一缩,突然间有一种强烈的有预感,他还将会听到更多意料之外的东西。果不其然,邵嘉梁又开口问道:“你知道十年前的腺体改造案吗?“

梅自寒当然知道,这是他读书时曾轰动一时的学术丑闻。那年朱庇特国立研究所的一个团队以基因治疗为名,招募了五名软骨发育不全患儿秘密进行腺体改造手术。对于alpha与omega而言,腺体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器官。它不仅是调控生长发育与第二性别分化的性腺,也是驾驶星舰、操控机甲的精神力来源,称之为军人的随身武器也不为过。因此不对腺体进行功能性改造,以规避贫困alpha与omega沦为人体武器的风险,是古斯塔夫医学界一直以来的共识。而后这个团队内不知为何发生内讧,被人公开检举到学术伦理委员会,这一项目便立即中止了。不过这已是近十年前的事,除了教学术规范课的老师,没有多少人还对它念念不忘。梅自寒看着邵嘉梁的后颈,汨汨鲜血已然浸透纱布,纱布之下的伤口走向竟和自己后颈的如出一辙。他想,他们受的可能根本就是同一种伤,只因有无腺体而产生区别。这或许不是什么抗凝血药物,而是某种对腺体具有特异性破坏的试剂。这里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邵嘉梁又为什么会没头没尾地提起这个案子?梅自寒想,难道是又有人想重启腺体改造研究?

邵嘉梁知道梅自寒会明白他的意思。然而形势并不如梅自寒想象的那样乐观。腺体改造试验已然重启了,他们如今就身处于实验室的一个尚未启用的冷库。学术伦理只是画在地上的一条线,对于不相信它的人来说只要迈开腿就能跨过去,防君子不防小人。十年过去了,当年腺体改造案的主导者早已刑满释放。他本以为即将面对的是注定蹉跎的后半生,没想到上天给了他第二次机会,有人找到了他,表示愿助他实现未竟的梦想。与十年前遮遮掩掩的秘密实验不同,在无人的禁区内平地而起的实验室仿若世外桃源。研究所需的材料、仪器,乃至于最稀缺的资源——适合被改造的人,都按他的需求源源不断地运送进来。作为回报,为这位慷慨又神秘的资助者做些趁手的小武器,也是他分内之事。

梅自寒越听,就越发心惊。这种程度的支持,早已超出了单纯的财力可达的范围,放眼全星系也没有几个人能办得到。这势必也有极高的保密程度,不会轻易被人发现。而邵嘉梁是如何知道这么多细节,还一个人单枪匹马地陷在这里?讲完了实验室的概况,邵嘉梁长出了一口气。他知道梅自寒仍有疑惑,但关于信息的来源,他似乎不该多说。思考良久,他才复又开口:“是我骗了你们,这个季节,信天翁早已迁徙到冰湖湾了。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实验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下个月就是立法选举,我们最初以为已经收集到了伯尔纳涉嫌职务侵占的证据,但是后来追查下去,又发现被侵吞的资产有一部分确实流向一桩大宗医疗器械采购。我本来也没有报太大希望。一个不知是否真的存在的实验室建在这么大的永冻湖里,就像水滴进海里,不是靠我一个人能搜遍的。可没想到就是让我找到了,还被他们发现了。“邵嘉梁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我爸低估了我的冒进,他现在应该很后悔,让我听到了这么多不该知道的事。“

伯尔纳?梅自寒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新自由党党魁本·伯尔纳。”邵嘉梁补充,“不过他也没有这么大能耐自己谋划资助非法研究,多半是又当了他金主的白手套。”

是的了,梅自寒回想起来。立法选举在即,他每次去研究所的餐厅吃饭,总是会被塞了一手的传单,餐厅外墙上也贴满层层叠叠的竞选海报。虽然他不太留意传单上的内容,毕竟他没有选票,但即便如此,听过了同事们在餐桌上和茶水间里的若干场争论,他如今也算对朱庇特政局略知一二。作为来年大选的前哨战,这一年的立法选战尚未打响,便已硝烟弥漫。根据今年初的民调结果,现任总统的执政满意度已跌破5%,他也因此在前段时间宣布放弃连任。因而本届选举的多数席位大概率会在由伯尔纳带领的新自由党,与奥斯敏的绿党这两大在野党之间决出。前者由朱庇特星历史最悠久的自由民主党分裂而来,主张回归社会传统价值,加强各种罪行的刑罚。其党魁伯尔纳曾数次显露出亲萨图尔努斯的立场,坊间亦有传闻,新自由党多年来一直得到萨图尔努斯财政支持。而后者则诞生于十余年前,自古斯塔夫星系能源变革后,一跃成为朱庇特政坛蹿升势头最强劲的一颗新星。现任党魁维克多·奥斯敏出身精英阶层,毕业于朱庇特政治家的摇篮,朱庇特星际政法学院。绿党的选民大多来自于朱庇特星的中大型城市,冰湖城这样高校云集的大学城亦是其坚实的票仓。

在百年前的古斯塔夫星系内战里,朱庇特是唯一独善其身的中间国。如果确如邵嘉梁所言,萨图尔努斯的手已经伸进永冻湖,这被朱庇特人日日挂在嘴边的独立性已然是摇摇欲坠。参政议政是朱庇特人的传统,但即便这样,梅自寒也觉得邵嘉梁不至于狂热至此,为了情报以身犯险。即便体格强健过人,邵嘉梁也不过是一个未经训练的普通民众。如果真的发生不可挽回的后果,他的家人该怎么办?自从成为父亲后,梅自寒再也无法想象这样的事。责备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他还是没忍心说出口。邵嘉梁叹了口气,该说不该说的已经说了这样多,再多说一些也无妨。与其他人相比,他确实更有非来不可的理由。“你记不记得我在大楼门口贴过的绿底海报?”邵嘉梁直直地看向梅自寒,“看来我们长得确实不太像,他要是听到这话又该伤心了。我从前没有和你说过,维克多是我父亲。”

“我不是想有意隐瞒。寒哥,对不起。”他轻轻地说,“邵嘉梁是真名,是我的母亲姓邵,他们在我很小时候就分开了。当年法学院的才子佳人,一毕业就踏入这段短命的婚姻。不过他们最后是和平分手,我一直和我妈生活,但是每一年的假期,我都会和我爸一起过。他是我的第一个滑雪教练,潜水教练,也是滑翔伞教练。“

“他们都很爱我,所以更让我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能为了我继续生活在一起,我为什么不能像别的孩子一样同时拥有爸爸和妈妈。后来有一天,我好像就突然明白了。在爱我之前,他们首先有自己的人生。在离婚之后,我妈有过两任严肃交往的男友,我爸后来又结过一次婚,不过也离了。我是他们相爱过的证明,不该成为他们追求余生幸福的障碍。如果他们为了我无止尽地牺牲,这总有一天会耗尽我们的感情。“

似是想起了童年的过往,邵嘉梁的脸上浮现出清浅的笑意,后颈腐蚀般的剧痛也倏忽间远去。空气中的柑橘香愈发浓烈了,仿佛是开到荼蘼的花朵,非得在从枝头坠落前散尽最后一缕香气。梅自寒的心中有一种极其糟糕的预感,他眨眨眼,眼眶间竟有些湿了。深呼了一口气,他问邵嘉梁:“是橘子的味道吗?“

“对不起,腺体完全失控了。”这是邵嘉梁今晚第三次说对不起,“原来你也闻得到。我的信息素是香橼,但是我妈妈也总说我像橘子。有些时候,你们真的很像。”

自从雪地车被击中引爆,邵嘉梁就已知道自己或许回不去了。命运在他的头顶悬起倒计时,之后的每分每秒都是靠他勉力支撑而来。或许是上天听见了他心底的愿望,让他在最后的时刻里能与最喜欢的人相伴。即便这使他花掉了脱困的所有运气,他也并不感到懊悔。“寒哥,你知道吗,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冰湖城。”邵嘉梁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如果错过此刻,就将是永远的错过,“冰湖城实在太冷了,总是看不到太阳,从来这里的第一个冬天我就后悔了。但是这一年里我又突然觉得很庆幸,如果没有来这里,我怎么会遇到你呢。”

他原以为自己还会有机会,但现在没有了。邵嘉梁还记得那个从萨图尔努斯来的alpha,长相凶恶,与梅时雨没有半点相像,独断专行,不是梅自寒的良配。可梅自寒似乎仍然爱着他。邵嘉梁想,至少那个人还愿意为了他们父女留在朱庇特星,或许也还没有那么糟糕。然而就在临行前,他去了一趟父亲的住处,无意间碰倒了一份线人从为实验室供应人体样本的运输机里采集到的信息素残余,那个气味与数月前在梅自寒家中闻到的极其相似。邵嘉梁发现那个萨图尔努斯人的秘密。如果他自始至终只是为秘密研究而来,他对梅自寒到底还剩几份真心?邵嘉梁的意识逐渐模糊了,黑甜的深渊正驱赶着他的魂魄,催促他跃入无边悬崖。与虚空中的的对手缠斗许久,邵嘉梁最终一败涂地,他只能赌一把,赌那人对梅自寒终究有些舍不得,祈祷着那人能来得再快一些。邵嘉梁支撑着沉重的眼皮,用完最后一丝气力说道:“寒哥,再等一等,他一定会来救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在孩子出生前,梅自寒曾立过一份遗嘱。如果他在生产时发生意外,远在马尔斯星的父母就会收到它。遗嘱里交代了他身后的财产分配,和在婴儿存活情况下孩子的监护权归属。后来孩子平安降生,再后来褚屿也来了,梅自寒就无暇再顾及这份遗嘱,也未曾改动过它,但它如今仍然有效。邵嘉梁的身体沉沉地靠在梅自寒的腿上,被压迫的肢体因寒冷产生的刺痛正悄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膨胀感。他仍尝试叫着邵嘉梁的名字,但对方再无回应。四周太安静了,梅自寒甚至能听到自己呼吸时肺部的摩擦声。他的大脑里很空,隐约听见遥远处有爆炸声,但他又觉得这更有可能是自己的幻觉。

可能真的要葬身此处了,梅自寒恍惚地想着。此刻的情形,仿佛是六个月前做过的最坏的预想迟来的重现。有当时的遗嘱在,爸妈仍可以顺利地拿到他的大部分存款和投资。即使他人不在了,留下的东西至少还能替他尽孝一二。而关于孩子的抚养权,褚屿既已知晓,他便无法再全权处置了。但这样或许更好,梅自寒想,褚屿会为照看梅时雨而一连几个月与自己挤在一个狭小屋檐下,甚至不得不与自己同床共枕,也没有怨言,他是一个好父亲。邵嘉梁说得对,即便夫妻间从未有过感情,父亲对孩子的爱也仍可以是天然而真诚的,褚屿就从没因为生下她的是个普通beta而苛待过孩子。将来跟着褚屿,她会享受到自己永远无法提供的生活。他们父女间又相处得那么好,梅时雨年纪还小,她很快就会忘了爸爸,等褚屿给她起了新的名字,她甚至不会知道这个年幼时的曾用名。离开了自己,这个星球似乎会运转得更好,梅自寒心中却丝毫不觉释然。如果自己死了,褚屿会难过吗?梅自寒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大概完全混乱了,他今年都几岁了,心思竟还如十六岁怀春少男般天真荒唐。但他仍是止不住去想象褚屿得知自己死讯的反应。他也会哭吗?梅自寒猜不到褚屿的心思,但他知道,他现在很难过。

爆炸似乎更近了。这一回不仅能听见响动,梅自寒甚至感觉到地面下的冰盖也为之一颤。邵嘉梁之前说,他在雪地车被引爆前给他父亲发出过求救信号。然而科考队这一路经由水路陆路来到这里,在路途上要花费多长时间,梅自寒心中了然。从时间上推算,一而再再而三的爆炸更像是实验室撤离前紧急销毁罪证。若真如此,发现据点的邵嘉梁和自己势必也是计划销毁的一部分。果不其然,剧烈的轰鸣自冷库外门而来,爆炸的气流冲开虚掩的铁门,极其刺眼的光线令黑暗的室内刹那间亮如白昼。梅自寒只觉眼前仿佛失明般眩晕,耳膜充血,身侧的墙体也朝他的头顶倒来。他的四周人声鼎沸,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在大喊着他的名字,熟悉到像是来自上辈子的声音。人在临死前会看到最想看到的东西,梅自寒想,虽然没看到,但是还是让他听到了,这也能算死而无憾吧。来不及再思索什么,暖融融的梦境向他张开双臂,轻轻地吞噬了他。

---

吴祯觉得奥斯敏先生真是疯了,这么要紧的事,怎么会全然交托给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陌生alpha。受雇于奥斯敏先生的这些年,除了平时在办公室外执勤,外出时随行保护,他还从没有接受过这样紧急的任务。像他这样的保镖,每个竞选者身边都有好几个,只是奥斯敏先生身边的安保队伍规模大些,适应各地形气候的飞行器和潜水器配备得更齐全些罢了。下个月的立法选举是场恶战,大家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但水面之上迄今为止仍是一派风平浪静,直到今天凌晨,他们才知道水面下的暗流涌动。定是伯尔纳那卑鄙小人,对奥斯敏先生下手不成,就绑架了小奥思敏先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还把人绑到与世隔绝的永冻湖上。人质营救计划复杂危险,作为普通保镖,吴祯一向只听令行事。但也得看发号施令的是谁。吴祯还正在驾驶舱里做起飞前准备,奥斯敏就带了个人上来,向众人宣布此次行动所有人员皆听从褚将军调遣。

朱庇特星上哪来的这个出门不戴屏蔽贴的将军?海潮般的信息素里仿佛有万钧之力,压得吴祯在副机长座位上动弹不得。对方似乎不愿与他废话,等武器与燃料装填完毕,就立即下令出发。

飞越冰湖湾,再往里走便是永冻湖的核心区域,飞行员口中的死亡禁区。他们的运气不太好,肆虐半日的风雪仍未消退。雷达图上布满雪花一般的噪点,眼前白茫茫一片,雪块高速拍打在舷窗上,吴祯觉得它似乎下一秒就要碎了。他们现在甚至连方向都无法辨认,此前为了抢时间,飞行器一直以临界速度飞行。如果以这个速度撞击地面,大于八倍自身重力的冲击会让飞行器粉身碎骨,不存在任何生还可能。吴祯心中大惊,立即就要紧急降速。他的手还没触碰到按钮,身侧的人又看向他,熟悉的压力再次笼罩在他肩上。那个人问他:“精神力接口在哪里?”

距离上一次星际战争已有百年,但朱庇特的航空飞行器制造仍沿用战时标准,即便是民用飞行器,也必须装载备用精神力接口。飞行员将自己的腺体接入飞行器,将精神力融入飞行器驾驶系统,飞行器就变成飞行员一副巨大的外接躯体。由飞行器探测到的信息可以无延迟汇入人脑,在精神力控制下,飞行器也能完成一些本不可能实现的精细操作。吴祯原以为他才是对这架飞行器最了解的人。他是一个低分化等级的普通alpha,短暂的行伍生涯没让他见识到的,竟在今日亲眼看到了。精神力驾驶不仅需要飞行员拥有很高的精神力纯度,以突破基本的亲和性壁垒,更需要长年累月严苛的专注度训练,才能与驾驶系统真正无缝融合。能用精神力驱动随便一架未知的民用飞行器,不要说在朱庇特星,在萨图尔努斯都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在吴祯愣神之间,驾驶舱前方的视野开始逐渐清晰起来,雷达也恢复工作,他们穿过了风暴区域。他赶紧查看了一下地图,他们的位置和小奥思敏先生最后一次发送的坐标已经非常接近。

在吴祯的认知里,所谓人质营救,以秘密潜入解救为上,谈判交易为中,与绑匪正面冲突为下。但是褚将军似乎不是这样想的,吴祯不敢说,也不敢问。天气刚刚放晴,降低飞行高度后,下方几栋隐藏在雪地中的白色建筑已肉眼可辨。建筑物边停机坪上的两架飞行器趁着风暴褪去,正打算马上起飞。褚屿让吴祯瞄定目标,炸弹投落,靠近两架飞行器一侧的跑道应声炸毁。自己都还没降落,先把跑道炸了,那他们该怎么下去?吴祯倒吸一口气,复又安下心来。现在这飞行器可是用精神力驾驶的,吴祯得意洋洋地想着,怎么能用常理判断呢。

极地飞行器稳稳地降落在尚且完好的另一半跑道末端,接下来便该赶紧确认小奥思敏先生的位置。吴祯看了眼面前的褚将军,他似乎早就知道人质关在哪里,只让一队人去控制那两架来不及起飞的飞行器,一队人包围实验室,带着剩下的人和他刚从货舱里卸下来的一车装备匆匆赶往东侧最远处的厂房。眼看着褚将军指挥人从车上往厂房门口搬了几箱东西,简单组装一番,又让所有人撤到两百米外,吴祯这才意识到,他是想直接炸开这个建筑。这怎么可以?吴祯真实地大惊失色,刚刚建立起的一点仰慕之情烟消云散。炸药爆炸范围有多大,小奥思敏先生人又在哪里?如果他就在门后呢?他们是来解救小奥斯敏先生,而不是带回他的遗体。听到背后传来的惊叫,褚屿回头瞪了那人一眼,让他闭嘴,然后按下手上的引爆器。

褚屿哪管邵嘉梁的死活。他一早收到邵嘉梁和梅自寒先后失踪的消息,就立刻去向奥斯敏借兵。事关他唯一的亲儿子,奥斯敏无论如何也只能选择无条件相信他。不用吴祯替他看地图,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的位置。早在梅自寒出发前,他就在梅自寒身边放了一枚定位针。定位针浸泡在他自己的信息素提取液里,在信息素挥发干净前,他都能感知到。梅自寒是个假正经,褚屿一向知道,他是没法厚着脸皮在远洋船这种半公共的空间里用信息素的。而他们一别大半月,梅自寒怎么能不想老公呢?褚屿万分笃定。他没给梅自寒留过什么别的信物,这管信息素提取液是唯一的念想,梅自寒如果没把它放在口袋里,那就是塞进内衣里了。而此刻,梅自寒已近在咫尺,褚屿甚至能精确地感受到他在厂房的哪一个角落。至于邵嘉梁,他没在意。厂房的大门极为坚固,他所使用的剂量也只能摧毁两扇门之间的连接处。邵嘉梁若真在附近,最多也就是被炸伤,反正死不了。

褚将军果真不一般。候在厂房外的人员麻利地把地上的邵嘉梁抬上担架,转移回极地飞行器。飞行器上的随队医生查看了他的身体状况,只觉得很不乐观。失温和其他外伤都还在其次,要紧的是后颈的那处伤口,医生无法判断腺体是否已经完全坏死。而褚将军怀里抱着的那位没有太大问题,只是轻度失温,在温暖的治疗舱里待一段时间,吸入加温氧气就能恢复。奥斯敏那里收到了他们的信息,前来接应的人也在赶来路上。邵嘉梁的情况却不适合再拖下去。既然梅自寒这么想当这个好人,那就替他把好人做到底。褚屿想。事不宜迟,极地飞行器刚落地不满一小时,又搭载着两个伤员,踏上返程的路。

梅自寒醒来的时候,是在冰湖湾医院。身上的衣服干燥温暖,后颈的伤口也已经包扎过,只是闭上眼睛时,视网膜上仍残留着不规则的光斑。冰湖湾医院是个小型医院,没有收治危重病人的能力。褚屿把梅自寒留在这里,换了另一架音速飞行器,把邵嘉梁送回冰湖城。梅自寒已经醒了,就没有必要一直待在这破病房里。褚屿的私人小飞行器还挂在极地飞行器上。留在冰湖湾陪护的保镖都不认识这个刚醒来的beta,但是显而易见的,这是褚将军的人。别的可以没有,眼力见不能没有。医生刚允许病人离开,他们便紧赶慢赶地把人送回褚将军的卧室。

直到被一路推进褚屿的飞行器里,梅自寒都还有点懵。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在冰湖湾,送他回来的人扶他在床上躺下后便匆匆离开,似乎什么也不打算和他说。好在没一会儿,褚屿就回来了,梅自寒从床上爬起来给他打开卧室的门。褚屿看上去风尘仆仆,见梅自寒在房里等他,也不意外,仍是自顾自地脱下外套,换上室内的衣服。梅自寒看着面前的人打开熟悉衣柜门,反而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在冰湖湾,褚屿也在冰湖湾,那梅时雨呢?梅自寒脱口而出:“孩子在哪?”

“你还记得自己有个孩子呢?”褚屿冷笑,“梅自寒,你大半夜跑出去救人逞英雄的时候,有想过你女儿吗?”

“邵嘉梁失踪之后,冰湖城研究所里难道没有应对突发情况的操作手册,需要靠你们两个人偷偷地跑出去找?邵嘉梁那样的人能碰到的危险,沿着他的路再走一遍,你就这么有信心能全身而退?你走了一个月,小西瓜每天一醒来就哭着要找爸爸。你要是死在永冻湖,要让她怎么办,让我以后怎么和她解释?”

原来是这样的吗?梅自寒心中天塌地陷。他已经离开了这么久,梅时雨还是没有忘记他。他的头越点越低,被骂得像只鹌鹑。世界上怎么会有他这样的爸爸?都已经当了爸爸,还是这么行事冲动,差点就要遭遇不测,让小宝贝伤心。

“今天的事,必须得给你个教训。”梅自寒听到褚屿冷冷地说,“把衣服脱了,去床上躺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梅自寒还穿着治疗舱的病号服,埋着头一枚接着一枚解开自己的衣扣。胸前的肌肤接触到冰凉的空气,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有点不对。他抬起头看向褚屿,是什么教训,还得脱了衣服躺到床上?褚屿没打算给他反应过来的机会。梅自寒的指尖还搭在纽扣上,就被衣衫不整地推倒在被子里。褚屿也欺身压上来,熟悉的海潮气息覆上梅自寒的脸颊。

从一进入这个房间,褚屿就捕捉到了空气中那个恼人的气味。梅自寒早已换下了被雪打湿的羽绒衣,还在治疗舱里清洁过身体,但发丝间仍残存着柑橘的气味,越靠近就越明显。这不由得让褚屿回想起他炸开冰库门时看到的场面。断壁残垣之下,满室橘子味扑鼻,梅自寒和邵嘉梁紧紧相拥着晕倒在一处,仿佛一对穷途末路的亡命鸳鸯。还以为在拍什么悲情电影呢?褚屿愤恨地想。寻人时烧心般的焦灼已被他忘在脑后,为劝诫梅自寒而佯装的恼意倒是全成了真。褚屿粗暴地咬上梅自寒的唇,齿关相撞间,梅自寒的眼前仿佛看到了金星。他的一双手也不客气地一路向下,揉捏过梅自寒胸前腰侧的软肉,然后撕开将脱未脱的上衣,将长裤和内裤一并扯下。

梅自寒这回不可能猜不到褚屿想做什么了。但他没有挣扎,任由褚屿将他剥得一丝不挂。脱下的衣裤被丢在床下,他的身体也被禁锢在床榻与褚屿之间。这一回是他犯了错,褚屿要怎么惩罚他,都是他应得的。褚屿的身上仍旧衣装妥帖,梅自寒支起上半身,识趣地替他解开裤子。手还未触碰到衣料,却被他毫不留情地拍开。“躺回去,”褚屿居高临下地说,“让你乱动了吗?看清楚了,现在是我操你。”

褚屿其实心里清楚,自己就是在无理取闹。看邵嘉梁那副奄奄一息的样子,不要说能不能保住腺体,这回能捡回一条命都已经是万幸。况且他看得出来,梅自寒对那人的心思似乎毫无察觉。然而自己的beta被外面的野alpha盯上的滋味,仍然让他本能地怒火中烧。他原以为梅自寒是一块只被他一人见识过的璞玉。谁都不会料想得到,在无趣的衣装之下,包裹的竟是这么一副甜美柔软的身体,又会叫又会夹,勾得人想把所有都射给他。他们第一次上床的时候,梅自寒可不是现在这样。腰还僵硬得很,腿也不懂得打开。如今的一切都是他费心调教的结果,没想到果实成熟时香气竟引来其他alpha觊觎。作为同类,褚屿太明白alpha大多都是些什么德行。一群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看见漂亮的雌兽就想占为己有,没几天玩腻了便扬长而去,寻找下一个目标。褚屿心中警铃大作,梅自寒于情爱之事上属实不太聪明,不然当年也不会被他三言两语就哄上了床。这是他第一回体会到beta的可恨,无论他怎么做,都无法标记梅自寒,将他完完全全地占为己有。那就只能让他不停地怀孕,褚屿想,让自己的孩子永远地占着他的身体,旁人见到他高耸的肚子,就知道这个beta已经被alpha内射过了。这样他们就会有很多孩子,有男孩有女孩,有alpha有beta,无论是什么性别都很好,只要是从梅自寒肚子里出来的他都喜欢。但是梅自寒本人可能不会答应。褚屿甩甩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在那幢不见天日的城堡里的童年记忆再次笼罩在他心头。遗传的力量竟会这么强大,这明明是他最厌恶的人,但他却无端产生了和二十年前的那人极其相似的想法。往事绝不可能重演,褚屿确信,他绝不会步那人后尘。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他将会永远失去梅自寒。

但是现在又不在易感期,就算射进去了也没什么关系。褚屿心下松了一口气,终于愿意放过梅自寒的唇舌,一面吻过他的侧颈与锁骨,一面解开自己的裤子,复又轻轻咬上他左侧的乳粒。褚屿想这样做很久了。从他来冰湖城的第一夜,看见梅自寒给孩子喂奶的时候他就硬了。后来不知怎么的,梅自寒突然就再不哺乳,时隔数月,他的胸脯也已不复往日鼓胀。不过没关系,褚屿将他的乳肉围拢,还是能在手中捏出绵软的一团。梅自寒被亲得大脑缺氧,刚没呼吸两口新鲜空气,又因胸口的刺激咬住了下唇。他给梅时雨喂过两个月奶,早已把自己的乳房当作孩子的粮仓。可哪有孩子是这样吃奶的?一双手在他的双乳间抚弄揉搓,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擦过他的乳尖,仿佛对它的形态构造万分好奇。光是用手摸过自然是不够的,灵巧的舌尖绕着乳晕打转,又含住花瓣中心的花蕊,试图戳刺探入乳孔深处。梅自寒的胸前又痒又麻,他察觉到自己竟被玩出了感觉,下半身的反应令他难堪不已,双腿不自觉地磨蹭着床单。只不过是轻轻挑逗,就激起水面阵阵涟漪,梅自寒的身体怎么会总是这么敏感。褚屿欣赏了一会儿身下人淫靡的神情,尤嫌不足,双手揉着他的双乳,将脸埋在其中,模仿着孩子的样子吮吸上去。

这一吸不要紧,梅自寒当即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般大声惊叫出来,一瞬间爆发的力量把褚屿也推得向后挪了几分。他这是要干什么?梅自寒不可置信地看向褚屿,内心羞愤交加。哺乳是他与小宝贝之间曾经拥有过的亲密链接,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但现在却被褚屿以最色情的方式不由分说地横插一脚,他从前都不知道褚屿还好这口。梅自寒毕竟是男人,一直以来他并未真正把这当作自己的性器官。褚屿不知道他心中的弯弯绕绕,只是遗憾地看着梅自寒的胸口。就算变大了这么多也是不行,他想,现在是真的不出奶了。他又一次为自己当年的仓促离去而追悔莫及。如果当时一直把梅自寒留在自己身边,不用等孩子生下来,胸前这两团乳肉早就被他玩熟了,孩子哪还需要喝奶粉?他甚至已经开始想象那些场景,梅自寒挺着大肚子,乖乖地为他捧着胸前两团柔软的小球,他就把性器从乳缝里插进去,然后射在那张漂亮的小脸上。那场面必然是靡乱香艳到无以复加,连最淫荡的春梦都不敢这么编。

不过这个小beta现在看上去好像生气了。梅自寒护着胸口,把自己蜷成一团缩在床头,警惕地盯着面前的人。但他全身赤裸,护住了上面就暴露了下面的样子实在缺乏威慑力,双眸泫然欲泣,甚至看上去更好欺负了。褚屿自然不愿意放过欺负人的机会,抓着脚踝把他扯回床上,分开紧闭的膝盖,双腿间的性器正颤颤巍巍地抬着头。还以为他在藏什么呢?褚屿揉捏着手中半硬不软的东西。明明已经坦诚相见过无数次,褚屿还是低估了梅自寒在床上的羞耻心。脸上挂着一副同归于尽的表情,下面却湿得一塌糊涂。要是给他舔射了,小兔子该不会吓死吧?褚屿这么想着,便将身下人的性器含入口中。

这一回褚屿做了充分的准备,绝不会让猎物再次逃脱。梅自寒弯折着双腿,膝盖被牢牢地按在身体两侧,下半身因此被打开到最大程度,迎接褚屿的侵犯。可这也算是侵犯吗?他的脑袋晕晕乎乎,下半身被迫进入了一个温暖潮湿的所在,这不是手或是其他东西能带来的触感。褚屿小心地收着牙齿,仔细地舔湿梅自寒的每一处部位,模仿着性交的动作继续向下深入。梅自寒彻底地没了抵抗,看着在自己胯间耸动的脑袋,既想推开它,又期盼它更深地含下去。两股相反的冲动逼得他出了一层薄汗,仰着头不住地喘着粗气,不知是热的,还是急的。褚屿抬着眼睛看着梅自寒的表情,久未纾解过的身体本就敏感些,刚给梅自寒做了两下深喉,他就涨红着脸,着急的像是要哭了。这个小处男,该不会不仅没用过后面,连前面都没用过吧?褚屿想,那他全身上下都是我的了。褚屿的心中有些得意,手指揉捏着未被照顾到的囊袋,粗糙的舌面重重地碾过敏感的马眼,没一会儿,梅自寒的眼神便失了焦,双唇间逸散出难以自控的呻吟,生平第一次交代在别人的嘴里。

高潮过后的四肢绵软无力,理智似乎也随着精液射光了。褚屿再次俯身压上来,不怀好意地盯着梅自寒吞咽下去。看着褚屿上下颤动的喉结,梅自寒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局促而惊惶地缩紧了身体。梅自寒的反应正中褚屿下怀。才被口过就吓成这样,等下岂不是想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褚屿托着梅自寒的小腿,让他自己抱好,娇嫩的后穴便以一个羞耻的姿势暴露在空气中。“刚才舒服吗?”褚屿问,“现在轮到我了。”

床头的抽屉里有润滑剂,褚屿熟门熟路地拿了一瓶出来,解了自己的裤子,把润滑倒在手心。梅自寒就像一颗香甜的糖果,褚屿一早就隔着包装到闻到香味了,可真到了拆开包装吞吃入腹的那天,仍是令他格外兴奋,一秒都不愿再多等待。分开浑圆的臀瓣,沾过润滑剂的手指一刻不停地直入穴心。许久未被插入的穴道一时间承受不住太大的刺激,下意识地绞紧,夹得褚屿动弹不得。他不悦地皱起眉,手掌扇过,身下的雪白臀肉上便留下他的指印:“夹这么紧做什么?孩子都生过了,还当自己是处男呢?”

梅自寒仍旧乖顺地抱着自己的膝弯,高潮时的生理性眼泪已被卧室里的冷气风干,吹得他眼眶酸涩,心中也酸胀不已。在褚屿之前,他的情感经历少得可怜。往好了说是他洁身自好,往难听点说,是他的身上缺乏性吸引力。对于这一点,他自己一向明白。在基地时成为褚屿的性伴侣实属偶然,他如今也终于明白了原因。原来褚屿喜欢的是他当时干净青涩的身体。可现在又能怎么办呢?梅自寒悲哀地想着。虽然已经给孩子断奶了很久,他的乳房却始终回不到原来的形态。生产使他的盆骨发生变化,他的胯变得更宽,脂肪也往腰臀堆积,有些怀孕前的旧裤子他甚至穿不下了。褚屿现在都看到了,恐怕会很失望吧。他是一个会在飞行器里备着润滑剂的人,想必自己早已不是他的第一个性伴侣,而今天过后,褚屿大概很快就会去寻找下一个了。梅自寒觉得自己的心也沉进了冰湖湾,指甲嵌入膝弯的肌肤中,双腿却麻木得无知无觉。褚屿刚才会为自己服务那么久,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吗。他想,他总不该在这时候临阵脱逃,不该这样不识好歹。

到底是一副食髓知味的身体。梅自寒的后穴刚适应了两根手指,褚屿就立即往里又加了一根。张开的手指扩张着穴口,穴道内已然润滑充分,供他畅行无阻,指尖在其中一路探寻到了某个熟悉的坚硬突起。那里仿佛是梅自寒身体里的色情开关,一经按揉,就引得人难耐地呻吟出来,柔嫩的穴肉争先恐后地贴上他的手指,热情地邀请他继续向内深入。褚屿又起了作弄的心思,他贴近梅自寒的耳朵,语气恶劣地说:“都已经是当爸爸的人了,还夹得这么骚。是生了一个还不够,迫不及待想怀第二个了?”

梅自寒想说他没有,褚屿就撤出手指,将胯下硬到发疼的东西送了进去,把他的申辩全堵回了嘴里。褚屿从前没操过男beta,更没操过生过孩子的男beta.而这个体验甚至比想象中还要更好。他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一池温泉,湿滑的穴道包裹住他的性器,丰腴软嫩的臀肉承受着他一下又一下的撞击。这副身体已经完全成熟了,每次出入间都带出淋漓水光,比熟透了的蜜桃还丰满多汁。看着身下人一脸春情,只顾着随他抽插的动作呻吟喘息,连一个完整的词都说不出的样子,褚屿突然就原谅了那个还在医院里躺着的倒霉橘子。让他多看两眼又能怎样呢?褚屿想,这样意乱情迷的性感模样,那个人永远都没可能见到了。就算再来几个alpha也没有什么要紧,褚屿再次重拾他那没有来由的自信。反正只有他,才是唯一拥有梅自寒一辈子的人。

已经射过一次,耐力本该有所提升。但被褚屿反复顶弄敏感点,梅自寒只觉得交合处的快感不断攀升,神智又要飞向云端。可是每当梅自寒感觉自己要到了,临近高潮的信号被褚屿捕捉,他就会放慢动作,让身下人平缓地挨过临界期;待到这一阵射精冲动褪去,褚屿便又挺身送入下一轮狂风骤雨般的抽插。如此反复几次,梅自寒感觉自己像是被抛到半空中,夹在一个不上不下的境地。后穴被来回填入塞满,被操到高高翘起却不被允许射精的性器硬得难受。梅自寒的呻吟里逐渐染上哭腔,他感觉自己前后两边都要被弄坏了。褚屿没有理会梅自寒的哀求,只是温声安慰他再等一等就马上放他一起射。直到梅自寒全身汗湿,将要委屈地崩溃大哭前,褚屿才意犹未尽地见好就收。怀里的人已被玩弄得近乎虚脱,挨不住几记深顶,就呜咽着在他的手里缴械投降。后穴因高潮而无规律地收缩,褚屿又向内操弄几下,也抵在生殖腔口射进梅自寒身体深处。

刚刚承受过性爱洗礼的身体比往日还要更加漂亮。褚屿揽过梅自寒,吻掉他脸上的泪痕,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怀中的伴侣。他知道beta一向耐操,当年承受过他的易感期也没被弄坏。长了这样一副潜力无限的身体,梅自寒怎么就会把自己藏了这么久?褚屿觉得实在难以理解。如果他们早几年遇见,他必然一早就会给梅自寒开了苞。不过现在也还不算太晚。梅自寒平日里胆大到敢于孤身营救,唯独在床上莫名地保守怯懦。不过是用了些控制射精的手段,就被吓得梨花带雨。可他到底天赋异禀,就算拒不配合,仍是能被操到延迟高潮,注定该享受世间最极致的性爱体验。褚屿心满意足地欣赏着怀中人迷茫的神色,梅自寒还未从高潮的余韵中回过神来。失而复得的宝贝既已回到他的身边,他们还有很多机会继续慢慢探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梅自寒感觉自己像一条刚从海里打捞上来的鱼,从里到外都湿透了。全身皮肤湿漉漉的,两腿间混杂的体液黏黏腻腻,海潮的气息也悠悠地围绕在他身侧。他觉得现在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从尾椎到头顶仍旧酥酥麻麻的,有点难受,又有点舒服。一定是因为太久没有性生活了,梅自寒想。潮水般灭顶的快感,身体剧烈的反应,竟让他感到有些陌生。但是人倒是不陌生的。梅自寒贴在褚屿的怀里,感受到褚屿的鼻息拂过自己的额头。他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又一次陷在一段未被定义的关系里。仿佛是背着行囊一路跋涉,却发现前方的目的地就是出发的原点。不过既是重蹈覆辙,他也该学着聪明点,梅自寒想。人生的痛苦大多源于求而不得,如果他不抱任何期望,就不会有任何东西能伤害到他。经历过被困永冻湖的生死之境,梅自寒觉得自己早该看得开些。褚屿从自己这里拿到了想要的,自己也并非没有获得快乐。即便快乐是短暂的,他只能拥有此刻,明天醒来后又将一无所有,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再糟糕也不过如此了。每个人都只能活一回,除了生死之外,没有什么别的天大的事。

梅自寒又迷迷瞪瞪地躺了一会儿,像个被玩坏了的布娃娃,任由褚屿又亲又揉,被抚摸得差点睡着,才听见褚屿说带他去浴室里洗澡。他含糊地应了一句,就感觉到褚屿放开他下了床,不久便被抱进温暖的水流中。褚屿没有再弄他,毕竟他实在太疲惫了。前一夜醒得太早,之后一路寻人搜救受困,还没从冻伤和惊吓中完全恢复,就又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性事。褚屿扶着梅自寒让他在自己身上坐好,舀着水替他洗去一身粘腻。梅自寒发现每次褚屿吃饱了,都会对他格外温柔。既已用身体提前支付过账单,他便毫无愧意地收下所有服务,懒懒地靠在浴缸里,眼睛都不想睁开,全身酸疼的肌肉在温水中放松下来。就连褚屿用手指撑开红肿的穴口,导出含在其中的白浊体液时,梅自寒也只是略微颤抖,把脑袋埋在褚屿肩窝里嘟囔了几句,似乎又睡过去了。

等到梅自寒再次醒来时,卧室里空无一人。房内昏暗,狭小的舷窗外也漆黑一片,看不出是几点了,在黑暗中独自醒来的感觉让他的心情莫名有些低落。他克制住自己不去想褚屿去哪了。冰湖湾就这么点大,还能跑去哪里?一个已经拆过封用完了的东西,被随便丢在飞行器里再正常不过。梅自寒自暴自弃地想着。被窝里很暖和,只是肚子有点饿。梅自寒毫无起床动力,翻了个身,又重新闭上眼睛。等再睡一觉醒来,天就该亮了。

可褚屿偏不打算遂他的愿。梅自寒还未酝酿出睡意,便听见卧室的灯被啪地打开,褚屿端着热气腾腾的碗走进来,叫他起床吃饭。褚屿傍晚刚把飞行器推离极地飞行器,停进冰湖湾营地,就下去找了点吃的。冰湖湾是进入永冻湖腹地的枢纽,每年只在春夏两季有科考队与旅行团造访,常年冰封,物资匮乏。与其吃些不知道在海上漂了多久的罐头,还不如喝点浓缩营养剂,褚屿想。当年还在军校的时候,他每回参加野外生存训练,为精简行装,他通常只携带营养剂,一连喝上十天半个月都是常有的事。不过梅自寒不喜欢这个东西。爱做饭的人往往也有个挑剔的胃口,他在基地的时候就抱怨过营养剂太甜,还又冰又黏,喝了喉咙疼。褚屿因此在厨房忙活了半天,照着《营养剂特调101》的步骤取适量牛奶与蓝莓味营养剂混合均匀,倒入锅中,小火加热至80摄氏度,最后加入少许海盐平衡甜味。直到暮色西沉,一碗紫色混合物冒着热气完美出锅,他也在等待的间隙里喝完了一瓶营养剂,梅自寒都没有出来。该不会是把人折腾得太狠了吧?褚屿狐疑地看向卧室门。就算真下不来床了,也得吃了晚饭再睡。

梅自寒被光溜溜地从被子里提起来,靠坐在床头。他觉得自己好像又被当成了布娃娃,这回还是上肢残疾版本。褚屿只说这是他做的饭,不告诉梅自寒具体是什么。勺子送到唇边,深色的不明液体在灯下泛着幽幽的光,梅自寒实在下不去嘴。但看着褚屿殷切的眼神,他又有些不忍心,还是勉强尝试了一口,味道竟也不太差,是甜甜的牛奶味。一碗高能量混合营养剂一口接着一口下肚,梅自寒的身体舒服了些,也恢复了些许力气。舀净了碗底的最后一勺,褚屿给他递过毛巾,又将人圈在怀里,他说:“我刚刚看过天气,等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回冰湖城。孩子很想你,最近两周都没有去日托。”

孩子果然是他唯一的软肋。面对梅自寒紧张的追问,褚屿只能避重就轻地解释梅时雨近来情绪不好,不适应日托的生活,所以只能先接回家,等见到了爸爸一切都会好转。然而事实并非这样简单。梅自寒将她生得很健康,日日能吃能睡,她还未满六个月,就已长得比七个月的孩子还要壮上一圈。而自从褚屿到来后,在充足的信息素滋养下,她的腺体发育也突飞猛进。但这对梅时雨来说不全是好事,褚屿觉得,这也让她过早表现出alpha的天性。她如今已经能认得人了,自从梅自寒离开后,她就变得越发焦躁,稍有不顺心便哭闹不止。那天褚屿接到日托的来电,保育员推着孩子们去公园里晒太阳,梅时雨想要邻座孩子手里的鲸鱼玩偶,两人便发生了一些矛盾。等保育员发现时,被抢走玩具的alpha小男孩正坐在推车里嚎啕大哭,手背上有抓伤,额头也磕破了。而梅时雨就在旁边玩着小鲸鱼,手指间还攥着一把那男孩胡萝卜色的头发,对周遭的发生的事置若罔闻。梅时雨的保育员委婉地向褚屿表示孩子近来的攻击性显着高于同年龄的其他幼儿,建议暂时在家休整一段时间。朱庇特星一向提倡有教无类,制定严苛的法律,为成年alpha戴上终身的信息素屏蔽环,都是为了消弭性别差异,推动平等。但这对于还未接受过教育,不知克制本能为何物的婴儿来说还为时尚早。Alpha本质是野兽,高分化等级的alpha尤甚。践踏规则,用暴力掠夺想要的一切是写在基因里的本能。就算长了一张酷似梅自寒的脸,也改变不了这小小身躯里装了一个小恶魔的事实,褚屿对此有所预料。但梅自寒似乎一无所知。梅时雨又惯会在beta父亲面前装乖,全世界估计就只有他会真心实意地认为自己的女儿是个人畜无害的小西瓜。

他不了解的何止是梅时雨一人。褚屿看向窗边的钟,时针指示着时间已近午夜。他们的关系有一个糟糕的开头,充满了各种必要和不必要的欺瞒。褚屿现在有些后悔。他们的身体已经无限接近,但这无法令他感到满足。梅自寒有一颗晶莹剔透的心,比他前半生见过的任何珍宝都更加光彩夺目,他如今迫切地想要完完整整地得到它。褚屿搂紧了怀里的人,和他说:“其实今天才是我的生日。但这个日子从未被庆祝过,因为这也是我的omega父亲的忌日。”

梅自寒愕然地看向褚屿。这是褚屿第一次和他主动提起自己的身世,但却是这样一个悲伤的消息。梅自寒甚至无法想象父母有一天要永远离自己而去的场景。他猜想褚屿现在应该很难过,想抱抱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褚屿揉了揉他的头发,和他说:“不用太担心,我其实没有什么感觉。我没有关于他的记忆,他是因生我们而死的。”

“我从六岁就被送进军校。在那之前,我都不知道自己的生身父亲姓甚名谁。我们生活的地方也没有任何关于他的痕迹,因为公爵大人不允许。”褚屿脸上不由露出讽刺的讥笑,“我到了那时候才听闻弗雷德里克公爵一直被外界视作当代情深不渝的楷模,青年丧妻后便终身不再续娶。真是可笑,抹去所有痕迹,让自己的孩子从小就以为omega父亲从未存在过,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情深。从那之后我和褚岚开始收集他的信息。我们找到的第一张他婚前的照片,是萨图尔努斯军区总医院心胸外科欢迎新同事的入职留念。那时候的他还很年轻,很美,笑起来意气风发。他是末代费朗勋爵的长子,是那个家族里最特别的人。你可能没有听说过,毕竟这个家族现在已经消失了。”

梅自寒确实没有听说过,也不太明白褚屿口中的所谓“消失”意味着什么。四个世纪前古太阳系人类迁徙至古斯塔夫星系,在宇宙辐射影响下出生的第一代人便是所有古斯塔夫人的先祖。由于各行星所受辐射量不均,初代alpha与omega全都诞生在萨图尔努斯星。据记载,变异后的第一代超分化等级alpha与omega拥有极高纯度的精神力,能够不借助任何外接装置操控机甲与星舰,瓦解军队于千里之外。直到行星防护墙建成后,这样残酷的突变才告一段落。与此同时,古斯塔夫的新秩序也在血腥与杀戮中建立。极少部分的alpha与omega成为统治者,掌控着萨图尔努斯星乃至全星系的大部分资源。然而封闭的系统无法长期维持平衡,上层人规模过小的基因库也难以为继。阶层流动不可避免地发生,越来越多的混血儿出生。直至今日,古斯塔夫星系已经不再有超高纯度精神力的传说。但被赶下神坛的破落贵族不满于现状,渴望重回往日荣光。有的人意图恢复君主制。“但我的外祖家不太一样,”褚屿说,“他们选了一条最反智的道路。他们认为回到旧秩序的方式,是让所谓的超分化等级alpha重新在家族中出生。”

这是一个延续了数代人的狂热计划,但并不为旁人所认同。现在哪还有多少纯血alpha和omega,到了费朗家族最后几代,近亲通婚逐渐成为他们选择。末代勋爵的原配英年早逝,身后只留下一个omega女儿。但这唯一的女儿没有如常理般继承父亲的爵位,而是在十六岁时成为勋爵的第二任妻子。他们婚后育有三子,omega长子是其中唯一健康的孩子,却未及成年便公开宣布放弃姓氏、脱离家族。其余的两个都有严重的遗传疾病,次子早夭,老勋爵指定幼子为唯一的继承人。但这位天生患有脊髓性肌萎缩症的老来子也没有活过四岁,走在了他前面。自此,费朗勋爵之名就因无人继承而不复存在了。死者已矣,关于末代勋爵为何至死都不认回长子,在萨图尔努斯一直众说纷纭,但始终难有定论。“这也没有那么难理解,”褚屿和梅自寒说,“一个愚昧到期望通过乱伦获得纯正血统的家族,他们甚至相信超分化alpha的血液是蓝色的。而我父亲想学医,并且后来成为了医生。如果他永远留在那里,这个家族不会容许他的选择。”

重点是这个吗?梅自寒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刷。父娶女这样极端荒谬的事,竟然会真实发生在不过几十年前的萨图尔努斯权贵家族中,并且如此轻而易举地被接受和认可。看着他的神情,褚屿觉得心软的宝贝又在为自己担忧了。他安抚地吻过梅自寒的侧脸:“别怕,弗雷德里克公爵就算再不喜欢我们,也不希望这一代都选不出一个健康的继承人。我们兄妹三个刚出生就接受过基因筛查和治疗。梅时雨也做过检查,她也没有任何问题,非常健康。”

之后发生的事,便是为萨图尔努斯人所津津乐道的公爵与夫人的爱情故事。这个故事有很多版本,但都有一个相似的开头。在萨图尔努斯陆军的一场军事演习中,当年尚在军校、还未继位的年轻公爵对一位来自军区总医院的战地医生一见钟情。这位年长公爵十岁的omega的温柔美貌俘获了公爵的心,两人迅速坠入爱河,公爵力排众议,不到一年后与他成婚。那场婚礼堪称盛大,其排场达到了公爵所能享有的所有规制上限。一个被没落贵族除名的平民医生自此飞上枝头,再也不必承担终日站在手术台边的辛劳,成为萨图尔努斯最尊贵的omega之一。以至于在婚礼宣誓时,情难自抑的新娘一度泣不成声,让当时的老公爵不得不临时切断电视转播信号。这般鲜花着锦的美满幸福,梅自寒却因提前知道它的结局,而从中感受到一丝吊诡。这样一个聪明果敢的omega,如果在脱离家族后希望通过婚姻重回贵族生活,也不必选择一条最难的道路。萨图尔努斯医科学制漫长,淘汰率极高,期间收入微薄。“你觉得这是真的吗?”褚屿也问道,“他逃离了一座牢笼,难道就是为了走进一座更坚固的牢笼。”

这对爱侣之间第一道为外人所察觉的裂缝,发生在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出生时。高分化等级的alpha与omega十五岁就已性成熟,他们大多在二十岁前后结婚生子,一旦越过三十岁,生育能力便会断崖式下降。而公爵夫人在成婚时就已年满三十三岁。他们的这个孩子得来不易,足足耗去婚后一年的时间。在生产时更是因产程过长胎盘早剥,催产六小时后紧急转为剖腹产。正当所有人以为苦尽甘来,公爵继承人终于平安降生时,新生儿常规检查却又陡生意外。公爵与夫人的三代血亲皆为高分化alpha和omega,他们之间仅可能诞育高分化婴儿。“但是我大哥的精神力连中级都没有达到。医生以为是仪器故障,连试了三台,都是同一个结果。”褚屿说。来自高分化家族的夫妇生下低分化孩子的可能性确实存在,但仅为万分之一。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其概率或许会比万分之一更高一些。梅自寒惊诧地睁大了眼睛,心中的猜测不由得脱口而出:“所以公爵怀疑你的omega父亲对他不忠?”

褚屿冷哼了一声,没有否认。这家专供萨图尔努斯贵族的高级医院为迎接公爵继承人的诞生,提前预备好了全基因组检测设备,一小时内就能完成鉴定。但在产房外守候多时的公爵已失去了继续等待的耐心。“褚岚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恢复了当年被买断删除的照片,”褚屿说道,“记者拍到了公爵从医院后门离开的照片,连标题都已经拟好了,就叫‘小医生喜得麟儿,怒公爵拂袖而去’。他走的时候我的omega父亲还在产房里缝合伤口,他看都没有看我哥一眼。”

尽管人提前走了,鉴定报告还是如期送到了公爵跟前。公爵夫人已是高龄产夫,这场艰难的生产令他元气大伤,等到休养过后身体恢复如初时,恐怕已无再次生育的可能。虽然分化等级低了点,但褚屹作为继承了公爵血脉的亲生独子,也完全具有承袭爵位的资格。不过这个略带遗憾的状况其实没有存在太久。褚屹还未满一岁,公爵府中又传来喜讯,时年三十五岁的公爵夫人再度有孕,而且怀上了三胞胎。

梅自寒听得云里雾里。他也生过孩子,但褚屿的叙述中所发生的事,和当年产科医生对他的叮嘱颇有出入。难道omega和beta的体格有这样大的差异?剖腹产会在生殖腔留下瘢痕,产后18个月内不宜再次怀孕,否则瘢痕处过薄的生殖腔壁可能成为孕后期的一大风险,尤其是三胞胎这样的高危妊娠。况且公爵夫人第一胎孕育艰难,在身体尚未复原的情况下,三胞胎怎么会来得这么迅速而又顺利。“因为他打了促排针。”褚屿说,“费朗家族消失了,但是超分化alpha计划并没有。公爵大人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妻子,怎么会容许他只生下一个不合格的产品。”

他生命的最后几个月,是在郊外的公爵旧宅里度过的。公爵府表示夫人需要远离人群、静养保胎,他因此再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猜疑的种子一旦埋下,这段本就虚伪的关系连惨淡的表面功夫都已无法维持下去。“我父亲死后,公爵遣散了在他身边服务过的所有人。不过两年前,我还是找到了一个曾经在旧宅工作过的女佣。我父亲自怀孕后就不被允许踏出旧宅一步。公爵每隔一段时间来看他一次,两个人的关系已经糟糕到完全不可交流。他过世那天,这个女佣正好当班。”褚屿语气疏离,像是在讲述一个陌生人的故事,“那天公爵来了旧宅一趟,他们像过去的每一次一样大吵一架,他也像往常一样和佣人们说想一个人静静,然后他回到卧室,给自己注射了大剂量催产药物。”

“他那时候怀孕七个月,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获得了这么多催产素。他死于生殖腔破裂引发的大出血。我和褚岚一出生就住进重症监护室,我们的弟弟没有活下来。”褚屿依旧面无表情,但梅自寒只觉得他的声音里有眼泪的味道,“这一天不是我们的生日。是他为自己选定的,赴死的日子。”

“他活了三十六年,他的一生就像个笑话。血统是他的原罪,他宁愿放弃一切也要逃离的,又再次将他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公爵自然很恨我父亲,他无法接受买来的货物竟然有自己的想法,也连带着不待见我们。而我大哥还要更有意思一点。他始终相信是我们的出生带走了父亲,夺走了他拥有的一切。说得好像我们有能力选择自己的出生。他不敢去憎恨真正造成这一切的人,只敢把矛头指向更弱者。不过公爵对此倒是乐见其成。”说到这个,褚屿的语气里不自觉染上一丝讥笑,“他把我和褚屹送进军校,却放任褚岚去了她意向的政法学院;他把实权分给褚屹和褚岚,又把继承人的空壳交给我。他如此小心翼翼地平衡着天平两端的砝码,无非是想让我们无止尽地争斗下去,直到大的吞并小的,强的杀死弱的。他极其傲慢地认为我们是他手里的一盘棋,却不相信世界上真的存在牢不可破的同盟。被他所鄙弃的棋子,也会有调转枪头摧毁棋局的一天。”

“毕竟褚岚和我是一样的,我们都是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没有人期待我们的到来,所以生日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不,不是这样的。梅自寒第一次知道褚屿原来是这样看待自己的。环着他的手臂挨着皮肤,相贴之处传来的清晰脉搏,向梅自寒确认着面前人真实存在。自杀的方式有很多种,褚屿的omega父亲即便已经走到了无力求生的那一步,还是选择用最痛苦但最不伤害孩子的方式结束生命。这是一个绝望的父亲能够给予孩子的最后的爱,这如何不是一种期待。“这个世界上有人期待你,也有人爱着你。”梅自寒深吸一口气,看着面前的褚屿,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你还存在着,那这一天就是有意义的。这是你在重症监护室里活下去的第一天,是你创造了自己的生命的第一天,所以这一天就是生日。”

梅自寒的眼睛亮亮的,褚屿从倒映的水光里看见自己的面孔。他这是在哭吗?褚屿不由心神晃荡。原来他在为我心疼。自从长大之后,他早已不再为前尘往事伤怀,只有愤怒才是唯一有意义的攻击性姿态。看着眼前人的眼泪,他的心口终于感受到一丝迟来的钝痛。褚屿毫无章法地咬上梅自寒的嘴唇,抱着他,想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仿佛他从来就是身体的一部分。在换气的间隙中,梅自寒听见褚屿问,这一次生日打算送给他什么。梅自寒刚想回答,就被更深地吻了上来。褚屿说:“把你自己送给我,可以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这一晚,梅自寒不知道把自己送了多少回。褚屿总是极尽温柔地亲吻他的身体·,用浓烈诱惑的信息素舔舐着他,和他说这是最后一次。梅自寒反复上当受骗,在一波接着一波的快感中失去判断能力,不由自主地将自己打得更开,双腿环上褚屿的腰,渴望与他贴得再近一点。到了最后,梅自寒觉得自己被榨干了。交代过太多次的性器仍在冲撞中挺着,前端却只能可怜巴巴地流出一点清液。与幼年alpha相比,成年alpha的生活就要幸福多了。无处释放的过剩精力,难以抑制的暴力冲动,都在床上找到了最佳的纾解出口。不知搞到了夜里几点,褚屿才终于心满意足地享用完礼物,结束这纵欲过度的一天一夜,抱着人去浴室清理身体。待到梅自寒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正午。他的嗓子有些不舒服,前一晚喊哑了。褚屿也在卧室里,见他醒来,在他唇上落下一个早安吻,又拿来衣服给他穿上,和他说已经到冰湖城了。

他们回到冰湖城后,梅自寒去看了邵嘉梁。他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身体还很虚弱,需要静养一段时间。险些历经丧子之痛的奥斯敏如同惊弓之鸟,把身边可调动的安保全都指派到了他身边,医院的病房楼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梅自寒带去的花和漫画书都被打开检查了四回。对腺体细胞具有特异破坏性的毒素在他体内作用了太长时间,造成组织坏死,他的腺体在手术中被大部分切除,基本丧失腺体功能。对于中分化等级以上的alpha和omega来说,即便没有驾驶机甲星舰的需求,失去腺体仍然会对生活造成很大影响。人体内有多个系统受腺体调控,骤然失去信息素的支持,他的骨骼和关节可能会退化得比常人更加脆弱,薄弱的心肺功能甚至无法支撑他连续爬上两层楼。虽然如今人工腺体技术日趋成熟,遭受意外的alpha和omega可通过植入腺体来维持体内基础信息素水平,但接受过腺体移植的患者需终身服用抗排异药物,术后腺体功能的恢复效果也完全取决于个体。这是一个沉重的变故,梅自寒无法轻易说出过于失实的祝福。但邵嘉梁本人似乎比他更乐观,只是和梅自寒抱怨医生不让他再玩滑翔伞了。“虽然现在不行,但是如果植入腺体恢复得好,也不会影响滑翔伞吧,”邵嘉梁嘟哝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如果恢复得不好,那就算了。”邵嘉梁看着天花板,似是喃喃自语,“我已经戴了十几年信息素屏蔽贴了,原来以为要戴一辈子。以后再也不用天天想着它,倒也省事了。”

梅自寒离开时,在病房外遇上了邵嘉梁的母亲。朱庇特beta联合会前秘书长,劳工法律师邵筠。就在今天上午吃早饭的时候,梅自寒和褚屿才刚谈论过她。邵筠出身马尔斯,幼年父母双亡,自小在福利院长大,十五岁时通过古斯塔夫未来精英计划来到朱庇特,随后考入朱庇特星际政法学院。她在上学时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早年间的不幸经历非但没有磋磨她,反而令她练就了强势果断的性格。彼时朱庇特绿党才刚刚成立,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党派。邵筠便是其最早的成员,在校内成立了星际政法学院绿党,并成为它的首任主席。在一个党派初初诞生、开疆拓土的阶段,领袖的个人魅力甚至比党派纲领更加重要。而且邵筠本身也十分符合绿党的代表形象:出身草根,接受过高等教育。“要这么说,绿党在高校的阵地最初是邵律师打下来的。”梅自寒一面看着报纸,一面接过褚屿涂好花生酱的面包,“那邵律师其实才是绿党的元老,现在怎么又会变成这样?”

邵筠身上的“风云”还有第二重含义。与如火如荼的党派发展相比,邵筠与她的得力下属维克多·奥斯敏的恋情也同样引人瞩目。尽管现在很难已很难弄清是维克多为了追求她而进入绿党,还是在加入绿党后被她吸引。不过好景不长,这段甜蜜火热的爱情一旦离开象牙塔的庇护,落入世俗之中,就沦为一场不相称的婚姻。每月领取贫困生救助金的灰姑娘嫁入动辄给学校捐建图书馆的豪门,并没有让她加冕为公主,这段婚姻很快走到尽头。他们当时协议离婚的细节从未对外披露,但也挡不住诸多善意或恶意的猜测揣度。有人说邵筠当年本就是挟孕成婚,奥斯敏家族素来对她不满,因此才会在孩子刚满周岁时就把人扫地出门。也有人说她在离婚时分得了巨额赡养费,年纪轻轻就通过婚姻挖到人生的第一桶金,无论如何也不算吃亏。外界传言真假难辨,不过有一件事是公开确凿的:离婚之后,邵筠辞去了在绿党的所有职务。

邵筠自此离开政坛,回到了自己的本行。一路从实习律师做起,到如今已是律所合伙人。虽然远离了政治中心,但她并未就此沉寂,反而比从前更加活跃于公共领域。她致力于消除就业歧视,推动职场性别平等,保障劳动者权益,十余年前还参与朱庇特beta联合会的创建,并作为创始人之一出任联合会首任秘书长。直至今日,她在朱庇特的beta社群中依然颇有声望。而在她离开的二十多年间,朱庇特绿党也在飞速发展,奥斯敏一路青云直上,成为下任总统的有力竞争者。两人在各自的道路上渐行渐远,此生似乎再无交集。正因如此,今天早晨的最新新闻才显得格外轰动。“立法选举很快就要开始了,邵律师这时候突然高调接受奥斯敏的任命,加入他的助选团,他们怎么一下就商量好了?”梅自寒放下刚看完的报纸,把它叠起来搁在手边,“是因为邵嘉梁吗?”

桌上的面包机发出脆响,褚屿伸手拿过一片烤得金黄的面包,往上涂无花果酱:“确实有这个原因。无论如何,这对绿党来说都是好事。”事到如今,褚屿不打算再隐瞒什么。既然已经选定梅自寒为伴侣,有些事就更该尽早说清:“半年以前我收到线报,褚屹频繁秘密前往朱庇特。为避免行踪泄露,他通常搭乘一架低于古斯塔夫登记标准的无番号迷你运输机,行动路线也每次都经过精密的反侦察测算,我的人跟不住他。就算只是为了查他,我也早晚会来朱庇特一趟。”褚屿把抹好果酱的面包递给梅自寒,用余光悄悄地瞧着他的神色,“褚屹想在朱庇特有所动作,就势必绕不开伯尔纳。我想知道褚屹在做什么,奥斯敏也想掌握政敌卖国的证据,我们算是各取所需。不过奥斯敏这人做事瞻前顾后,查了半天还是在账本上打转。倒是他儿子行动力强,一下就端了人家老巢,虽然差点把自己搭进去。去接你回来的那天,奥斯敏已经带人查封了实验室,但是至今也没有一点消息泄露出来。他们还在等待时机成熟。这是邵嘉梁用半条命换来的情报,必须要最大化利用它,给新自由党致命一击。”

奥斯敏虽然封锁了消息,但躺在病床上的是他们共同的儿子,他对邵筠必不会有所隐瞒。梅自寒似乎明白了这件事的原委。如果小报上的消息属实,邵筠确实出生于新叶镇,根据时间推算,她的父母很有可能是在四十多年前的那场矿难中丧生的。新叶镇位于马尔斯首都以北,锡矿储量丰富,当地的青壮年劳动力大多在矿上务工。和马尔斯星上的大多数自然矿产一样,新叶镇锡矿也归萨图尔努斯所有,并由萨图尔努斯主导开采。约半世纪前,传统电池行业开始复苏,星际锡金属市场因此需求大增,锡价飞涨。新叶镇锡矿也受其影响,在连年的超层越界开采后坍塌,事故发生时被困井下的两百余名工人和现场工程师无一生还。而这仅仅只是公开的数据,根据事后遇难者家属的统计,当天下井作业的工人实际上接近四百人。当家属们前往矿井讨要说法时,萨图尔努斯有色矿业公司却出示了数份签有矿工姓名的生死协议。协议上规定若出现矿井安全事故,造成死亡的,由矿业公司一次性补偿遇难矿工两年薪资,不再承担其他经济和法律责任。这个事故及后续处理在当年的马尔斯引起过不小的震动,到了梅自寒小时候,都还偶尔会听人说起。邵嘉梁出生于朱庇特,从未有过在马尔斯的生活经历。他只知母亲从不回马尔斯,尽管是最亲的儿子,个中苦痛创伤他也未必尽然了解。梅自寒大概能知道邵筠心中的恨。有的人被埋在矿井下,有的人被抬上实验台;活着的时候命如蝼蚁,死去之后尸骨无存。就算换了时间,换了地点,相似的事仍在不断发生。不过对于邵筠而言,这一回还是不同的。时过境迁,她不已再是当年那个无助哭泣的孩子。

看着眼前人若有所思的神色,褚屿心下松了一口气。是真心不计较也好,还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也罢,至少现在梅自寒没有为他先前的隐瞒而生气。过了许久,梅自寒才回过神来,尝了一口面包上的果酱,意有所指地回答道:“邵律师从前失去过家人,现在不能再失去儿子了。她确实应该回到绿党,为了他们共同的事业。”

“是啊,为了他们共同的事业。”褚屿的思绪飘得有些远了。邵筠与奥斯敏之间拥有的,他与梅自寒间也同样拥有。在心里埋藏已久的忽然在此刻有了浮上水面的契机:“宝贝,你相信将来的某一天,马尔斯会获得真正的自由吗?”

医院电梯的下行指示灯亮起,梅自寒走入打开的电梯门。这一天,他都在思考褚屿的话。虽然当他追问褚屿什么意思的时候,褚屿只是从科琳手里接过煎蛋,和他说是随口一问。电梯门合上之前,梅自寒又看了一眼走廊上的邵筠。她穿着深色的套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虽然只是在和医生谈人工腺体移植手术,周身却萦绕着不怒自威的气场。她是一个了不起的beta.梅自寒心中有一种物伤其类的钦佩。命运未曾厚待过她,但她身上仿佛有无尽的能量,一次又一次挣开命定的枷锁。希望这一回,她依然能够如愿。梅自寒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梅自寒从永冻湖回来之后,梅时雨就跟换了个人一样。又变回了从前那个乖巧可爱,一逗就笑的小西瓜,日日像树袋熊一样窝在梅自寒怀里,去哪里都要抱,上个月对同伴重拳出击的人格仿佛被外星人收走了。休息了几天,梅自寒也回去工作了。偌大的办公室如今只剩下他一人,他的访问期已进入尾声,和古气候组重新商量了分工后,落在他身上的工作量不算太多。关于在永冻湖科考中发生的人身安全事故,邵嘉梁的家人不希望公开具体细节,冰湖城研究所因此只在内部发布了一份隐去姓名的事故报告。那天过后,梅自寒又抽空去看过几次邵嘉梁,他的身体恢复状况尚可,不久后就将接受人工腺体移植手术。

经历了这次变故,梅自寒知道他又一次将自己的人生驶向危险与不可控。相比于梅自寒的踟蹰,褚屿浑身上下都闪烁着期待更进一步的热切。每天早请示晚汇报,有时梅自寒正工作着,也能接到褚屿火急火燎的来电,和他说自己从萨图尔努斯调了两个痕迹检测专员,现在正在去见他们的路上,两个都是alpha,见完他们就去日托接梅时雨,然后回家。梅自寒并不因此开心,只觉得困扰。当年在基地同居时,梅自寒就知道褚屿的生活节奏。他如今在朱庇特星一住几个月,虽是照看孩子,但也不可能丢下一切。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处理的事,没有把人关在家里的道理。况且他现在又算是个什么身份,梅自寒想,哪里有立场插手褚屿的行程。

永冻湖秘密实验室的调查进展得不太顺利。当时被拦截在停机坪上的两架飞行器是障眼法,机上空无一人,起飞操作是通过无人驾驶程序提前设置好的。实验室内人员要么在他们到达前就已离开,要么是在他们着急救人时趁乱逃脱。实验室的核心机密也被尽数销毁,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新自由党,或是萨图尔努斯正在永冻湖上进行腺体改造实验。不过这两架注册在伯尔纳名下公司的飞行器,倒是足以说明他与这个建造在自然保护区内的违规生化实验室难脱干系。伯尔纳已成弃子,对于奥斯敏而言,这正是在选战里痛打落水狗的好时机,尽管更深的东西将会再次被埋藏。但褚屿仍不死心,这段时间频繁前往冰湖城。就算他们一早就制定好了周详的撤离计划,也不可能准确预料何时事发。百密总有一疏,这么大的实验区域,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前前后后等了一周,褚屿从萨图尔努斯征调的人手才到齐。他开始忙碌起来,但从不在永冻湖过夜,宁可每天早出晚归。在梅自寒那里受过几次冷遇后,褚屿就没有再一日三顿地给他打电话。梅自寒原以为他知难而退,然后那一天之内收到了六封褚屿的信息,和他说今天做了什么,有什么进展,晚上几点回家。这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形式的骚扰电话,褚屿的字典里哪有知难而退这四个字。已经看到过的信息,就没法当作不知道。梅自寒逐渐开始不自觉地等他,有时是等他回来吃晚饭,有时是等他回来睡觉。梅自寒回冰湖城后,就给科琳放了假,她现在几天才来一次。因此每天夜里,就由梅自寒一个人给孩子喂饭洗澡,然后陪她在爬行垫上搭积木。但今天实在等得太久了,梅自寒看了看手表,已经八点了。梅时雨捏着软胶方块打了个哈欠,他也被传染得有点困。

终究是记挂着还没归家的人,梅自寒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他在大门的落锁声里醒来,然后听见卧室卫生间里传来窸窣的声响,那个令他心安的海潮气息也悠然向他靠近。褚屿一路都没开灯,轻手轻脚地在熟悉的黑暗里穿行,直至抵达温暖的巢穴,揽上爱人的臂膀。“别动,让我亲一口。”褚屿靠在梅自寒的颈窝,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梅自寒被压得有点喘不过气,闻言也停了动作,“最近好累。”褚屿叹了口气,语气里竟带了一丝委屈。他翻过身躺到梅自寒身边,把人搂进怀里。

身体关系一旦走到了最亲密的一步,便不可能再无缘无故地原路返回。梅自寒看向褚屿,原以为会听见他的倾诉,但褚屿却打算用嘴做其他事。潮湿的吻细密地落在梅自寒的鼻尖和脸颊,复又衔上他的嘴唇。灵活的舌头撬开贝齿,如初遇久旱甘霖般舔弄着爱人的津液。亲吻中的情欲意味逐渐加深,信息素如同催情剂一般渗入肌肤,梅自寒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热,直到褚屿解开他的上衣,才终于感觉到一丝解脱。炽热的唇舌一路向下,鼻息喷洒在汗湿的肌肤上,激得梅自寒微微颤抖。褚屿一面将脸埋进柔嫩的双乳中,手也不安分地探进梅自寒的后腰,揉捏上丰满的臀肉。大胸大屁股是最直观的生理刺激,褚屿觉得任何性功能正常的alpha都无法抗拒这种原始诱惑。况且梅自寒的身材变化是因生育所致,四舍五入就是被他操大的。这个愉悦的认知让他的尾巴恨不得翘到天上去。虽然梅自寒在床上害羞得很,总想着把自己藏起来,一摸就躲。那不更得多弄几回,习惯就不害羞了。褚屿想着,便更深地含上左侧的乳尖。梅自寒终于承受不住,隐忍的喘息里染上推拒的哭腔,褚屿这才收手,往右侧乳尖上咬了一口,恋恋不舍地继续向下流连。

梅自寒怀孕时没有长妊娠纹,因皮肤过度伸展长出的细纹也在几个月的休养里逐渐淡去,只剩下腹部中央一条浅浅的黑线,仍在为他证明这个身体里曾诞育过一个生命。褚屿亲吻着身下柔软的肚皮,越发心痒难耐。他不仅操过梅自寒,还进过他身体的最深处。对于没有腺体的beta而言,生殖腔内射便近似等同于标记,是只有彼此认定的终身伴侣间才能有的行为。那时候梅自寒对此不甚了解,褚屿也乐得占他的便宜。但冥冥中似有天意,曾经埋下的果就反而成就了未曾设想过的因。被进了生殖腔就得当他老婆,现在反倒是褚屿一心想留住梅自寒。在冰湖湾的时候,他每一次都射进最里面。褚屿抚摸着他平坦的小腹,试图从手掌下的皮肤里感受到些什么。含了这么多东西进去,小肚子什么时候能再鼓起来,给梅时雨添个弟弟妹妹。褚屿想。一次估计不太够,得多做几回才行。他放弃了没有结果的探索,指尖勾上半褪到腿间的睡裤,把梅自寒的衣服脱了干净。又从枕头下摸出润滑剂,熟练地拔开瓶盖,扶着梅自寒的小腿把透明的液体挤入后穴。下半身勃发的欲望急不可耐地进入渴求已久的温柔乡。

听说有人想让她当姐姐,梅时雨第一个不同意。她在睡梦中闻见父亲的信息素,但这个熟悉的气味并没有助她安眠,信息素中过于浓烈的躁动反而赶走了她香甜的梦境。她惊醒时卧室里一片漆黑,入睡前还在身旁的爸爸也不见了。她害怕地向四周喊了几声,没有爸爸的回应,床铺另一端却传来陌生的震颤和声响,终于被吓得嚎啕大哭。卧室里骤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黑暗中交叠的人影也惊得停下动作。上一秒还在忘情地交换体液的二人似乎忘记了这个空间中第三者的存在,褚屿正欣赏着梅自寒被顶到敏感点时仰头呻吟的媚态,下一秒身下的人就变了脸色。大张的双腿,相连着的下体,还有压抑在唇齿间的叫床声,竟然让孩子看见了自己这副放荡的模样,梅自寒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羞耻到无地自容。梅时雨还躺在她的小床上,在哭泣中给自己翻了个身,想爬着去找爸爸。梅自寒慌不择路,一脚踢上褚屿的肩头,挣扎着从他身下爬起来。双脚刚站上地面,梅自寒就发觉有些难堪,胡乱地从床下找了条裤子裹住正流着水的屁股,然后快步奔向孩子。

褚屿坐在床头,看了看自己胯间挺立着的东西,又看了看窗边的梅自寒。梅自寒光着上半身,刚刚才被他舔咬过的绵软双乳,如今换了梅时雨靠在上面。梅自寒在窗边来回踱步,亲着梅时雨,哄着梅时雨,还给她唱起儿歌。听了也是对牛弹琴,褚屿忍不住冷哼。他过去从未这样狼狈过。梅自寒在床下脾气不小,动辄对他冷脸相待。但在床上却格外乖巧温顺,后面一被填满就软了身子,就算先时说不要,到最后总会由着他予取予求。褚屿每回都必得在梅自寒身上做到尽兴,今晚是第一次例外。一个家里果然不能有两个alpha,褚屿想。他开始相信梅时雨真是一个天生就要和他作对的坏崽子。被日托劝退后,梅时雨就改成在家里嚣张跋扈。一只袜子缝没对齐,衣扣没抻平就要哇哇大叫。从前可不是这样的,褚屿觉得她就是在找茬。梅自寒回来那天,她上午还在自己玩着小汽车,一见到爸爸便突然晴转大雨,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就连到了晚上,梅自寒给她喂鸡蛋羹时都还含着一包泪,仿佛从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褚屿差点没被气笑。要不是他每天盯着梅时雨的三餐,他都要相信是自己之前虐待了孩子,让她饿得有上顿没下顿,才会在梅自寒回家第一天就用尽一切办法向他告状。

梅时雨趴在爸爸的怀里,脸颊贴着他的心跳,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最温暖安全的所在。她喜欢这个地方,抽抽噎噎地止住了哭声,又含混不清地发出爸爸的发音。梅自寒应了一声,又亲了亲小西瓜的额头,去取来小毛巾给她擦脸。褚屿实在看不惯梅时雨那副牛皮糖一般的样子,径直起身,遛着鸟去了卫生间。

冰凉的水拍打在肌肤,褚屿心头的火却丝毫未灭。他才刚刚提枪上阵,还没尝到几口滋味就被匆匆打断。这有什么好看的?褚屿没有什么耐心地给自己弄了几下。要不是当时在基地里和梅自寒没日没夜地做这事,这个哭个不停的坏崽子至今都还不知道在哪片云头上飘着。直到褚屿的手臂被冲刷得有些冷,胯下的东西依然昂扬地抬着头。要是以后真得了勃起障碍,可不得把这小崽子高兴坏了?褚屿想。再也不会有弟弟妹妹和她抢爸爸了。他的心里烦躁不已,关了水靠在墙边,闭上眼睛想象梅自寒光裸的脊背,伸手抚向自己身前。

梅自寒一打开卫生间的门,就被浓度过高的信息素呛了一口。他刚刚哄孩子睡下,在卧室里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也去哄一哄孩子的父亲。褚屿站在浴室深处,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着粗重的喘息声。梅自寒走近他,手指覆上他冰凉的手背,俯身蹲在他的两腿之间。“这样不舒服,”梅自寒抬眼看向褚屿,“我帮你弄出来。”

褚屿操过梅自寒身上的每个地方,除了嘴。梅自寒不喜欢口交,褚屿也没有强迫过他,反正别的地方用着也很舒服。但今晚梅自寒似乎转了性。他屏了一口气,张开嘴含住上翘的前端。冠头渗出的液体尝起来有点咸,柱身上的血管突突地在他的舌尖跳动。这是他第一次把这根最熟悉的东西放进嘴里,心里并不如从前想象中那样抗拒。褚屿勃起后的尺寸他一向明白,用一只手都握不过来。梅自寒放松喉头,尽可能深地往里吞,也只能堪堪含住一半。他只得搓热了手心,揉捏抚摩着照顾不到的根部和囊袋。

梅自寒没有经验,但善于观察。褚屿紧皱的眉头,加快的喘息,都在释放出继续深入的信号。褚屿一直在忍耐,克制着自己想要按住他的后脑挺腰插入的冲动。光是看着梅自寒为自己口交的画面,就已足以令褚屿全身血液沸腾,脑子里像被火点着了一般。而且他又舔的这么认真。牙齿都被仔仔细细地收着,粗糙的舌面划过柱身,换着角度舔湿每个角落,甚至还尝试着向内吮吸。褚屿的忍耐力终于达到上限,再这样下去,他怕自己会像提前进入易感期一般失控。梅自寒正模仿着性交的动作往内吞吐了几下,就被褚屿揪住头发。“马上吐出来,”褚屿濒临高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把眼睛闭上。”

梅自寒被射了一脸。精液挂在睫毛上,眼睛一睁开,便颤颤地往下滴落。褚屿不错眼珠地盯着他,眼前的画面美得惊心动魄。浴室内仍一片昏暗,但他舍不得打破这个场景。梅自寒的长相比他的实际年龄更小,即便已经当了爸爸,背着书包走在街上时仍会偶尔被误认为学生。他又时常在床上露出单纯懵懂的表情,就如同此刻,他舔了舔嘴角的白色液体,似是发现味道不太好闻,不自觉蹙起眉头。看得褚屿喉咙发干。仿佛是从天界而来的精灵,活了几千年依旧不谙世事,才会被轻易诱骗失身凡尘,从此为欢愉淫乐所玷污。刚刚才释放过的东西似乎又有了抬头的迹象,褚屿大脑里的血液又汇集到了下半身。他拽起蹲在地上的人,梅自寒在惊呼中被按上墙面,身后顶上熟悉的坚硬触感。褚屿的双手再次抚进被织物遮盖的肌肤,对他说:“是你先勾引的。你得对它负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邵嘉梁动手术那天,梅自寒和研究所的几个同事一块去医院里看望他。褚屿的人几天前成功恢复了一批秘密实验室撤离时没有销毁彻底的文件残本,其中就包括特异性腺体毒素的记录。人工腺体移植技术并非是从零开始凭空在人体内造出一个腺体,否则beta都可以用一个手术轻易篡改第二性别。它必须依托于已有的腺体,通过修复残余组织间的链接,最大程度恢复腺体功能。从配方上看,所谓的特异性腺体毒素并不复杂,它只是某种常用于腺体实验的腐蚀剂的改良版本。不过作为武器的刀刃经过特殊设计,因而才产生了超乎意料的杀伤力。这个信息给了邵嘉梁的主刀医师很大的信心,相对于未知,一个已知其来源、特性的病灶就意味着更低的风险。这样重要的日子,邵嘉梁的父母都到齐了。两位在朱庇特政坛叱咤风云,被媒体追逐的大人物此刻也不过是人世间最平凡的一对忧心的父母。看着手术室外两人交握的手,梅自寒想,邵嘉梁童年时的梦可能要实现了。突如其来的灾祸也将他们推向新的命运转折点,这或许是这场不幸中发生的第一件幸事。

一台手术做了四个多小时。他们一行人本是来看邵嘉梁术后情况如何,但手术迟迟没有结束,他们只得在走廊的座位上等待。卢卡终于寻得了一个和梅自寒单独交谈的机会,他打开随身携带的记事本,在纸上刷刷写下几行字。最近研究所里有些关于梅自寒的传闻。传说在某些晴朗的下午经过他身边,就有机会闻到某种海浪一般的信息素气味。对于成年beta而言,出现在身上的高浓度信息素波动无异于性生活的晴雨表。虽然这只是同事间私下的调侃,并非出于恶意,但成为议论对象本身无论如何也不会是愉快的事。梅自寒是马尔斯人,又是个beta,不了解朱庇特社会的某些约定俗成的行为处事是正常的。卢卡想。只是和他关系最要好的邵嘉梁如今也自身难保,才会过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人提醒他。“这是几种信息素分解剂,楼下的小商店里就有卖。”卢卡撕下字条,把它递给梅自寒,“前两个是喷雾,后面这个是滚珠。出门前涂在脖子和手臂上,十分钟就能起效。”

似是预料到了梅自寒的错愕,卢卡又低声补充道:“现在没事。今天没有味道。”

梅自寒花了一点时间才反应过来卢卡话中的意思,顿时涨红了双颊。卢卡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起身去手术室附近看看情况,留他一人在原地消化这些信息。怎么会这样?梅自寒第一次知道尴尬的尽头是大脑缺氧。明明每天中午都仔细地洗过澡换了衣服,信息素还会从哪里出来?梅自寒伸手抚向后颈,衣领下隐藏着几条交错的咬痕,最崭新的一道才刚刚结痂。但这怎么可能呢。他立即就否定了自己的异想天开。他是beta,怎么可能被咬了几回后颈就凭空长出腺体来。

自从浴室那晚过后,褚屿再不也不在梅自寒面前掩饰自己的欲望。梅自寒从此没再用过闹钟,用褚屿就够了。湿淋淋的吻落在他的嘴唇脖颈,梅自寒觉得自己每天早晨都是被某种犬科动物舔醒的。单单一个早安吻显然不能使褚屿满足。梅自寒刚一转醒,一个硬挺的东西就不由分说地塞进他的腿间,褚屿有时甚至直接拉了他的手帮自己纾解。褚屿最喜欢他每天刚醒来的样子,一脸尚在梦中的惺忪,双眼也水光莹莹,多看一眼下面就硬得发疼。而且嘴唇也又软又甜,全身皮肤都让被子烘得暖融融的。怎么一大早就不安分,天天做出这个样子来勾引人。褚屿又被撩拨得浑身发热。一身的火都是因梅自寒而起,他觉得理所当然地也该由梅自寒来灭。

不过有了梅时雨大闹卧室的先例,两人如今都对她忌惮得很。就算在枕头里亲到动情,也不敢再轻易越雷池半步。最多只能锁好浴室门,在水流声的掩盖下匆匆解决。一连几次下来,隔靴搔痒般的边缘体验反而令褚屿越发欲求不满。他受够了做贼一般偷偷摸摸的日子。和自己的伴侣做些成年人间该做的事,放在哪个星球上都是天经地义的,什么时候轮得到梅时雨这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崽子来管。褚屿于是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褚屿最近不忙,梅自寒觉得他该是要闲出毛病了,才会在出门前再三嘱咐中午不要和同事出去吃饭,自己到时会去接他回家,还笑得一脸春情。冰湖城研究所地处城郊,停车面积广阔。但褚屿偏要在研究所大楼下等他,穿得花枝招展,站在太阳底下如同开屏的孔雀,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梅自寒知道褚屿平时是个什么样子,这一系列反常的举动只让他看得头皮发麻,坐上疾驰的车像是要奔赴一场有去无回的鸿门宴。果不其然,当梅自寒打开家门时,就发现这个才阔别半天的地方已然不同往日。房屋被仔细地打扫整理过,窗帘也被拉上,室内只有隐约的光线。书柜上的唱片机播放着柔和的音乐,屋子里飘散着某个他最熟悉的气味。梅自寒看向褚屿,他明明在自己身后,这么浓的信息素味是从哪来的?没等到褚屿的回答,他就被连人带包按在门上,耳边传来褚屿的轻笑,像是在嘲弄他的不解风情。“坏崽子还在日托里,中午不在家,”褚屿的吻细密地落在梅自寒的唇角,“我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褚屿忙活了一上午,终是百密一疏,没来得及给两人准备一顿正经的餐食,好在梅自寒对午饭并不挑剔。虽然四周的窗户被遮得严严实实,但在空旷的午餐桌前赤身裸体的认知仍然让梅自寒羞赧不已。若不是褚屿催他抓紧时间,他也不会鬼迷心窍地答应和他一起脱了衣服光着身子吃饭。他实在不好意思抬眼,闷着头吃了几口面前的东西,而褚屿则盯得肆无忌惮,很快就不满足于视觉上的欣赏,得寸进尺地上前揽住梅自寒的膝弯,把人抱进怀里。两人的皮肤赤裸交缠,火热的性器挤进臀缝。褚屿衔住他一侧的乳粒,粗糙的舌面抚弄过乳尖。尽管试过许多次,这样的刺激对梅自寒来说仍然过于剧烈,他下意识地就要推开胸前的脑袋。不过这回他还没有动作,褚屿便已主动松开他。褚屿把脸靠在梅自寒胸口,梅自寒听见他叹了一口气。“我不是有意要让你难受的。”褚屿幽幽地说道,“我只是想知道这里尝起来是什么滋味。毕竟从出生以来,我就从没有机会吃过一天奶。”

在梅时雨年满周岁前,梅自寒每天中午都有额外一小时的哺乳假。不过梅时雨断奶早,在这天以前,他从没使用过这个福利。从褚屿中午把车停在研究所楼下时,梅自寒就知道褚屿是想和自己做爱。但他当时没有料想到最终会是这样。午餐还没吃完,他就在褚屿的目光中败下阵来,纵容着褚屿把自己抱上卧室的床。梅自寒没有办法在知道褚屿的童年过往之后,仍然狠心拒绝这个微不足道的请求。他的双腿一面缠上褚屿的腰间,下半身门户大开地承受着褚屿的撞击,一面用双手捧着自己的乳肉,供褚屿埋入吮吸。一上一下同频的冲击让他快要承受不住,仰起头无法自控地浪叫出声。但他仍然屏着呼吸,竭力克制着难耐的冲动,伸手揽住褚屿的脖颈。褚屿终于又一次进入了这个他最渴求的地方,寂寞已久的性器在熟悉的穴道里不成章法地来回抽送。梅自寒的敏感点被反复戳刺顶弄,一双白兔般的小乳也被舔得水光淋漓,不用多久就眼前发白,低声哀叫着泄了身。高潮后的穴道无规律地收缩,褚屿将性器向里一顶,享受着后穴的按摩,待到梅自寒度过这阵不应期,才又再抽插几十下,含着乳粒将精液洒进梅自寒身体深处。尽管只做了这一次,梅自寒觉得自己的魂都被抽干了,在床上躺了一阵才缓过来。梅时雨断奶时月份尚小,乳牙未萌,梅自寒没在喂奶上吃过什么苦头。反倒是今日,只是上了次床,雪白的双乳上就落了几枚突兀的牙印,乳头也被吸得又红又肿,穿衣服的时候摩擦在衣料上,让他疼地倒吸了一口气。褚屿这才感受到一丝心疼,取来敷贴给他包上,又是穿衣端饭忙前忙后,直到一路送梅自寒回了研究所才罢休。

午间偷欢的绝妙计划一旦成功了一次,之后便被如法炮制出无数次。翩翩花蝴蝶自此隔三岔五地出现在研究所楼底,带着梅自寒回到独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境。房间内昏暗的灯光,浓郁的信息素香气,还有褚屿直勾勾的目光,都能轻而易举地让梅自寒的身体产生反应。他觉得自己像是被改造成了某种性爱玩具,全身上下都是敏感带。亲上两下就腿脚酥软,一被含住乳粒就湿了下面,甚至被咬住后颈注入信息素的酸疼都会让他莫名地浑身战栗。褚屿也总会在此时胡言乱语,一会说他的乳晕颜色粉嫩漂亮,一会说他的身体又香又软,还说这辈子只想操他一个人。梅自寒知道alpha在床上的话一句都不可信,但每一回听到,他的心里总有一种隐秘难言的满足。至少在那一刻,褚屿眼神里的迷恋与渴望炽热清晰。他喜欢这种被需要的感觉。不过在每个离开家门的下午,从幽暗的室内走到阳光明媚的晴空之下时,他还是会感受到一丝迟来的羞愧。世界上没有比他更糟糕的爸爸。梅时雨的日托就在研究所附近,他却从没有用哺乳假去看过孩子一回,反倒是天天回了家白日宣淫,光着身子在床上给孩子的父亲喂奶。但是当褚屿的车又一次停在研究所门口时,他还是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得咬咬牙给梅时雨买了更昂贵的玩具和衣服,以期填平一点心中的愧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梅时雨最近每天开开心心。每个傍晚,她都是日托里最早被爸爸接走的小朋友。入夏之后,冰湖城的日照时间变得更长,梅自寒便时常在回家前带她去附近小公园玩。这也正是公园里最热闹的时候。傍晚的阳光正好,不冷也不热,骑自行车的孩子在小径上互相追逐,儿童游乐区充满欢声笑语。梅时雨还不会走路,梅自寒就推她去树林里散步,去池塘边数小鱼。到了晚上,爸爸还会给她喂饭洗澡,陪她在地垫上玩新买的玩具翻斗车,最后听着儿歌在爸爸的怀里睡去。而褚屿和梅时雨之间也达成了新的平衡,父女俩一人一半公平瓜分了梅自寒的注意力,从此握手言和。褚屿觉得小崽子终于比以前懂事了不少,家庭生活幸福指数直线上升。只是他偶尔也会感觉梅自寒太过谨慎,以至于有些疑神疑鬼。每次滚完床单都要往自己身上喷满某种不好闻的东西不说,还总是督促褚屿出门前戴好信息素屏蔽贴,连下楼丢个垃圾都要将他拦下,在后颈上检查一遍才能放行。不过褚屿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共享生活空间,抚养共同的孩子,梅自寒还这么关心他,他觉得他们过得越来越像一对真正的伴侣。褚屿甚至时常故意忘记屏蔽贴,专等着梅自寒发现,再看他皱着眉一脸娇嗔地帮自己戴上,美滋滋地享受这种被管着的感觉。

然而这样一个令所有人满意的局面并没有维持太久。褚屿调来的密码学家破解了先前截留的实验室通信记录,遗传学研究员推测信件内容与腺体军事化改造试验有关。这很有可能是秘密实验室最核心的机密。为寻找更多线索,他们又回到了一直由奥斯敏秘密把守的永冻湖中心区域。与上一回不同,褚屿这次一走就是好几天,梅自寒反倒暗暗松了一口气。每晚哄梅时雨睡下后,他时常还需再工作一阵。夜间的加班,晨间的早起,再加上午间的性爱,梅自寒开始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吃不消,有时从早到晚都提不起精神。但即便如此,他也从没有让褚屿停止的打算。自从最初做过几次后,午休就已轻易地与性产生了关联。被正午烈日暴晒的车厢,与褚屿独处的封闭空间,在特定的时间和场景里,他的身心都异常容易被唤起。有许多次褚屿还没把车停稳,两人就干柴烈火地在车里亲作一团,最后只能靠着所剩无几的理智黏黏糊糊地回到公寓,一合上门就脱光了彼此的衣服,迫不及待地融为一体。褚屿仗着家中无人,邻居们也多半在上班,每天中午都换着花样肆无忌惮地弄他。频繁的性爱让他的穴道常年保持湿润,身上也不由自主散发出餍足后的成熟风情。自从梅自寒使用信息素分解剂后,实验室里关于他的八卦便消停多了。反倒是一些许久未见、先前并知情的同事近来也夸了他几回“气色好”、“皮肤水润”,让他羞得脸颊发烫。就这样分开一段时间也不是坏事,梅自寒想。褚屿离开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些许积累所致的疲惫。他想,也该让身体好好休息休息了。

梅自寒是休息好了,但对于刚把人吃到嘴,初初食髓知味的褚屿来说,等待就显得格外煎熬。褚屿不在家的时候,梅自寒把科琳找了回来。有她在家看护孩子,梅自寒偶尔能工作到稍晚些。这天正当梅自寒看着窗外暮色四合,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时,就收到了褚屿的信息。他说他提前回了冰湖城,现在已经在大楼底下。褚屿的车一向开得稳,梅自寒这几晚睡得不太好,他刚一坐上车,在阔别多日的熟悉气息里放松下来,就不知不觉睡着了。待到他醒来时,车已停在一片黑暗里。他睡眼惺忪地躺在完全放平的座椅里,看见褚屿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漆黑背景里的目光有着不容忽视的灼热,梅自寒感觉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仿佛是野兽为观察猎物静息多时,终于等到了一击必中的时刻。

褚屿觉得梅自寒上辈子一定是只狐狸,修习了几十年魅术,这辈子才这么懂得如何勾引人。从一上车就懒懒地歪坐着,和他说话也有一句没一句地胡乱回答,头一点一点的,最后竟磕在车窗上睡过去了。像个小动物一样毫不设防地向人袒露肚皮,邀请着人欣赏爱抚。而褚屿看了只想将他拆吃入腹,下半身如有火烧。他将车开进少有人经过的楼宇深处,为梅自寒调低座椅,贪婪地注视着他的睡颜。在他们分别的每个夜里,褚屿都在思考回来之后要怎么操他。他们还从没在室外做过,他想,这第一回,就要在梅自寒的车里。

梅自寒被禁锢在座椅和褚屿之间,仰着头张开嘴与身上的人交换津液,密闭车厢里浓度过高的信息素如有实体般将他压得动弹不得。这样的场景已经发生过许多次,一吻结束,梅自寒扶着褚屿的肩,示意他回了公寓再做。褚屿却只低下眼睛,似是万分无奈地说道:“科琳和小崽子都在家里。”褚屿又拉了他的手按在自己胯下,“可是我好想你,它也好想你,想让宝贝用后面含一含它。”

梅自寒迟疑了一会,没有把手抽回来。褚屿知道他一向吃软不吃硬,瞧着他犹豫的神色,又亲了亲他的耳垂,乘胜追击道:“就做一次。现在天黑了,你小点声叫,不会被人发现的。”

梅自寒咬着唇没有答话,却默许了褚屿的动作。他的裤子被解开,内裤也半褪到膝弯。车内空间狭小不好动作,褚屿便让他转过身,捏着他的臀肉抬高下半身,以便从背后被插入。梅自寒的脸贴在座椅上,跪趴的姿势像是主动把后穴送到褚屿面前,让他有些难堪。他听见褚屿在背后翻找了一阵,然后是避孕套包装撕开的声音,“只有一个套了,宝贝你用吧,不会弄脏你的车。”褚屿说,“我射你里面就好了。”

梅自寒回过头,不可置信地看向褚屿,不知道他怎么能说出这么不知羞耻的话。褚屿却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搂着人又亲了一阵,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们过去做爱时从没用过避孕套,梅自寒是beta,褚屿又没进他的生殖腔,他觉得自己没有怀孕风险。只是后来中午上床为了方便清理,他才给褚屿买了一盒,没用过几次褚屿便可怜兮兮地和他抱怨戴套勒得难受,弄得不舒服,还保证每次都会给他清理干净,梅自寒被缠得受不住,才勉强答应下来。而这回褚屿却拿着一个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套,握着梅自寒性器揉捏一阵,装模做样替他戴上。然后拔开润滑剂瓶盖,撑开梅自寒的穴口尽数灌入。他的手指轻车熟路地探入穴道,屈起指节熟练地按在某个硬质突起。梅自寒的敏感点位置浅,很容易就能找到;尽管生过孩子,男beta紧窄的生殖道还是不足以让alpha无润滑插入。这样的身体,天生就是适合挨操的。褚屿想着,加深了手上的动作。光是被褚屿用手指玩弄,梅自寒就已承受不住身后的刺激,把脸埋在衣领里难耐地叫唤着,戴不戴套的事也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褚屿很喜欢后入的体位,他喜欢这种掌控全局的感觉。一把手指撤出来,情动后的爱液就顺着后穴流到大腿上。褚屿掰开身下人的臀缝,把冠头抵在翕动的穴口,盯着自己的性器缓缓推进直至全根没入。完全占有梅自寒的认知让他的生理和心理都获得极大的满足。他挺着腰大开大合地抽插,身下的雪白屁股正中含着一根粗硬的肉棒,被鞭笞的后穴非但没有因粗暴的动作而退缩,反而更深地塌下腰,为alpha奉上身体主动求操。梅自寒早已成了专属于他一人的beta,褚屿却尤嫌不足。胯下撞击着的臀肉丰满软嫩,一手都握不住,挤得从指缝中满出来。褚屿鬼使神差地想着,要是在上面落满指印,颜色会不会更漂亮。

第一掌拍到梅自寒的屁股上时,他还没反应过来。车内空间密闭,任何一点声响都会被无限放大。囊袋的拍打声,进出穴口的咕啾水声,还有自己的呻吟,都在梅自寒的耳边乱成一团。第二掌接连而至,扇在另一侧臀瓣,梅自寒疼地浑身一缩,下腹猛地抽了一下,后穴也不由自主地夹紧。褚屿从中领悟到了打屁股的乐趣,配合着抽插的动作一掌接着一掌抽打上去,换着角度顶入享用绞紧的穴道。他感受到身下的人也兴奋起来,叫声一声高过一声,双腿抖得快要跪不住,要褚屿帮忙扶着腰,才不至于完全瘫软下去。

梅自寒被操得两眼发楞,泪水混合着涎水渗进座椅,口中也无意识地哭叫呻吟。他从小就是最听话的孩子,从没有人这样打过他的屁股。而褚屿却像一个刚刚发现遥控器、正在新鲜劲上的孩童一般,操纵着新玩具只想毫无顾忌地玩个痛快。而更让梅自寒恐惧的是他身体的反应。受了这样耻辱的对待,下半身的快感却反倒层层堆加,持续攀升。他的大脑尚未处理完这个矛盾的信息,下一波灭顶的快感便已到来。脊椎如同过了电一般,全身也轻飘飘地浮进云里。他感受到褚屿的胸膛紧贴在自己的后背,双手也向下伸入,捏住绵软的小乳。几记连续的深顶过后,一股热液浇灌进身体深处。

褚屿射进梅自寒的后穴,又留恋地向内顶撞几下,才扶着他的腰小心翼翼地拔出。刚被操过的穴道还未合拢,嫩红的穴肉夹着白色的精液,随着穴口收缩向外溢出,看得褚屿喉头发紧,不自觉咽了几口不存在的唾沫。褚屿向前摸了摸梅自寒的性器,他也已经射过了,伸手替他摘下避孕套,打了个结丢在一边。又给自己穿好先前半解的裤子,在口袋里翻找着什么。梅自寒这才从高潮的余韵中缓过神来。光裸的下体一片狼藉,上衣也被推到胸口,满脸泪痕地趴在衣衫齐整的褚屿身前,仿佛只有他遭了好一番单方面的蹂躏。梅自寒刚想翻身起来,就被褚屿按了回去,松软的后穴里被塞进一个冰凉的物事。“是小兔子的尾巴。”褚屿拉了梅自寒的手摸向自己身后。肛塞严丝合缝地嵌进穴口,指尖的毛绒触感摸得梅自寒一惊,好像自己真的凭空长了一条尾巴。在他愣神间,褚屿又捡了丢在一旁的内裤为他穿上,兔尾巴被包裹其中,又向里顶入几分。然后抱他坐到自己腿上,一手帮他套上外裤,另一只手不自觉地在梅自寒的小腹流连,思绪也飘向远方。“插入需深,以双方同时高潮,一次性注入大量精液为宜”,褚屿回想了一遍前几日刚打听来的易怀beta的房中秘术,提着腰带的手情不自禁地隔着裤子往臀肉上捏了一把。“后面夹紧一点,”褚屿的眼前已然出现梅时雨一手牵着一个小beta,孩子们吵吵嚷嚷地喊着爸爸的美好图景,嘴边的话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别让小宝宝流出来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科琳给梅时雨喂过晚饭,抱她到围栏里自己坐着玩,又收拾好了餐具,梅自寒也没有回家。他往常不会这样迟回来,科琳有些担忧,正打算给他发个信息,玄关就传来开门的响动。梅时雨的口齿如今越发清晰了,一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就当即大声嚷着爸爸,客厅里顿时回荡着尖叫一般的声音。梅自寒心中有愧,顾不上一身粘腻,匆匆洗过手就从科琳怀里接过孩子。

褚屿去厨房里逛了一圈,看看科琳准备了什么晚餐,吩咐她再做碗蛤蜊汤、煎两条鱼,又回到客厅时,看到的就是这番场景。梅时雨像只八爪鱼一样挂在梅自寒身上,手里攥着爸爸的头发,嘴里发出“轰轰”的声音,模仿着前几日在公园门口见到的摩托车。她早已不是襁褓中的婴儿了,平日里抱久了梅自寒都觉得手臂发沉,更不用说她最近沉迷于模仿摩托车,梅自寒一托着屁股抱她起来,她就踢着双腿幻想着风驰电掣,打算一脚把自己蹬进外太空。梅自寒抱得有些吃力,在围栏边站了一会便腰背酸软,双腿间的异样触感让他坐立难安,包在内裤里的尾巴被穴口渗出的液体沾湿,黏黏地贴在皮肤上。梅时雨对此一无所知,在爸爸怀里不安分地扭来扭去,穿着棉袜的脚又踩上他软软的肚皮。不过还没等她兴风作浪多久,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就提着她的衣领将她抓了起来。“爸爸累了,让爸爸休息一会儿。”褚屿皱着眉从他怀里抱过哇哇大叫的梅时雨,按着她的腿让她老实一点,“不要到处乱踢,等下踩到爸爸肚子里的弟弟妹妹了。”

梅自寒身上的汗已经干透了,但被窗边的夏夜微风吹过,仍是让他浑身发冷。他看向褚屿,对方依然一脸严肃认真,那些荒谬的话语仿佛并不是玩笑。他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氛围,隐忍着的眼泪下一秒就要从颊边滑落。他低着头丢下一句“去洗澡”,便一头钻进房间里的浴室。

梅自寒解了裤子,从洗手池的镜子里看着自己的下半身。他的屁股被打肿了,两片臀瓣上落满交错的指印,一摸上去就胀胀地疼。臀缝间的尾巴已经被完全浸湿,白色的绒毛蔫头耷脑地搭在一边。梅自寒咬住上衣,对着镜子把肛塞拔出来,白浊的液体淌过红肿的穴口,双腿间传来一丝迟钝的刺痛。浴室里没有浴缸,他只得坐在马桶上等待体内的精液排出,眼泪不觉间又流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褚屿或许只是一时心血来潮信口开河,他却像被戳中了痛处一般,那些他本以为早已远去的苦涩绝望又一齐涌上心头。作为高分化等级的alpha,褚屿的需求之旺盛,梅自寒在基地时就已一清二楚。但褚屿当时还不是这样的,还没有这样多层出不穷的癖好。不同的体位姿势,各种捆绑手法刚被他接受,褚屿就又换了花样,开始往他的下面塞些奇怪的东西;家里的场景已经被尝试了个遍,从浴缸到沙发,从厨房到书桌,褚屿就想着去外面野战。梅自寒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不知廉耻的一天。小区里的住户并不多,他不知道有多少人认得他的车。虽然当时天色已晚,但稍微走近点,也未必看不出车里交缠的人影,况且他还叫得像只发了情的野猫。若是真被发现了,也怨不得别人。梅自寒一回想起,仍是羞得全身发烫。他已经把一切都给了褚屿,不知道还能再给些什么。梅自寒恍惚地想着。可总有一些要求是他无法满足的:褚屿还想要更多的孩子。最初的一两次,他还能当是床笫间的情趣。可褚屿如今甚至会在小西瓜面前毫不避讳地胡言乱语,仿佛他真的怀了一个不可能存在的孩子。梅自寒埋下脸,眼泪断了线般滴落在地。他想,他真的办不到。

冰湖城是一座富有活力的城市。一季又一季的年轻人背着行囊前来,有的在几年后离开,也有的从此留在这里,落地生根。褚屿即便一时被公务绊住,不得已待在冰湖城,但只要愿意,以他的条件,在这里找几个中意的适龄男女绝非难事。无论是天生就与alpha契合的omega,还是更适合生育的女beta,哪种人都比单身三十年的自己更具有吸引力。但只要一想到褚屿将来会和别人在一起,他也会对别人笑,亲吻别人的身体,和那个人相拥入眠,梅自寒就难以控制地胸口发闷,趴在自己的膝头泣不成声。他发现自己被喂养得愈发贪心,明明最初在基地的时候,他只要偶尔碰上褚屿,能远远地看到他的脸,闻见他的气味,就已心满意足了。而如今他甚至妄想着和褚屿一直这样过下去,如果能像真正的三口之家一般度过一生,该有多好。再甜的美梦都终归有醒来的一天,他预感褚屿又将离开自己了。梅自寒是被抛弃过一次的人,不告而别的阴影从未从他的心头散去,他又向来分不清温柔背后的真情假意。想清楚了最糟糕的结局,他的心绪反而平静下来。大哭一场过后,积压在胸腔中的阴云反倒散去几分。梅自寒抹抹脸,起身打开花洒,用洗一次澡的时间调整好了心情。即便结局已然写定,最后这段路,他也想留下更多可供日后怀念的美好回忆。

不过事与愿违,梅自寒打定了主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听见,但他的身体却不打算遵从他的言不由衷。几天的分别没让他养精蓄锐,反而一日比一日困倦。工作时间尚能支撑,但一到放松的环境里,眼皮便沉得半点睁不开。褚屿只当他工作辛苦,每回都等他在车上一觉醒来,才同他一块上楼回家。家中环境一如既往的幽静舒适,梅自寒被放平躺在沙发上,衣衫半解,褚屿熟练地从沙发缝隙里摸出一瓶润滑剂。炽热的吻落在颈侧锁骨,敲响水乳交融的前奏。一双已被玩熟了的小乳袒露在空气中,随着呼吸起伏,褚屿又一次含上去,舌尖刚覆上柔软的肌肤,身下人就失控地大叫起来。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梅自寒下意识地用力推开褚屿,抱着胸口瑟缩在沙发一角。这个感觉太过古怪,他的身体虽一向敏感,但即便是在哺乳期,也没有过这样的压痛。褚屿不明就里,坐过去把人揽进怀里,拿开梅自寒的手,又埋下头吮吸上去。早该在他怀中软成一滩春水的人此刻却僵着身体奋力挣扎,推拒声中也染上哭腔,他这才察觉出反常,松开四肢的禁锢,梅自寒已疼得满眼泪花。再灼热的欲火这下也被眼泪浇灭了。梅自寒靠在沙发上吸了几口气,褚屿问他哪里不舒服,他也只摇摇头。他知道自己坏了兴致,胸口还疼着,就伸手摸向褚屿腿间试图弥补。还没等他蹲下身,褚屿已提前一步拉他起来坐到自己腿上。“身体不舒服就不做了,”褚屿替梅自寒扣上衣扣,“先吃饭。”。

那天过后,梅自寒好像突然间失去了性欲。双乳终日酸疼,下腹也偶尔胀胀地痛。他的身体替他拒绝了一切亲密接触。他明白自己这是在将褚屿越推越远。他们本就只是性伴侣,失去了性,便再也当不成伴侣。虽然褚屿并未因此变得厌倦,仍是时不时地准备好午餐,中午接他回家一同吃饭聊天。表面上依然一如以往,但梅自寒未敢相信,褚屿待他越好,就越让他觉得像是分手的预告。他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离别之期,压抑着的难过顺着眼泪流进梦境。梦中的他被孤身丢进一片麦田,四周尽是青黄的麦穗,他不知所措地穿行其中,喊着褚屿的名字,又叫小西瓜,但始终无人应答。狂风骤然而至,天色瞬间变得晦暗。麦田边的大树被风刮倒,掀翻了树上的鸟巢,鸟蛋四散坠落。梅自寒赶紧伸手去接,浑圆的鸟蛋落进他怀里,便突然裂成两只一模一样的小麻雀,一张嘴就齐声喊着爸爸。梅自寒被吓得一惊,手一松,两只小麻雀便扇着翅膀哗啦啦飞向天际。

最新小说: 惡墮 顶级暴徒2 臣那心机的白月光(NP) 甜梨 黄雀在后 【权游】太阳之下 【np强制】我在恋综里做万人迷 淫乱血脉(中世纪,nph) 風月录 宅门秘事